不看着她死,白塔的人不会出手解决鬼舞辻无惨。
此刻他们要面对的是白塔的两个大魔法师一个大魔导士,加吃掉青色彼岸花的无惨,与状态疯魔的黑死牟……
说到底,鬼杀队能不能留她还说不定……
一切温度已远离。
庞大的意志俯瞰她,骨头都恐惧得发出悲鸣。
她在无人之地,骨白荒野。
深渊迫不及待地拥抱她。
她这个逃离母亲七年的叛逆小孩,也该回来了。
她的脚下骤然落空,掉进漆黑无底的未知深处。
手中空无一物,她拼命试图抓住两侧的墙壁瞬间——
剧痛自指根传来!指甲被高速下坠的重力掀掉。
灵魂与外界被切断联系,她彻底失重,狂风流走离开她,光芒消失抛弃她。
她面无表情。
坠入崖底之时,她的意志就会被抹杀了吧。
刀锋划过地面的声音沉重无比,这是很无知,很伤刀的行为。
顶天立地的男人连呼吸都困难无比。
第一次,鬼杀队炎柱举起刀如幼童般陌生稚拙。
她干净的气息如融雪般消弭,堕落成比曾经可笑的狐狸尾巴恶劣得多的气息,什么时间也没留,什么办法也没有。
若深渊同化了她,一切将再次走向终焉。
产屋敷耀哉的面色苍白,命运对这些孩子当真是残忍到了极点。
如果说……炼狱楨寿郎的痛苦是拿起刀便无法守护爱人。
炼狱杏寿郎的悲剧,便是只能将爱人当作冰冷的鬼物诛杀。
炼狱家代代是情种,烧到只余灰烬。
【封印的唯一原因是,我恐惧自我意识的抹除胜过任何肉|体的毁灭。】
她不再有回应。
剜心的疼痛几乎无法承受,无力就这样直白地嘲笑他。
这个女人是个骗子。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贪,他将死守这一生最后一个承诺。
这是炼狱杏寿郎……最擅长的事。
通透的世界里,爱人跳动的心脏清晰。
他清楚地看着,亲手将龙牙刀刺穿了进去!
眼边溅射的她的鲜血滚烫粘腻。
那是她要他做的事,那是她不满到极点的封印。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坚强无畏。信念不输任何人,意志不折到残忍。
那是她的战争,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把主动权拱手让人!
战斗没有停止,他也不该停下脚步,鬼杀队炎柱身上燃起火焰,烧得辉天炎彩!
他轻轻阖眼,无声祈求。
……骗骗我吧。
心脏骤然剧痛!灿金辉煌的刀锋将坠落中的她稳稳当当地钉在墙壁上!
黑袍的女人已不知身处何处,挂在墙壁上像具鲜血淋漓的破烂尸体。
顶着剧痛,女人放声笑起来!
阴暗嚎叫的风声破开门窗,窃窃恶毒的低语骤然恶骂,难以理解的语言如蛇般划过耳廓喷出毒液,它们聚集在一起,汇聚成某种痛苦不满的广阔哀嚎!
在几乎撕裂头颅内的巨震中,她对着虚空竖了个优雅曼妙的中指。
瞧她这迟来的叛逆期。
深渊,我亲爱的深渊,龙牙比我更不喜欢你。
白塔一方,加西亚震惊地望着那把龙牙!
哪怕是金边白袍的那位,也都被她的举动所触动。
确认深渊秩序者天光死去时,他们此行的任务就结束了。
赫兰德哑口无言,“她……竟如此厌恶自己的血脉。”
年少时,险些被她废黜魔力池的阴影还残留,再见时她却已经自我废弃了暗元素天赋。
他心情复杂地望着心脏被贯穿的女人,和那位与她关系匪浅的执剑人。
一句是否可以不杀她被赫兰德默默咽下去。
女人的声音低而雅,“如此果决,若非深渊主宰了她的命运,倒也真是个人物。”
留着她的风险太大了。
只差一点就替深渊将阿满奇亚埋葬的人,其意志与心性果然顶级……当真可惜。
深渊的力量在同化她,但龙牙给了她的身躯重创,哪怕继承力量,新诞的深渊秩序者天光亦将陷入重伤状态。
只是……她微微抬起头,露出被无暇白布蒙起的眼窝。
她警告道,“须知,她从未厌恶自己。”
赫兰德一肃。
她似是该继续讲些什么,以证明这句话,却没有了下文,于是男人顿首恭敬道,“是。”
他的级别还不够知晓深渊秩序者天光当年突降学院的秘辛……加西亚瞥了伊丽莎白一眼,决定安静地当个谜语人。
时间不过几息,心脏之伤不会使这个女人瞬间死去。
塔下的白痴们终于发现不对,却同一种术式阻隔,处于完全重叠的另一层空间。
术式忽然被解除的不死川实弥内心咒骂着自己的失职,提刀撞上了那仨白衣服的白痴!
刀锋穿身而过,却完全没有击中感,毫发无伤,果然是他们!至少一个是和那女人相同的空间系,另外两个同样棘手。
鬼舞辻无惨摄入了第二株青色彼岸花,他们今天说不定都会死在这里。
恶魔吗?什么又长又臭的恶魔名字,可笑。
什么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放屁,她怎么招这么多仇人的——以她的本事和那张破嘴还真有可能惹到仇家,笑死了!
满是疤痕的白发男人啐出一口血,他狞笑起来,“鬼杀队的事,岂是你们说了算!”
产屋敷耀哉微微抚着愈合后留有剧烈幻痛的腹部,他必须尽快做出决策,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摆在眼前,不彻底确认天光死去前,白塔的魔法师们不会对她以外的敌人出手。还有一个算是虎视眈眈的黑死牟。
调往玉壶战场的义勇与蜜璃正疾速赶回,八柱震慑着对方,三方维持着勉强而微妙的平衡。
艰难维持的优势局面被打穿,无惨很可能已不惧日光,只凭他们要如何胜利?
未明的黑暗天空上群鸦飞舞,战场上的血腥气扑鼻,他几不可察地偏头注视站起的炼狱杏寿郎。
当真要……用天光换一份胜利吗?
她即将死去,即将失去自己的意志死去。
他咬牙。
黑塔的心音,忽然一个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主公,您与天光的契约是否已断绝?”
挡在他们和白塔的魔法师间,鬼杀队炎柱气场如死战的巨虎。
他心念微动,极快地回答,“已断。”
鬼杀队主公产屋敷耀哉与魔法师天光的契约,立于双方自愿合意的原则,断绝于她封印破裂或任何一方死亡的时刻。
炼狱杏寿郎定定地站在那里——
他问:“锖兔呢?”
他的继子,被大魔法师以契约约束,穿越死亡带回人间的木偶锖兔呢?
黑塔心音的代持人在瞬间得到了答案,他心脏狂跳!
“仍存!”
她早已将一切的答案告诉了他。
魔法师天光与剑士少年锖兔的契约,立于双方自愿合意的原则,断绝于她意志消散的时刻。
月光下,清洗元素后的她温声讲完,又安静地闭上眼睛,交缠的十指好像还残存着温度。
剑士缓慢沉重地吸入空气,烈焰燃烧的炎刀抑制不住地微颤。
她早已将一切的答案告诉了他!
魔法契约由真理见证,在可量化的事实条件判定上准确无误!
她——封印已破,身躯内意志仍存!
拿到青色彼岸花的鬼舞辻无惨躁动不已,潜入进来的白塔之人已经起疑。
时透无一郎轻轻开口,“千寿郎。”
云霞映着猩红混乱的一切,赫红的刀刃举在眼前。
同在锻刀村成长的少年面色苍白,却迅速意识到什么,咬紧牙关!
赫刀只可以由强大剑士的握力开启,体力的消耗艰巨,极高温的维持却可以由魔法代替!
叮叮叮叮叮——
胡桃木的魔杖运作灼热,火红剔透的宝石对面,是霞炎岩风蛇的成排赫刀!
铸刀为铸心,他已经不会再怀疑自己。天光老师……哪位柱位剑士若是踏入赫刀的门关,他炼狱千寿郎会燃烧所有!将这太阳般灼骨的道路延申!
产屋敷耀哉低声笑起来,“说来,我们的魔法师最讨厌有人替她做选择……”
白塔之道,他不取。
他选择共同奋战的伙伴,她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
群鸦的精神之网如此刻的星空般闪烁,将他身上骤然接过的权力重量承担!
一介被诅咒的病秧子,拭去嘴角鼻间的鲜红血液。
身着紫藤花羽织,平静冰冷的男人,如蝮蛇般望着或许无法战胜的敌人们。
真是无法预料的一天。
他们潜入塔内,占了偷袭的便宜。
湛蓝的一切映入他眼底,他谨慎地避免触碰那些太深的细节,确认自己承担得起重置后的权限极限。
白塔前行的三人被骤然移至塔底——群鸦德鲁伊产屋敷耀哉,暂代黑塔之主!
他的声音中微有乌鸦的粗粝,对全体剑士果决地下令!
“暂自此刻起,誓死守护大魔法师天光!”
他或许拖不了多久,她的意志或许将在挣扎后失利。
但他们不是第二个白塔。
“我等鬼杀队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没有抛下你!对着黑猫大声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