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链式反应吗?
一个事情的结果包含该事件发生的条件。
由一件很小的触发事件开始,在短暂的时间里反应叠加,稳定态的一切便顷刻间失序失控。
融入骨血的毒液在他体内疯狂破坏着机能,全身都在崩坏。
因为局部反应激烈,他破裂的皮肤发出了血泡烧灼的滋滋水液声。
化鬼以来第一次被逼至如此地步,漫长无趣的生命中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受到威胁。
坚硬的寒冰层叠堆加,差一点就可以将坏孩子的手腕一齐冻掉。
童磨的整张脸都开始腐烂,如果不是寒冰温度够低,想必他那对七彩的眼珠子此刻都会掉下来。
想要分解毒素恢复细胞就得放弃精细的控制,他已经没有余心再塑造出冰之御子,全靠最基础的血鬼术浩大粗糙的叠加——首先要拦下鬼杀队突破睡莲菩萨的防御!
疯狂蔓延的冰层和同样杀疯了的剑技相撞,扬起璀璨的冰尘!
不可以,不可以——
睡莲菩萨的口中吹出能把肌肉彻底冻僵冻死的寒冽气体,温度冰寒刺骨,剑士再不放手就是死!
所有人都已被逼至极限,盛大恐怖的死亡前却没有一个人退缩半步,如果错失这一次机会就再无可能诛杀他!
“主公!”
齿间骨骼磕碰,冰冷的鬼血落入食道,几乎无限强化的躯体力量中,不用他半个音节说完,玄弥肩抵凭空突降的一门已扣下扳机的巨型长|枪,来不及假设三脚架便解开时空的封印——
“轰!!!”
大量鲜血从口中溢出,魔力疯狂缠绕上精神力触及的轨道糊上符文为已出膛的子弹尽此刻之全部加速!
三间·莫辛纳甘居合。
一间为1.6,三间为4.8,四点八米长一百四十毫米口径的枪管是纯粹堆叠杀伤力的暴力造物。
子弹——这个口径或许用炮弹形容更为合适——撕裂空气扭曲空间,剧烈的爆炸直接干碎了三米厚的冰层!
破碎的冰块翻飞,被冲击波又透了一次的童磨浑身紫烂,焦黑的颈骨暴露在空气中!
以免误伤,被使用空间魔法移出的友军在爆炸后的瞬间又被移入。
血鬼术狂化地反扑暴动!
风之狂烈、花之灵韧、兽之凶戾、虫之剧毒,誓死要将蛮不讲理的怪物生命终结在这里!
第一只御子,第二只御子,第三只御子,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莲叶冰散莲华蔓莲华枯园垂雪玄冬冰柱!
飙洒的血液凝结成冰,筋骨尽断又瞬间愈合,脱力的日轮刀被另一把刀发了狠地击中,斑纹相贴间,蝴蝶凌空栖息在芍药花上。
我说——
上弦之二,斩首!
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是些微不甘心的空白,最后化作飞烟。
没有复生的执念。
上弦之二童磨还是不懂真正的感情。
他强得恐怖,最终却还是死于傲慢。
淅淅沥沥的血液撒在地上,玄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照日光的苍白脸色被缺血加剧成惨白。
淡青色的双翅浮在他的肩膀上,在风里托起了他,手下坠着沉重的重量,他却庆幸自己抓住了没放手!
被风眷顾的孩子终于学会了飞行。
温热的血顺着胳膊流到了兄弟里的哥哥身上去,白发男人从杀戮的本能中回神,怔愣地缓缓抬起头——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你这废物是白痴吗!”他破口大骂!
精神力在那一瞬间为魔法的构建压榨至极限,突破了自己所能承载的限度,玄弥大脑空白,艰难理解着哥哥的意思。
哥哥为了推进斩首连斩了四个冰人御子,在最后花虫二柱斩首成功的时候,险些被临死反扑的锋利冰柱刺穿,他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又好像脑子发了疯,在释放了三间后什么都顾不上的那一刻释放了风翼魔法。
哥哥的手掌气得颤抖,看起来似乎已经极不耐烦。
“放我下去啊!” 是白痴吗都这样了还硬是拽着他那么重一个人!
他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鬼化的犬齿森然外露,瞳孔倒竖,因为鬼化所食的血液来自上弦之三猗窝座,所以现在鬼气异常浓郁。
他慌张地收起风翼,连着自己带哥哥扣在了地上去!
咳、咳咳!
枪管四点八米长的三间是纯粹堆叠杀伤力的暴力造物,为了塑造实战中即时瞬时的杀伤性,老师将其封印在了击针击发底火后,枪管高温高压状态下弹头已脱离弹壳,即将离膛的状态。
作为伏蛇的终极兵器,它必须固定后发射,否则上跳的枪口不仅会导致弹药的浪费,后坐力也会在解决对手的同时将持枪者的内脏直接震毁。
可他急了。
所以他使用了上弦之三的血液强化身体以确保自己镇得住这杆枪,引发了它。
右半个身子都被三间的后坐力轰烂,肋骨和内脏翻在外面。
他蜷缩起来,摔的那一下,又让血液从嘴边溢出,太丑陋了,玄弥想,这太丑陋了。
不死川实弥望着血肉模糊白骨支离的弟弟,心脏狂跳,玄弥,玄弥——
止息的风将细小的冰晶微尘吹下,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去,像与老师初见那个冬日的雪。
哥哥在担心他,又要骂他又担心他。
可风曾对我柔和过。
他好委屈啊。
他的交流与表达都好烂,对着让自己感到温暖的事物就会别扭惶恐地说不出话来,对着想要守护的哥哥也难以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们兄弟俩说好话的本事半斤八两。
那就什么都不要想,那就什么都不要藏。
“哥哥能不能不要不认我?”
少年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鬼杀队风柱不死川实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是有鼓槌撞在心口的大钟上,震得他满脑空白。
“对不起,想和哥哥亲口道歉,当年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一直在给哥哥添麻烦,真的对不起。”
已是风之魔法师的少年像个脏兮兮的小狗一样,边扒拉脸边呜咽地说着道歉。
实弥磕磕巴巴地开口——
“没、没有不要你。”
他拢着弟弟的伤口,冰凉的血粘腻刺骨,使他对自己的无名火烧得火旺,“鬼化不是可以恢复伤口的吗!怎么不见好?!”
哥哥很生气。
哥哥说与自己断绝来往,却十分了解自己的能力。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异变的怪物,以为自己无能又平庸,以为哥哥讨厌自己。
可鼻子很灵的炭治郎说——
哥哥对于自己加入鬼杀队一事相当愤怒,却完全没有憎恨的气息。
哥哥从始至终都最喜欢自己。
哥哥很急。
玄弥扒拉着自己的伤口,吸着鼻子道,“上弦之三的恢复能力很强,我借了他的血液鬼化,只是这次创口大,但还在我训练的极限能力范围内,只要一会就好、一会就好的。”
比起拥有治疗量限制的医疗包,他身上显然应当优先使用鬼化的能力更划算。
这副欣然接受把自己当消耗品使用的逻辑让他火大!
“那女的都怎么教你的!”
看得出来,老师说过,她和哥哥关系一般。
……关系有点瑕疵。
……不太友好。
……势不两立。
……不共戴天。
加上他,搞不好能打得你死我活,胳膊腿乱飞。
小机灵玄弥很郑重地回:“天光老师是和哥哥同样重要的人,天光老师教了我很多知识。”
“……”感觉自己被直球夸夸了,又感觉这夸夸被分走了一半,还是给一个心黑得没边的人!鬼杀队风柱脑瓜子生疼,咬牙切齿!
玄弥对自己的哥哥腼腆地笑起来,“我又丢人,又没天赋,可是、可是我有在努力学习老师教授我的东西,想要帮上哥哥一星半点。”
怎么能这样自轻!
实弥骂骂咧咧地让他住嘴,“你不丢人!不愧是老子的弟弟!真他娘的优秀!听到了吗!”
越讲越不自在!脑门都慌慌热了!
看穿一切的蝴蝶忍总结:铁石心肠的不死川实弥被弟弟的直球攻心,一脑袋刺猬白毛直接炸成了白球。
玄弥的笑看得实弥心中千般滋味涌上心头,这小崽子和小时候可爱得一模一样。
浑然不觉他家崽子生长过快已经比他还高,成就他那一届藤席山选拔的魔幻传说,肩扛大炮差点把睡莲菩萨脑袋轰掉。
可能——在全世界的兄长眼里,弟弟永远是那个弟弟。
或许也因为,玄弥的眼睛清澈又亮晶晶,写满了不加掩饰的亲近与真诚,仿佛在说:他会努力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然后只是想要哥哥摸摸自己的头,夸自己一句。
……最终,风柱不死川实弥望着这个弟弟,万分无奈地说。
“我算是拿你没辙了。”
他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宁可对母亲痛下杀手,也要保护他这个弟弟。
他就该随便找个地方,成家立业,开枝散叶,活到七老八十。
没对老妈尽完的孝,没对弟弟妹妹尽到的情分,他就该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获得幸福弥补。
而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会让那些恶鬼靠近他半步。
玄弥仰躺在地上,眼角发红,他咧开嘴,刚刚还是乖巧一小孩,现在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说什么我都选择性听一听的顽劣样子。
“我的哥哥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他笑着抹眼泪。
“我不能看着哥哥在战场上拼命,自己天真又理所当然地过活。”
结果还是做什么都挡不住弟弟加入鬼杀队的心。
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落在他的头上。
他已死的挚友,曾把他看作亲弟弟的那个人把愿望写在了遗书里。
【期盼着能有一天自己所珍视的人能面带笑容,生命再也不会被那些蛮不讲理的东西所威胁。
就算那天到来时,自己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生活下去。】
不只是粂野匡近,这是鬼杀队里每一个人的决意。
目的或复仇,或保护,在这个由失去一切的人组成的队伍里,他们总是被短暂而无比真诚的陌生温暖从那个麻木的深渊拉回,然后失去,再失去。
每次相见都可能是最后一面,每次交谈都有可能是遗言。
他不在玄弥身边的这些年,他成长得很好,魔法整的还行,有了朋友,像个男人样了,扛起了队士的责任。
如今,他们一同走到决战。
不死川实弥想,或许,真的没辙了。
是该放手了。
只是无论命运如何,他这个做哥哥的,会在你前头,陪你走到路的尽头。
……个屁!江川天光你个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玄弥:黑塔黑心眼的撒娇
实弥:一无所知,受到重创
关于童磨:
他太强了——太太太强了。
如果以蝴蝶忍不拿自己当筹码为前提的话,想要击杀上二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香奈惠当时可是童磨根本没认真,平A就溜到死的。
童磨脑子好使,愿意花时间对战记录情报,当他不再散漫与轻敌,开始主动吃毒素,解析毒素,小冰人又强又能自动挂机,睡莲菩萨既能用寒气AOE也能点名用掌砸,还能给自己关菩萨里硬T抗伤害,真的无解,但是
先有猫猫后有天,三间大炮日神仙
与此同时的天光:被一哥打得满地乱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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