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得着实很重。
灵魂上的伤尤甚。
人在生病或者肢体遭受巨大创伤时,总会无法抑制地陷入长时间的沉睡。
除了因忍受不了疼痛导致的自我保护外,躯体也在省下其他不必要的能量消耗,优先恢复伤口。
这一次,没有一个黑潮可以被忽悠给她掏钱搜罗修复灵魂的材料,大正也少有这种东西。
只能依靠睡眠与冥想自行恢复,猫猫苦啊。
已经是无限列车事件后的第三天,她终于能从病床上爬起来,挣扎着在日间保持清醒。
回路过载,小葵尽力修复了个两三分,余下自我恢复中。
魔力池压榨过度,自我修复中暂时无法回满。
精神力过载,缓慢恢复中。
骨折的脚踝和只剩骨头的手臂,小葵治了七七八八。
灵魂的伤,熬着吧。
炼狱的三个继子颇受打击,经此事件成了三个灰暗的小土豆。
善逸学会了不再哭泣,伊之助开始为他人流泪,炭治郎的幸存者内疚更重了。
但少年们又很坚强,心境蜕变后,他们大概就会成长。
她借着重伤的名义,额,为什么要借,她本来就是重伤——甩手了隐部队的事务。
已有的部门框架,行动计划,和“队长被鬼暴打得昏迷不醒”这个消息激起的队员斗志,使它运转得相当好。
妙啊。
终于能专心搞实验了,因为灵魂的创伤,她现在的火力不足恐惧症相当严重。
激情阅读四百多页的实验报告后,她改了改自己设计的魔法阵参数,给进行中的枪械项目“三间”拍了板,让他们开始进行组装与开火测试。
然后几乎没有什么坏心眼地开始写无限城,鸣女,鬼舞辻无惨,和上弦一二的档案。
产屋敷看着她的工作产出,沉默地给魔法师加了工资,和很多神道教那边搞来的,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中性药材。
炭治郎看着沉迷工作的天光小姐,没敢问为什么到如今天光小姐也没在炼狱大哥清醒的时候去看看他。
剑士的三个继子,和魔法师的两个学生,怂怂地缩回了探出的脑袋。
空气里的气味真的很恐怖QAQ。
好像,似乎,真的,很生气啊。
塔主行进在她的黑塔里,直至一间幽深的石室。
总用学生的魔杖也不是那么回事,自从回路稍稍恢复后,需要移动时,她就使用游移的光索当作支撑的方式。
这里是黑塔里绝对的禁地,里面关押着她的战利品。
一道强悍的身影被锁在阴暗里。
契约在那里,求死都不得。
上弦之三猗窝座,或者说……狛治,抬起了头,死气沉沉地盯着她。
逆着光的女人弯下眼睛,气息虚弱,“原谅我那日匆忙,没能照顾到你的感受……狛治先生。”
晾了他好多天,直接叫了他忘却了几百年的本名。
光索拖在地面上,由远及近,漂亮矿石清凌凌的声音让曾经接过招的人……心理阴影极大。
可随着她光索游移间,整间屋子瞬间有了光源,干花,道服,甚至还有一床小棉被。
狛治呆住,他准备面对的是盛怒亦或者仇恨,而非是这种异常平静的态度。
罗针敏锐,她的攻击习惯向来毫无前摇,毫无预兆。
人需要逻辑性的信息,未知和异常只会让人心里不安。
或许还有习惯以力破万物的人对于一看就是要算计谁的脑力派的本能排斥。
狛治骂道,“在那装什么假惺惺。”
天光叹了口气,坐在了离他只有两米的地方,这是一个和平交谈的距离。
一个……不在乎他反击的距离。
她揉着额头,显而易见有些疲乏地解释道:“有意地惩罚你又有什么意思呢?你将会有大用处,我该对你好一点儿的。”
不过是苦命小情侣罢了,她倒也……不必如此暴虐。
狛治眯起眼睛,“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没兴趣。”
他咬了咬牙,而且那时……恋雪的幻影、那不是幻影,是……
故人已去,在这孤独的世间,他心中早有死志,但那契约比鬼舞辻无惨的掌控力还要强,在他躯体自行崩坏时强行给他又聚起来了……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她有病吧!
大魔法师心情平静地听着狛治的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手掌轻抬,便有一个因他而聚灵留在人间的灵魂出现在她手里。
“恋雪!”狛治愤怒地够上前去!
满身罪痕的战斗机器凶悍地扑向虚弱的魔法师,黑袍的女人却端坐在那里,对着袭来的罡风,面色没有半分波动。
他被固定在袭击她的瞬间,不得半分寸进——
一切却被暴力的契约强制阻隔。
天光轻轻歪头勾唇,就望着那双凶性满溢的鬼瞳。
契约,就是不讲理的东西,就是可以枭首的丝线。
“上弦之三,配合我的安排,”她连停顿都没有就说出了条件,“在你们余下的时间里,我会给予她一具可以跑跳,可以嗅到花香,不会生病的躯壳。”
恋雪眼泪汪汪,“我不要!你不要逼迫狛治先生!”
像一只可爱猫猫在叼盆哭泣。
“……”
“成交。”
“……”这么快就成交了,刚才那么凶让她好没面子啊。
她给恋雪塞到一具魔法傀儡里,躯壳为了接纳脆弱的灵魂,使她进入昏沉沉的状态。
恋雪强打起精神,冲他笑了一笑,头却还是一点一点的,像一只困得不行还要站立的小猫咪。
狛治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几乎忘记了呼吸。
大魔法师缺血苍白的手指在桌上轻巧地轮了一遍,看着这对苦命小情侣。
记仇的黑猫露出一个缺德的微笑,猗窝座的仇她还记得呢。
狛治抱着恋雪,警惕地望着心眼多得像筛子、分分钟就能把他俩卖了的大魔法师,但总感觉……缺了几分底气。
拿人手短,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天光竖起一根手指,“首先,我要你要当陪练,让鬼杀队的柱们适应与对战上弦的强度。”
听罢,狛治面色一僵。
“素流拳法已经被我玷污,我不会再使了——”
天光直截了当地掏出一个水晶球,里面循环播放着猗窝座对着鬼杀队炎柱舔手腕的片段——
“真是一把好刀~”
“厌恶弱者,看到弱者就觉得没用~”
“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一个斯巴拉西的提议~杏寿郎,变成鬼吧!”
“……”
恋雪缓缓地仰头,看着她的恋人。
狛治捂住脸:“对不起对不起别放了我答应——”
他一脸崩溃!
“你有病吧!为什么要存这种东西!”
天光拄着太阳穴,蓝眸里满是愉悦,“以防万一被打死了,给鬼杀队留点记录。”
里面记录了他战斗的一切细节,力和元素的方向与任何微小改变。
信息战才是王道。
社会性死亡的正面对战爱好者狛治一扭头,小声道,“诡计多端!”他忍不住开始唠叨,“你战斗的时候就不能干净点吗?”
对此耿耿于怀。
大魔法师想了想,居然还反思了一下自己,“有试探你的成分在,但……”
能干有准备的架就不一无所知地冲上去,能群殴就不单打,能先手偷袭就不正面对战,能先手下毒就不亲自偷袭,能用手段解决就不下毒留下痕迹,能在幕后用政治手段逼死就不暴露明面的身份。
她要的是减小风险,要的是赢。
如果脏了手黑了心就能保护重视的人,那么就脏吧。
“……”真的很烦,和他完全不是一路人。
这种心眼很多的人,真的很讨厌。
但是这样的人……似乎真的比他更能守住所爱之人。
狛治沉默地垂下眼眸,怀里的恋雪却向他露出一个柔软的笑,背后似乎也有温暖的力量传来。
一起为生者赎罪吧。
他们说。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抬头道,“你这不是道心被打废了吗?”
魔法师侧靠在笔直的锁链上,缓解着脊柱的压力。
“你我道不同。”她说。
纯然的理性就是魔法师该有的道心,她会得到一切她想要得到的。
她的路她自己清楚。
看着油盐不进的现任契约者,狛治莫名有点来气。
“第二。”
她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一颗很珍贵的棋子,你会被尽量延长丧失知性的时间。”
除非饿极,猗窝座极少食人,力量的进步几乎全部来自于他自己的锻炼。
但他已经跨过了那条线,没有弥豆子的特殊体质,无法像她一样,在转化后的一开始就抵御住对人类血肉的渴望。
她要他如同珠世一般,经过精神力训练,靠着可持续采集的血液,保持理智和力量。
自己做不到的话,她会帮他做到,非工作时陷入沉眠,使用时再唤醒。
良久的沉默后,狛治点了点头。
食人,是他失去记忆只剩执念时,本能也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是为了能在恋雪前保有更长久的,人类的神智,他会努力控制自己,在必要时摄食人类的血液。
她何其无辜,该有一丝寻常女孩子的幸福。
天光摸了摸恋雪红扑扑的脸蛋,叹着气说:“那么你好,我会是你男人的血包。”
灵魂刚刚聚拢、懵懂的恋雪一时间没听懂。
狛治一脸见了鬼似的看她!
“我不吃女人,也绝对不喝女人的血!”
狛治剧烈地抗拒。
“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啧,大魔法师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大人。
提取过稀血因子的废弃血浆之于鬼,就像白水之于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只能顶饱,不能顶饿。
鬼杀队里不知多少人望着他当场去世,能有她这个献血者已经不错了。
狛治抱紧了恋雪远离她这个变态,宛如什么被猥亵的良家妇男。
“呵!”魔法师冷笑一声。
“这可由不得你。”
狛治脖子一梗,心想:她还能压着他喝他不想喝的血不成!
天光勾起嘴角,低头对恋雪小可爱说,“恋雪你知不知道他那个罗针术式是雪花的图案——”
恋雪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诶?”
男人的手疯狂颤抖,看着她毫无慈悲的目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您快住嘴啊啊啊啊我喝我喝我喝——”
“他把他招式的名字都起成了烟花的名字老可爱了你让他表演给你看呗——”
只属于一个人的社死惨叫修罗地狱里,恋雪终于没能听清魔法师在说什么。
天光好整以暇地望着脸爆红的上三阁下,满目怜悯。
于是她刚刚一脸难过地叹息——
被暴击多次,几百岁的大男人颤抖着手抢先说,“……我会……听、话。”
大魔法师慈悲地微笑。
我还收拾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记仇的黑猫:没一个能打的
月底了,拎着麻袋的鱼干敲敲读者的小门,请问你有营养液吗
没有的话请给我一个评论,鱼鱼也会开心的哦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