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踝剧痛的她被赶到的炼狱杏寿郎揽腰薅走,喘息间摸了摸湿润的鼻下,摸了一手鲜血。
蓝眼睛的魔法师望着额头血液被冲掉的大猫头鹰,还能笑出来,“真成了苦命小情侣呀。”
暴雨倾泻,这场战斗的双方都已经押上了全部,是困兽的搏命血战,还是上弦之三被围剿,愈靠近尾声,愈显得绝望无光。
他们战斗至此,但那个上弦之鬼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能力使得现在的一切攻击变得效率极低。
血肉再生。
他在瞬间染上猩红血色的湛蓝漆黑空间风暴里屹立不倒。
只这一点,就足以逼死人类的一方。
猗窝座有一点说的没错,再给炎柱先生几年,他会成长得比现在更强。他依旧在可以进步的年龄,习得的斑纹会赋予他成倍的力量成长。
但他不会退缩,无论是这个人出于柱位的责任心,还是自己的坚持,他一步也不会退。
大魔法师莫名想起来克里斯当年说过的一句话。
为了拯救人类,他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
炼狱杏寿郎看着他的爱人。
在大多数时间都在黑塔做着研究的魔法师在真正的战斗里像是没有痛觉一般,黑袍盖住了全部的血色,暴雨也压制了所有气味,但稀释的淡红水滴在她的袍角低落。
他们将决战的地点设置在了天光的黑塔,隐部队正以此为中心改变着周边的地貌和建筑,塑造出至少不会让鬼舞辻无惨起疑的人造城镇。
而九柱的巡逻区域,正在使用最原始的方法一个个奢侈地埋下黑塔工坊生产的空间跳跃节点卷轴,力求在开战的瞬间所有人可以瞬移直达黑塔。
无限列车是突发的事件,谁的领地都不挨着。以魔法师的脑力而言,计算出从最近的那个跳跃节点到火车线路中段的这里的支援所需时间,大概并非难事。
也是,想也可以知道,无限的列车开了那么久,他们不知道在哪处荒郊野岭,支援怎么可能那么快来。
天光使用这种级别的魔法了,就证明——以她的计算而言,他们一定撑不到援助的同僚到来。
但炼狱杏寿郎手里的炎刀执得很稳。
深渊秩序者的封印破裂必定造成极大的灾殃,但他不想让天光死去,只因为她是天光。
心火燃不尽。
他说会做她的身前人,绝不是戏言。
大魔法师抬起头,勾唇看着她的剑士。
他的信念不会折,这样的人合该一直闪耀下去。
“我们会赢。”她蓝眸带着笑意,说着谋划好的结局,无需任何人置疑。
她有一个六年未用的魔法。
“我打算用雷劈一劈这位猗窝座先生的脑子,按他这个肉|体强度显然无法直接致死……但他极可能会被重创至又一短暂的僵直。”
“届时,我得贴到他近身碰到他的肢体,” 大魔法师露出非常无辜的猫猫笑,“你得帮帮我按住他。”
距离越近,操纵越精密强大。
猗窝座被大魔法师的千层饼套路骗了太多次,下一次真的不会碰她的任何东西,中她的任何诡计了。
这是唯一可能可以战胜猗窝座的方法,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决定抽取上弦之三的无惨鬼血,不瞒了。
只是炼狱杏寿郎直接盯着她的眼睛,完全没问她怎么会抽取无惨的鬼血,“什么叫用雷劈?”
他怎么不知道大魔法师玩雷元素的?
大魔法师将滴水的黑发捋到额上,“一些禁忌魔法而已,代价相对很小,不会致死。”
禁忌一词就代表着强大,魔法一词代表着剑士的未知。
可炼狱杏寿郎捏着她的手腕,莫名地执着于这个问题。
“怎么禁忌了?什么魔法?”
那双冷蓝的眼睛看起来分外轻松又肆意。
如果代价很小的话,她怎么会没有早用?
相对较小,相对。
金红的双瞳逐渐充斥着怒意与悲伤。
魔法师全身上下除了深渊血脉的封印之外,最严重的伤就是她缺失了一只眼睛。
那不是眼睛,不是视力,只是被放在了眼睛的位置而已。
那只漂亮的蓝眼睛里是对人类瞳纹的模仿——被阳光照射到时,瞳孔会自然妥帖地缩小,仔细得令人生畏。
魔法师疯得很,能干出来的事,能被充作魔法材料的事物,很多都难以符合常人的价值观。
魔法师可以将纵贯的伤口恢复得一丝疤都没有,那她的右眼为什么没有回来?
你那么克制地看着我的眼睛斑纹发尾,是不是因为——马上就要看不到我了?
空间风暴的旋转力已经到了峰值后的颓势。
炼狱杏寿郎看毫不心虚的大魔法师笑起来,“炼狱先生这是什么恐怖的直觉系。”
的确,她打算再祭一只眼睛,深渊大恶魔血脉可是好东西,稍微操作一下,在扭曲的仪式里将其强制献给无法降世的神明(她已经选好了是隐部队前任队长吉野先生供奉的那位战神),仿佛吃了口屎一样的神明就会无能狂怒地降下神罚,而她只需要开启领域努力篡改神罚的认知方向,就可以把这道狂躁的雷劈向自己的敌人。
上一个死在这个仪式里的,是一位大魔导师。
准确点说是她的老师黑潮安吉洛普洛斯。
所以这次的代价是,不会再恢复的左眼。
被刀削掉的手指可以用生长的魔法复原,被元素侵蚀的肢体可以清除元素刻痕溃团再生长,但用于仪式支付的血肉代价不会回来。
所以它强。
这次的眼睛具有唯一性,所以效果不会差。
气味视觉魔法效果一般,她早已准备好了更完善的空间视觉魔法做感知的补充,这只眼睛也是必要时完全可以舍弃的东西。
冰冷的暴雨里,炼狱杏寿郎手指无法抑制地紧缩。
魔法师的逻辑非常通顺,无论是魔法的逻辑还是选择的逻辑。
代价很小。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无名火——代价。
“这是能当作代价而谈的东西吗?”
“?”她歪头。
“魔法必有代价。”
“这次是视觉,下次是什么?”
“严谨地说并非视觉,我的左眼只提供人类锥细胞所识别的特定范围反射光,而世界的本质是无色的。”
“那天光就不想再看着这世间的色彩吗!”
那是男人真实的怒意。
可怎么炼狱先生看起来比她还要难过,大魔法师怔住。
随即她冷静地回答,“但是这个仪式的杀伤是真的强。”
她保证。
炼狱杏寿郎终于体会到理性的魔法师是一群疯到了什么样的群体。
“不对。”
他对他的魔法师说。
“你没有直接回答。”
他已经熟练掌握了魔法师的语言套路。
“你依旧贪恋这世间的色彩。”
他看到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微微睁大,写满了无措。
“我是鬼杀队炎柱,炼狱杏寿郎。”
鬼杀队炎柱会保护隐之首领,炼狱杏寿郎也会保护天光。
“我会爆发比之前还要百倍的力量,辅助天光的任何计划。”
暴戾的绞肉机似的空间风暴已经走到了止息的尽头,浑身是血洞宛如魔神的猗窝座缓缓地抬起白骨森森的破碎头颅。
“魔法师。”他无奈又温柔地笑起来,额角的火焰斑纹热烈,“天光,从来就没有什么应该的舍弃。”
这样不讲理的一句话后,他扛着炎刀,如坠日陨星般撞了上去——
天光曾经独自作战,最习惯的是拿自己拥有的一切放在胜负的天平上。
可她已经拥有他了。
没良心的坏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就像一场盛大美丽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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