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鬼杀队操碎了心的老师

“要怎样才能不惧怕死亡?”

神崎葵有了愿意教授自己知识的老师,有了努力的目标,有了安稳的黑塔可以栖息。

但心里那块空洞与恐惧始终存在,她的迷茫越积越多,越垒越高。

步入魔法的世界后,她更是恐惧这种内心的空洞与迷茫导致的后果。

所以她来找天光老师谈话,天光老师一定有办法的。

人怕死,这或许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可以接受的,唯独不是在鬼杀队。

但她就是怕的。

死之后黑漆漆的,不,人的意识消散之后什么也感受不到,她甚至对于自己的死亡没有概念,因为她已经死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那是一切都失去了的,无。

她能在高高的黑塔内拿起魔杖,和师弟们对练,或许因为她最深的心底知道——自己是安全的,自己是被老师保护着的。

然而人终究是要面对死亡的,老死,出意外死,也很可怕,她不能日复一日地活在对死亡的恐惧里。

于是就在这里,她找到天光老师提出了这个问题。

天光老师品了品这个问题,咂摸着嘴里的话梅糖,说,她可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诶?

“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吧?老师也是人诶。”其实是人类与深渊秩序者的混血。

神崎葵汗颜,他们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真的以为天光老师什么都知道。

“知晓所有答案的是真理。”天光笑了笑,小葵也乖顺地点头。

“死亡是很宏大严肃的话题,所以我才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发表见地。”

小葵问老师:“那天光老师惧怕死亡吗?”

天光对学生承认说:“怕的。”

相似的特征,相同的意见,人只要找到同类就会感到安心。

但小葵又有了问题:“那为什么老师看起来、嗯……不那么……不那么……”

“不那么显而易见地害怕?”她替神崎葵补全了句子。

神崎葵点点头。

天光将话梅糖顶到口腔的另一边,“因为我将这种恐惧成为了一种动力,不甘心,所以做出行动。”

“谁要我死,我就杀了谁。”她鸦黑的头发垂下,安静地荡出与她危险的话语完全不相符的柔和弧度。

神崎葵大受震撼!

好恐怖!但是怎么能这么帅!

她试着想了一下,失败了,她怎么就做不到这么想啊,呜呜!

天光注视着想不通的小孩,换了个方向重新开导她的学生。

从解释人为什么恐惧死亡开始吧。

失去心脏的巫妖,和转化成亡灵法师连血肉都没有的人,也存在意识——但那不算真正的死亡,学界公认,意识的消散才算一个存在真正的死亡。

“没有一个步入了死亡的人能再回来叙述死亡本身,你不了解它,无法体验它,无法重复它,你对此一无所知。”

“未知才是导向恐惧的根本原因。”

神崎葵心里的雾被拨开,霎那间念头澄澈。

随即,她咬嘴唇:“那、那我们死后归于何处呢?”

灵魂消散;物质的肉身腐化,归于大地和尘土;虚体生物被|干碎,归于大气和玛那。

但大魔法师想了想,她说:“人死去的时候,灵魂会回到我们所信仰的事物里。”

神崎葵睁大眼睛,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人们信仰宗教,解释死亡,产生地域性文化,解释死亡,认知规则真理,解释死亡。”

所以信教的死了之后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德鲁伊死了快乐地重归大地做养分,魔法师死了就死了。

哦不,说自己回归真理了。

“我们是魔法师,认知宇宙规则选择真理的那一波,但我们不是什么信仰都没有吗?”小葵捏了捏手指,感觉怪怪的。

天光笑了:“谁说真理不是信仰了?”

小葵又不明白了。

“宗教是一种信仰,但信仰不必是宗教。” 她的概念搞混了。

信仰的定义只是对某个事物信服,崇拜,将其封为言行的准则,观念的指南。

炼狱杏寿郎的信仰一定是热情,她的大猫头鹰喔。

小葵明白了。

怪不得信仰真理乍一听感觉怪怪的,因为真理是对法则的正确解读,是一切答案的所在地,要的就是人不断好奇,不断怀疑,不断更正,不许追逐真理的人坚定地信仰某一事物的正确性。

因为正确是相对的,主观的,限时的。

感觉真理自己撬了自己的墙角!

她扁着嘴看老师,“信仰真理的魔法师诠释死亡好冰冷哦,更害怕了。”

不,濒临死亡大概是很舒适又温暖的,会是难得的休息。

大魔法师起身,微凉的手指点了点小葵的眉心。

“你的问题在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葵一愣,什么?

她看到老师推开门,黑袍在她的脚步间舞动。

女孩不明所以地跟上,心里慌张又抗拒,太把自己当回事,她有吗?

“当恒星死去时,它会将自己生命过程中创造的所有元素炸入空去,然后死去,这些元素将在宇宙中铺开形成星云,在星云的中央将会有一团小小的光,新的恒星诞生于旧的恒星的残余,在这个死而复生的宇宙循环里,生命出现了。”

老师踏上下一级螺旋的楼梯。

“你身体里的每一粒物质都来自于一颗死去的恒星,物质上讲,你的一切都是星尘。”

天光推开了塔顶恢弘的门扉。

“生命也会在必然的熵增里走入孤寂的死亡。”

四周暗下,小葵被这样的认知击穿,难过极了。

“我们只是一粒尘埃,渺小得生也无意义,死也无意义。”

“而这一粒尘埃,却是所有的意义所在。” 天光老师缓慢温柔地说。

小葵站在无垠的湛蓝星空下,忽然泪流满面。

这一粒尘埃,就是所有的意义所在。

黑塔日常。

学渣玄弥和理论矮子有一郎四目相对:……

玄弥翻开书举起新的章节。

“看了吗?”

“……看了。”

“……懂吗?”

“不懂。”

俩人:“……”

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了数不清的次数。

作业写不完,你都不敢看天光老师的眼睛。

淦!

“走走走我去问小葵你去问千寿郎。”

俩人拿着好师姐好师弟的技术指导,暗搓搓地来到蝶屋写作业。

不是为了得到天光老师的指导,而是期待着想见到某个人。

偏偏俩人都拿捏着,谁也不说自己那点事。

气氛和谐又微妙。

反正我就是喜欢在蝶屋写作业,咋了?

……没事,我也喜欢在蝶屋写作业。

一个想见自己哥哥,一个想见自己弟弟。

和医师团队开会的天光看他俩:……

两个怂货。

她咋能有这么怂的学生呢。

“丢人。”

她靠在廊柱上,一开口吓得他俩一激灵!

玄弥的毛就炸起来了:“老师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没……”有一郎说着,又闭上了嘴。

越掩饰越尴尬,他自己尴尬,也替玄弥尴尬。

他干脆脸一瘫:“他和我没什么关系了,这可是他说的,我就是见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哦?你可别后悔。

天光望着有一郎,又看了看玄弥。

养了学生就是操不完的心,大魔法师叹了口气。

云霞色长发的少年只觉得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疤脸的暴躁少年也把脸一扭,不敢看老师。

天光弯身,揭下了时透有一郎的面具。

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要不承认自己的心,不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所爱之人,人心被伤害之后,不会修复如初。”

双胞胎里的哥哥怔住,咬住嘴唇,几秒后他无望地开口,“是我错,是他不肯承认……”

是无一郎不愿再认他做哥哥。

“失忆的鬼杀队霞柱只用了两个月就升到柱,握刀的掌心到现在还是烂的。” 隐部队的队长把鬼杀队的一切信息握在手中。

有一郎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喃喃道:“是我没用……”

天光转向不死川玄弥,问他:“你哥说你没用小废物,作为弟弟的你什么心情?”

原本抱臂的玄弥沉默了一下,低头哑声说:“我就是废物。”

天光:……

俩废物!

她眯了眯眼睛,冷声说:“我问你心情,没问你给自己下的定论是什么。”

不死川玄弥被她气势压得脑子瞬间清醒,以为自己惹老师生气了,放下手臂紧张地说:“被哥哥骂了废物,身为弟弟的我是非常难过的!”

他这么说,旁边最难过的反而是时透有一郎。

天光又问玄弥:“那你恨你哥吗?”

玄弥摆弄着手里的笔嘟嘟囔囔地说:“怎么、怎么可能恨哥哥啊……”

“原因呢?为什么不恨?”天光老师又追问。

脑袋一根筋的玄弥搜肠刮肚地想,“因为哥哥曾经拼了命战斗为了保护家人,我是被哥哥保护活下来的,所以不恨。”

……不对!他甩了甩脑袋,像个傻瓜小狗一样仰起脑袋,“不需要理由,我们是家人啊!就算有过不愉快,弟弟怎么可能会怨恨哥哥呢!”

有一郎抿了抿嘴唇,悔意几乎要压垮他。

天光rua了rua她的傻徒弟,玄弥就是有这一脸的疤也是个可爱小孩。

不死川实弥是真狠心下得去手……

她心中又叹了口气,问时透有一郎:“懂了吗?”

有一郎要戴面具的手一滞,他深深低头:“嗯,谢谢老师。”

天光顺手给玄弥的作业上圈出了两个错误,扬眉问有一郎:“如果无一郎和你撒娇,你能为他做什么事?”

大魔法师一脸的搞事笑容。

有一郎细想了一下撒娇的无一郎……

他满脸严肃,真理啊——“摘星星摘月亮,弟弟要什么给什么!”

玄弥皱着眉嫌弃着,“哈!好恶心!”

有一郎重重地捶着桌子,“你懂个屁!”

原本文静的小孩分毫不让地吼了回去。

这个暗系法师几乎在发光,他一脸虔诚地大声道:“哪怕你比我大两岁!但我才是哥哥!只有我会懂哥哥爱弟弟的心!”

玄弥:……妈的好一番振聋发聩的弟控发言!

天光狂笑着对玄弥说:“看到了吗,学聪明点。”

才能让你哥心软。

大魔法师收敛了猖狂的笑容,正经得令人意外地说:“对最珍视的人,就要讲出自己的珍视,不要拿捏着心里那点自尊,自尊一无是处,没有意义。”

玄弥被镇住了,玄弥失落,玄弥抗拒,玄弥思考了一下下。

喜爱要说出来。

对着这两个兄弟关系问题颇为严重的学生,好老师颇为诱惑地教导:“不要急于一时……最能给予暴击的武器,要在最合适的时机使用……”

玄弥呆滞,玄弥怂怂,玄弥思考,玄弥好像参透了什么。

大魔法师把手拢回袖子,深藏功与名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部分内容参考纪录片《宇宙的奇迹》和《一颗原子的时空之旅》

母亲节哦大家快去和妈妈说母亲节快乐!我爱我的妈妈,我是妈宝,我爱她!

对最珍视的人,就要讲出自己的珍视。

这句话其实是弗朗茜对天光说的,天光一直记得(后面的半句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小时候的天光是心思细腻敏感的小朋友,弗朗茜瞄到一点傲娇的苗头于是对小猫猫说了这样的话。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最奇妙的东西,言语是交流感情与信息的载体,它可以予你无匹的勇气,也可以伤得人鲜血淋漓,可以直晰如刀锋,也可以模糊如月轮,如果因为不够直接或者缺乏勇气而没能传达心意太可惜啦!

弗朗茜在船上后期几乎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明明是温室里养大的百合花,却能叛逆得跑到海上当海员,被刁难吃苦受累一声不吭,笑起来却像个小金毛,敏锐地察觉别人有心事后她会以最不伤害他人的方式靠近关心。

于是小黑猫靠在妈妈身上小声说Mama I love you now and always.

弗朗茜(昏过去):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