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荷部村又待了两天,大魔法师写了一份通俗易懂的施工图,将非常有性价比的新堤坝设计和需要补足的地方事无巨细地交给了村里的施工队,最终得到了村内的集体夸夸。
鬼杀队收到了一封关于治理洪水的感谢信。
产屋敷耀哉:?
他们业务有这么广吗?
他放下信件,看着找上门来的大魔法师,微笑道:“你想好了?”
天光似笑非笑:“如你所愿。”
……感觉要被记仇了!
最终,他站起身,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谢谢你。”
无论是蝴蝶香奈惠,还是清原泽豪,还是如今的所有剑士,他们都承了她的情。
他们是过于相似的人,走一步看十步,行事不择手段,善于操纵人心。魔法师并不喜欢别人称赞她的优秀,不喜欢被算计,那便什么多余的也不需要,只说出发自内心的感激就好。
天光敲了敲桌子,“需要我帮你把谁做了?”
这什么恐怖黑话?!
咳,他们可是绝对遵纪守法的白道啊。
购买军火,开矿锻刀,蓄养私兵的法外狂徒产屋敷家主非常纯良地心想。
“不至于不至于。”
他咳了咳,好歹也曾为鬼杀队做过贡献,只要不通敌,不至于把人做了。
你看,每任产屋敷家主基本是活不过三十岁的。
但产屋敷一族产业的运营却不断绝,这其中要感谢很多有才能的人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在岗位上。
时间久了,有人的心就不像年轻时那般赤诚。
他叹了口气。
既然犯了错,就该承受后果。
大魔法师心中有了大概。
她非常纯良地微笑:“我会尽量不闹出太大动静。”
万一老板觉得丢脸,又来找她麻烦,她也很冤呐。
产屋敷耀哉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他哪是那么小气的人。
看着他的诅咒疤痕,大魔法师眯了眯眼睛:“真不用我帮你缓解诅咒?”
产屋敷耀哉:“嗯?”
缓解诅咒?
“你缴获的那颗寄生体魔法植物吗?”他疑惑大魔法师怎么又提起了这茬。
大魔法师:“嗯?”
“我什么时候说是那颗鸟巢兰?”她满头问号。
那玩意对产屋敷耀哉的作用不大吧?
产屋敷耀哉:“嗯?!”
“不是你问的……‘死人的东西你敢用吗?’”他也满头问号。
大魔法师:“嘶——”
搞错了。
因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全对方就能理解。
就没说全。
千层饼之间的交流频道错误了。
不是鸟巢兰啊,是一具枯萎公约德鲁伊的尸体上提炼出的超凡源质。
她为民除害的战利品。
产屋敷耀哉:“……”
产屋敷家不能再造孽了。
“这可不是孽啊,这是为人民谋福祉。”她义正言辞地说。
这是这位枯萎公约成员生前死后做的唯一一件好事,这也将是他最大的价值。
产屋敷耀哉陷入了思考。
大魔法师煽动着。
虽然是尸体,但这黑魔法来自于她老师的老师,被开发得非常完善。
是没有任何已知副作用,人为制造超凡者的手段。
代价是另一位活着的超凡者。
产屋敷耀哉:……你们黑塔是一点好事不干啊!
超凡的存在本身就可以延缓躯体的病痛和这种天生诅咒。
而这位是个德鲁伊——尽管走了偏门子,德鲁伊始终是自然的信仰者。
没有超凡天赋的人使用后会继承这样的超凡源质,职阶不会继承,但职业必然相同。
自然德鲁伊是最养生的结果,御兽/化兽德鲁伊也会在兽群的精神网支持下分散病痛。
鬼杀队的主公心动了。
不是为了分散病痛,延长寿命,而是为了这份超凡源质中所蕴含的可能性。
如果能增加鬼杀队的胜率,不要说是死人的东西,就是让他赴死,他也会欣然考虑。
唯一要考虑的问题是,他们之间对魔法的认知相差悬殊。
大魔法师的魔法造诣绝不比一位柱在剑道的造诣低。不,这么说是看低了她。
柱可没办法凭空赋予另一个人剑道的天赋。
大魔法师带给鬼杀队的是一些全新的可能性。
它可能通向胜利,也可能走向深渊。
那么……要不要签订契约?
大魔法师并不喜欢契约和约束,她只是习惯性地在谈笑间试探。
如今也未尝没有给他拉到魔法阵营,减少有人以此为借口在未来攻击她的可能性。
他出意外没有关系,但这不能带任何风险给鬼杀队宝贵的孩子们。
那么要不要?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面上毫无波澜。
几息后,他闭了闭眼睛。
还是——
“签契约吧,条件初稿你订。”一道女声传来。
他惊讶地望去。
大魔法师歪歪头,一脸“签呗,多大点事”的善良表情。
咦!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
是诚挚的爱吗?
“是我很善良。”大魔法师一脸正经。
万一有一天封印在非自愿情况下破裂了,她第一个要做了的就是鬼杀队。
而鬼杀队很容易击溃,把调度剑士的总部和决策人主公一家干废,鬼杀队就至少有一半的力没处使。
产屋敷耀哉:“……”
谢谢你,善良猫猫。
但她只会签署天光和产屋敷耀哉本人之间的互不殴打条约,她的封印还没破呢。
她说可以让产屋敷耀哉订条件,主要是给他面子,倒也不用想得太美好。
不然她为什么加上了限制定语“初稿”呢QUQ。
他们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产屋敷家和大魔法师天光。
在互不殴打的条约之上,产屋敷耀哉将成为天光的赞助人。
不光是鬼杀队的,而是她本人的任何研究。
将凡人变作超凡,这是很……贵的魔法。
天光则会加入隐部队,为产屋敷耀哉打至少五年工。
期间内,时任的产屋敷家主永远会优先考虑,并在不影响鬼杀队剑士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支持她的决策。
五年后由她决定要不要续约。
他们都知道彼此这种人,谈梦想是不够的,谈信任也未免有些幼稚,只有利益才能把他们牢牢绑在一起。
那么,开始吧。
产屋敷天音望着丈夫,藏好最后一丝担忧,随后坚定地伏低了身体,请她动手。
产屋敷耀哉牵了牵妻子的手,倒也不紧张。
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出了意外,天音会扶持辉利哉和他的姐妹们支撑鬼杀队的运作。
大魔法师黑袍垂顺,衬衫的雪白袖口挽起。
她拿出了一个映着蓝色波光的清透盒子。
小臂长的水晶匣子里乘着湛蓝的液体,液体中间有一抹阴影。
她握住铜锁,密文与气息传入锁芯。
一息后,符文闪烁,大魔导士也无法暴力轰开的禁制顺滑地解开。
清洁咒拂过手,从手腕到指尖湿润了一瞬又瞬间干燥。
她将手伸进有温度的液体中,触摸超凡的源质载体——本质抽象的超凡。
那一抹阴影被捞起,既像一片洗净了叶肉的苍白叶脉,也像某种滤净了血液的干净内脏器官。
某种香气散发出来,让人想要再嗅一嗅,看一看,摸一摸……
细辨下来,那可以说成是夏日里自然的清凉,却也因此不自觉地让人产生了旺盛的渴望。
就像旅人渴望一口水,鸟儿渴望一阵风。
渴望安心栖身于自然,渴望潜藏其中的力量。
她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这个脆弱的东西,看得人胆战心惊。
她溶化了这位枯萎公约成员,连着他枯萎的灵魂和邪念罪孽,都溶掉了。
失去任何抵抗意识的活着的超凡者,回归还原超凡源质的成功率越高。
也更方便受体吸收。
她手握苍透清凉的源质,递到躺着也好奇的产屋敷耀哉眼前,给他看看。
他目光恍惚了一瞬,随即摆脱了那股强烈的渴望。
他对天光笑了笑,“我早已准备好,请按你的步骤,随时开始吧。”
她举起这团源质,透过它看阳光里翠绿的树。
“你会感到,某种宏伟的意志。”
得嘱咐一下金主。
“顺从它,感受它,探索它。”
“它沉默,不乏残忍的时候,却也仁慈。”
树上的麻雀被他的鎹鸦吓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她面色浅淡。
“那里是……自然的一切。”
她的手虚化,连同源质一起,插进产屋敷耀哉的腹部。
好像有电流在身体里啪地传送,天灵盖一激灵,雷就落了下来!
某个庞大的存在注视了他,他一个战栗——意志被分离出了身体,忽地升到很高很高的地方!
狂风掠过他的翅羽,他却第一次觉得如此畅快。
气流是他,鸟儿也是他。
苍茫大地显得如此渺小。
这就是鸟儿每日见的景色吗?
翅羽收拢俯冲,转眼便落入森林里。
老树是他,花草也是他。
争夺着阳光万物生长。
他好奇地触碰嫩绿的叶片。
雷轰隆地落下,暴雨骤然倾下!
雨水顺着捕食者睫羽安静地流下。
为了幼崽,捕食者用尽了全力追逐。
为了生存,猎物用尽了全力奔跑。
血色中,公羊锋利的角刺穿了狼的腹部。
远处,毒蛇在黄鼬的利齿中成为食物。
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哪怕死去。
狼是他,羊也是他。
鼬是他,蛇也是他。
浅灰色的烟雾飘起,山火随狂风腾地蔓延,燃尽了一切!
风暴洪水,天灾降临。
他晕头转向地在烈焰与浓烟中死去,又寂静地吸收着养料和雨水升起。
毁灭是他,新生也是他。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一切,逐渐落入无人的深海里。
巨大的生物安静地游过,鲸歌缓慢低吟了几百年。
上浮的水母如洁白圆月,同样缓慢地随波逐流。
生命周期只有四个月,盛夏而生,凛冬而死。
死生一瞬,蜉蝣之美。
鲸是他,水母是他,滴水是他,汪洋也是他。
他望着海面,觉得似曾相识。
哦哦,他想起了,波诡的云层像倒立的大海,天是倒过来的海。
于是他又回到天上。
他摸了摸洁白云朵,却只摸到一手湿润。
那是自然的水汽,还是渺小的他的眼泪呢?
如果是大魔法师来说的话,大概能讲出许多原理。
可他是个俗人,只记挂鬼杀队的事,心中也只简单地觉得这一切美丽。
山川河流,大地天空,草树花朵,鸟鱼虫兽。
他很少从这样的角度看这个世界。
也很少认真地看除了鬼杀队事务以外的世界了。
这可能有点不敬,但他想要凌驾于自然之上的视野。
他想要力量,想要天平上胜利那一端的砝码。
那庞大的意志没有苛责他,而是平静而平等地允许他的勇气。
对自然最大的敬畏,就是不畏自然。
他心悦诚服。
我与万物共生。
只是他在自然意志下笑了出来。
鬼舞辻无惨,我欲看你,却连自然都不愿承认你。
生命因多样而美丽,鬼舞辻无惨,你是源自人类的败笔。
这份超凡源质的融入已经走到了最后,自然意志也已经离开了。
产屋敷耀哉睁开了眼睛——粗粝的鸦鸣传来,四面八方飞来的数不清的鎹鸦野鸦乌压压地盘旋在大宅的上空!
属于他的漆黑鎹鸦飞下枝头,躬羽垂首!
鎹鸦睁开了漆黑明亮的眼睛,大魔法师望着那只鸟瞳,压下想扼死这个威胁的瞬间想法。
温和,平静,思考。
制造了这一新生超凡者的大魔法师勾唇,“恭喜……”
她语气莫名,笑意危险。
“乌鸦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
群鸦德鲁伊产屋敷耀哉,于大正三年觉醒。
鱼干写文不太喜欢在剧情节点卡读者,是不是因为不会断章导致鱼鱼没啥评论呢,let me see see有多少人在追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