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产屋敷辉利哉和产屋敷天音的主持下,医疗包在各级剑士身体里被秘密种下。
虽然听起来偷偷摸摸,完全不像什么救人的正经魔法,但这是有理由的。
她目前只活跃在蝶屋,与大部分的一线剑士们其实并没有过多交集。产屋敷和炼狱愿意相信她,那是他们的选择,而多数情况是——
人无法理解自己无法创造的事物。
包括魔法师在内的施法者群体,就是这样在古代被血洗迫害,被毫无魔力的多数人在教会的带领下以花样百出的方式绝嗣,以至于直到今天,黑塔白塔的法师们都无法遗忘对传承断绝的恐惧。
产屋敷的计划正合她意:遥远地透露她的存在,然后缓慢自然地让她的魔法渗透到他们的生活里去。
她并不想被排除在外,做高高挂起的吉祥物,她要与人建立友谊,要人有求于她,继而发自内心地感激她。
如此,可以最小化排斥——毕竟剑士也是在社会中行走的不被承认者,谁又能对关键时刻救自己狗命的人恶言相向呢?
第二个原因,则与剑士的心态相关。
医疗包相当于某种保障,某种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致死可能性的道具。但与力量反应都比人类强大迅捷的食人鬼作战的剑士,唯一有的东西就是在每一场战斗中都赌上性命的觉悟,只有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血战里握紧了刀,才会有机会突破极限,变得更强。
对医疗包产生依赖,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猫猫祟祟地给剑士们秘密种下了医疗包——并掌握了剑士们的生死情况。
这个情报也是要收钱的,耶!
产屋敷也快乐了,他钱多得没地方花,无论是医疗包,还是这种情报,对需要实时做决策的他来说都是刚需。
总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双赢,双赢。
她现在时间宽裕,在鬼杀队内彻底坐稳了位置,法师塔也建起来了。
在这座黑塔内,她的主场上,她的魔法效果和回复速度都有着大幅提升,终于能睡个好觉。克里斯现在几乎不再冒头说话,如果他真的搞小动作,在黑塔的加持下,她有把握能把他当场渡了。
她又行了,如果能在塔里和不死川实弥对线,她有六成把握能把这个狂躁症按在地上打,欸嘿QUQ。
未来有机会捅咕捅咕他,让他先动手。
她哼着歌,给标本室里填充着自己的藏品,教学计划快写完了,等教学设施布置好了,她就把自己的学生们接过来。
她将水泽宁芙的背鳍与尾鳍标本放上架子,细致规范地调整柜内温湿度。
她动作微地一滞,随即将标本罐收回空间。
一点金色的火花忽然在她的黑塔内闪烁,嗞啪作响!
空间奇点。
她眼眸一凝,调动防御魔法,黑塔空间外侧的交锋瞬息间达到上百次!
她生生凝固了不稳定的空间——
在别人家里开启空间奇点,实在是没有礼貌。
克里斯有所感应,严肃地叫她利用黑塔先逃走再说。
被本土的大法师堵在了家门口,她或许是该逃掉的,她却偏偏漏了个破绽!
克里斯焦急地大喊!
那人——顺势收手。
顺势收手,哈。
天光低头笑了。
奇点从火花扩大成一道轮转的金色圆圈,黑袍的大魔法师就站在传送门不远处纹丝不动,在她的注视下,一位光头的女人不卑不亢地踏了出来。
她身着服帖立整的灰色法袍,一双眼睛神秘悠远,淡然得好像亘古岁月本身。
在这座应当集满智慧的法师塔里,她们像两只不巧相遇的野兽。
极端礼貌、极端提防地打量着,只等谁先露出破绽。
克里斯有强烈不详的预感,却被天光拒绝交流。
灰袍的至尊法师笑了,“你的眼睛真……有趣,不愧是阿满奇亚孕育出来的魔法师。”
黑袍的大魔法师也笑,“你的力量本源也很强大,在这样的世界里……为了拿到这个力量,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一波你来我往的试探。
试探的结果是,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就没必要非得打出个你死我活了。
“天光。”大魔法师微微弯腰,目光直视着对方。
她勾起嘴角,一个照面,就看出了她眼睛的端倪,更是直言对异世界阿满奇亚有不少的了解。
“古一。”至尊法师微微点头,接下交流的允许。
她心里无奈,一眼就看出了她力量的来源是黑暗维度,这个姑娘,记仇有一手的。
果然,下一秒她开始发难——
“您不请自来踏进了我的塔,这有些说不过去。”她忧愁地皱了皱眉。
古一好脾气地应道,“我为我的唐突道歉。”
大魔法师果然威胁得非常礼貌,“既然您并非身怀敌意,那么我也不会做一个无礼的主人。”
如果她不怀好意,大概就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古一微笑,“噢,你可比我未来的那个学生好说话多了。”
未来。
“是吗。” 魔法师尾音上扬,似笑非笑,“他性格怎么样?”
“由臭又倔,像块石头。”法师叹息之余又燃起期待之情。
还有一百多年就能撂摊子不干了,到时候管黑暗维度借的力量都会变成一笔坏账,想想就开心。
不过现在还是得努力工作,解决掉麻烦。
她掸了掸灰袍,“可能所有学生都是老师发愁的源头吧。”
“你们阿满奇亚的师徒传承教育尤甚,教出了一群会惹麻烦的人。”
一群会惹麻烦的人。
古一优雅地顿了顿,“尤其是血脉特殊的魔法生物,破坏力尤甚。”
大魔法师手指微动,似有所感。
“您这话是在挑衅我吗?”
古一非常和善地弯了弯眼睛,“你不会想和我打的,我能把进攻者调成灵体状态。”
灵体状态?
无法进行物理攻击。
真是个好台阶。
大魔法师顺台阶而下前,最后问了一句,“任何进攻者?”
古一目中了然,笑着感叹:“当然。”
下一秒,大魔法师掏出魔杖杀了上去!
古一意料之中地看着抡向她光头的魔杖,对耍赖的大魔法师配合到底,中正的一掌击向了她的胸膛!
一种迟滞的脱离感后——
灵魂被直接震荡出物质世界的躯体之外!
灵魂脱离了肉|体,天光握了握没有实感的手掌,抬起头——棕红头发的高大男人同样漂浮着,他发丝间顶着一对暗红色、丝绒光泽的鹿角!
克里斯被这一套暗渡陈仓的突袭打懵了……他的灵魂也脱离了她的身体!
“哦~”
他的女儿危险地笑了出来,“克里斯,好久不见。”
“不,原谅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她语气诡异地平静温柔,动作不停地将灵魂力量抽离一小片,揉成了锋利的刀锋,“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虚弱。”
古一有与时间相关的能力,更是直言对阿满奇亚的人有了解。
一群会惹麻烦的人,更是昭示了——她不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阿满奇亚人。
她看了看古一胸前的法器,笑了出来。
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白塔一定要她死的原因。
她毕业一战后,无缝跳反去白塔,原因有很多。
为了找出解决深渊血脉的出路,为了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为了通过利益交换拿到那个在白塔庇护下就不该活着的德鲁伊,唯独不是为了善良,为拯救世界献出自己未来一生的自由。
为此,她站了出来将自己立成了那个靶子。
她是第一个入职白塔法师学院的研究型黑袍魔法师,一举一动受人关注。
只有这样,白塔的人才找不到冠冕堂皇的借口,公布她的身份,处死她。
“黑袍和白袍的理念之争从40年前开始缓和,白塔已经与黑盟有过两次魔法交流会,我作为第一个研究型黑袍入驻法师学院……挂着这样的好名头,为什么最后还是会被白塔的人选择袭击致死呢?”
她虚浮温柔地问克里斯,又像只是在讲给自己听。
“或者说——”
”为什么曾经练破8座黑塔的白塔传奇圣魔导师弗莱德,会在死前的7年里,突然一改态度,愿意接受黑袍的存在,并试图将时局引导成一个……黑袍白袍不论理念是否相合,但若有战……未尝不可联手的发展呢?”
天光眼眸低垂,笑得嘲讽。
“在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以至于白塔如此之忌惮我,深思熟虑一整年后,最终的判断是——”
“不仅要杀了我,还要将我流放到死后灵魂也无法回归的世界外侧呢?”
克里斯对着理智着发疯的大魔法师,忌惮得不敢发一言。
旁观的古一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真相,便对这个……某种意义上的始作俑者,将那段圣殿的灾难尽数道出。
她的微笑神秘悠然,“世界不同,规则不同。”
这个世界的法则基石包含无限宝石,有着平行空间的可能性。
古一指了指天光,“这个世界存在多元宇宙,你的世界却只有唯一一条世界线。”
阿满奇亚却是没有无限宝石的,法则和权能分散在世界的每一个存在身上,所以魔力浓度更高,诞生了神明、深渊、各种族的存在,甚至于世界规则本身,就经常被改写。
却也因此只有一条时间线。
“如果阿满奇亚发生了世界级的灾难,会比有着多元宇宙支撑稳定性的这里更难以解决,必然是……大厦将倾,无法可施。”
“那是神魔皆陨落,玛那爆发,即将重归无序的世界。”古一叹息。
“在这样历史里活下来,获得了成长的魔法师,也都是了不得的强者。”
她身为卡玛泰姬的至尊法师,也不得不承认阿满奇亚法师的强力。
“他们知晓了世界崩溃的必然,和回天乏术的晚矣。”
这唯一的一条世界线,若想要拯救,只能逆转。
“这些人想要动用时间魔法,但阿满奇亚的法则几乎并不允许本土的时间魔法。”
古一看起来依旧是那张淡然神秘的脸,却能品出某种幽怨,“其中的一位法圣观测了异世界,带人突袭了我们的圣殿,抢走了时间宝石。”
“哪怕他们短暂地用完后就还了回来……失去了时间宝石的圣殿也在那段时间为了抵抗黑暗维度的入侵疲于奔命。”
……
逆转时间。
天光有点想笑。
他们真的曾有法圣坐镇。
她所在的时间,是逆转后的时间。
白塔的十七芒阵,大概也是原时间线,不知道多少年后,死了多少人,才探出来有效针对她们血脉的魔法。
怪不得本该比历届秩序者都要强的克里斯,没来得及直接造什么大孽就被按死在封印里。
怪不得白塔如此强势,怪不得她被如此忌惮。
大魔法师莫名放声笑了出来!
她靠着夏尔马熏得洁白的骨头标本,抖着肩膀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不愧是我!”
克里斯望着自己的女儿,喃喃道:“……果真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凡我无法创造的,我也无法理解。”
“What I cannot create, I do not understand.”
——物理学家费曼
鲤川村副本里我埋了很多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