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在青比寿出现之前,一丝鬼气血腥气都没有,那深坑中的虫群就是那位魔术师遮掩并制约他的手段。然而现在,青比寿显然突破了这样的限制,可能是近期充足的进食,也可能是开始自我延续的鸟巢兰回光返照般反流爆发的能量。
他旺盛的食欲或许也不乏寄生物繁殖期的费洛蒙影响。
地上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闷震微响,但那已经无法引起德田佳典的注意。
“怎么,你怎么会,现在能离开虫群?”他磕磕巴巴地看向德田佳典。
天光目光中有一种看傻子似的怜悯:傻孩子,快逃啊。
青比寿的鬼瞳冰冷,一发藤蔓带着顶尖的木刺袭至他眼前。
轰隆一声,德田佳典狼狈地躲过,一拧身飞快地给自己藏匿在了暗门之中。
天光心中大骂,你可真是个人!随即她感知锁死了这只树鬼。
青比寿扫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获得自由的狂热快乐,想要进食的欲望反而在下风。
几只甲虫尸体被他从眼眶中挤出,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地下室沉郁的自由空气,猛地撞开了被砌实的墙,奔入一条暗道。
他要去哪,是什么战胜了他对吃人的渴望?当然是复仇!
别说一百年,别人锁她一年,她都得记大仇。
深坑里的甲虫原本扒死爬满了青比寿的身体内部,现在被排出了身体,一只叠着一只,密密麻麻地搭出斜坡状的桥,涌出深坑,追着封印物的味道,潮水似地涌入隧道里。
时有两三流甲虫奔她而来,显然食谱中也不缺人类!她立刻掏出一把方凳踩在凳子上,亮出“清洗剂”的瓶子,光明元素驱散着这些同样厌光喜爱黑暗的虫子们——人类的肉香,但光明元素恶心,走啦去追封印物。
她使劲敲着德田佳典藏身的门,语速飞快,“青比寿他奔入了一条被封死的暗道,那里通往哪里?!”
可能有几吨的虫子在短时间内倾巢而出,消失在了隧道内。
天光探头看着深坑里的虫尸,人类残骸和衣物零碎。这里的地下结构考虑到了设计通风,为活人提供了足够的氧气,倒上助燃剂可以很快在这里烧出爆燃的烈火,毁灭证据。
她或许不该把德田佳典这个傻子领导的这群人想得太聪明,但如果是她做事的话她绝对先把所有证据能收的先收进空间里,随后一发烈火卷轴焚烧加上一记强酸卷轴溶解,最后炸塌这片地下空间彻底毁尸灭迹,离开前清除魔力残秽。
上述卷轴她现在都没有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运用替代方案。
于是作案经验丰富的大魔法师掏出一张大渔网就开始捞,总之,先保留犯罪证据。
德田佳典已经无暇对她为什么知道青比寿产生疑问,他咬着指甲,疑问太多了。
他推开暗门,大喝一声叫来了上面的守卫,“给我看住她,绝不允许她离开这里!”
说完,他奔上台阶,不知去向何处。
顺台阶而下的颗颗手电筒光源如垂死的冰冷火萤,通往地面的入口光亮明暗交叠,又几个守卫涌了进来,天光就着坑前的黑暗将一大波证物收回了空间。
她握紧了手中的魔杖,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主要用于练习某类禁忌魔法,校准方向,维持稳定的魔杖,在此刻也不过是一根普通的金木嵌合半身细杖。
“我有个问题。”她动了动脖子,开始舒展肩颈,“你们有人是非自愿参与这事的吗?”
她站在漆黑的最下方,二十六米四十七公分深的虫坑就在她身后,退无可退。有人嘻嘻哈哈地回答她,“像你这样的小娘们,不知道扔进去几个了。”
他补了一下,又暧昧地暗示着,“但夫人你,是最漂亮的一个。”
并不开阔的台阶被他们在尽头堵得严严实实,她垂下眼眸,踏上去了一步。一群人明显躁动了一下。
他们不想靠近漆黑不见底的深坑,也不知道青比寿已经夺墙而出。
“佳典只叫我不准离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她顿了一下,状似优雅地提起细杖,搭上下一级的台阶。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德田佳典不仅坏,还蠢,蠢得没有药医。
注意到她对队长的称呼,还有抛去事实不谈,队长目前为止对她的态度,这些守卫潜意识犹豫着,刚才像逗猫一样挑逗恫吓她的男人被小集体里的话事人摆了摆手,没有进一步做出出格的举动。
她已经走到了台阶的上半段,面前是团团堵住她的一群人——
她瓜怂,把杖首的火系魔石抠下来,试图贿赂几个大哥。
然而即使心生贪婪的欲望,这几个脏活不知道干了多少的男人也在此刻遵从队长的命令,无情地拒绝了她。
她计划通地委婉表示,虫子太多了她害怕得要晕过去了,能不能行行好,让她去地上等着,你队长只说不允许我离开巡逻队的院子,我不跑,只是能不能换个阳间点的地方。
行行好,行行好。
于是在矢车菊蓝的宝石戒指被交出去后,她被带到了地面一层,被道场一屋子二十几个壮汉盯梢着。
“臭娘们,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最开始的话事人守卫恶狠狠地盯着她,抛玩着手中的火红宝石。
天光笑意勉强,“当然不会,你放心。”
“把你那根棍子给我!”他又开口。
天光垂眸,“我可以给钱,但请把这根手杖留给我,我需要一点安全感。”
把手杖给他当然不行,镀银戒指上镶的是彩色玻璃,四级魔石可以是未雕琢的天然宝石,但这根魔杖开价9百万吉里都有人要。
他嗤笑一声,比了个冒犯的手势,意思是她够识相,把钱都交出来。
她转身,在随身的袋子里掏了一会,拿出一碰钞票和硬币,递了上去——“啊!”
她没有站稳,一个踉跄,钱币钞票撒了一地。
所有人的被哗啦啦的金钱声音吸引,目光下意识往道场地上的钞票硬币看。
一支信号弹被她趁机引发抛出窗外,笔直明亮地升上天空,带着不散的尾烟轨迹,昭示着被拐的大魔法师需要帮助!
“你个臭女表子——”守卫大怒,蒲扇似的大掌就要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她眼神冰冷,早有准备,一杖毫不留手,生生硬劈在了守卫伸过来的手腕上。
他惨叫一声,弯腰握住自己折断了的手腕。
屋子里的人们瞬间沸腾暴动,纷纷冲到她的面前!
她想往外跑,出了门她就能用钩枪,谁要和他们打啊!
——但人实在太多了。
魔力池没空的话,可以向倒地的男人方向突围。NE32,SE16,SW70这离她最近的三个会被同一星链从地下绊倒拖延,SE16那个生殖器长脑子里的会被她看缘分随机折断一节腰椎,4米之内的另外五个人可以做到同时用三根星链协同绞起,给他们拎起来分两团砸向被挡住的门口和最远人最多的休息角落SW40,在一瞬间解决场上大部分的战力——和门外那个被排挤的菜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携带了开刃的刀或者热武器,只用4根锁链她最慢5秒出门。
但她一分魔力都没有,不得不精神高度集中,好像在参加一场水柱大叔给她的关于流流舞的实战考试。
天光滑不溜秋地在众人抓捕她的缝隙之间腾挪移动,这根细杖只有她拇指根粗,质量却不轻,屡屡招架住守卫的巨力。
没有魔力她照样可以把人按在地上摩擦。
体力差距客观存在,但魔法永久性地增长了她的肢体反应和思维速度。
她打不了清原泽豪,还打不了你?
她一向擅长远程对轰,给她放在近战堆里,无疑是在她的神经上舞,一旦在这场他们群殴她单挑的战斗里被逮住,她不会有好下场。鬼又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那条暗道非常深,她昨天祓除怨气时被透支的精神力和空间视觉看不到劲头,因此现在她毫不留情,专门往五官腋下腿窝裆下和关节上招呼。
不打太阳穴和后脑是她最后的仁慈。
切了几个月和人体构造近似的鬼,她对人体的脆弱点了如指掌。屋里的人已经倒下了一小半,有人战术跪地痛苦呻|吟,有人捏住鼻子流满脸的血,有人托着脱臼的胳膊往后撤,她体力消耗得飞快。相比之下,鬼杀队的一堆呼吸法肌肉笨蛋不是人……还是做魔法师好,她爱魔法。
体力在下降,防不住了——一股大力恶狠狠地要拽走她的魔杖!她手心出汗,瞬息之间意识到自己握不住,再不放手就要被拽过去了!她猛地放手,看那个守卫被惯性带得一个后跟头。
汗臭的风从她耳边滑过,她躲过一拐,迅速调整站姿。
男人暗骂,这个女人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每个方向的攻击都会被预判到,滑不溜秋,从不硬碰硬。
一寸长一寸强,她现在赤手空拳,周围虎视狼顾,一个大写的不妙。
与她对峙的守卫凶相毕露,对她恶狠狠地发话,“你打伤我兄弟多少,我就都折在你身上!”
溅上的鲜红从她金色的怀表链上滴下,有一些渗进她纯黑的西装外套,她压低重心调整呼吸,忍耐着太阳穴搏动性的抽痛,凌乱的洁白领巾被她的呼吸吹得晃动,“把废物叫兄弟可不好,你喜欢等式吗?我也喜欢。那些为神水死了的人,就这么平白死了?”
“在这个村子里,就是这个村子的一部分,为了回报生养自己的村子,这有什么不应该的?”他说着,露出病态的渴求表情,“就像树的叶子掉落下来,回归大地,又被树所吸收,结出营养,我也终将化作其中的一部分。”
“而你,就是天降的害虫,路过的臭老鼠!”他凶戾盯着她,明晃晃的目光透着要撅断她的关节的意思。
她果然不喜欢信仰者,尤其狂信者。
天光将手心的汗水攥干,森冷莹蓝的眼睛像极了某种本能占上的掠食者,她盯着男人, “你猜,野兽什么时候最凶狠?”
“带崽的母畜生。”
她说过,好言难劝找死的鬼,“您不知道了。” 她低低地说。
野兽最危险的状态当然是它受到威胁,身处伤病的时刻。
一碗刚刚沸腾的开水泼在了他脸上!
他捂着脸,痛苦至极地惨叫着,跌跌撞撞跑出去找雪。
围着她的男人们大惊,说好的拳脚功夫,怎么带上了魔法攻击!
她赤手空拳,哪里来的开水?!
她第一空间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开水放进去,拿出来时也是开水。辅助魔法理解深入,运用得当,也可以杀人。
她挨个看过去,目光冰冷,“我请你们喝茶。”
她昨天烧了很久,大概准备了几百份吧。
“喀哒!”
“你看是你泼的快,还是我崩了你的脑袋快。”一个男人进门,举着把上了膛的霰|弹|枪,指着她的脑袋。
她瞬间后撤一步,转到还在围攻她的来不及反应的守卫身后,拿他宽大的身体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一把突然出现的锋利匕首抵住他的动脉,“你倒是崩啊?看看几次射击能击穿他的身体。”
屋内僵持着,她听到外面极远处的喧嚣,有人硬闯进来了。
感天动地,快来,炎柱小先生。
又三个守卫从外面跑过来,在道场周围占据窗子纸门的不同角度纷纷举着枪对着她,只需一轮齐射就能把她和她手里的人质打成蜂窝煤。
她懂了,这是一场军备竞赛。
最开始举着枪的男人沉重地说道,“乌丸,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贡献。”
天光:……造孽啊,她刀下的乌丸已经开始哭了。
她不得不开口,“乌丸先生,鼻涕请不要滴在我的手上。”
语毕,她忽然手指一动,从冷兵器换成了一把与男人手中一模一样的崭新霰|弹|枪——
“你不如派人去看看,小佃粮仓里的东西还在不在?”
“什么?!”
他迅速咽下了一切疑问,有这样的拿取物品的能力,这个女人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他想着,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枪举得更稳,“把粮仓里的东西还回来,我放你走。”
“走?”
她冷笑,枪稳稳指着乌丸的后脑,毫不犹豫一把扣动了扳机!
“喀——”
保险没开,但乌丸已经吓尿了。
她肯定是第一次摸枪,分队长刚舒了不到半口气,就见这个疯女人这回打开了保险,退了一步,枪口从乌丸的后脑移到了她自己的脚下——几箱黑|火|药,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只要一发子弹,就能送他们所有人立地成佛!
“啊,还你啊!”她低声笑着,单襟马甲上夹着的阿尔伯特表链随着她的笑,抖动着金色的光芒。
清脆响动的逐渐停止衬得这片空间愈发死寂,唯有黑|火|药特有的硫磺和硝石味刺激着所有人的鼻腔。
他僵住了,他开始对这个疯女人感到恐惧。
“我准许你们后退了吗?”疯女人歪着头,黑高马尾轻轻摇荡,她扫视每个拿着枪的人,那只手纹丝不动,那双曾被下流地讨论的蓝眼睛冷冽诡谲,像一场足以覆没所有人的冰川雪暴。
作者有话要说:开水之呼吸,高端的魔法,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使用方式
女孩子不要信白幼瘦,拒绝过分瘦,病态白和色情姿态的幼
多吃肉蛋奶,多锻炼,遇到坏人直接跑路
被性骚扰永远不是受害者的错,如果此类事件真的发生了,唯一的原因就是,你遇到了一个坏人,不要恐惧,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身为公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