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孩被又冻又吓,幸运的是都没缺胳膊少腿。第一个挨绑的小男孩也是最后被掐住的人质,实惨,等抱他们出山洞的时候那孩子已经站不起来了。她看炼狱杏寿郎走的近战猛男风格,本想用光索把小孩吊下悬崖,但小孩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松手,那她也没办法啦。
不过炼狱落地的时候还是有意缓冲了一下,没把小孩墩哭。
少年在小细节上意外的靠谱嘛。
他左手抱着小男孩,右手拎起绑鬼的锁链。
她两手空空,身后光索拎着三只崽子。
她把那仨用她的外袍裹在一起,不高地吊起跟在自己身边,叫美橞的小女孩很快惊奇地呼喊着悬空离地的快乐,炼狱和她像搬家蚂蚁一样回到了镇上的时候,凌晨还未到。
仨小孩里有一个叫凉太的发了烧,蔫呼呼地淌眼泪,本来还以为这小孩性子比较文静,原来是烧的。魔法治不了发烧,至少她的不能,于是她按蝶屋的药方,和一些自己买了但没用到的药材给这小孩配了几副退烧安神药,并在他父母的千恩万谢下说明自己的药只给成年人配过剂量,建议能给自家小孩找到医生还是先找医生吧。
美橞的父母激动到无法言语,抱着女儿又哭又笑,哆嗦着手拿着家里准备好的钱袋子就要按到炼狱杏寿郎胸口里,得亏鬼杀队制服胸口的口袋不大,炼狱杏寿郎很有原则地拒绝了他们——也有他们拧不过力气超大的炎柱小先生的原因——让天光感到有一点可惜,不取全部,取合适的一些也是给产屋敷创收啊。
不过这种事情是写在队规里的,严令禁止队员从保护的受害者家庭获取利益。美橞的父母感激涕零,坚决要为他们做点什么,于是炼狱杏寿郎挠挠头,和他们讲起了紫藤花家纹的存在,若是想感谢鬼杀队,就为其他有缘的鬼杀队剑士提供一个歇脚休息的地方吧。
他也讲了风险,一些活得久的鬼是知道这一点的,标了紫藤花家纹就是明着与鬼作对,建议有小孩的家庭,下决心之前一定要三思。
不过那都是昨夜的事情了,她现在有些苦恼地看着实验台上骂骂咧咧的隐身鬼,虽然理智犹在,但情感上非常不配合她,切开还不给自己看的就咻的一下愈合起来。
她那点能耐全长在血鬼术上了,体质说不定比松喰先生还差,不过从她个人喜好的进食习惯看,抓来的人能忍住不第一时间吃掉,至少证明她精神力不错,与松喰先生各有所长吧。
她知道血鬼术在她面前没有用,所以也就不再费力维持血鬼术。
这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鬼,试图好好谈话的时候连名字都不告诉她,以至于天光只能暂时在心里给她取名为贰隐。
从鬼被抓到自己这边的一刻起,他们的理智就会因为吃不到人肉而逐渐消失,因此可供实验的时间有限,每一秒都是珍贵的,不容浪费。
她想了想,拿出一块腥臊气略重,所以市场上便宜卖的野猪肉叉起递到她嘴边,三分肥七分瘦,隐部队采买得还不算太差,还在试图和这位鬼母打好关系。
她颇有耐心地给她分析着利弊,“你看,虽然不是肉质上佳的盛宴,但在身陷囹圄的情况下,鬼杀队居然愿意掏钱专门给你买肉吃,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你是特殊的呀,不吃多可惜。”
“这样下去,无非有两种情况,一,你倔强不吃,越来越饿,我们僵持,无法达成共识。二,你点点头,吃了它,未来几天肚子就不会那么饿,我也不会做一些故意呛住你的幼稚事情,我们之间火|药味不要那么浓,对你对我都好。”
她温声哄着贰隐,考虑十分周全,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
路过此地时想着昨天的话,在树上蹲守了一会的炼狱杏寿郎,听着屋里的声音。
然而,即使因为喜欢集中储备粮一起吃掉,结果碰到他们翻车,一个小孩都没吃到,眼泪都屈辱地从嘴角流了出来,贰隐还是冲她呲出獠牙,咬住野猪肉甩着头一把吐飞,软塌塌的生肉没能滚起来,吧唧一下直接糊在了地上,意志非常坚定。
贰隐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女人,在解剖台上立下绝不贪生怕死的咒骂,“恶毒的女人!我告诉你!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如意的!”
这这这,怎么有点像变态为难良家女的逼供现场。
……莫不是吃硬不吃软?
于是金属相碰的声音响起,天光把解剖台一拆,拽到了门口推开门。冬日正午,直射而下的阳光近在咫尺,对鬼而言灼热光明的杀机已在近前,她发着抖舔着嘴角,嘴中的破口大骂不仅不停还加速加量加倍生动。
她平躺着斜起眼睛开始骂她没男人可怜,骂她像婊|子,骂她爹不养,骂她娘不生,骂她兄弟姐妹死绝了所以心理不正常。
天光动了动手指心想……这个泼辣的娘们真可爱。
炼狱杏寿郎抱刀皱着眉头,那鬼的污言秽语打在天光脸上,她却面不改色。
她本低头望着那鬼,却状似无意地朝自己的方向抬手,打了个招呼。果然,她的魔眼是超越人类视野角度的存在。
天光卡着她的下巴,扶住她厚重镣铐下的脖颈,冰冷的指腹刮过她喋喋不休不知疲惫的喉骨。
肉|体上的破坏折磨没有作用也没有必要,只会加大鬼在自愈上耗费的能量。
毒液喷洒毫无用处的鬼母被那女人轻柔地抚摸着咽喉,莫名开始有些背后发凉,喃喃地闭上了嘴。
“嗨呀……”她皱起鼻子假嗅着,姣好的脸庞凑近了自己,如天空般纯净湛蓝的眸子没有一点阴霾,却仿佛看透了人心底,无端透着一丝妖异, “你……害怕。”
“不甘。”她的手抚上了她厌烦地扭动的大腿。
“怨恨。”掌根滑过她的腰侧,移到她起伏的胸口正中点了点。
“还有……急迫。”
“即使是对鬼而言,永恒的死亡依旧会带来恐惧,但你在激怒我。”她点点头。
“哦,原来如此。”她嗓音轻柔,漫不经心地恍然大悟,指尖附着一滴活物似的晦暗脓液,悬在了她的眼球上方。
场面陷入了片刻的死寂,贰隐的铁青面色肉眼可见地转成了煞白。
“是因为我吗?”怕她的小手段。
这是贰隐第一次见到她的‘蛰’,但不妨碍她回忆起那份毛骨悚然,撕下血肉才能制止的剧痒。
这个女人站在后面,没有刀,没有武器,看似全靠前面那猎鬼人保护,但那份突如其来的剧痛痒意,除来自于她外别无可能。
她色厉内荏地谩骂,“你这个诡异的妖怪!虚伪狡诈!邪恶至极!”
“半斤八两,八斤八两。”敢作敢当的天光直认不讳。
“疼痛之于你没有意义。”
但有些感觉忍受不住,为了减轻甚至不惜以皮开肉绽的疼痛替代。
炼狱杏寿郎一瞬心想,江川天光这个女人,魔性比鬼更甚。
如小虫爬过皮肤的微痒开始从那女人碰过的大腿上传来,贰隐惊恐地闭上了嘴。
一簇昆虫肢体般的细绒黑刺从胸口处缓缓生出,愈演愈烈的剧痛麻痒折磨着自己,太疼了!太痒了!她扭动着身体,让我挠一挠!让我碰一碰!
她想把自己摘胆剜心,撕开肌肤,挠下血肉!像那时那样,尖锐的指甲变化出来,胳臂却无法挣脱厚重的镣铐,关节无望地反撅,像钉死在砧板上扭动的鳗鱼。然而指甲抠进手心的肉,完全无法缓解胸膛腿上的如千针麻刺的恶意虫毒,杯水车薪都算不上,还没泼过去就已经被烧灼吞噬的滴水要如何安慰无解的滔天痒痛!
大腿和胸口正中,全部是她没有被锁住,也无从剐蹭在外物的部位。诅咒的疼痒被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清醒着硬生生挨过的绝望无力感放大至了无法描述的极限的极限。
“啊啊啊啊啊求求你!对不起!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为什么她都认错了,为什么那女人的手指还是越靠越近!
她真可爱,还觉得是自己在有求于她。
死命地紧闭眼皮前,时间如被放缓般,贰隐眼睁睁看着一点寒凉的液体又软又轻地钻入了自己的眼球。
“我不是在讨好你,我允许你有选择,你才有选择。”
“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我记得我叫……我不记得了。”她嘶哑着嗓子回答。
“那你叫贰隐。”
她把床上的肉块放在门内新换的水桶里涮了涮。
“恢复嘴唇和手心耗费了能量吧,张嘴。”
“脏了的食物难以下咽,不过这里的水也是要人费力气一桶一桶搬过来的,浪费了……不太好。”
她把滴着水的生肉用毛巾擦了擦,用手递到贰隐的嘴边,礼貌地请示她是否接受自己的好意。
她潮红的脸看起来有了些人类的气色,像只吓呆的鹌鹑,听话地张开嘴接受食物,眼圈红润地含着泪咀嚼咽下。
天光伸手探向她的唇边,指肚压向她尚未收回的尖利獠牙,察觉到她像家猫一样微微喘着气躲闪,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侧。
女性的骨相也未柔和她异邦人血统里锋锐野性的棱角,阳光照不到她,却依旧为阴暗屋内的她镀了一层暗光,愈发让人无法忘记魔法师一步一步击溃那鬼心理时,怪诞艳丽的莫测魔魅。
炼狱杏寿郎抱着刀的手微微一松,才意识到胸口处火焰形状的刀锷硌紧了些。
她倾下的腰身好细。
作者有话要说:真不是啥好人
连更好难啊,我是那种有一个可能会伏笔到日后剧情的小句子就会开始疯狂思考如何造句的死脑筋,如果日后剧情还没想好怎么写的话我就会陷入‘可能需要一点点伏笔-卡了一小时-花两小时头脑风暴写未来剧情细纲-未来剧情又卡未来未来剧情-再写-写到腰酸背痛-回来写完这一句-加起来可能只要20个字’-的地狱轮回。
我还是个修文狂魔,写完的东西要像淀粉水一样放置隔夜,睡一觉之后以仿佛在新年第一天穿着新内裤一样清爽的头脑和清爽的心情审阅自己瞎几把写的东西,不然根本不敢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