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桑迩本就不爽,被这么一问,像极了往装满火药的桶里丢了根燃烧棒,直接炸了。

她莫名其妙:“你到底在意些什么?”

周明礼先是一顿,旋即语调也凉了下来。

“这是你自己的身体。”

桑迩道:“对啊,这是我的身体,和你有什么关系?”

但紧接着她又纠正,“不对,是有关系,你现在可是操控着我的身体呢。”

周明礼半眯起眼睛,下巴微扬:“什么意思?”

“不是吗?”桑迩反问,“你说要我打孩子我就要打,这不是控制是什么?”

纵使谎话成篇,但被躁郁的情绪感染,她说这话的时候心脏砰砰直跳,连声线都有些发抖。

周明礼的表情逐渐令人捉摸不透:“看来你挺不舍这个孩子的。”

“对。”桑迩直接承认。

“没有哪个母亲会愿意杀死自己的孩子。”

周明礼微不可查地僵滞了半秒。

“那是协议。”他一字一顿,“桑迩,我没有义务去照顾你的情绪。”

桑迩心尖一颤。

旋即,她道:“那就别干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她的音色寒凉如冰珠,仿佛要将人的心冻硬。

周明礼许久没说话,目光停留在桑迩脸上,不知是想看出些什么。

“现在我可以休息了吗?”桑迩问道。

无人回应她的问题。

她索性把这当做是默认,直接关上了门。

周明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桑迩并不知道。

但晚上睡前去洗漱的时候,她打开门,却看到门口摆着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白开水,还有几盒药片。

补血、消炎、抗生素。

桑迩微微蹙眉,但还是把它们拿进了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肖建仁发来的信息。

【人呢?消失了?想和我在法庭上约会了?(微笑)】

桑迩不由得拧起了眉心。

她拨通了肖建仁的电话。

肖建仁接的很快。

他语气吊儿郎当:“我发现了,对你这妮子必须来硬的,不然你都不理人的。”

桑迩没有心情和他打趣,冷道:“你答应给我一个月的。”

“是,”肖建仁说,“但我突然想到,这空口无凭的,我就这么答应你,着实有点儿不公平。”

桑迩直截了当:“你要什么?”

肖建仁道:“见面说吧,电话里不方便。”

桑迩拒绝:“和你见面我不放心。”

肖建仁又说:“那你说个地方。”

桑迩思索片刻,选了一个早上就很热闹的地方。

“晨鼓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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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桑迩很早就起来了。

但她准备出门,经过客厅的时候,却愣住了。

只见周明礼躺在沙发上,袖口散散解开,倦慵疲沓地阖着双眼。

光线透过窗帘打在挺直的鼻梁上,描摹出立体俊逸的轮廓,浑身疏离散去,看着比醒着的时候少了几分锋芒。

他怎么没有回家?

回想起昨天那种种反常的行为,桑迩忍不住再次拧起了眉心。

“要凶就凶到底啊。”她小声嘀咕。

接着,她回房去了一张毯子,盖到了他的身上,还顺手将窗帘的缝隙拉上了。

“啪嗒”

大门轻开轻合,房间里那微小的动静随着她的离开消失于空气之中。

她不知道的是,下一瞬,沙发上的男人就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眼睛。

周明礼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支起身子,拿起了披在他身上的薄毯。

柔软、微凉,有股淡淡的幽香。

这时利奥也醒了。

他看见周明礼,同样愣住了。

“老大,你没回家吗?”他压低了音量,却压不住言语中的惊讶。

周明礼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我很凶吗?”

利奥给难住了。

“呃,我觉得老大不是凶,”他搜索着大脑里的词库,“是严格。”

周明礼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明显不是很买账。

利奥尾巴骨一凉,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老大,我、我要给姐姐准备早餐去了,您要不要也来点什么?”

周明礼简短答道:“咖啡。”

“好嘞。”

利奥小腿儿捣腾得飞快,一下就溜进了厨房。

与此同时,桑迩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她到达了晨鼓公园。

时间尚早,但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来晨练的老人,他们看上去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虽皮囊已旧,可内在常新。

桑迩静静地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的活力还不如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们。

她去便利店里买了一杯豆浆,边喝边思考起来。

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每当事情有转机的时候,总会又蹦出来新的麻烦。

人生就不能顺一点吗?

她越想越焦虑,都没注意到吸管已经被自己咬得皱巴巴的了。

直到她发现明明还剩小半杯豆浆却吸不出来的时候,才松开了嘴。

她伸手去捏吸管,想要把它挤回原样,却听见便利店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抬头一看,肖建仁正坐在跑车里,通过敞着的车窗对她抛媚眼。

桑迩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她丢掉了没有喝完的豆浆,走了出去。

“今天起挺早的啊。”肖建仁心情似乎很不错。

桑迩懒得和他寒暄,开门见山道:“有话快说。”

“别急啊,”肖建仁提议,“找个地方边喝茶边说?”

桑迩道:“看着你的脸,我什么都喝不下去。”

肖建仁给怼得愣了一下。

“好吧,”他悻悻道,“就在这儿说。”

他下了车,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u盘递给她。

“帮我做一件事,你就可以不用还那三千五百万 ,并且,你把楼给我的时候,我还会给你三千万劳务费。”

桑迩没有去接,而是问:“什么事?”

肖建仁道:“很简单的事。既然你已经和周明礼结婚了,那他的电脑,一定很容易拿到吧。”

桑迩稍稍一滞。

只听肖建仁又说:“我要他电脑里的文件。”

“什么文件?”桑迩尽量保持冷静。

肖建仁根本不掩饰:“当然是机密文件了!”

桑迩:“我不懂商业机密。”

肖建仁却说:“你不需要懂。”

他点了点那个U盘,“这里有个程序,你插到周明礼的电脑上,它就会自动安装一个软件。完成之后你告诉我,我就可以远程操控他的电脑了。”

“怎么样?”他再次将U盘放到了她的面前,“你做不做?”

桑迩抬眼,视线冰冷。

“我有选择吗?”

肖建仁耸耸肩:“有啊,我不会逼你的。”

半晌,桑迩开口:“我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

肖建仁见她已经松口,便说:“我可以等。”

桑迩眼珠一动。

“如果遇上他出差,那一个月的时间或许不够。”

肖建仁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月不到就是春节,就算他再忙,也要回家过年的吧?”

桑迩开始找别的理由:“我需要他的登录密码,还需要等时机。”

“行,”肖建仁做出退让,“我可以等你到元宵节结束。”

桑迩想了一下,道:“可以。”

这比原定的期限多了半个月。

虽然不多,但能拖一天是一天,这是她现在最主要的策略。

“爽快。”肖建仁笑了,模样还是那么猥琐。

他将U盘放进了桑迩大衣的口袋,凑过去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桑迩厌恶地向后撤了一大步。

肖建仁也无所谓,他戴上了墨镜,威胁道:“拜拜,你的手机最好时刻保持畅通。要是联系不上你,咱们的约定可就失效了啊。”

说罢,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地挤入了早高峰龟速前行的车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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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桑迩发现周明礼已经走了。

那张薄毯也被人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的尾部。

厨房里放着早餐,上面还罩着保温盖。

桑迩看着这些,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口袋。

刚才肖建仁的那个提议,其实还挺诱人的。

不需要去管什么房子,拿了钱就可以带桑愈浪迹天涯去了。

但是,若真是这样,周明礼能放过自己吗?

除非——

她有他的把柄。

比如,商业机密什么的。

“桑小姐,如果要吃的话,得先热一下。”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桑迩的思考。

她一惊。

回头一看,原来是利奥。

“你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她半开玩笑道。

利奥却说:“是桑小姐在想事情吧?我刚才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反应,我才走过来的。”

桑迩不可置否。

“你老大呢?”她问。

利奥道:“他出差去啦,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桑迩愣了半刻。

她早上不过是和肖建仁胡诌的话,没想到竟成真了。

周明礼还真的出远门了。

利奥又说:“老大特意嘱咐,要我督促您按时吃药,多休息,还有什么……注意不要感染伤口。”

接着,他露出担忧的神色,“桑小姐,您哪里受伤了吗?”

桑迩搪塞:“小伤而已。”

利奥若有所思:“怪不得昨天老大那么心疼您。”

桑迩一顿。

心疼?

这个词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

他们之间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关心”都不会有,何来“心疼”?

就算真的有,那她也承担不起。

当然,他也绝不会给。

桑迩笑而不语,转身掏出了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

【阿野,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曾经黑过一个暗网?】

嗡。

对方几乎是秒回。

【是。有事?】

桑迩:【想请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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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天。

临近春节,桑迩也难得有了闲趣,准备去超市购入一些年货,顺便买点春联,把家里装饰一下。

于是她便带着桑愈一起去逛超市,利奥也跟着来了。

“这是我在中国过的第一个春节!”他显得有些兴奋。

桑迩有点惊讶:“是吗?我以为你来中国好久了。”

“没有啦,才一年不到。”利奥挠了挠头。

桑迩笑了:“那你的中文真的很好。”

利奥有点小骄傲:“我从小就学的。”

许是这个话题他很喜欢,便叽叽喳喳起来,“我在菲律宾的时候,每年农历新年都会和家人朋友一起庆祝。但自从我跟着老大,就没有回家过过年了。去年的春节,我还是在英国唐人街的一家饺子店里度过的。”

桑迩半开玩笑道:“你老大太剥削了,这么重要的节日居然不放假?”

利奥赶紧替周明礼找补:“不是的不是的,他每年都会给我们发红包,还会带我们去放烟火泡温泉,兄弟们都很开心的。”

桑迩朝他眨眨眼:“那今年我和姐姐也带你去泡温泉。”

利奥小脸一红,说话都有些磕巴:“不、不用了,和桑小姐还有姐姐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桑迩笑道:“那我更要把家里布置得好看一点了。”

说着,她从货架上取下了一个巨大的“福”字,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但利奥还没张嘴,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哎,这不是桑妹妹吗?”

众人转头,只见徐露正推着购物车向他们走来。

“好巧,”她亲切地同桑迩招手,“你也来买东西吗?”

桑迩微笑着点头:“是的。”

徐露看了眼她的购物车,道:“还是你们这些待在家里的少奶奶有生活气息,会贴春联啥的,不像我们这种社畜,来超市就只知道买购物卡和烟酒。”

桑迩本没有在意,听了这话,忍不住张了一眼徐露的购物车。

茅台、红酒,还有黄金叶软中华等名烟。

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徐露指着其中一条红色的烟,道:“这是玉溪,周哥最喜欢的牌子。”

桑迩不懂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对啦,”徐露似乎想起了什么,“今晚我和周哥有个牌局,桑妹妹你要不要一起来?”

桑迩这才知道周明礼回来了。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劲儿。

“不来。”她果断拒绝。

“我讨厌烟味。”

后来再想起来,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冲的话。

好歹徐露也在肖健仁那件案子的事情上帮过自己,她怎么能都不顾虑一下,直接上火了呢?

徐露可能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生硬,表情明显僵了一瞬。

“哦,这样啊。”

她有些尴尬,假装清咳两声:“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桑迩没有挽留,也推着车走了。

但她心里却有点后悔拒绝了徐露的邀请。

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接触到周明礼的机会。

而她现在还身负重任——要将U盘插进周明礼的电脑里。

思索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给周明礼发去了信息。

【回来了?】

但不出所料,这信息果然石沉大海。

一直到他们快要去收银台结账,都没有任何回音。

呵,男人。

红颜知道的永远比老婆多。

这时,利奥的声音打断了桑迩的思绪。

“刚才那大姐是谁啊?”他抬起双手,枕在脑后,有些吃味地说:“我都不知道老大回来了,她居然这么清楚。”

桑迩道:“可能是红颜

知己呗。”

她貌似不以为然,可字里行间之中却有一种她都没意识到的酸味儿。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在这儿瞎吃什么飞醋?

自己和周明礼不过是假到不能再假的夫妻,他就算有一百二十个情人也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利奥道:“我觉得不像。她看起来……让人不舒服,老大应该不喜欢那个类型。”

桑迩越聊这个话题越觉得不爽。

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利奥见她没有跟上来,回头问她:“不结账吗?”

桑迩道:“等会儿再结。”

利奥疑惑:“还要逛吗?”

“对,”桑迩说着,拉着他们折返回了刚才遇到徐露的那列货架。

“利奥,帮个忙。”她说。

利奥:“什么?”

桑迩指着货架:“这一排,从上到下,每样我都要。”

不仅如此,结账的时候,她特地翻出了周明礼给她的那张黑卡。

清脆的“滴”声后,她终于觉得舒畅多了。

一番大采购之后,桑迩和桑愈相互依偎着躺倒在客厅的沙发里。

她们一人吸着果冻,一人嚼着浪味仙,身后的厨房里还有大厨利奥正在叮铃哐啷地准备着晚餐,好不惬意。

桑迩忽然觉得,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正想着,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一看,是关宁意打来的电话。

桑迩接了起来:“宁宁?”

关宁意嗓门超大:“小迩!今晚有没有空!”

桑迩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下就坐了起来:“怎么了?”

关宁意嘿嘿一笑:“陪我出去玩。”

桑迩嗐了一声,又坐回了沙发里:“就这?”

关宁意撒娇道:“求求了嘛,我听人家说,今晚全是大帅哥!”

桑迩笑了:“那周家二少爷怎么办?”

关宁意嗤之以鼻:“周阅琛?谁管那个笨蛋!”

接着,她又说,“打扮得漂亮一点哦!我7点半准时来接你!”

桑迩道:“好好好。”

利奥这时正好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

他问:“桑小姐,今晚你要出去吗?”

桑迩道:“是的,姐姐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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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澜悦轩。

大厅挑高约有十几米,精致的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灯光如繁星般洒落,照得意大利大理石地板波光粼粼。

通往私人包厢的走廊铺设着厚重的手工波斯地毯,脚步踏上去无声无息,两侧墙上点缀着定制艺术灯箱,灯光柔和,将整个空间映衬得如梦似幻。

桑迩和关宁意穿过长廊,停在了一处隐秘的包厢门口。

关宁意显得特别兴奋:“我记者同事给我的一手消息,今晚全京城最帅的人在这儿!”

桑迩对最帅的人不感兴趣,只想专注于自己的任务。

“放心,我今晚就是你的最佳僚机!”

说着,还摆了一个OK的手势。

关宁意:“好嘞!”

她抬起手,叩响了门扉。

很快便有人过来开门了。

“晚上好,女士们,请进。”服务员毕恭毕敬。

这是一间巨大的包厢,隔音效果极佳,里面热闹嘈杂,可外面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桑迩和关宁意相伴着走了进去。

五颜六色的灯球在天花板上旋转,音响里播放着动次打次的DJ劲歌,卡座上的男男女女们搂成一团,有的划拳,有的喝酒,神态迷离,早就沉浸在梦幻的境界之中,里面的台球桌上,台球小妹正和几个男人打情骂俏,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多了两个人。

桑迩忍不住轻轻皱眉。

她拉了下关宁意的袖子,问:“你确定没走错地方吗?”

关宁意也有些摇摆:“是这儿没错啊……哦,他们说帅哥在内场。”

桑迩不解:“内场?”

关宁意朝四周看了看,就着炫彩闪耀的光线,她锁定了西北角的一处拉门。

“应该是那儿,”她伸手一指,“这种大包厢都是套间,一般大佬级别的人不乐意在外面玩,就会去清净的里间打牌。”

桑迩了然:“好,我们去看看。”

不过此时关宁意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咱们就去瞜一眼,”她说,“如果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就立刻撤。”

桑迩笑道:“你说了算。要不想呆这里,我就带你去大牌档吃夜宵。”

关宁意一听,两眼放光:“好耶!”

她走在前面,拉开里间的门,礼貌地打招呼:“hello,我们是陈总的朋友……”

可话没说完,她的嗓子眼就仿佛卡住了一般,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桑迩跟在后面,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依旧往前进了一步。

可一抬眸,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只见周明礼倚坐在椅子上,长腿伸展,姿态惫懒,嘴里正咬着一支烟。

三五个公子们围着他,或阿谀,或调笑,想要靠近却又有些敬畏。

周明礼却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感觉是连应付都嫌烦。

桑迩怔住了。

不过周明礼并没往她这儿看,应该说是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桑迩时刻牢记自己的任务,粗略地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公文包或者笔记本电脑之类的东西。

也是,谁出来打牌会带着电脑?

这时,一个女声响了起来:“桑妹妹,你怎么来了?”

众人的交谈声才戛然而止,都向门口望去。

“我……”桑迩一时语塞,“我们走错了。”

说完拉着关宁意就欲离开。

可徐露却自来熟似的走了上来,拉住了桑迩的手:“那这不是巧了嘛?”

说着,扭头对周明礼道,“周哥,你说这是不是缘分?下午我帮你买烟的时候就遇到了桑妹妹,还问她今晚要不要一起来,结果还真遇上了!”

桑迩一边试图将手抽走,一边解释:“不是的,我们真就路过。”

“别害羞呀,”徐露笑道,“都是自己人,留下来玩两把?”

桑迩只好转头求助关宁意:“宁宁……”

谁料,关宁意却眉头紧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玩就玩。”她说。

桑迩:“?”

关宁意昂起小脑袋,用鼻孔盯着徐露,道:“还有,小迩是我叫来的,和你的缘分没关系。”

语毕,挽住桑迩的胳膊就往前走,顺便还撞了一下徐露的肩膀。

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面面相觑。

只见关宁意直接把桑迩带到了周明礼的旁边,道:“自己老婆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周明礼撩起眼皮,看向桑迩:“你想我怎么打招呼?”

桑迩一愣,体内一下腾起了一股无名火。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都起身向桑迩问好。

“原来是周夫人呀!久仰久仰!早就听周总提过您,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

桑迩却连敷衍都不做。

她垂眸,一眼便看到了周明礼手边那包刚拆的玉溪。

于是扭头对关宁意道:“我不坐这里。”

关宁意微顿。

桑迩晃了眼周明礼,道:“闻不惯烟味。”

接着抬腿就要往对面的位子走。

包间里安静了半瞬。

“嗞——”

一个细微的动静戳破了凝固的空气。

只见周明礼抬腕,将还剩一半的烟取了下来,直接捻灭于水晶烟灰缸之中,又随手拿过一瓶XO,直接倒了进去。

所有人都傻了眼。

“现在灭了。”周明礼慢吞吞道。

而后他视线上移,不偏不倚地落在桑迩的脸上,“坐下。”

桑迩对于他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很不爽。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另一个男人截去了话头。

“好,好!”

桑迩偏过脸,只见一个两鬓些微斑白的中年男人正在鼓掌。

他也将手里的烟熄灭,同时向桑迩伸出了手:“周夫人,幸会。”

桑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招呼没有准备,下意识地顺着他走。

“您好。”

只听男人自我介绍:“我姓徐,是徐露的父亲,今晚无事,跑来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凑凑热闹,希望你不要介意。”

桑迩有点

尴尬,她根本没打算停留,可这个徐伯伯如此一说,她要是转身就走,反倒像是不给人家面子。

无法,她只能微笑回应:“不会。”

徐伯伯见状,干脆号召大家:“要我说,今晚有小姑娘在,大家就都别抽烟了,你们说怎么样?”

众人先是看了看周明礼,见他也没有反对,而且又是第一个灭了烟的,便应声附和:“是呀是呀,抽二手烟本来就对身体不好。”

说着,纷纷将烟盒收了起来。

周明礼并没理会旁人,仍旧看着桑迩。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闹脾气的小狗,等着它何时服从主人的话。

桑迩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想想那还没到账的两千五百万,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在他相邻的位置坐下。

但她心里的怨气太重,不想离周明礼那么近。

于是默默起身,不动声色地将椅子挪开了一点。

苍白是苍白了一点,但好歹也表达了不满。

周明礼眉尾一动,那眼神好像在说:什么意思?

桑迩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直直地看了回去,似是在挑衅:你管我?你就说坐没坐过来吧。

周明礼轻掀长眸,下一秒,竟是伸出长腿,一下勾住了桑迩椅子的腿。

桑迩还没坐稳,忽然就感到屁股底下一动。

“嗞”

椅子腿摩擦地面,响动短而清晰。

桑迩来不及反应,脑袋已经撞到了周明礼的肩膀。

“?”

她扬起脸,瞪着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周明礼却只是轻描淡写道:“靠近点。”

桑迩蹙眉,接着转开了脸。

她想,盗马贼挂佛珠,装模作样。

现在装什么亲昵,下午连自己的短信都没回。

但周围的观众们并不了解她的想法,只觉得被塞了满满一腮帮子狗粮,想不吞下去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