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粮商行头的于海等人回去后,犹豫着是否向靠山告状,参孟跃一本,然而孟跃升官的消息传来,一群人老实了。
“虽然没赚,但也没怎么亏,咱们走南闯北,心有天地,莫与她一般计较了。”一名粮商道。
另一粮商附和:“是极是极,况且孟将军好吃好喝招待咱们,几个月下来,咱们还圆润不少。”
“对对对,说的有理……”
于海冷眼瞧着,天塌下来,这些粮商嘴都还硬着。
他闭上眼吐了口浊气,罢了,民不与官斗。再者,倒霉的也不止他们这些人。
他都打听到了,京中富商花高价买的烈酒方子,孟跃反手又卖他人。
炒菜法子就更惨了,孟跃不但多方转卖,甚至在灾地免费教学。
听说京中富商知晓后,当场气晕,搁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偏偏孟跃不是普通人,被坑富商顶多指责孟跃不守信用,旁的却是做不了。
但很快天子下旨,因于海等人救灾有功,免他们一年商税。
意外之喜有木有。
之前竞价买烈酒方子的大酒(冤)商(种),因贡献卓越,免两年商税。
圣旨传至大酒商家中,除了免两年商税,还夸大酒商心系百姓,宅心仁厚。大酒商当即头也不晕了,心口也不疼了,当天能绕宅子跑三圈了,还将圣旨供起来,一家老小上三炷香,而后红光满面出门去,呼朋唤友谈天地。
什么大骂孟跃狡诈无良?
没有的事,孟将军一等一的大善人,大能人。
奉宁帝费了些笔墨,多掰几道圣旨褒奖,又免商人或一年商税,或两年商税,不但消了商人怨气,还哄的人眉开眼笑,双方都满意了。
但若一开始,要这些商人真金白银买虚名,免一两年商税,恐怕也是不应的。
可见任何时候,都是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
被孟跃坑的商人们:好像哪里不对?
孟跃微笑:没有哪里不对。
商人们:………
算了,那不重要。
商人们得了实惠,对外也说起孟跃的好,而随着厨神争霸一事传开,孟跃在当地救灾的种种善举也流传开来。
孟跃在坊间的名声,一日好过一日,有读书人感其举,特意编了打油诗,因着朗朗上口,不但大人记上心,孩童们也传开了。
民间纷纷道:生女当如孟家女。
茶楼酒肆,十个话题中有五个都在谈论孟跃。
“我曾亲眼见过孟将军,一等一的俊俏,我在街边看呆了,没想到孟将军向我望来……不瞒你们说,当时孟将军真有神佛悲悯众生的神圣性。”
另一人好奇:“不是说孟将军身有八尺,肌肉虬结,拎一把百来斤的三尺板斧嘛?”
“哪听的谣言,孟将军是女子,又不是大汉。”
那人还不服:“孟将军已至而立,却还未许人家,可见是面相凶悍……”
一群人为着孟跃的外貌争论,全然不知二楼雅间关了窗户,青年从后院离去。
“王爷,依奴看,这是陛下为孟跃造势,言过其实了。”
恭王懒懒掀眸,睨了手下一眼,“言过其实?”
手下还未应声,车内响起一道嗤笑:“先前隆西蝗灾,门下省带头卡顾珩脖子,如果不是孟跃,现在隆西青州早就乱了,朝堂上的世家趁机对顾珩发难,顾珩恐怕焦头烂额,彻夜难眠。哪有现在的岁月静好?”
手下怔住,对上恭王眼里的嘲弄,“以一己之力扭转局势,不但赈灾,还在短时间将灾地恢复如初,顺势替顾珩拔了朝中钉子,保着顾珩这个皇位做的更稳当。你却说外人对孟跃的夸赞是言过其实。你这招子……真是个摆设。”
手下一阵惶恐,在车内跪地道:“是奴有眼无珠,妄议能人,恳请主子恕罪。”
恭王单手撑额,烦躁顿生,老天真是不公,什么好的都给了顾珩。
可是恭王却忘了,当年为皇子时,他母妃是后宫风头无两的宠妃,他两个亲哥哥敢跟太子叫板,他在人前何等风光。
哪怕到了如今换了新帝,他四哥封地边远,他七哥却是得了个好地方,封地富庶,人才辈出。
他在京中,虽是空壳王爷,没有封地。宗正寺那边却是按王爷规制送补给。
若非他几番挑衅,才被迫抄经书,否则奉宁帝也不介意养一个富贵闲人。
马车轮子骨碌碌行过地面,最后在王府后院停下,恭王这才开尊口,令手下起身。
之后日子,恭王都待在王府,不想听见关于孟跃的任何事。只叫人盯着陈侍中。
转眼十一月下旬,京里下了一场冬雨,天气骤寒,凛冽的寒风刮的人皮肉发疼,京中的面脂几近售空。
太皇太后想赶在年前,前往城东的万福寺礼佛,为先皇祈福。皇太后跟随,连太后不好推辞,也跟着一道去了。
孟跃负责队伍护送,去时相安无事,但入了庙,太皇太后回忆过往施粥场景,感慨万千,一时执意在庙前山门处布施。
谁知流民突然暴起,一刀刺向太皇太后,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刀凶狠落下,径直斩断刺客手臂,惨叫伴着鲜血飞溅,将太皇太后吓的呆在原地,孟跃道了一声“得罪”,将太皇太后扛在肩上,一刹那,太皇太后只觉天旋地转,随即她被抛向一个强壮怀抱。
虞由将太皇太后扶住,此时连太后也关切迎来,用手帕擦掉太皇太后脸上的血迹。
山门处,孟跃与陈昌背靠背对敌,她道:“刚才那一刀真利落,看来平时没懈怠。”
“练功之事,不敢懈怠。”陈昌提刀迎敌,大部分兵力都去保护太皇太后,皇太后和连太后了。
孟跃逐渐落了单,她看着围拢的刺客,眸光一利,原来今日是冲着她来的。
天上乌云翻滚,上午还晴空万里,此时却灰蒙一片。
四个方向同时刺来,孟跃瞬间有了决断,她今日穿戴明光甲,可硬扛后方袭击,于是孟跃手中长刀翻转,矮身横劈,果然伤了前,左、右三人。
“阿姊小心——”
“孟将军!”
几道声音同时传来,身后铁刀落地声,孟跃顾不得多想,反手刺去,在刺客惊愕的目光中,利落拔剑,对方顿时倒地。
而在尸体旁边,有一颗不起眼的石子,
陈昌吴密等人不顾受伤,强行突围,冲至孟跃身边。
连太后也吓坏了,命身边侍卫去保护孟跃。
“妹妹糊涂。”皇太后厉声道:“纵使你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母后了?孟跃区区武将,安能与母后的安危相提并论。”
“可是……”连太后看向太皇太后,“母后,方才是孟将军救您的。”
太皇太后别过脸去,连太后着急不已,强行下令,“本宫这里不必守着,你们去……”
皇太后疾言厉色:“倘若今日因妹妹之故,导致太皇太后有损,不论是天下臣民,还是史书,都会记载陛下大不孝之罪,妹妹真要害陛下被后人唾骂吗?”
连太后慌了神,孙嬷嬷和描金搀扶着连太后,她们心里也没主意。
皇太后眯眼看向场中的孟跃,天要你亡,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眼看新一轮刺客逼近,却闻空中箭矢之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围拢孟跃的刺客都中箭倒地,只一些视角盲区幸免,却被孟跃带人斩杀。
前后一刻钟的时间,上百刺客全灭,浓重的血腥逼的人作呕。幸而百姓们早躲远了。
皇太后白了脸色,却无人在意她,在场诸人,脸色不好是常态,如孟跃带人清理战场,才是冷静的不像话。
孟跃越过人群,看向一脸后怕的孟五娘,试探着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今日,多谢了。”
孟五娘回过神来,眼中热泪滚落,却很高兴:“能帮阿姊一二,是五娘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