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然你还是跪下吧

“不该问的别问!”顾浔没好气道, “柳施琅在哪,赶紧带我过去。”

“您是和柳先生约好了吗?”会所负责人没多想,“他和夏家小少爷在最里面的包厢, 您跟我来。”

顾浔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是十足的玩咖, 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爱玩,柳施琅也是。

这两人能凑一起毫不意外。

不过见顾浔一副狗腿样跟在那个相貌出众的女人身后是, 负责人是真的惊讶了。

他对陆云曦的态度更加恭谨了些,领着几人穿过走廊过道, 到了包厢门前。

“你就这酒量啊。”柳施琅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 他漫不经心道, “谢逾,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我放过陆云曦呢。”

谢逾靠着椅子坐在桌前, 手里还拿着酒杯,目光有些涣散,全身红得跟虾子没什么两样。

他垂着眸, 盯着杯中红色的液体,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抹阴翳。

“怎么不出声了?晕了?”有人壮着胆子推了推他, “喂,柳先生在和你说话呢。”

谢逾早就支撑不住了, 完全是咬着牙才硬扛但现在。

他就像没有灵魂破碎的布娃娃, 随便一推,就不受控制往旁边倒。

在即将砸在地上时, 有人托住了他。

谢逾下意识抬头, 眼底一片猩红, 布满了血丝。

他已经失去意识了,看不清来人是谁, 但心中却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是她吗。

谢逾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怎么可能啊,谢逾。

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因为你来冒险。

而且,她不来才是你希望的,不是吗。

“是你啊,顾浔。”柳施琅看清来人,忽然笑了,笑容真诚灿烂,“哦,陆云曦也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放弃谢逾了呢。”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哦。”

柳施琅笑眯眯道:“我听说谢逾从来不参加酒局,也从来不喝酒,可他为了求我放过你,把这些酒都喝光了呢。”

“你们看看他这幅死狗样,都说谢逾骨头硬,不会服软。”

“这不就软了吗。”

陆云曦脸色霎冷。

顾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片狼藉的桌面上横七竖八全部是红酒杯,旁边还有二十来个空瓶子。

之前还有点看不惯谢逾,现在顾浔忍不住对这小子产生了点怜爱。

“哎呀,快一年没见了吧柳施琅,你还是这么变态啊。对了,里面没下药吧?”

顾浔伸手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尝了一口,美滋滋道:“还是你会享受,这酒我平时都舍不得喝。”

要是孟风遥在这里,肯定会直接破口大骂。

去他妈的,一屋子变态。

柳施琅是变态,夏梓川也是,顾浔虽然不是,但他脑子有毛病。

带顾浔来的负责人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都傻眼了,原来你们不是一起的啊!

他心里叫苦不迭,想溜又怕这群祖宗直接打起来,拉谁都不合适啊。

陆云曦站在谢逾旁边,扶着他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

她眸光平静看向柳施琅,语气不带什么起伏。

“小浔,让他们重新上一份桌上的酒。”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逾睫毛颤动,努力想要看清是不是她来了,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陆云曦似有所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逾瞬间安静下来,也不挣扎了,乖乖地靠在她身上。

柳施琅眼底有跃跃欲试的光芒闪过:“哦,你也要喝吗?你是* 个明白人,陆云曦。应该清楚,就算你和顾浔有什么关系,就凭他的能耐,根本护不住你。”

顾浔和他虽然是一个圈子里人,但是柳施琅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顾浔就是个纯粹的废物,翻不出什么浪来。

倒是陆云曦,挺识时务的,嗯……该怎么玩呢。

柳施琅心猿意马,恨不得立马把人带走。

夏梓川冷眼看着,他也不参与。

柳施琅让人给谢逾灌酒的时候他也没说话,

负责人叹了口气,叫来服务员,又去酒窖拿了一模一样的酒过来。

顾浔看起来却丝毫不担心陆云曦,他拉了条椅子自顾自坐下,等着看好戏。

柳施琅这自大的傻逼,还真以为整个豪门圈就他们柳家可以霸道横行嚣张跋扈了,今天不让他长点教训是不会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

等服务员推着车把酒拿进来,陆云曦身后的两个保镖动了。

两人没有言语,也不用谁吩咐,一个守住门口,一个站到窗边。

也是这时,屋内的人才察觉到不妙。

负责人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顾浔:“顾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怕你们跑了呀。”顾浔单手托腮,笑呵呵道,“哎,本来你们有机会走的呢,现在只能委屈一下咯。”

负责人拿出手机,拨出背后东家电话。

顾浔也不阻止,只是弯着眼睛看着他,还好心提醒道:“打不通就多打几个股东的电话,要是都不接……你知道什么是意思吧。”

负责人当场汗流浃背。

他哪能不知道。

这肯定是来了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股东们全部装死,不吭声了。

负责人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柳施琅,又看了下笑容温和不变的夏梓川,最后落在一脸邪肆的顾浔身上。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瞬间做了决定,主动站在顾浔身后。

顾浔被他的动作逗得直接笑出声,意味不明道:“难怪你能当上这里的经理呢。”

真是个人精啊,能在这种场所混到这个位置,恐怕就连头发丝拔一根下来都是空的。

柳施琅脸色更差了。

“你们是要非法拘禁?”

“开什么玩笑,”顾浔打断他,“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花天酒地可以,违法乱纪不行,就算你全家进局子我都不可能犯法好吧。”

柳施琅不说话了。

夏梓川也没有贸然出声,顾浔这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的不一样,你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带沟里。

“柳施琅,你是柳家的私生子。”陆云曦眼底没有什么温度,“你父亲把你接回家之后,是不是告诉过你,你母亲意外去世了。”

柳施琅猛然抬头看向她,脸上带着怒火:“你是谁?你还知道些什么?”

“给他倒酒。”陆云曦下巴微抬,瞥了眼赵河,“谢逾喝了多少杯,让他翻倍。”

赵河后脊背发凉,看了下不吱声柳施琅,再看看负责人的态度,他哪还不知道,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搞不好自己今天就得交代在这。

在柳施琅几欲杀人的目光中,他颤颤巍巍用开瓶器拔掉酒塞,然后握着酒瓶,往高脚杯里倒酒。

“对不起啊,柳先生,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这件事顾浔和夏梓川都不知道,两人脸上同时露出意外之色。

看柳施琅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显然是真的。

“原来你是私生子啊,啧啧啧。”顾浔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不是,你一个苟且生下来的杂种,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我好歹也是家里的独生子吧。”

柳施琅没搭理这个神经病,反而死死盯着陆云曦:“你还知道什么?”

“喝。”陆云曦没有和他废话,言简意赅道。

柳施琅心一横,忍着屈辱,一连喝了四五杯。

从前他最爱给别人灌酒,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以往昂贵的珍稀酒水现在却品不出丝毫滋味。

“这和喝马尿有什么区别啊。”顾浔在旁煽风点火,故意拿出手机录像,让他气急攻心,“别停,继续喝哈,我就感慨一下。”

有股气憋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柳施琅看到赵河往自己刚喝完的空酒杯里续酒,阴着脸看着他。

赵河缩了缩脖子,本来想倒满的,被他阴冷的视线盯着,又赶紧往回收。

等柳施琅喝了十多杯,陆云曦才再次开口:“你母亲还活着。”

柳施琅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风雨欲来,猛然把酒杯砸在桌上:“这不可能!”

旁边倒酒的赵河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他觉得自己今天离开之后,得去医院挂个心外科的号了。

妈的,太吓人了。

这空降的素人他娘的到底什么来头啊!他感觉自己要被柳潇潇坑惨了。

“继续喝。”陆云曦眉眼冷淡道。

柳施琅盯着她看了许久,差点把高脚杯捏碎,他蓦然笑了。

“陆云曦,你最好没骗我。”

“骗你又怎么了。”顾浔翘着二郎腿,让负责人把果盘端过来,往嘴里送了颗葡萄。

“你自己分不清真假,上当也是活该。”他慢悠悠补刀。

见陆云曦望过来,他又立马收起二郎腿装乖卖好:“姐姐,这都是孟弘他们教我说的。”

陆云曦收回目光,对负责人说:“送一碗醒酒汤过来。”

负责人如蒙大赦,赶紧动起来,走到门口还向守门的保镖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是陆小姐……”

话还没说完,保镖就开了门,示意他出去。

陆云曦没喊停,赵河一直倒,柳施琅就一直喝。

没一会儿,负责人亲自端着醒酒汤进来:“这是我们会所秘制配方,不管多烈的酒,一碗下肚绝对神智清醒。”

陆云曦接过碗,递到谢逾嘴边。

看向他时目光逐渐柔和下来,嗓音清淡:“谢逾,张嘴。”

谢逾并不是完全没有神智,他能迷迷糊糊听到周围的对话,但是全身很沉重,怎么也动不了。

他听话地喝了醒酒汤,如数咽了下去。

负责人赶紧接过空碗:“最多十分钟,您放心,绝对清醒。”他再三保证,生怕惹怒了眼前的女人。

就连柳施琅这种睚眦必报的人都拿她没办法,自己肯定要认清现实站好队。

谢逾醒酒时,柳施琅已经喝得烂醉,他身边的年轻女孩不敢动,也不敢去扶他。

柳施琅咬了一下舌头,口腔里全部是血腥味,他强撑着精神,眼睛死死盯着陆云曦。

“她在哪?”

“榆市。”陆云曦说,“榆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经确诊肝癌晚期。”

柳施琅许久没有出声,眯着眸子,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夏梓川却清楚他多半是信了,但是不敢面对。

这些都是琳达查出来的资料,昨晚她连夜赶到榆市,除了和沈骁见一面让他办点事,然后就是听琳达汇报。

柳家的资料她都看过了,包括孟风遥。

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继子,而是柳潇潇的亲弟弟。

他是柳父婚内出轨生下来的,柳父和他妈一直瞒着柳家人包括他,就是怕柳潇潇的外公知道这件事。

豪门都是家族联姻,利益息息相关。

孟风遥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小城女人,没有家世背景,柳父不会冒着和岳家翻脸的风险承认他的身份,能把她娶进门已经算是顾念旧情了。

毕竟柳潇潇的哥哥现在也能独挡一面了,孟风遥这个儿子可有可无。

听完陆云曦的话,柳施琅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往夏梓川身上倒过去。

夏梓川接住他,嘴角依旧带着笑容:“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陆小姐。”

他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内心却对陆云曦忌惮起来。

柳家的事就连他们这种姻亲关系知道的都不是很清楚,陆云曦怎么会查的这么详细?

她到底是哪路人物。

“向谢逾道歉。”陆云曦偏头,顾浔立马会意,拿起一杯冰水往柳施琅脸上泼。

原本醉过去的柳施琅被兜头泼醒,头发里还有碎冰渣,就连夏梓川都未能幸免,衬衣领口湿了一大块。

他脸上一贯的假笑差点维持不住。

“这个叫物理醒酒。”顾浔斜睨负责人,得意道,“是不是比你的醒酒汤更神?”

“是是是。”负责人拍马屁道,“还是得顾少亲自出手。”

顾浔噗嗤乐了,摆摆手,放下水杯,又坐了回去。

柳施琅打了发胶的头发全被泼透,像个落汤鸡。

他咬牙切齿:“顾浔,你给我等着。”

“嗯,等着。”顾浔把玩着手机,状似苦恼道,“哎呀,一不小心就全部拍下来啦,柳少今天大发神威,一个人就喝了三十二瓶酒,真厉害啊,喝不完的要不要打包回去?”

“哪天一起参加聚会,我一定要让大家一起瞻仰柳少的英姿,哦,还有,我忘了,柳少是私生子。”

“恐怕不配和我出现在同样的宴会上呢。”

顾浔的话句句扎心,柳施琅脸色铁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道歉吧。”陆云曦见谢逾清醒了,没耐心继续在这耗。

柳施琅知道这次是栽了,他强忍着怒气,憋屈地说了声对不起。

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谢逾脑袋靠在陆云曦身上,神色恹恹,没有说话。

“不够诚心。”陆云曦忽然笑了,眼底寒凉如水,“不然你还是跪下吧。”

如果今天她没来,谢逾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被送到哪里去,陆云曦都不敢想象。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