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在后宫的生活着实不易。
费心思哄他开心的亲人, 都是淑贵妃那种想把他训成傀儡的别有用心之徒。
真喜欢他的长辈,都是宜宁这种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姑姑姐姐,直接就不把小太子当人!当胖胖小布偶。
邓姣之前还很惊讶, 为什么她每次忍不住啃胖宝宝的包子脸, 小太子就会立即一动不动,眼神放空地任由她玩。
现在一看, 原来是在小姑姑这里练出来了。
跟丧心病狂的宜宁比较起来, 邓姣可算是太温柔了。
更何况, 她RUA完崽崽,还会讲故事补偿。
宜宁就是纯折磨!
邓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宜宁用胭脂水粉和鲜花, 把小太子一步一步装扮成迪士尼公主。
小太子认命地放空眼神。
宜宁一边认真给崽崽打腮红, 一边考验小胖崽的爱,“阿渊,你喜欢小姑姑,还是喜欢你三姐?”
小太子秒答:“三姐。”
宜宁听完, 报复性地在他脑门上画了一个小乌龟, 又问:“那你是喜欢小姑姑, 还是喜欢你四哥?”
终于问到邓姣还算了解的兄弟关系了,这下子答案毫无悬念了。
小太子秒答:“四哥。”
果然
宜宁立即在他脸颊上补了一只简笔画狗头,再次降级:“那你喜欢小姑姑,还是喜欢枣泥酥?”
邓姣:……
好家伙,直接降级到对标零食了。
然而小太子的回答, 依旧坚定而冷酷:“枣泥酥。”
宜宁在他另一侧脸颊上补了一个简笔画猫头, 再次降级:“那你喜欢小姑姑,还是喜欢冯冶?”
小太子已读乱回:“红叶。”
“好啊!我是说冯冶,不是红叶!”宜宁抓住了把柄:“你都不认识冯冶!怎么还会更喜欢冯冶?”
她放下眉笔,开始双手一起捏包子脸:“小姑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 你这么说,就是怪小姑姑陪你玩少了是不是?我们阿渊真是太喜欢姑姑了呜呜呜!”
小太子逐渐燃起斗志,缓缓扬起包子脸,认真的告诉普信的小姑姑:“爷喜欢小姑姑玩三哥的脸脸。”
“什么?”宜宁好奇地踏入崽崽的圈套:“你是希望小姑姑去找你三哥玩?你三哥都十二岁了,他哪里乐意跟我玩?”
小太子目光一凛,在面对除掉三哥的机会时,他基因里的政斗血脉觉醒,“很爱玩。”
他甚至从床上蹦起来,双手叉腰,做了个很挑衅的姿势,模仿三皇子的语气说:“小姑姑又算什么?爷的脸,敢碰?耳朵都给你拧下来!”
“啊?”宜宁:“你三哥说他要拧我耳朵。”
小太子假装不太懂语言,故意省略主语宾语,严肃地回答小姑姑:“说要拧耳朵。”
邓姣:……
你三哥是说要拧你的耳朵吧,你这个邪恶的胖宝宝!
“好大的胆子啊。”十六岁的宜宁被三岁的小侄子玩弄于股掌,撇撇嘴抱怨:“但我也不稀罕捏他的脸,”她话锋一转:“我只喜欢捏我们阿渊的小脸哈哈哈哈哈!”
小太子万念俱灰。
为了给崽崽脸上画更多小动物,宜宁又开始了问答:“那你喜欢小姑姑,还是喜欢姣姣娘娘?”
这一次,太子麻木的包子脸,没有秒回应。
小太子无神的目光缓缓落在邓姣脸上,然后变成了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喜欢姣姣。”小太子格外坚定,就好像这次回答才是认真的。
“三姐和姣姣,喜欢姣姣。”小太子非常认真地主动自问自答:“四哥和姣姣,喜欢姣姣。”
“小鸭几和姣姣!”小太子坚定地注视邓姣:“喜!欢!姣姣!”
邓姣的大脑里烟花爆炸。
你这个臭宝宝怎么突然这么会哄人!
麻麻要把你吃掉吃掉吃掉!
宜宁很惊讶地看看小胖崽,又转头看看邓姣,而后给出了终极考验:“那枣泥酥呢?阿渊喜欢枣泥酥,还是喜欢姣姣?”
沉默。
小太子皱眉:“额……”
邓姣:“……”
你这个不孝崽!
宜宁一直玩到傍晚才离开。
而邓姣天快黑了还留在东宫。
她打算讲完睡前故事,看着小胖崽睡着再走。
因为明晚可能就要启程秘密出宫,她不得不再次给小崽子做好心理准备。
借口是上一回的闭关被中途打断。
邓姣说自己太过思念阿渊,忍不住中途出门,违背了对天师的承诺,只能重新闭关一遍。
作为惩罚,闭关时间要加倍。
她不得不残忍地撒个小谎,告诉崽崽,如果闭关再被中断,时间还会加倍,以免小胖崽忍不住再来坤宁宫引人怀疑。
宝藏是大事,挖掘期间要是被梁侯的眼线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爷跟姣姣一起闭关。”小太子瞬间找到了破解之法。
“这可不行。”邓姣很感动,但是她不可能带着小太子出宫。
别说太后不答应,她自己也不能让太子陷入危险,只能哄他:“太子殿下可是要扛着大齐江山的,得留在东宫坐镇,可威风着呢。”
小太子不太理解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东宫有什么可威风的。
但他听懂邓姣的拒绝,立即换了个思路:“那让四哥坐镇,派阿渊跟姣姣一起闭关送鸡。”
邓姣哭笑不得:“是诵经,很无趣的,没有什么小鸡小鸭陪我玩,成天跪在蒲团上背诵经文。”
小太子抓住重点不放:“那姣姣选谁一起送鸡?爷还是阿渊?”
邓姣:“……”
这两个选项好像都是你啊煤气罐?
你这小胖子别一脸天真无辜的给麻麻埋坑啊喂!
三岁就这么腹黑合适吗?
“麻麻真的不能陪着你一起闭关。”邓姣还是耐心解释:“规矩就是得一个人诵经,只要熬过这一次,往后就不会再闭关了,麻麻一定争取今后去哪儿都带上阿渊,好吗?”
这一次,小太子没有立即回应。
这只心机煤气罐盘算了许久,仰头看她:“今后?今后是很久很久吗?”
邓姣:“对哦,很久的承诺,今后一直带着阿渊,特别划算!”
小太子:“有……有八个月那么久吗?”
邓姣:“有的,还要久更多呢。”
小太子扒了扒手指:“有八个八个八个月那么久吗?”
邓姣笑着把他抱起来举高高:“有有有!八个八个八个八个月!好多好多的八个月那么久!”
小太子开心地举起胳膊欢呼:“好诶!”
-
翌日丑时末刻。
燕王的心腹将领亲自护送邓姣,从密道悄悄出宫,前往玄君山寻宝。
古代这出行体验是真的令人崩溃。
虽然燕王已经给她准备了马车和轿子两种交通工具,甚至还给她特地准备了一种矮马。
就是那种腿特别短,走起路来直跺脚,几乎无颠簸感的马。
然而,邓姣赶路第二天,就差点把胆汁都给颠吐出来。
但到了第四第五天,身体反而适应多了。
路上的伙食也是相当讲究,都是从各处驿站送上门的菜肴。
田忠凌还特地告诉邓姣,这都是抚台大人的规格。
抚台就是巡抚,相当于高于省级规格的京师特派员。
各地驿站得到这个级别的招待要求,都是有门路通知地方官的。
一般来说,得到消息的地方官会自掏腰包,给巡抚的出差标准再提高几百个档次,临走时,还得送一笔可观的“孝敬礼金”。
这些“礼金”被田忠凌送到邓姣的马车里。
把邓姣都吓傻眼了,她要求退回给那些送礼的人,但是田忠凌说不能这么做。
这里的县官不知道马车里的大人物其实是皇后娘娘,巡抚秘密暗访是常有的事,他们不能打听,但该给的孝敬不能少。
如果礼金被退回,官员会怀疑自己犯事被抓到把柄了,他们可能会去京城找门路平事,会打草惊蛇。
邓姣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潜规则实在让人背脊发寒。
到达玄君山后,附近地方卫所的标兵,已经全都被调集待命。
田忠凌说,燕王已经密令闽浙总督带领直属部队也赶过来,今晚半夜就到。
这么多人手,一旦找到宝藏位置,哪怕是散银,两个日夜就足够完成挖宝和装载的工作量。
一整个白天,邓姣的马车都在绕山搜寻。
藏宝的那个县城名字,确实跟后世不一样。
但由于这里是邓姣爸爸的故乡,爸妈工作忙,她小时候每年暑假都会搬过来跟奶奶一起住,对小县城非常熟悉。
所以,第一次在卫视频道看见施工队挖掘的画面,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地方。
然而,千年以前的山体跟后世差距还是很大的。
她一开始觉得,自己在山脚下绕一圈,就能判断后世施工队挖掘的大致位置。
结果居然失败了。
大山和周围的环境此刻看起来近乎于原始森林,跟千年之后不一样,她可能得退后到十几里外,从童年记忆里找出山体大致结构,才能判断准确方位。
没办法,邓姣只能放弃速战速决的目标,仔细分析专门负责测绘地形的将士给她测绘的地图。
邓姣方向感一直不是很好,识别方位全靠标志性建筑。
现在标志性建筑全没了,让她用东南西北坐标做判断,第一次发现玄君山山脉居然这么广阔。
第二天一早,近万名士兵已经整装列队,在营帐外等候邓姣的指示。
简直要命了,邓姣一夜没睡,盯着地图急得头皮发麻。
一直等到中午,还没能开工。
田忠凌进帐求问皇后娘娘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邓姣尴尬得不行:“这个地图本宫不太看得懂,有没有那种画出山体形状的地图呀?真对不起啊田将军,耽误你们开工了……”
趴在桌案上的小皇后一夜未睡,此刻也顾不上带着幂篱,红着眼眶仰头给他道歉。
田忠凌心中一颤,赶忙回应:“娘娘不要心急,寻宝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您只需先确定几处可能性较大的地点,我们同时开始挖掘便是。”
“实不相瞒,”邓姣神色焦虑地看向手里的地图:“这地图我看着一点头绪都没有。”
田忠凌问:“先帝给娘娘看的地图是什么样式?宝藏的大致方位也无法判断吗?”
邓姣想了想,说:“先帝当时给我看的是一个小县城集市的全景画,不是地图,那个小县城面对的山脉,就是被挖空一处山体,藏匿宝藏的地方,但是你们给我的这个地图好像看不出山体形态,也不知道哪里是那座小镇。”
“原来如此。”田忠凌尝试帮忙:“山体坐落于小镇的什么方位?以您观测的画作判断,是在坤位?震位?巽位?还是其他?”
邓姣两眼一黑,想了想,小声问:“我能用东南西北来说吗?可能没那么精确。”
“当然可以。”田忠凌回答:“都照娘娘的习惯来。”
邓姣咬着下唇冥思苦想。
那座山的位置。
在她奶奶职工大院的后面,往左三十度……
职工大院的正门,叫西大门。
也就是说,那个面朝方向在她奶奶家东边往北偏三十度。
邓姣把职工大院说成集市,然后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告诉田忠凌。
田忠凌问她,集市在哪里。
邓姣:“……”
后世的县城的位置,肯定比宝藏还难找。
深吸一口气。
邓姣冷静地询问,“能不能让马车距离山脉十五里开外,带着我快速再看一圈?我需要在那种距离外,凭借山体的大致形态找角度,才能找到集市的准确位置。”
田忠凌微微皱眉,以山脉的长度计算,在十五里开外绕山赶路,这一圈下来,日夜不停也得要两三日。
他想了想,垂眸看向地图:“娘娘要不划定几处可能的位置,让我们先开工?”
“那不是白费将士们的力气吗?”邓姣双手合十:“就让我去看一圈吧,我不吃不喝不睡觉都成,尽量一次给你们找准位置,拜托了田将军。”
闻言,田忠凌有些震惊。
燕王殿下临走前,再三与他们商讨如何避免小皇后在这趟旅途中受苦,只要邓姣吃不消,就立即驻扎休整。
那感觉,就像是皇后娘娘是豆腐做成的,颠一颠都可能香消玉殒。
但事实上,这一路下来,皇后娘娘趴在马车窗子上,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准他们停下来歇息。
原本计划半个月时限的行程,皇后娘娘咬着牙,五天就撑下来了。
而现在,她宁可自己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想让将士们白费一丝力气。
沉默片刻。
田忠凌神色郑重地抱拳:“娘娘深明大义,爱兵如子,末将感佩至极!”
他立即出门准备车马干粮。
半路见冯冶迎面走来,毫不避让。
田忠凌只好停下脚步,有些冷漠地询问:“冯公公有事吩咐?”
冯冶神色不悦地催促:“皇后娘娘这指令怎么还没下来?太后娘娘派咱家来督工,可不是来巡游的,如今边患告急,某些吃皇粮的,这心里还有没有边疆的子民!”
田忠凌眼神一愣,拳头捏紧。
这太监几乎是在明面指责小皇后不干活。
真是笑话,这太监一路上求驻扎歇息,求了得有七八次,都被小皇后驳回。
他还有脸说小皇后心里没有边疆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