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液如随手泼墨散开, 在他们的头顶形成一道薄薄的定格保护层。
瀑布似的，边缘下垂的地方不断有流动的血液滴答滴答落下，爆开的蟒蛇肉块们顺着弧形的边缘滚落, 哐哐堆叠成一座座肉山。
“......”
眼前的景象, E班学员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幸好听了祁越的话没走！否则现在被埋进比他们身体还大的肉块中的，就是他们的身体。
祁越：呼......成功了，就是脑子有亿点疼。
这种事来一次就够了, 边墩以后还是好好的奶人吧, 可千万别再对异化物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幸好先前从编号8792身上得到操纵血肉的异能时, 夜以继日的进行魔鬼训练, 让对它们的操纵形成了本能的条件反射行为，才能在巨蟒爆开的刹那, 出于本能已迅速凝集起巨蟒的血液, 覆盖在以自己为中心的顶部，形成隔离保护层, 避免身上染上污秽的血液与碎肉。
巨蟒爆开的一霎, 面板展开在祁越眼前。
【恭喜人物祁越成功复制来自边墩的异能：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只匆匆扫过一眼, 没来得及思考, 祁越毫不犹豫关闭面板，他脑子都快疼到爆炸才完成的事, 可不能不出现在漫画视角中。
尘埃落定，祁越终于有空回想面板上展现的字。
经过两次经验，他现在可以确定, 想要复制对方的异能最重要的条件是赢过对方。
“祁......”缓过来的熊霖才出口一个字, 立刻改口，暴躁的声音几乎刺破每个学员的耳膜, “边墩！你刚才究竟是在干什么？！”
祁越的所作所为，让熊霖清楚的意识到就连自己这个老师在祁越面前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谁还敢对祁越指手画脚？
反正他不敢。
边墩就不一样了，为了边墩和大家好，得赶紧语气严厉的把边墩奶异化物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要是奶习惯了，保不准哪天有机会上第一猎人学院，随手一奶异化物，不得被第一猎人学院注意到。
虽然边墩攻击力四舍五入约等于0，但疗愈系异能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异能能同时对异能者和异化物起作用。
“！”
被点名的边墩浑身一震，急忙道歉：“对不起熊老师我错......”
“......”欺软怕硬什么的，在哪里都适用，祁越打断边墩的声音，“熊老师。”
熊霖被祁越点名，噎了一下，看向祁越。
不敢骂，根本不敢骂，远的不说，近的......熊霖偷偷看向仍在滴落血液的顶层红色屏障。
祁越身上，可看不到半点人情味，看边墩和桑泫的神情，保护他们没被肉山埋起来什么的，绝对是因为这是祁越所在队伍的‘游戏’而已，祁越只是在保证他偷游戏的完美，与他们无关。
他怕自己一句话不中听，依照祁越肆意妄为冷酷性子，指不定头顶上那些蟒蛇身体里的血哗啦啦全冲在他一个人身上。
如此大的血量，能把他对冲深陷进崩裂的泥土中。
直白点，他没被淹死也能被就地埋了。
“怎么了？”熊霖面对边墩凶巴巴的语气硬生生转了个玩儿，凹成温柔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对自家孩子和别人家孩子的区别？祁越心里啧了一声，嗓音淡淡道：“你在生气。”
“.......”
不然呢？他不该生气吗？要不是他没心脏病，现在可能已经被吓死，熊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祁越话音一转：“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都已经完美解决，这场组队训练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也在训练内容范围之内，不是么？”
熊霖目光扫了一眼四周的尸山血海，艰难出声：“......没错。”
“那么，我很好奇，让熊老师生气的点是？”祁越语气平平，嘴角连一丝讥讽的嘲笑都没有，却因为具有攻击力的容貌与气质，让他每一句话都显得强势不容抗拒。
“我没生气。”权衡利弊后，熊霖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话。
得到想要的答案，祁越没有再开口的兴趣。
学员们：“......”
熊霖：“......”
谁能在这样的祁越面前说‘不’？
终于等两人说完话，边墩小声道歉：“是我的错，和祁越没有关系，是因为我想和祁越一起组队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桑泫也走上来：“熊老师，其实我们知道祁越有绝对的把握才这么做的......事实证明，我们想的完全没错，不是吗？”
熊霖嘴角抽搐：“......啊对对对，没错。”
还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个鬼啊！
虽然边墩从未表现出任何‘暗黑’属性来，但他们是真怕边墩奶异化物奶多了，心理会产生一些......危险的念头。
“熊老师，现在......”张图指着四周把他们围拢在中间的蟒蛇肉块，“怎么办？还训练吗？”
熊霖掏出手机：“我打电话叫清洁工......”
祁越打断熊霖的话：“不必。”
话落，祁越抬手轻轻一挥，堆积的蛇肉颤动，移向焚化炉，焚化炉在哪里，专门探查过的祁越自然也一清二楚。
头顶挥洒流淌的血色瀑布也哗啦的附着黏在移动的肉块上，场面诡异。
没多久，除了深深塌陷的地面和被蟒蛇尾巴扫到或肉块压倒，没有恢复之外，E班训练场地和先前几乎没什么区别。
第一轮训练就以这么......令熊霖头秃的方式宣告结束。
熊霖后知后觉打开计时app，第一轮被放出来的异化物都死得一干二净，熊霖还没来得及深深吸一口气，郑词的电话打了进来。
“休息十分钟。”借着接电话的机会，他也要好好缓缓，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层面。
电话一接通，郑词疑惑的声音响起：“刚刚E班训练场没有发生什么吧？”
训练场地离教学楼有非常远的距离，正常情况下，是看不见训练场地发生的任何事，郑词怎么那么问？
“此事说来话长。”熊力叹气。
郑词：“那就长话短说。”
“......行叭。”熊霖简短的叙述了一遍。
郑词：“......”
沉默几秒，郑词嘱咐：“告诉咱们班的孩子们，这件事别说出去，我刚才听见清洁工那边有人在给虞主任打电话，控诉今天使用训练场的学员们太过分，极其严重的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要求他们现在立刻停止训练，否则从现在往后的一个星期焚化炉都无法使用，虞主任让我打电话问科任老师训练场使用的情况，谁知......”
郑词叹息。
虽然每个等级的训练场之间相隔很远，彼此之间的动静都无法听见，但根据各班课程表安排，今天使用训练场的只有A班、B班和他们E班。
他听见了之后，对此不屑一顾，心想不是A等级就是B等级的学员弄的，和他们E班绝对没关系。
只是接到了虞开诚的电话，随口一问，谁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总之，尽可能的把现场恢复一下，别让清洁工们看出不对劲来。”
熊霖明白了：“好。”
“那什么，同学们。”挂断电话的熊霖对正在休息的学员们道，“由于发生了亿点小意外，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刚才发生......，现在，让我们一起把现场尽可能的恢复吧。”
比起其他学院，第七的人更擅长听从命令，自有一套战斗体系团结合作至上的E班更是如此，迅速开始行动。
“边墩，你好好休息，等伤口都愈合了再来。”
“好的老师。”边墩应声，他现在皮肉都是开裂的，的确没办法动，一动皮肉等同于生拉硬扯，很疼。
桑泫看了一眼祁越冰冷的侧脸，看了边墩一眼。
边墩立刻明白了桑泫的意思，轻轻点头。
靠手或铲子什么的搬动泥土，一点儿都不附和大佬的人设，祁越正在思考从运走的蟒蛇身上借点血回来搬运泥土，听到了熊霖的声音。
“祁越同学，你就.....”熊霖扫了一眼，指着后面的阶梯椅子，“坐在那儿什么都别干就行了，我们这儿不需要你做什么。”
祁越的杀伤力着实恐怖，一出手一个不吱声，别地面坑洼没填平，再把地底挖出个大洞来。
惹不起，他把祁越暂时放在ban位上行了吧。
祁越颔首：“......”
看来这一次，他给熊老师造成的心理阴影有亿点严重。
先看看同学们搬运的具体情况吧，额外的工作量本来就与他有关，他不可能真的听熊霖的话袖手旁观。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主要的任务是从焚化炉清洁工们的眼皮子底下，趁着他们搬运肉块进去的时候，迅速‘偷回’血液。
不管是血液还是肉块，都不是他的眼睛，他只能把它们尽可能的分成细小的存在，用它们感受活人与肉块们的不同，通过它们感受到清洁工们的活动轨迹......
目送祁越的背影离开，熊霖松了一口气，加入了‘填坑’大队。
边墩迈步朝祁越走过去。
——
焚化处。
看着比他们块头还大的蛇肉，清洁工们抓狂的清理，不远处是正在向A班班主任秦宇控诉的清洁工组组长。
“你们A班学员搞什么？一次杀了多少条异化巨蟒才能弄出那么多肉块来？还不承认？整个第七猎人学员就他们班实力最强，不是B班也不是E班，只能是你们A班了。”
“不是你们A班？开什么玩笑？别以为你们主动把那些东西运送到焚化处来，就可以撇清楚关系。”
“呵呵，真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你别告诉我不是你们班还能是E班？”
“我管你哪个等级，总之这个星期不许再用异化物训练，我们不可理喻？不可理喻的是你们吧！”
“我知道用异化物训练很正常，但一下子杀死那么多异化物，这正常吗？你们班是不是又在卷？”
“少杀点，给其他班级剩点吧，异化物都被你们班杀光了其他班用什么？”
“说不通？我和你才说不通！”
气呼呼说完，清洁工组长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死鸭子嘴硬，天塌下来，都有秦宇的嘴顶着吧！
挂断电话的组长加入了搬运异化物尸体的行列，等他们再次出来的时候......
“老钱，那些肉块上沾染的血是不是比刚才少了一点？”
“看起来肉的确白了不少，但是吧，应该是流进地面了，难不成还一堆死物还能溜走不成？”
“也是，是我疑神疑鬼了。”
——
E班训练场。
“祁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太恐怖了。”
“看不懂，根本理解不了。”
“或许这就是我们不是大佬的原因吧。”
“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不不，准确点，做梦我都不敢做这样的梦，祁越临危不惧的样子，又酷又拽，我沦陷了！”
......
这类的话不绝于耳，虽然后续的组队训练没有再出现任何令熊霖随时可能暴毙的意外，但祁越的存在，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E班头顶。
池浅容不下蛟龙，庙小供不起大佛，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郑词说廖元良把祁越交给他时，笑得鱼尾纹能夹死苍蝇。
祁越就像一个强势的入侵物种，打破了E班的生态平衡，他现在也希望祁越快点离开E班。
当然，这不是他不喜欢祁越，相反，他为祁越的异能实力而震撼敬佩。
想祁越离开，只是因为祁越不管怎么看，都不属于他们这低等的E班。
祁越：“......”
不不不，临危不惧什么的......都是他装出来的，他但是看到边墩奶出来的异化物，心底着实也狠狠惊讶了一把，甚至炸裂之前，他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所幸最后没出意外。
偷听同学们的声音到这里，祁越目光落在站在自己几步远地方停下脚步的边墩，静默不言，等对方开口。
“祁、祁越同学。”接触到祁越目光，紧张的边墩开口询问，“我想知道，我的表现，能令你满意吗？”
走过来的边墩，自然也听见了同学们的议论声。
他拼尽全力才能做到那种程度，可祁越却不费吹灰之力在一瞬间解决了他奶出来的异化物。
毫无疑问，祁越对他，依旧拥有绝对的否决权。
祁越没有说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说：“欢迎。”
边墩：“！”
欢迎？这是......欢迎他加入的意思！别管祁越语气冷不冷，但得到这两个字边墩就觉得已经足够了。
“谢谢！”边墩悬着的心稳稳落下。
祁越不再言语，目光从边墩的马赛克脸上移开，落向虚空中的一点。
他很好奇，成功复制到的异能长出来的羽毛颜色，能不能......变个色？
同学们的速度......
祁越的视线落在各自使用异能或没用异能纯靠体力填坑的学员们。
和他想的一样，太慢了。
已经积攒够了足够的血液，希望熊老师不要血压飙升吧，这么想着的祁越放在椅子扶手边缘的手指勾了勾。
哗啦啦的血液涌动着回来。
熊霖：“！”
正在填坑的学员们：“？！”
祁越又要干什么？
熊霖还没来得及看向祁越，就见那些血液浸润进泥土中，很快，隆起的土山悬空移动，啪的一下落回坑中。
速度快，且那些泊泊血液并不像他们认知的那样，沾染浸入泥土中，而是完完整整的分离了出来，继续搬运下一趟。
而祁越，只是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动。
众人：“......”
绝了，还能这样！
熊霖闭嘴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阻止，祁越一人顶他们在那儿哼哧哼哧薅半天。
早上十点左右，除了倒地的树木，地面已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那些血液被祁越沉在坑中泥土之下，表面完全看不出异样来。
正常训练本来就会损毁树木，在地面跑踏出无数痕迹，除了填埋被突然暴涨数倍的巨蟒砸出来的巨坑之外，其余痕迹并不需要太过完美的处理。
下午不需要再训练，看着祁越离开的背影，桑泫和边墩相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祁越走后，熊霖还是叫走了边墩，打算私下里告诫他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
祁越等不及回到宿舍，便已打开面板，一方面是打算趁着回宿舍这段时间查看论坛，那么回到宿舍后，他便有更多的时间研究从边墩那里复制的异能。
另一方面......根据他先前偷听到的李勤和虞开诚的对话，李勤每次都会在他‘搞事’不久后收到钱。
而那时，正是他打开论坛查看漫画总人气值时，也就是漫画更新后。
以此类推，他可以根据漫画人气值的变化，推断出他给李勤会打多少钱。
“打开个人信息界面。”祁越声音轻得微不可闻。
目前为止，面板显示的他的异能项中，只有‘来自远古的呼唤’、‘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这两个异能，他从异化物身上获取的异能半点显示也没有，他的班级显示已经更换为E。
异能名字的话……他不理解但尊重。
“打开论坛。”
新的界面展开，消息提醒依旧是999+。
祁越从红色的消息提醒上收回目光，不确定漫画有没有更新到选择班级内容，他要是不想被骂的话，最好别贸然点开那些消息，若没有更新到，十有八九都是在骂他。
为了确定漫画更新进度，祁越粗略浏览一遍论坛标题——
根据论坛标题，祁越很容易推断出漫画已更新到边墩奶出的巨蟒页面。
所以......
他选择E班的场面也被更了出来！
祁越放心大胆的点开消息界面，账号关注人数已暴涨到678人。
私信界面露出来的最新消息包括但不限于：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老六，果断关注了！’
‘人如其名，佩服佩服’
‘草莓尖尖在射社交账号公布的身体和精神检查不会也是你们炒作的一环吧’
‘我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靠你是漫画作者的朋友吗？’
‘你和草莓只吃尖尖的联合炒作？’
‘嘘，老六你偷偷告诉我一个人，草莓只吃尖尖说关于祁越的视角与她本人无关，那是不是与你有关？祁越的视角是你画的吗，所以你才能提前知道祁越会选择E班？’
‘有瓜吗（眨眼）事实是不是你是祁越视角的作者，和草莓只吃尖尖闹掰了心生不满？在论坛里故意发挑拨贴？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什么时候出新的的预告？’
‘接下来祁越会干什么？求求你个老六快告诉我吧，别逼我跪......行吧我现在就跪下来给你磕头行吗’
......
祁越没有点开任何一个私信界面，始终停留在私信列表，至于之前挨骂的内容？他和阿塔斯红发双胞胎他们又不一样，没有受虐癖好，为什么要点开找骂？
私信的人太多，祁越浏览了五页，对大概信息了解得差不多便停止。
私信中不断提起他和漫画作者联合炒作的猜测，其中不乏漫画作者的社交发言，所以......他先前记住的帖中89L层主，极有可能真是漫画作者。
以‘祁越视角’更新的漫画，竟然.....全都是他在漫画视角中的‘所作所为’。
意味着接下来他命运的走向，始终掌控在自己手中，除了他自己，无人可以干涉......
意识到这个事实，祁越眸中划过一抹兴奋的神色。
这样，才足够刺激。
新的预告？周考试时再说吧，频繁发帖和回复私信什么的，太‘平易近人’ 了，消耗热度，令人失去兴趣。
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让关注者们念念不忘，抓心挠肺才是固粉的精髓。
祁越切换到论坛界面，熟练看向右上角：
漫画总人气值为：95000。
论坛总积分：190。
祁越记得很清楚，上次他用剩下的总漫画人气值为77000，论坛总积分为0；那么，这一次漫画更新后，他新增了18000漫画人气值。
李勤......
这一次账号会收到1.8亿。
祁越：“......”
一想到至今仍穷得叮当响的自己，祁越心凉，刺激不起来了。
深吸一口气，祁越把目光投向新增的论坛总积分，迅速点开自己曾经发的引战帖。
和他先前猜测的一样，论坛发帖获得的‘热度’可以获得论坛积分。
一共19页，每一页10L，一共190L，总积分190，兑换比例1:1。
他可不可以认为当他发的帖子得到漫画更新内容的确定，‘成真’时，论坛积分就会结算一次？
除去先前发帖耗费的100积分，净赚90积分，也就是九千漫画人气值，九千万。
祁越：“......”
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自己又稍微可以了那么一点点。
祁越当即决定下次再接再厉，争取达到‘收支平衡’，把在李勤那里失去的，从论坛网友们身上赚回来。
哄好自己一半儿的祁越打开宿舍门，合上。
还需要面板继续卡掉视角的他一刻都不耽误，从面板上移开视线时人已走到宿舍衣冠镜面前，背对整洁的镜面，脱掉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