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粗鄙不堪的龌龊心思，虽然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但凌长风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在娱乐圈这种基本上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业内明规则，入行七年，凌长风还以为自己早就可以无动于衷了，然而此刻他却觉得十分愤怒。
黄玉涛他怎么可以用这么肮脏的滤镜看曲小姐？！他把曲小姐当成什么人了？！
“对不起。”凌长风愧疚地看着曲柔，锋利的眉眼带上了一点气愤的薄红，本该是寒气逼人的凶狠却因为眼里的愧疚变得有点可怜。
曲柔的心莫名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
她觉得有点好笑，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因为自己的被冒犯所以生气吗？凌长风的气愤却是因为才见了三次面的曲柔被人恶意揣测所以才这么愤怒。
“嘎吱——”凌长风细的紧握的拳头都发出了骨节相撞的清脆动静。
黄玉涛该庆幸自己不在这里，要不然凌长风这一拳头下去，黄玉涛不变成卤猪头都是他运气好。
凌长风又包子又强硬的样子虽然很矛盾，却让曲柔觉得他挺可爱的。
这或许就是因为颜值的滤镜吧。
“他有一点倒是没说错。”
曲柔轻笑着开口，表情冷冽的凌长风立刻柔软了下来，看向她的表情莫名多了几分疑惑。
曲柔：“我挺中意你的。”
凌长风：“！！！”
*
曲柔忘记问让她惊艳的男人叫什么名字，甚至连联系方式都忘记要以一个。
但这个年代想要找到一个签约爱豆的联系方式，实在是太简单了。
温舒芸通过酒店经理从得到了黄玉涛的联系方式，并拿到了凌长风的所有资料。
黄玉涛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温舒芸那里虽然只是稍微放出了点风声，他立刻就意识到凌长风这是出息了！一改往日极尽刻薄的嘴脸变得无比殷勤。
他倒是不担心凌长风会报复他，只觉得自己的目光简直绝了！区区一个高瞻远瞩，根本不足以概括他的英明和好眼力。
“这人啊，就是不吃亏不行，我早就跟他说过了，只要他把身段放下来，保证能把那些富婆粉迷得五迷三道的！非要在那故作情清高，好了吧，白白耽误这么多年时间！”
黄玉涛无比得意的对着自己的助理说：“你说要是他签约第一年就有这个觉悟，顶流不早就是他了！”
虽然在曲柔那里受了挫，隔着电话在助理面前出了个洋相，但黄玉涛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耻辱。
那可是曲柔耶！能和她说上话，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好运！他表情谄媚了一点又怎么样？！无论是谁知道了他和曲柔曲小姐说过话，都只会觉得他命好！
然后他刚得意完不久，老板便神情凝重地打来了电话。
“把凌长风的合同找出来，到大会议室这里！”
黄玉涛忙不迭地哈腰点头：“好的好的老板我就来！”他黄玉涛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然而等他喜气洋洋的带着合同赶到会议室的时候，温舒芸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他的美梦打碎了。
“我们曲总觉得凌长风凌先生在你们公司没什么发展前途，大家好聚好散解约吧。”
黄玉涛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眼神也开始涣散，恨不得现在就晕倒倒下去，如果他的晕倒，能让对方改变主意的话，那么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摔断腿，他也是愿意的！
可现实就这么残酷，即便他真的转晕摔到了地上，合同解约的进度也不会被动摇分毫。
万森娱乐有限公司名字虽然取得很大，但他们是个注册资本只有一百万的小公司，公司名下的艺人数，说是有一千多名，但全是被骗来的可怜人。
稀里糊涂的听了夸奖就签下了合同，美滋滋的以为自己进入演艺圈，只要努力就能出要变红出人头地，然而公司比周扒皮还狠，签了合同之后，每个月只用几百块钱的底薪就把他们打发了，除非彻底不干这一行，要不然的话自己往里填钱，赚的任何一笔钱都要跟公司分，自己还只能拿仨瓜俩枣。
家里有点钱、想要再拼一把的的练习生，只能咬咬牙，交了违约金离开这家，另寻出路。家庭条件差一点的就只能挣扎磋磨几年后去干其他的工作，每个人离开时都是一副被生活磨平棱角的丧气样，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从这样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而像凌长风没有钱又不肯放弃，就这样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反而是奇葩一样的存在。
“曲老板想必也听说过我们公司的法务团队的实力，您姓曲，我们曲总也姓曲，几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人家呢，大家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凌先生这几年也给你们公司挣了不少钱，大家和平解约怎么样？”
温舒芸虽然是全能助理，但也不像小说里那样有“十秒钟，得到对方所有信息”那样无所不能，她所拿到的资料无非就是凌长风公司的官方资料，这些资料自然是被公司美t化过，他们各种吹嘘对于自己是多么尽心地培养凌长风，凌长风又是在他们大笔资金的投资下变得多么优秀。
温舒芸虽然没有见过娱乐圈，但是她当过上市公司的高层管理者，即便不是专业的律师，但是对合同的敏锐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万森娱乐的曲老板当然也知道曲柔的名气，他听说曲柔的助理看上了他们公司的艺人，简直乐得找不着北。还以为能借着这个机缘就此起飞，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要和他们解约？！
“不可能，我们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想要解约？那行你们违约在先，拿一个亿的违约金来！这点钱对你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大名鼎鼎的曲总可不会连这么点小钱都出不起吧？”
万森公司说是娱乐公司，倒不如说是带点灰色性质的“投机”公司。年轻人想要成名、想要光芒万丈，像他们这样的公司应运而生，但他们不是靠各种各样的流量广告，赚钱的利润点反而是那些向往娱乐圈年轻人本身。
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往往他们会找那些长相中上而且有点才艺的刚刚成年的年轻人。
这些人单纯好骗，而且是有一定潜力的，不仅是周围人觉得他们有可能会红，他们自己也非常他们相信自己能成为大明星。
有信念好啊，有信念他们才好操作！
就是普通人知道了他们公司的真实情况后或许还会摆烂，但正是这些相貌中上且有特长的潜力股才会不甘心的想要继续尝试一把。
在新人刚签合同之后他们会稍微给一点甜头，但紧接着就会开始各种pua和打压。
第一年这些小年轻会兢兢业业的给他们打白工，他们需要付出的也就是一个月几百块钱的底薪，和他们真的比起来，这几乎是无本买卖。
第二年或许会有渐渐意识到不对劲的练习生想要离开这个时候就会索要违约金。这笔违约金对于这些还没有真正进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说，和天价也没有区别。
一部分人咬咬牙拿出违约金转身离开，这些钱完全就是公司纯赚。
拿不出钱的人则是继续在公司里被他们当成劳动力无情压榨，他们坐着收钱，不出一点资源，万一转大运，遇到一个靠自己红起来的大明星——彩票那点收益，他们连瞧都不想多瞧一眼，那点钱算得了什么！
凌长风本来是他们非常看好的潜力股，只要哄好了投资人，给他们创造的收益，那还不得几亿十几亿呀！奈何这人是头倔驴，让他陪投资人聊聊天也不肯，简直是没把他们公司放在眼里！
黄玉涛在老板的示意下，对凌长风百般刁难，底线是不弄伤他的脸，除此之外哪怕是残废了都没关系，毕竟有些投资人反而会比较怜惜“弱者”。
至今没有让凌长风屈服的原因并非他们还没找到喜爱这个类型的投资人，而是凌长风狠起来不要命，对投资人都敢动手。
凌长风不要前途没关系，他们可不能得罪了那些投资人！
万森老板对凌长风这不识趣，非常恼火。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卖不出价，但就这么让他走了，又有些不甘心。
“至少一个亿！”万森曲老板目光真挚地看向温舒芸，“凌长风不仅颜值和身材出众，而且演技也很好，是个非常有潜力的演员，他以后一定能火的！价值远远不止一个亿！”
“咚！”会议室的大门门的被推开，玻璃门砸到门上差点被震碎。
凌长风冷冷地看着对自己不留余力称赞地曲老板，眼里燃烧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曲老板：“！！！”
凌长风极具压迫力的身影一出现在会议室内，曲老板就有了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毕竟他看起来是真的想要杀人。
曲老板心虚的不行，很想就这么没出息的丢下一会议室的员工跑掉——如果凌长风没堵在门口，而这个会议室里面只有一扇门的话，他绝对会跑！
“杀、杀人是犯法的！”曲老板哆哆嗦嗦道，“你刚傍上了富婆，长得又这么帅，未来一片光明，没必要在这里跟我死磕啊！”
“咔——”
在曲老板惊恐的目光下，凌长风将手里的塑料瓶捏扁了，曲老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幸好幸好，没碎。
“长风，你前老板把合同签了吗？”
带着奶茶姗姗来迟的曲柔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气氛。
曲柔走进会议室，比走进自己家厨房还要自在，她看向温舒芸对面的男人，礼貌的问：“给你两个选择，签了解约合同然后补偿我们长风被你耽误了这么多年的精神损失费一千万——或者选万森破产你进去待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