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朝着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方向狂奔了。带货主播的出现的确让整个行业都进入了一种繁花似锦的繁荣状态，但这种繁荣是牺牲了消费者和商家造成的虚假繁荣。
商家为了流量只能不停“上供”主播，压低成本才能赚到一点钱。消费者不仅只能买到降低成本的商品，还要为商家的利润和主播的坑位费、抽成买单。
最重要的是花了那么多钱也不一定买到有售后有保障的好的商品。
主播赚得盆满钵满的背后，是无数可怜的消费者和商家。
如果可以选，商家也想做质量过硬的商品，消费者也愿意多花一点钱买更好的商品。
但畸形的市场已经形成，仅凭一些商家和消费者根本无法动摇。
消费者想要团结起来改变现状，要团结几亿人，但主播想要团结，只需要几个头部主播“制定规则”。
很多消费者对主播带货机制深恶痛绝，但没办法，头部主播们垄断了价格，想要“最低价”，只能去他们那买。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怕无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但现在，转机来了！
【小王下来！】
【小王，这水太深你干不明白，让我曲姐上！】
【微视兴，曲姐王！想要让微视重回巅峰，只能靠我曲皇了！】
【去你的主播！老子就要百亿补贴！】
【曲姐只要你一声令下，t我们就拥护你成为微视的王！】
小王慌了，不仅是小王慌了，所有的股东都慌了。
他们当然知道想要微视良性发展，去主播化严格把控商品质量才能把口碑和销量同时冲上去。
但那得花多少钱啊！现在的机制他们什么都不用管，自有机构哐哐砸钱给他们上供。能躺着赚钱为什么要累死累活呢？他们知道微视有多少商家多少商品链接吗？！一个个管他们管控成本要多少吗？！
而且那些机构他们也是投了钱的，钱兜兜转转还不是流到他们手里？
王昆林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堆字，想要安抚一下直播间观众们上头的情绪，但他一发出去立刻有无数的评论将他的评论言论淹没，氪了金也没用。
曲柔看着一堆鼓动着想让她夺权上位的评论，有些无奈。
她再三强调：“我不当皇帝也不当CEO，我就要当人生易如反掌的富婆，要管那么多事，我才不干呢。”
【别啊！曲皇！曲王！曲神！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百亿补贴眼看就要消失，网友们鬼哭狼嚎。
曲柔态度十分坚决：“我才不要当工作的奴隶！王总他们挺有事业心的，你们喊他们去干。”
王昆林激动极了，3万的礼物库库砸，就为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曾经的万亿集团CEO被这么看低，换一个月前他肯定是要大发雷霆，但现在早已经不是他王昆林呼风唤雨的时代了。
【小王懂什么百亿补贴！他们只会先涨价容易装模作样发点消费券说活动力度超大，我都懒得说！】
【就是，套路满满，一点也不真诚！小王懂个球的消费者！】
王昆林脑门上全是冷汗，连连氪金发显眼弹幕保证：“这次双十一活动一定是最大力度保证让大家满意。”
【不满意不满意不满意！我们要百亿补贴！我们要真金白银的钱！】
王昆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这个时候大主播的水军们也不消停。
这些大主播都是这两年乘着风口起飞的幸运儿，肚子里本来就没多少货，日入几千万上亿这么一刺激，整个人飘得不行，连自己都没什么风险管理意识，更不用说其他了。
曲柔直播间里叫嚣着去主播化的评论区和弹幕是实实在在挡了他们的路，这还能忍？！
水军一窝蜂地就冲进来开骂了。
【没有主播你们能有这么多曝光吗？！】
【没有主播你们能有这么多流量吗？！】
【没有主播你们算什么东西！】
【眼睛红得都滴血了，自己穷为什么不反思一样自己够不够努力，有这仇富的时间还不如去村口多挑几桶大粪！】
水军们宛如只会复制粘贴的机器人，很快就刷了屏。
无组织无纪律只是普通乐子人的网友们一时之间还真的骂不过。
王昆林和其他董事们急得疯狂给技术部门打电话。
“其他的都别管！现在立刻马上把曲董直播间那些带节奏的傻。逼封号！想死自己去找河跳进去，惹上曲董是下辈子也不想活了吗？！”
这么大规模的骂战，曲柔想不注意到都不难，她没开美颜，因此众人能很清楚地看到曲柔刷一下变黑的脸色。
王昆林几个董事疯狂施压，水军被清理得很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没主播我算什么东西？算普普通通小富婆呗！”
曲柔看向卢新月：“把优山县农产品深加工摸底大调查的库存全部给我加上！我要让那些带货主播看看什么叫不受坑位费不抽流水的销售奇迹！”
卢新月：“啊？”
刘县长是个干实事的好干部，在这场直播之前他就把准备工作做到了120%，初级农场品、农产品深加工、轻工业产品都做了一个摸底大调查。
虽然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但主打就是一个有备无患。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卢新月不知道曲柔要干什么，但她很听话，虽然手抖，但干活很麻利。
曲柔又跟刘县长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现在直播间观众三千多万，完全能够消化得了整个优山县的产量，但量上去后质量也不能降低，咱们可以将链接分成现货和预售，保证质量的情况下陆续发货。”
刘县长和其他领导都拍着胸。脯信心满满：“这方面我们有经验！”
开玩笑，他们都有过多少次抗险救灾经验了啊！区区电商大战，小菜一碟！
“好！那就上链接！”
卢新月忙得手都累抽筋了，但眼睛却是无比的闪亮。
“9.7亿！我们光是蔬菜水果卖出去2112多万单，销售额高达到了9.7亿！初步估算至少能改善八万农户的生活条件！”
卢新月激动的声音都破音了：“八万啊！至少有八万个家庭能过个好年了啊！”
刘县长他们也乐得合不拢嘴，高兴地在原地只转圈圈：“好好好！太好了啊！”
质朴的开心看得网友们心里酸酸的。
9.7亿的成交额放在头部主播那也就是一个晚上的流水，除了主播本人大赚特赚，直播间陪着整晚工作的运营、中控、助播，一个月也就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
9.7亿对八万个扶贫村的农民家庭来说，却是学费、生活费、医药费杂七杂八的各种费用。
2112多万单，9.7亿多的销售额，平均下来每单也就46块钱。
快递、损耗、售后人工、种子肥料、人工……这样一算，利润很低很低。
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笑得一脸满足和兴奋。
“很好了已经很好了！这些东西如果烂在地里，农民们别说收不回成本，就连扶贫工作也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卢新月揉了揉眼睛，笑着笑着眼睛里就闪出了水光，“要是废了这么大劲，今年没看到进账，会很打击积极性的。”
好多网友都忍不住跟着一起鼻子酸酸的。
【@木子王你种过地吗？你手上有干农活留出的茧子吗？你有他们努力吗？他们是不努力工作才这么穷的吗？】
曲柔看了一眼数据，虽然也很高兴，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没有深加工的初级农产品利润还是太低了啊！”
卢新月乐呵呵：“扶贫工作就是这样的嘛，先让大家吃饱，等吃饱了再谈其他的！”
曲柔却不甘心只是这样。
“这么大的流量怎么能不把持住呢？！”曲柔看向屏幕，“走，我带你们去镇上！去买点礼物！”
曲柔拿着手机就坐上了车。
一群武警和保镖浩浩荡荡地就往最近的城镇开去了。
【这是要去干什么？要准备什么礼物？】
曲柔没有回答，但在基建狂魔四通八达的平稳路面上，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农国农业银行。
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银行里没有多少人，曲柔带着一群保镖进去的时候，把经理都吓得飞快跑出来了。
“请问——”
“你们现在可以卖的金条有多少，我全部都要了。”
经理：！！！
【？？？？？】
【！！！！！】
【谁懂啊！我的心脏在颤抖，虽然知道曲小姐很豪横，但以我贫瘠的想象力还是没能想到这样的发展。】
【不开玩笑，我去村里的小卖部都不敢这么买。】
【我也好想说上这么一句啊！都不敢想我要是能在银行大厅对着银行经理说这么一句，我会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小女孩！】
网友们炸了，尤其看着曲柔行云流水地刷卡买了全部的投资金条、黄金工艺品后，全部变成了只会啊啊啊啊啊的尖叫鸡。尤其是想到了这些黄金是给他们买的礼物后——
爽飞了！
【曲小姐曲小姐，冒昧地请求一下，手机能换个位置吗？好想来个沉浸式买黄金的视角啊！】
曲柔很听劝：“好的呀。”
一家银行的投资金条库存不算多，就算算上工费更高纯金工艺品，数量也不算多。
好在镇上不止一家银行，而且也不止这么一个镇可以买。
“去金店买更快，但我知道肯定会有人说猫腻，假黄金什么的，懒得自证，你们有问题自己去问银行。”
【我就站在这里！我看谁敢！】
【天杀的他们懂什么叫黄金吗？！】
曲柔不是一个专业的主播，她不会一直对着网友们扯东扯西制造话题，尤其是从一家银行赶到另一家银行的开车过程很重复枯燥，但直播间在线人数不降反增。
【离了咱们曲小姐，谁还把我们当上帝宠啊！】
【在豪横赛道上，也就咱们曲小姐一个主播了吧！】
【我还怪感谢那些傻。逼水军的嘞，要不是他们我也没办法第一时间体验一回挥金如土的感觉。】
曲柔花了t两个多小时才把一万根“金条”凑齐，另外还买了十万枚小元宝，这些也是纯金的，一枚一克，是几家银行用最快速度凑齐送到的。
满满当当的黄金和发票将武警制服都照得闪耀无比，直播间的评论区和弹幕都空白了许久。
【好多钱啊……】
优惠券发得再多，都不如真金来得震撼。
就在她准备这一大堆小金豆小金条大金砖的时候，【优山县扶贫专项店铺】也被榨干了。
基本上能上架的都上架了，就在她满优山县转悠凑金条的时候，店铺销售额也干到了29亿。
基本上是优山县一个季度的GDP了，在场的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感动的。
第一波的滞销农产品卖完后，第二批的就是优山县本地生产的一些生活物资，价格比农场品高，利润也高一些。
“咱们县的生产力还是太低了啊。”被泼天的富贵砸中，却因为生产力不够导致消费者们没买尽兴，刘县长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连连向网友们说抱歉。
“小同志们，咱们要保证花菜的质量，像那些小的坏的蔫的不能发给大家，今天是把合格花菜的产量全卖完了，没让大家买到想要的花菜是我们的工作规划出了问题，让小同志们的失望了啊！”
【刘同志您别这样，看得我眼睛酸酸的。我家天天要买蔬菜水果，我有空了就到你们店铺买！】
【@卖腮红的那小子，看到吗？卖89的腮红骂我是穷鬼，卖一斤一块钱的老同志喊我小同志，你真的够努力了吗？！】
刘县长看着暖心的弹幕眼眶也酸酸的，和网友们也是双向奔赴了。
但很快，大家就从这种略带伤感的情绪里挣脱出来了。
曲柔：“虽然有点破坏气氛，但我要开始宣布抽奖机制了。”
“今天这场直播一共有三千多万人观看，由于产量问题没办法让所有人都买到。为表歉意我们会抽一万名直播间网友送出小金元宝一枚，大家点点福袋，没有限制，全看运气。”
“另外这次一共512万8212在直播间下单购买了商品，还是抽福袋，我让程序小哥设置了只有购买过【优山县扶贫店铺】商品的用户可以抽奖，一共有9万个小元宝、六千份5克小金条、2千份10克小金条、一千份20克小金条、以及零零碎碎加起来一共一千份30-100克小金条。”
虽然猜到了曲柔买这么多金元宝和金条的用意，但直播间的网友们还是被震惊得脸颊头皮发麻。
豪，太豪了！
【@所有软件都学起来！每次抽奖都拿金条当噱头，几个人真抽到了？！】
【@并夕夕出来挨打！】
【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没抢到！我在犹豫要不要多买一斤梨的时候，最后一单也卖完了！】
虽然直播间网友人人都有中奖的机会，但显然下单用户的中奖概率高多了，并且还有机会抽中100克的金条，无数没有下单的网友们大。腿都要拍肿了。
【等等，是不是漏了什么？最大的金条不是1kg吗？！】
有人发现了盲点，曲柔顺势就将最大的1kg金条举了起来。
曲柔面前是克重最大的一块金砖，真金砖，刚从银行里拿出来的9999一千克板料。比手机大，比手机厚，比手机沉，今天的“特等奖”就是它了！
“今天一共成交了3723万8212单，购买金额最多的是‘卖烟花的小女孩’一共23万2451，‘卖烟花的小女孩’现在还在直播间吗？在的话飘个在。”
突然被喊到昵称，【卖烟花的小女孩】头皮都要尴尬炸了，但她还是很快地飘了一个“在”字。
【卖烟花的小女孩：其实也没啥，这不是刚好要过节了嘛！我正好要给我家工厂的工人采购一批过节物资，咱们店铺的蔬菜水果大礼包就很划算捏！】
曲柔笑得眉眼弯弯，用最平常的语气吐出了最吓人的话：“一个愿望还是一个金条？”
【！！！金条！是我想的那个吗？！是曲小姐手里拿着的那个吗？！】
【这已经不能叫‘金条’了吧！拿来砸人都能把人开瓢了！】
【啊啊啊啊啊我去看了一下今天的大盘价，465一克，这一板砖价值四十六万五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曲神！你是我的神！这是什么双倍返现照进现实啊啊啊啊——】
【早知道有这种好事，我就算借钱也要狠狠买啊！】
网友们疯癫了。
被这个金砖一刺激，直播间本就无比夸张的数字更可怕了。
【卖烟花的小女孩】手都在抖，她虽然也不缺这四十六万五，但是这意义完全不同啊！
最重要的是——
【卖烟花的小女孩：一个愿望有限制吗？】
曲柔大大方方地说：“只要我能办得到都行，3.13%的股份也行。”
【！！！！！！！】
真百亿大补贴出现了！
微视股价虽然一路狂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可是3.13%的微视股份啊！按照现在的市值，也是两百多亿啊！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微视涨停了！！！】
大部分的人都在曲柔的直播间看热闹，因此微视的股价反而成了无人关心的东西。现在被曲柔这话炸得打开股票app一看，微视竟然涨停了！
很好，3.13%的价值又涨了七十多亿。
不过这也不奇怪，曲柔与微视达成和解，股民们对微视又很好看了，现在微视多了曲柔这么一个靠山，至少不怕被恶意做空，稳稳当当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曲柔开播数据创造了微视直播的记录，看好的情绪又上涨了一点。
【我看了一下，直线飙升的时间差不多是在咱们曲董说要去主播化的时间点。】
曲柔想要为自己辩解，她没说过，但又忍住了，她现在正在和主播势力“斗气”，说这话难免有降低士气的成分。而且她提出的货对不对版的制度以及主播责任制本身也有去主播化的意思，只不过比较温和。
曲柔默认了网友们的说辞，网友们更激动了。
【这就证明去主播化是重大利好！大有可为！】
网友们喜大普奔，但微视股东、大主播们全部不嘻嘻，紧张地想要发表什么评论引导一下舆论，但飞速刷屏的评论和弹幕完全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曲柔将狂奔的话题拉回来：“涨停的事情之后再说，先听‘卖烟花的小女孩’要选什么。”
【卖烟花的小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曲柔几乎是在明示告诉她可以选微视股份，但这份愿望太重太重，她害怕了。
【买烟花的小女孩：我选一个愿望——是这样的，我算一个企二代，但我家是做甜点代加工的，利润很低，这几年我有试着转型做自己的品牌，但宣传这方面实在是出不起大主播的价钱……】
品牌宣传不是一次性的买卖，大主播的坑位费和流水抽成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除此之外请大博主打广告，一分钟的视频也要一百多万。
这些，全部是需要长期地不断地支付。要不然花几百万卖十几几十分钟，等直播一过，没了热度产能盲目增加，只会赔得更多。
但持续不断地给主播“上供”，她又舍不得。
她虽然有钱，但这些钱都是很辛苦才赚到的。一次坑位费，就能给员工发很多福利了。
就比如她买的蔬菜水果大礼包，二十多万就可以给整个厂的工人每人发上够一家子一个星期吃的水果。
曲柔在答应之前，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可以去你们工厂的生产线看看吗？要车间里面的现场生产状况直播。”
【卖火柴的小女孩：可以！我就在厂里，三分钟就能到车间门口！】
“还有各种证件以及进货单，全部都要。”
【卖火柴的小女孩：okok，我把我爸也叫上！我们家东西绝对干净卫生，到时候让董事长亲自吃播！】
曲柔招手喊来卢新月：“帮我连一下pk。”
另外，曲柔还对直播间的所有人说：“这次活动欢迎所有对自己商品质量有信心的商家报名，有意向的人可以联系‘平平无奇小助理’这个账号，报名的商家有可能随机获得连线，给你们半小时的时间。”
愿意做质量但品牌知名度不高且没钱请大主播的商家们激动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