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阅后即焚“你经验丰富么?”

说实话,这电影姜近没法看进去。

宋云开刚才那一瞬流露出少见的脆弱,神情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叠在她看的电影画面上。

画面上两张脸被衬得很空洞,漂亮的男人和女人有对话,嘴翕动着像两条脱水的鱼。

荧幕右上角显示时间,夜里十二点半。

姜近按下暂停,绕到厨房去开冰箱,手伸向橙汁,又转向一听啤酒,最终选了啤酒,靠在案台边静静地一口气喝掉。

宋云开在哪里?已经回楼上睡

觉还是仍在打游戏?

她希望他已经上楼睡熟了,那说明自己的闪躲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她也就心安理得一点。如果还在打游戏呢?也未必说明他因此很受伤,她问自己要怎么办,要和他坦诚说开,要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决心没定,人已经走到游戏房外。

一推门就听见激战声,她先看见十字中心一个士兵被爆头,转过视线,再看见宋云开面无表情一张脸。

察觉她进来,他并没有表情变化,声音很懒:“电影看完了?”

姜近不想聊电影,把门关在身后,问:“你喝啤酒吗?”

游戏正好在过剧情,他没法装作忙碌地操作,闷声答:“嗯。”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把啤酒打开递给他,眼睛盯着屏幕,沉默,不知该怎么把话题自然地过渡到先前那一茬。

宋云开预感她有话要说,切了静音,屏幕上此刻是俯瞰视角,房屋很小,车很小,人很小,草地宽阔,一片宁静祥和,却让人隐隐预感不安。

姜近突然问:“这是无人机视角?”

“嗯。”他也盯着屏幕没去看她,默然喝冰啤。

下一秒,轰炸就开始了,三个小人被爆炸火光湮没。

三个小人跑向远处的吉普车,待他们全部上车,车也燃起火光。

几个小人跑出房屋,同样被火光湮没。

又有几个小人跑出房屋,奔向树林,战火燃向树林……

她分不清敌我,只觉得看这种单方面的杀戮非常不适。

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跑出来?如果躲在房子里,无人机也不见得能把这一大片房子全部炸平吧?”

宋云开把手柄一扔,转头看她,嗤笑:“谁像你那么爱躲?”

姜近:“…………”

无言几秒,他笑得像破罐破摔:“你说喜欢我是不是骗人?实际行动看不像。”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宋云开答不上来,把啤酒放下,偏过头问:“那你躲什么?鬼鬼祟祟顾虑重重,好像我能吃了你。”

“好像你不想吃我?”

说这么直白,逗人乐了,他笑着去拽她肩膀靠近自己,很轻一下。

她没有顺水推舟,纹丝不动,但是T恤领口扯开,露出很细一条文。胸吊带,没什么装饰,黑色的。

她肤色正好被战火熊熊的荧幕光照成不自然的莹白,那条强反差的黑色细线扎进眼里。

他突然胸口一阵紧,粗暴地把人捞过来,把她摆成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姿势。

他急迫得近乎毛躁地吻她的颈,恨恨地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喜欢,你就给我说明白。”

她被吻得说不出话。

他又加了码,掀起T恤的下摆拽开吊带一边揉弄一边要名分:“说,我算你什么人?”

她哼出一声,不忿地别过头:“结婚搭子。”

他不满意,强行捏着下巴把她脸扳回来,扣着脖颈撬开唇齿,坏心眼的舌头把她呼吸搅得乱七八糟呜呜咽咽挣脱不了,最后噼里啪啦捶在他肩上才放手。

“答错了重说。我是你什么人?”

她腾地坐起来,被弄得眼冒泪花,愤愤地用手背擦嘴:“男朋友,男朋友行了吧!”

他笑露八颗牙,手臂松松地环着抚摸她脊背:“这还差不多,不知道你在别扭个什么。”

姜近像是厌烦地翻他白眼:“我怯场,怯场不行吗!”

“你睡觉打呼噜磨牙?睡个觉你怯个鸡毛场?”嚷嚷着话脱口而出,宋云开才觉出不对劲,收了一半声,心也虚了,“啊,你不会又以为、我要睡你吧?”

“啊?”姜近有点懵,“不睡吗?”

“能睡吗?”

“你不想?”姜近垮下脸。

“没想到这么快……家里没套。”他咽着喉咙,想到现实问题。

姜近放下心,又逮住他疏漏,起劲地讥讽:“天天粘着我又不敢动真格,是不是不行?”

“不行?”宋云开挑起眉,立刻把蓄势待发的东西掏出来,硬往她手里塞,“脑袋都要憋大了这叫不行?!”

姜近涨红了脸抽走手:“不用,快拿回去。谁让你憋了!”

“我哪知道啊!我以为我还在考验期呢,你一小时前还在躲我,天天端得像观音,亲你几下都不情不愿抖得像筛糠,谁敢哪!”

“我抖是因为我敏感!你没摸过女人?”

宋云开怔了半晌,才听明白,爆了句粗口。

姜近咬着唇许久不说话。

游戏室鸦雀无声,只见背景里全是爆。炸物的闪光。

宋云开忽觉得口干舌燥,想去拿刚才那罐啤酒,但姜近坐身上他起不来,注意力收回来,余光瞥见她脚趾勾着,很紧绷,惹人浮想。

他把她拉近到四目相对,清清嗓子:“你经验丰富么?”

“能不能闭嘴……”姜近别开脸,小小声骂。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烦他。

他懒得问了,把人往沙发一撂,翻身将她整个压在身下,健壮的胸膛悬在她脸面前,她慌张地伸手推,但没推动,肌肉绷紧后硬得像一堵墙。

他尽量温柔,动作却还是急躁。

三两下把她身上碍事的宽松居家服除掉,吊带是黑色基本款,薄薄一片,和底下是一套。

他不加掩饰地盯着看,凌乱的光影在她身体上摇晃,窄窄的胯骨旁有精悍的薄肌,紧张时线条更漂亮,很勾人。

她把膝盖蜷起来,顶开他,慌得支支吾吾:“你干什么……”

“放心,今天不做。”他拉住脚踝把她的腿推下去,用自己的腿压住,继续动作,那两片小布料比他想象得滑,一剥就掉。

“宋云开……”她不怎么信他的话,不安地坐起来,被他灼热的手掌抵着肩压下去。

黑暗中两人滚到一起,肉贴着肉,相持得像角力,近距离纯力量上的抗衡她到底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嚷嚷着警告虚张声势,无济于事。

他发狠地吻她,又吮又舔,恨不得咬,逐渐脱离她心理上可承受的区域,发出低低的一声呜咽。

“宋云开你混蛋……”

“口渴,讨点水喝怎么了。”他厚颜无耻地哑声说完,又埋头继续他我行我素的亲吻,让她更隐秘的部分感受到他唇的热度。

姜近快被他弄疯了,死死咬着唇,气得揪他头发,但他头发又硬又短,不仅使不上力反而磨痛了手心。

密室里一点不安静。

沙发垫窸窸窣窣声,喘息声,呻吟声,骂声,喧嚣从四面八方灌进耳道。

最后她受不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力气也没了,抬起胳膊挡在脸上,决定从此不再见人。

罪魁祸首哪能让她如愿,起身拉开胳膊,坏笑着摸她脸,拭掉那点生理性的泪水,回味似的舔舔嘴唇:“还行吗?”

“流氓!”

就得流氓才吃得上,要是跟她废话拉扯,到现在还在玛卡巴卡,有时候不能太由着她。

宋云开有了心得,心满意足地笑着撩过胳膊把她揽进怀里:“天一亮我就去买套。”

“……谁要跟你做这些变态的事!”

“哪里变态了?”

“别人都不是这样做的,你就不能像别人那样正常点。”姜近神志还不够清醒,有点语无伦次。

宋云开本来就没经验,她还“别人”、“别人”地扯对比组,无异于火上浇油,听了当场就不高兴,拽过毯子一把将她包住打横抱起来,打断道:“走走走,上楼冲澡,身上都是汗。”

“你放我下来,你还我衣服。”姜近又有劲了,两条腿螺旋桨似的蹬。

宋云开心情一般,懒得回头:“衣服明天再找。”

姜近累狠了,睡眠质量奇高,也有他的床垫是定制级格外舒服的因素,一觉睡到天色大亮,睁眼看床头钟已经十点。

这时间叫人泄气,起床吃不上早饭也吃不上午饭。

她闭一闭眼,有了足够的直觉,身上传来异样感,**的状态是昨夜胡闹留下的尾声。

上楼后宋云开非要缠着她一起泡澡。

自然的,进了他的领地,他……………………

姜近既困又倦,全身像跑完万米长跑般松弛,没有精力和他辩论,唯一的反抗是背过身去。她不敢问不敢动不敢回头,怕一有反应他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清醒一点,她才想起父母上门做客中,吓得从床上弹坐起来。

宋云开不知所踪,她呆愣几秒,看清床尾凳上摆着几件叠好的衣物,她的内衣裤和她平时常穿的白T恤工装长裤。

内衣裤居然是昨晚扔在游戏室那套,摸上去却干爽温热。

外衣肯定是宋云开准备的,他怎样在她衣柜里翻找、思考她着装习惯去挑选,实在难以想象。

穿戴整齐进了主卫,她看见小型烘干机,伸手一抹,外壁还是热的,刚工作过不久,思路卡在这里,她才怔怔地赧了。

男欢女爱其实没什么。

洗漱时她频频往脸上泼凉水。

想想阿月和柳总,两个人外表都那么端方禁欲,遇到合拍的人约的频率也不低,现代社会,放得开够洒脱才好解压。

她怕的是宋云开认真,变身讨债鬼,控诉她抽身无情……啊,想想都要做噩梦了。

可他又是她从小喜欢的人,这诱惑怎么抵御?有种明知已到悬崖边就是狠不下心踩刹车的感觉。

尤其是他照顾她,偶尔的细心体贴,让她更加不自在。要是他粗鲁、不尊重人、麻木冷漠,反倒能让她心安理得。

姜近心虚的时候经常脑子不在家,外在表现就是不自觉走路顺拐,到了楼下才缓释过来,家里空无一人,没人理她。

她恢复了手脚协调性,在大厅里四下转悠,一无所获。

想上楼去翻找手机打电话时,终于让管家看见。

管家引她到餐厅用餐,告诉她宋总领着岳父岳母去东城公园了。东城公园离滨江半岛很近的位置,从阳台往下能看见,是著名天然氧吧。

姜近安心吃饭,大约只清净了十分钟,管家又来汇报:“瑞廉的李经理在楼下,想上来见你。”

她一边囫囵吞枣往嘴里塞面包一边起身:“让她上来。”

休息日,李和铃上门感觉不像有好消息。

姜近走到玄关去迎,电梯刚好到达顶层,李和铃顾不上废话,一见面就问:“他在家吗?”

“唔……在附近公园,应该很快就回来。出了什么事?”

“你们俩怎么都不接电话不看手机?”

李和铃进门换鞋,顺手把显示简报的ipad递到她手里,“‘云视’放出了一个深度访谈,陈秋红又开始乱咬,指控宋云开诱拐未成年。不过这次节目她放出了母女合照,照片上彤彤打了码但能看出是初中生。她还展示了彤彤的出生证明。我们必须严肃对待,马上做出官方回应。”

“云视?”姜近从ipad上抬头,拧眉思索,印象中还是颇具公信力的一个媒体,以做深度采访正经新闻为人熟知,“他们这样帮着造谣不怕被告吗?”

“必然是有人撑腰赔得起。”李和铃言简意赅,“云视目前只放出了采访上集,并预告明天放出采访下集。第一轮公关稿我们已经准备好,难点是做好明天的应对,Henry在等我消息随时过来。你要不先给宋云开打个电话吧,我怕他自己先看见消息贸然回应。”

姜近上楼去翻找手机,昨夜没充电,目前电量只有7%。

她顺便拿了充电线一起下楼,就着残存电量拨通了宋云开的手机。

“是近近,”他接听后先对身边人解释,听语气应该是对姜近父母说话,估计公园行程还没结束。

“近近起床了?我带爸妈玩一会儿就回去。”说话如春风化雨不像他。

姜近直言快语:“出了点事,别上网惹事快点回来开会。”

宋云开听出严重性,爽快答应就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当他们回到家时,宋云开已经抽空刷手机了解了大概,没认真听访谈内容,但知道是陈秋红在作妖。

姜近父母倒不知情,考虑到他们回去还是能听见风声,姜近第一时间备好了解释,只说陈佳彤是宋云开同父异母的妹妹,生母嗜酒好赌。为了让彤彤好好受教育,宋云开找了迂回办法争得她的监护权,却三番五次遭其生母勒索,眼下是又一场诽谤攻击。

王女士不疑有他,自然和女儿女婿统一战线,感慨“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恶毒的父母”。

姜近顺便也把彤彤收养在自己名下的事给父母打好了预防针,同样得到理解。

宋云开全程窝在一旁沙发仰望,时而崇拜姜近的表达能力,时而羡慕她父母的通情达理。

姜近看得见他落寞的神情,忽然意识到这真是残忍的对比。自己父母在这里询问能帮上什么忙,单纯善良地提出“要不要把彤彤接去让他们照顾”。

而宋云开的父母一个缺席一个背刺——今天陈秋红敢闹这场不可能没有他父亲的支持。想到这层,她回望他的眼神免不了柔软下来。

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刻,瑞廉的媒介经理Henry带了一组人像消防队员一样上门了。

稍后,靳律师也带着姜近与陈佳彤的领养文件匆匆赶到。

第一轮公关反击是以律所名义发布正式声明,除了领养文件,姜近与宋云开婚前协议中关于陈佳彤监护权归属的约定也一并公开。

公关通稿构造了一个“女孩生母严重失职、志愿者解救”的故事,预埋的公关账号集体联动,姜近摇身一变成为长期救助苦难儿童的义工,同时还有许多“共事过”的义工朋友在自媒体上为她站台发声,其中不乏知名爱心大V。

舆论焦点很快从宋云开的争议转移到社会儿童保护体系的讨论上,进入瑞廉可控的方向,危机暂告一段落。

李和铃从包里掏出一瓶香槟:“我提议,我们先喝上一杯吧,到目前为止做好的准备都用上了。”

不得不说,她作为客户经理工作做得很出色,客户经理主要工作是为客户提供情绪价值、让客户不跑单、快掏钱。

但是Henry在这个时刻不可能放松警惕,他没有说不喝,接过酒杯后只是用手指拨弄着杯脚,脸上的神色显示心中依然思绪万千。

宋云开试探道:“明天他们要公布的访谈,下一轮攻击,你们预测会是什么方向?”

Henry:“陈秋红也知道办理手续的领养人是姜近对吧?我认为下一步会攻击姜近。”

宋云开:“有预案吗?”

Henry:“要么得再撒一个弥天大谎证明长期处于聚光灯下的你如何避开所有镜头成为另一个爱心慈善家;要么是拿出一些东西证明,你和她夫妻感情深厚。”

宋云开理直气壮:“我和她当然感情深厚,我不跟她深厚难道跟你深厚吗?”

Henry:“…………”

他可真自信啊……

姜近的视线移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