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两天魔鬼式的训练,小玄泽终于能够稳稳当当地走路了,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小瓶子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姐姐,那个姐姐……”小玄泽一手拿着糖,一只小肥手指着槐树下那个白衣红伞女鬼,嗯嗯地又口齿不清说了一些话。
余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你也看得到?”
玄泽点了点头,又往那边看了几眼。
“小瓶子,这几天你有没有不舒服?”
“哈?”
曹章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此刻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呼呼喘气,“没,没有啊。”
余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有没有欠过哪家姑娘的钱,或者是情?”
“哈?”曹章平更懵了,“我堂堂天师堂之主的儿子,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余音有意无意地瞟了一下躲在槐树下的女鬼,她一脸娇羞的模样盯着曹章平好几天了,怎么能让余音不多想?
“喂,姑娘,你出来吧,别躲了。”余音喊了一声。
那白衣女鬼显然没有料到他们能看得见她,吓得她又往槐树的树干上缩了缩脑袋。
“哪里来的姑娘?”
曹章平四下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人影。
余音叹了一口气,哎,还是学艺不精啊。
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点了一下曹章平的额头,他瞬间觉得灵台一片清明,再往槐树那边看去,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女鬼羞羞答答地站在树下,手上还撑着一把异常醒目的红色雨伞。
“鬼……鬼啊!”曹章平吓得大喊了一声。
余音啧了一声,真是没出息。
曹章平自觉失礼,连忙用手捂住嘴,像极了之前在清风山上的济天道长。
“我,我,天师堂怎么会有女鬼闯入,而且,居然没人发觉?”
他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平时的小鬼,别说隐形了,就算是刻意躲避起来他们都能发现,何况看着女鬼的模样,好歹也在这呆了一段时日了吧?
余音哼了一声,对他翻了一记白眼,一副你不知我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小姑娘,你过来。”余音再次朝女鬼招了招手,笑眯眯地看着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白衣女鬼有些扭扭捏捏的,她想隐身,奈何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禁锢住,让她使不出力气。
迫于无奈,她也只能往余音那走去,但眼中却有股生生的怯意。
那女鬼在骄阳下,手执一把红色的伞,娉娉婷婷地站在他们面前,瓜子脸庞,柳眉细眼,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她的身上丝毫没有散发出一点点的鬼气。若不是脸色惨白如纸,根本无法分辨究竟是人是鬼。
“曹……曹公子,好久不见。”
白衣女鬼上前,头埋得低低的,白无血色的脸上好似出现了一抹红晕。
曹章平:!!!
余音嘴角微微扯上了一抹弧度,看向曹章平的目光更深邃了。
“我,我,没,没有的!”
曹章平着急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有些语无伦次地乱挥手。
“曹,曹公子,你不必如此。”
女鬼抬起头,双眼噙着点点泪光,饱含深情地看了他一眼,她咬了咬并无血色的嘴唇,委屈道:“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吧!”
哦豁,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曹章平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姑娘,你是谁?”
余音收起了玩味的笑容,一脸严肃地盯着眼前的白衣女鬼。
“山,山神大人?”那女鬼走近才看到余音身上的光。
寻常人是看不到神仙的仙气的,但是鬼不同,仙身上有一层淡薄的白光,他们能一眼分辨出来。
余音刻意压低了修为,又把气息隐藏得很好,走近以后才把这光看清,巧儿才发现她竟然是山神。
“嗯。”余音点点头。
“小女名唤巧儿,我……我并无恶意,只是,只是想再见一次曹公子。”
曹章平得了心肌梗塞般捂了捂胸口道:“姑娘,你我素未谋面,何出此言?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白衣女鬼听罢,神情有些落寞,呐呐道:“你果真不是他。”
“我的曹郎定不会如此待我。”她笃定道。
曹章平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是认错人了,他耐着性子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这可是天师堂,就不怕被别的天师给收了?”
“我,我……”女鬼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她变成鬼以后就已经在这棵槐树下了。
“大多鬼魂不愿投胎,都是有心愿未了,你一直在这槐树下,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或者说,你的心愿便是要见你口中的曹郎一面?”余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变成鬼以后,很多时候是浑浑噩噩的,但是我的心里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一定要再见一次曹郎,再见一次。”
“生前很多事情我都记很模糊,只是记得曹郎的脸,还有他的一些事情。”
女鬼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曹章平,又一脸娇羞地把头低了下去。
余音看了看女鬼,又看了看曹章平,不就是一张比正常男人稍微好看一点的平平无奇的皮相嘛,居然能被一只鬼记那么久,实在是不明白这只女鬼的品味。
“你手上的红伞是怎么回事?”
“嗯?这,我也不清楚,做鬼以来,我就一直拿着它。”巧儿摸了摸伞柄,没有人看得到她,她只有它了。
余音碎步上前,双手捏了捏下巴,盯着红伞许久,道:“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街,街。”小玄泽把手举得高高的。
没错,在清风镇这几日,余音时不时会带着小玄泽到清风镇的街上去走走,偶尔会在街道上看到一些姑娘家撑着红色的伞。
起初她还有些奇怪,为何会有人撑这样颜色鲜艳的伞作为遮阳伞,后来见得多了,就把它当成是清风镇上的地方特色,也没有过多在意。
“此地是你家,你说,怎么处理?”
“呃,不如把巧儿姑娘的心愿了了,早日让她转世为人,鬼身,也不宜多在阳间逗留。”
“嗯。”
“你们真的能帮我找到曹郎?”
巧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期盼。
“尽力而为,巧儿姑娘,你能不能细致说说你那曹郎的事情?”
“好。”
巧儿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原来她是清风镇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便患有腿疾,不便出门,好在他父亲对她十分喜爱。
虽然她是女子,也依旧给她请先生,教她琴棋书画,女工刺绣。所以即便她双腿残疾,在清风镇中也算是颇有才情的才女。
有一年七夕,镇上在清风山脚的凉亭处举办了一次诗友会,几乎全镇的年轻男女都去了,巧儿也不例外。
就是这一次诗友会,让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哥和闺阁小姐都嘲笑她双腿残疾,不良于行。
巧儿伤心离席,她独自一人走到了河边散心。此时一只红嘴木鸟飞到了她的腿上,里面竟然藏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世间大有不平之事,宽心看待即可。
巧儿四处寻找,却未曾找到那木鸟的主人,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给那人回了信:君之一言如醍醐灌顶,谢谢。
说来也是奇怪,把纸条塞到木鸟的肚子以后,它便有灵性般地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原本巧儿想着,就当是一番奇遇,怎料待她回到府上,这木鸟竟然如同认识她一般,次日,再次给她回了信。
就这样,一来二往的,她便与信中之人慢慢熟悉,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渐渐地,她对从未谋面的那个男子,芳心暗许了。
“那个男人和小瓶子很像?”余音问道。
“回山神大人话,巧儿不敢妄言,曹郎,确实与这位公子有八九分相似。如若不是他开口说话的语气与他有天壤之别,我也不会如此。”
余音狐疑地看了一眼曹章平,道,“小瓶子,你……你爹是不是还有沦落在外的私生子?”
“怎么可能!?绝对不会!世间相像之人多得很,说不定就是单纯的像而已。”
“哦……话是没错,但是她恰好出现在天师堂,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余音挑了挑眉,“后来你又是怎么死的?那曹郎去哪里了?”
巧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忘了。曹郎也不知去哪里了,想必是因为见不上他,我才心中有遗憾,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
“也只能如此。”
“哦,对了,我能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曹郎的模样。当天晚上,他着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脸上捂着一块黑色的绢布,说是不小心得了风寒,怕传染给我。”
巧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白如画纸的脸似乎又染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粉色,“我,我还记得,他说我的腿不好,要,要背我过桥。虽然我没能看到他的脸,但是他背我的感觉,我能记住,特别温暖。”
她的手迅速地捂住脸,扭捏娇羞的模样让余音的眼角抽了抽。
小玄泽指着余音瘦弱的背说道:“背,背。”
余音圈起拇指和中指往他脑门上一弹,“想得美,啥时候减肥成功了,奖励背你一次。”
玄泽扁了扁嘴,揉了揉微微发红的额头,有些生气地走远了几步。
“少主,少主,不好了!”
一阵急促的呼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来人是天师堂的一个资历颇深的三品天师,他给余音和曹章平行了个礼,道:“少主,清风镇外郊又出现了无皮的少女干尸,这是第六具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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