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秋雾中的克萝丽丝庄园宛如魔幻电影《纳尼亚》中的神秘国度,引人遐思,充满危险的静谧与美丽。
那绵绵秋雨中的克萝丽丝庄园则让人联想到莎士比亚的爱情诗,所有的节奏都开始放慢。夹裹着残花落叶的阴冷风雨,吞云吐雾的林立灰烟囱,偶然能发现躲雨的鹿群从灌木草地间探头探脑,耳边是细雨轻轻敲打玻璃窗,手里是一杯醇香的热茶,英式朦胧惬意的浪漫与多情。
空旷的中世纪风格宴会厅,门窗齐齐大开着,不断飘荡出苹果木燃烧的特殊香气。
午睡醒来的潘茜换了一条更简洁方便的羊绒长袖高腰裙,底布是蓝绿黑相间的苏格兰方格纹样,袖口和裙摆镶黑色蕾丝木耳褶边。碍事的红色长发编成发辫,用装饰绿丝绒蝴蝶结、红珊瑚、蓝宝石、白珍珠的黑色蕾丝系带发帽包住。
珠宝戴了一条双层红珊瑚夹白珍珠、蓝水晶与绿翡翠间隔的Choker短项链;一对明朝宫制串红珊瑚珍珠耳坠;一对稀世罕见的缅甸玻璃种“鸡冠红”翡翠手镯;胸前领口镶一枚翠嵌粉碧玺蜻蜓玉扣。
德娃又给潘茜找了一件法式带刺绣的背带棉布白围裙系在长裙外面,还找了条小小的矮脚板凳,让潘茜坐在壁炉三步外学习:“再近会被火星溅到喔~!”
盯妻狂魔凯厄斯当然也带着工作一起跟过来,坐在不远处光线明亮的桌案后处理文件,时不时的要抬头看一眼。
保持沉默的凯厄斯依然存在感强烈,让侍女们都不敢像平时一样与潘茜轻松说笑。
巨大的壁炉衬得潘茜愈发娇小,脚边几只巴掌大的彩色藤编小篮子,分别放着洗过的新鲜野生板栗、花生、玉米;各种白色、蓝色、褐色和绿色的鸡蛋;还有潘茜的远洋船队从秘鲁引进的彩色土豆,蓝皮、紫皮、红皮的小土豆混杂一起。
(彩色的鸡蛋应该都见过吧,不算稀奇,就绿色的鸡蛋有点吓人。秘鲁那边有6500多种土豆,人工栽培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8000到5000年,有点被震撼到,虽然我不怎么爱吃土豆。)
隔了一条走廊的大厨房还在准备烤乳猪肉的食材,按照欧洲这边的习惯,刚刚宰杀的牲畜需要悬挂于地窖或冰库中阴干七天,让畜肉里的天然酶松散纤维、软化结缔组织,达成原始的干式熟成处理过程。熟成后的畜肉表层风干硬化,没有腥味,肉香浓郁。
(现代已经有专门的电器排酸柜,干式熟成牛排外文名叫Dry Aged Beef,简称DA牛排。以前第一次听说,认为跟腊肉、腊排骨差不多意思,后来才知道他们没有加酱油、八角等香料,也没有晒太阳,个人口味还是更喜欢腊排骨。)
乳猪产自庄园内的鹿苑,专门圈起来喂橡树子长大的野猪群。西班牙那边有种非常有名的黑猪火腿,就是专门吃橡树子长大的。
庄园地窖里有大厨提前风干好的,但是仍需要给乳猪涂抹食盐、蜂蜜、黄油、面包碎、燕麦、鲜奶油、粉状肉豆蔻皮和丁香,内部要用鼠尾草、百里香、柠檬、蘑菇、洋葱等等填料也需要研磨、切碎处理。
(中餐常用葱、姜去腥解腻,西餐用的是气味浓烈的鼠尾草。此外,鼠尾草还能帮助消化、抗菌消炎,可以买干草煮水10分钟饮用。)
为了不让潘茜觉得扫兴,狼人大厨戴维·诺顿就让妻子布朗拿了一大堆的烧烤零食,先哄着潘茜烤着玩。
厨娘布朗·诺顿出生17世纪的北美波士顿,原是一位爱尔兰裔白人地主与女黑奴生下的混血私生女。作为女奴养到13岁,布朗的生父便把她当成“特色礼物”,送给波士顿驻地的一位英国海高级军将领。布朗因此认识了当时在海军服役的英国王室御厨之子戴维·诺顿,两人很快偷偷相爱。
后来,他们所在的波士顿海军驻地遇上北美最古老狼人族群袭击,如布朗和戴维一般年轻漂亮的全被强制转化为新生狼人。但是这对恋人依然无法忍受狼人血腥杀戮的生活方式,暗中计划了十几年,终于成功逃到了超自然类人生物眼中的幸福天国——科林斯,主动投靠米兰月亮岛的狼人族群。
当时不回英国找诺顿的亲人也是因为欧洲不允许“黑白”通婚,任何有色人种在英格兰都备受歧视,拉丁和黄种人(包括亚洲,土耳其自认黄种)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其次是印度和印第安人(有人说印度和印第安是黄皮,总感觉这两种人已经是棕皮了。),可以公然贩卖的黑人最惨。除了只要交够罚款和宠物猪结婚都行的科林斯,他们真的无处可去。
(《解放黑奴宣言》是漂亮国于1862年9月22日颁布的,但直到1967年才允许黑白通婚,人家法国都快被黑人占领了,漂亮国真的一向都是嘴上叫得热闹,多讽刺。)
紧张到额头冒汗的狼人厨娘先逐一向潘茜介绍了手边的工具,名称、用途等等,然后将一支长方形的乌黑高脚铸铁烤盘架在燃烧的柴火堆上,再按照潘茜的指挥,用亮闪闪的精美雕花黄铜食物夹依次夹取板栗、花生、玉米和土豆,放入已经刷过一层黄油的铸铁烤盘上,均匀的撒上胡椒和细盐:“……等会儿还要再刷几次黄油。”
(电视剧里直接把锅放进木柴上烧是错的,很容易会烫伤的,而且容易受热不均。木柴上要放一个类似床的高脚铁架,平底锅放在铁架上煎炸。把锅吊在钩子上悬空煮那种,只适合煮汤吧。如果是木炭的话,倒是可以直接放平底锅,但是木炭比木柴的成本贵,平民应该用不起。)
“这个是牛肋排,什么都没有添加……这个是挂肉的长铁钩,非常适合挂这种只有一指厚度的偏平牛肋排,肉的两面也不会烤得过于不均匀。”壁炉内侧悬挂着一排铁钩,厨娘将串着牛肋排的长铁钩挂进壁炉内距离柴火堆稍远的钩子里,牛肋排低温慢烤至半熟,再移到柴火上方,加大火再烤更香。
“陶盘放在肋排的下方接滴落的肉汁,等肉汁多了往里加盐,也可以加点香料,或者挤点柠檬汁,直到肋排半熟后,再把肉汁分几次浇到肋排顶部,这样烤出来的肉不会干巴巴的,当然也可以往肉上刷点黄油,非常简单的美味。”厨娘布朗·诺顿全程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由于距离潘茜太近,偶尔被凯厄斯的视线扫到,声音都会不自主的颤抖。
(铜离子有着超强的杀菌消毒能力,还能抗癌,防贫血等等。我国从夏朝就开始用铜器了,青铜器在古时被称为“吉金”,刚铸造完成时也是金色的,出土的青铜因为时间流失产生锈蚀后变为青绿色,被称为青铜。铜盆、铜锅、铜鼎、铜盏等等都是大户人家的日常用品。童年记忆还喝过大铜壶卖的那种五仁油茶!欧洲王室贵族的厨房应该是18世纪之后才开始普及用黄铜,韩国更迟。以前看韩剧还流行过一阵买铜锅吃泡面,前阵子因为舌尖美食又开始流行铁锅,但是购物网站上铜锅、铁锅最好都别买,质量不好的铜和铁很容易氧化的,会金属中毒的姐妹们。)
接下来只要守在炉边,并经常翻动牛肋排,或用火钳、火铲等工具添柴与移动柴火,确保牛肋排受热均匀就行。
正好大厨房那边怕潘茜等烦了,烤了许多小巧可爱的点心讨她欢心。
德娃也怕潘茜在炉边待久了被烟气呛到,赶紧去哄她过来喝茶吃点心。
别觉得德娃大惊小怪,也是潘茜每次不舒服了,凯厄斯必然要怒发冲冠,迁怒德娃这些侍女。
窗边的橡木桌案上摆着明朝宫制烧无烟炭的竹泥茶炉(又名风炉),一把錾刻百花图的精美烧水铜壶。旁边的小推车上还有配套敲炭块用的铜炭挝(像锤子),添火加炭用的铜火策(像筷子。)
茶具和餐具也是明朝今年的新礼的景德镇御窑制品,一套黄釉青花蝶戏牡丹纹的圆肚茶壶、公道杯与盖碗茶盏,以及大大小小的点心盘与四样果盒,刀叉勺子等都是赤金錾花镶青玉柄的。
既然庄园这边的大厨是狼人,所以和厨房有关的器具都不见纯银制品。
泡的茶叶是兰花香的御用贡品白茶,煮茶的水是从德比郡的温泉胜地巴克斯顿运送来的天然矿泉水。
(英国中世纪平民不喝水喝啤酒当然是误传,酿造啤酒需要柴火加热,怎么喝得起啊?!城堡里的仆人打水不方便,上头又有领主供应,那还有可能。即使贵族也不可能就光喝酒不喝水吧,路易十四就有指定一款叫“CHATELDON夏朵”天然发泡矿泉水,并专门雇佣人马送水到凡尔赛。现在法国还有卖,大概1000一瓶,被称为“矿泉水中的劳斯莱斯”。)
茶香袅袅逸散开来,斟茶的罗曼娜·比汉问:“还是不要糖和牛奶吗?”
潘茜接过茶盏,歪头微微一笑:“不需要,谢谢你亲爱的。”
刚从烘焙室里出来的水果高塔,已经切成一个个漂亮的三角块,可以清楚的看见里层丰富的内容:底层酥皮上铺一层酸梨片,第二层酥皮上铺一层比利时巧克力碎,第三层酥皮上铺树莓(覆盆子),再盖第四层酥皮,烤熟后搭配新鲜的蔓越莓果酱加蛋黄碎和鲜奶油搅拌一起的混合酱。
加了酸甜苹果片的煎饼,其上铺了用奶油和糖炒过晚熟秋桃片。
(英国苹果煎饼能追溯到14世纪,比印度香蕉飞饼好吃。)
克萝丽丝庄园内种了15种水果,以上甜点用的水果都是庄园自产的当季水果。
油炸凝乳泡芙,外热内冰,一点也不油腻。
撒了可食用新鲜花瓣、糖霜和葡萄干、樱桃干的鲜奶油冻布丁,看起来太让人惊艳了。
大厨房真的很用心了,这个点心无论是从造型上,还是口味上都完全照顾到了潘茜的喜好,估计也是想用这些漂亮的点心转移潘茜的注意力。
“我的陛下……”潘茜笑嘻嘻的整个人依偎在凯厄斯端坐挺直的背脊上,带着水果甜香和淡淡烟火气息,随着双臂缠上他的脖颈,低头在他铂金色的发顶印下一吻。
“好玩吗宝贝?”凯厄斯握住她的手腕,勾到嘴边亲了几口,赤艳欲滴的通透红翡圈着细细一把粉腻玉脂色,果真活色生香,真想咬一口……
“不好玩,生火做饭好累好麻烦,幸好我不用天天做这个。”潘茜尖尖的下巴,抵在科林斯皇帝尊贵的脑袋上,简直肆无忌惮。
忘了从哪里听说,做一名好厨师需要永远对食物怀抱热情,需要耐心,需要创意。
看来她可以在“未来希望尝试的职业”中划掉“厨师”这个选项了。
凯厄斯还以为她这是要消停了,冷峻的薄唇含笑轻扯。牵着她的手轻轻一带,勾入自己怀中,霸道的圈好,高挺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那你的乳猪朋友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完成啊。”潘茜软绵绵的坐在他怀里,双手环抱着吸血鬼丈夫,耸耸肩,可爱的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欧洲粗陶起源于古希腊,凯厄斯出生那个年代应该就有了。
后来由古罗马侵略英国时带过去,能直接用明火烧。
据说,全聚德烤鸭就是用苹果木烤的,哈哈。
奇怪的知识点:我国的故宫等皇城基本是木质结构,规矩就是不能用明火,烧茶做饭用的都是最好的无烟木炭,成本自然更高,皇城也不见烟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