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91

今天之前,拿破仑曾以为自己的埋骨之地会是某个战场。

他这辈子经历过许多危险,自幼学骑马伊始便数次摔断过骨头,出入战场也受过不少刀伤、木仓伤……

就在决定进入密林前,拿破仑还想过今天可能会死在红堡守卫手上……

或者,更有可能是当着凯厄斯六世的面前叫人处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棕熊愤怒的咆哮声夹杂在亲卫们慌乱的惊叫声,再加上惊惶之中没能瞄准的几声木仓声。

夜间漆黑的密林,为防止红堡的守卫发现,他们的眼前只有一小堆篝火……

场面过于混乱,视线又太暗,不知道是谁的血喷了拿破仑满脸,即使持着木仓他也根本没办法瞄准。

“啊——我的眼睛!”

“搞什么,瞄准了再射——”有个亲卫被反弹的子弹划破了胳膊。

拿破仑加上四个侍卫一共五个成年男子,面对发狂的嗜血棕熊,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突然,拿破仑整个人被抛了出去,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像是被奔跑中的成年马匹撞到,冲击力特别大,直接将他撞飞到篝火另一边的大树上。

连番遭到两次重创,拿破仑能听到骨头“咔嚓”断裂,手里的木仓脱手后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更可怕的是,当拿破仑稍微找回意识时,那头棕熊正压在他的背上,他闻到了棕熊吐息的那种腐臭味儿。

“坚持住先生——”

“上帝,我没子弹了——”

“我很确定刚才已经打中它了!”

“砰——”

连续几声木仓响,总算有一人打中了棕熊。

吃痛的棕熊痉挛似打了个颤,仍旧牢牢咬住拿破仑的头皮和头骨,发狂般摇晃着撕咬,就像他曾在家见过妻子约瑟芬的宠物狗摇晃玩偶一样,似乎想把他的头从身体上拔下来。

拿破仑惨叫道:“啊——快开木仓,开木仓——”剧痛从后脑勺迅速蔓延到了整个身体,每一次撕咬,都伴随着熊牙刮擦头骨带来的压力和“咔吱”声,类似于吃芹菜时发出的声音,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头皮被撕扯开了。

该死……他的脸一定不能看了,鲜血不停的从脸上划过,就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汇流成一滩,眼前一片血红。

“砰——”又是两声仓促的木仓响,还是没能击中棕熊,却有一下射中了拿破仑的左腿胫骨。

拿破仑控制不住连连哀嚎,骨头击碎的那种疼痛没法儿形容:上帝啊,为什么他会带着这群蠢货一起?!

难道他今天真的要葬身熊爪之下?那也太不体面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拿破仑真的很想放弃算了!

但是他的背上还有一只明显给连续木仓声刺激得更加暴怒的棕熊,不肯放弃的试图杀死拿破仑,尖利的前掌一下又一下踩踏他的肩膀、背部,好像想把他浑身的骨头都踩断。

“上帝啊!”

“蠢货,不敢相信,你打中了先生——”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怜的拿破仑……藏在暗中的吸血鬼卫士菲利克斯快笑死了。

“怎么这么热闹?”这边的大动静又引来了两位吸血鬼卫士。

“这几个是阿罗阁下叫我盯的人。”许是怕这两位吸血鬼把拿破仑几人当成夜宵,菲利克斯终于从暗处现身,丢了一瓶随身携带的止血魔药,吩咐道:“先给那头可怜的母熊也止下血吧,那边还有两只小熊等着它回家呢!”

……

晴朗的夜晚,沐浴着月光的红堡天鹅湖,有着如童话般唯美浪漫的夜景。

远处是幽暗高耸的密林,抬头是仿佛近在咫尺的震撼银河,凉爽的夜风驱走盛夏的烦闷燥热。

星光点缀着莹莹湖水,随波轻荡的精美御船恍如一顶在水上燃烧的霸气宝座,通体乌木打造,两侧船舷上装饰着镶金嵌银的壮美图腾,凸显王室气度。

潘茜穿着宽松凉爽的短袖卡夫坦长衫坐在船边,长衫底色是饱和度很低的黄色,只在上身绣满了繁复的花鸟绣纹。

搭配明晃晃的埃及风格的双层金贝壳彩宝腰链,色彩丰富的青金石、绿松石、碧玉、紫水晶与玛瑙打磨成同样大小的珠子,串联空心的金贝壳。

与腰链呼应着的是金贝壳彩宝手链,和风格相似的狮鹫流苏红宝金臂环,以及潘茜特意画着粗黑眼线的神秘碧眸。

——话说贝壳因为形似女性生“殖”器官,古埃及便相信将贝壳或是贝壳形状的首饰佩戴,就能保护女性不受侵犯。

白玉柄的金线刺绣团扇和尖头拖鞋被她远远丢到了一边,将小腿泡进清澈微凉的湖水里,潘茜感觉自己就像置身迪士尼童话电影中,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凯厄斯从身后贴近,握着她的肩膀,仿佛看不到眼前如诗如画的夜景,视线只盯着湖中那双悠悠划水的雪白小腿,来自吸血鬼本能的占有欲叫他甚至会嫉妒湖中那些凑近她的游鱼。

靠在她耳边询问:“怎么了宝贝,是水太凉了吗?”

“水温刚好,凉凉的才舒服,好久没有逛那么多路,感觉现在脚底板都在发烫……”面带甜笑的潘茜仰头寻着他的唇轻轻印了一吻。

凯厄斯有些欣慰又骄傲的想:才走了几步路……越来越娇气了,看来这些年没有白费力气!

打着不同注意,却目的一致的凯厄斯和阿罗,这些年确实都在刻意娇养她。

其实更像是双向驯养。

没有潘茜就没有科林斯这个超自然类人生物聚齐的幸福天国。

所有生活在这个天国的吸血鬼、狼人与变形者,为此心甘情愿的受沃尔图里家族驱使,臣服于沃尔图里三巨头,臣服于沃尔图里的女神。

他们收罗世间美好的一切,联合一起竭力确保她在这个天国里永远是开心的,只要张张嘴就可以拥有她想要的一切,让她不会觉得无聊,让她走出去就会觉得难受,让她知道外面不好玩不好过,让她觉得哪里都不如“天国”,让她不想离开……

“……凯尔亲爱的,我好像听到了木仓声!”

凯厄斯语气不善:“确实有,不用担心,跟我们远着的,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家伙闯进森林撞到了带仔母熊。”

潘茜以为又是有偷猎者摸进了红堡附近的森林:“啊?那可怜的母熊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宝贝,守卫们会去解决的,他们全带着止血的魔药,忘了吗?”

潘茜下意识的望向木仓声传来的方向,神情带上了几分担忧:“那就好,这个季节的小熊可不能没了母亲哺育。”

“别玩水了宝贝,我们躺着聊会儿天吧!”凯厄斯已经不由她反对的拿了块大棉巾,半跪在她身边帮她擦脚。

“老古板……我还想下去游泳呢?”她撅着红嫩嫩肉嘟嘟的唇瓣,一双小腿乱晃就是不肯乖乖让他擦脚。

“……真的想游泳?还是想惹我生气?”他瞪着那双魔性诡秘的猩红色眼睛,发现一点也吓不住她,就作势要挠她的脚心,逗得她尖叫着乱蹬腿。

“放开——你敢这样对我?!”

这种甜腻带着颤音的尖叫,刺激得他尖牙发痒,自主的开始分泌毒液。

他看着欢快大笑的爱人,不自觉扫视了一圈周围,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窥视的眼睛。

“端庄点我的王后,可别吓坏了湖里的鱼。”只是想想,凯厄斯便要嫉妒得发疯了!

“你真的会对我生气吗?真的吗?”她可爱吧唧的歪着脑袋,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对你,当然不会了宝贝,但是别人嘛……” 凯厄斯冷笑着丢掉棉巾,握着她笔直纤细的小腿,低头亲了几口,然后一把将她整个人抱离船边。

四面来自明朝的透视双面花鸟绣屏,工艺非凡,在船上隔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小私密空间。其上是轻纱吊起的天帐,周围挂了一圈流光溢彩的水晶灯笼。

潘茜和凯厄斯仰躺在铺着皮草的巨大软垫上,就像一对患了肌肤“饥”渴症的爱情鸟,时而交颈密语,时而甜蜜拥吻。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件质地柔软不易皱的卡夫坦,不像丝织品那样容易叫这人勾破揉烂。

“我喜欢夏天,我们能够尽情拥抱,你不会总是想着推开我……”修长手指不停在她的胳膊划来划去,最喜欢潘茜戴着象征他身份的首饰,比如这枚狮鹫臂环。

这不能怪她,谁会喜欢在冷天抱着冰凉的雕像不放手?!

“那我喜欢你的额头吻……”潘茜微仰着头,靠在他坚实健硕的肩膀肌肉上,任由那头绮丽的红发蜿蜒缠绵的铺了他一身。

他的回应便是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一边搂着她缓缓转身,跪坐在她的双膝之间。

月夜灯光下的吸血鬼暴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温柔。

她半坐半躺的仰面望着他,亮晶晶的碧眼,转盼间平生万种情思,如泣如诉。

“吾爱,我最喜欢的,是你的眼睛……”面对着这双眼睛,他忽然记起了自己曾经狠狠批判嘲笑过的一首情诗:“秀发亮丽的我的妻、蛾眉弯弯的我的爱、眼中充满淘气的我的爱……我会永远歌唱你的赞歌。”

“这是谁写的诗?”潘茜的眼波更柔和了。

她的身后是堆积如小山的靠枕,一双没穿鞋的小小莲足在油光水滑的皮草垫子上蹭来蹭去,还要故意再去蹭他小腿上触感细软的绒毛,像是没一刻安分。

“奥斯曼帝国的苏莱曼一世。”正如他此刻愈加躁乱的情绪,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软垫上,细碎的吻落在她粉扑扑的脸颊:“告诉我还喜欢什么?脸颊喜欢吗?”

“嗯哼。”坏心的拽了把他的腰带,眼波好似羽毛,扫过面前这人越撑越紧的裤子。

“嘴唇喜欢吗?让我好好亲亲。”低头对准她漂亮的红嘴唇堵上去,狠狠(吮)吸。

潘茜让他牢牢压在软垫上,亲着不舒服,就娇蛮的伸手去扯他的头发:“嘻嘻,你撞到我的牙齿了!”

“脖子喜欢吗?嗯?”冰凉的嘴唇贴着她的肌肤,一路沿着不停跳动的血管向下移动着啄吻。

“有点痒——”她摇头晃脑着闪躲,嗓子里呜咽着甜腻——愉悦的(喘)息。

他还在耳边问:“告诉我,喜欢吗?”

“不喜欢。”她嘴硬着哼哼,还想抬脚去踹他腹下鼓起的“帐篷”。

微张的嘴唇呼出温热香息,一阵阵喷吐在他的小臂上,诱惑着吸血鬼。

“真的吗宝贝?我不相信,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浅笑着低头,用牙齿缓缓抽开她宽松衣襟上蝴蝶结,将头埋进翘(挺)紧实的两团凝脂香桃之间的深沟。

“这里呢?”

嗅着温暖芬芳的体香,感受嫩滑细腻的玉质肌肤……

“该用忽略魔法了宝贝,不然我们就要出丑了!”

他轻咬一口……

她就跟着一阵颤抖……

……

莫名其妙失去意识的拿破仑五人,再次醒来已经从红堡附近的密林,转移到一间空旷的大型地下牢房。

最后一个清醒的拿破仑,睁眼便看到四个满身狼狈的亲卫,齐齐面露惊喜的望着自己:

“先生,你终于醒来了?!”

“感谢上帝!”

“……我们应该是被红堡守卫救了。”

“我到底昏迷了几天?”本以为必死的拿破仑发现自己身上有十几道棕熊造成的咬伤和抓伤,都已经愈合出一层薄薄的嫩肉,并且留下狰狞深刻的疤痕。

幸运的只受了几处擦伤的亲卫回答:“我醒来时,您的伤势就差不多愈合了,至今才是我醒来的第3天。”

“科林斯的医疗水平居然这么神奇的吗?”拿破仑茫然的看向受伤最重的一个亲卫,原本高大英俊的青年被棕熊抓破眼睛成了独眼龙,鼻子也差点咬掉,留下了丑陋的疤痕。

拿破仑五人在这间地下牢房里关了整整两个月,狱卒只有送饭时间才出现,不管拿破仑他们怎么挑衅,狱卒都没有过任何的回应。

于此同时,欧洲局势正面临着巨大变化。

1811年7月初,多家欧洲报纸引用标题《巴黎是被诅咒了吗?》,战后满目狼藉的巴黎,大面积爆发天花病毒,不仅威胁着巴黎这座古老城市的生死存亡,甚至让剩下的法兰西感到万分不安。

(我们现在看到的巴黎如此宽敞齐整,其实是拿破仑称帝占领大片欧洲后,方才下狠手改建的巴黎。然后巴黎于拿破仑三世的手里,完成更加现代化的改造。由于本书的拿破仑没称帝,大部分的巴黎基本保留着中世纪的样子,狭窄昏暗的街巷,肮脏拥挤的居住条件,路易十四等法王都不愿踏足巴黎城市。)

无能的法兰西政(府)大为恐慌,没及时控制住天花疫情的蔓延。

仅仅一个月,便有十分之二的巴黎人丧命。

巴黎的悲剧传遍了整个欧洲,也唤醒了欧洲民众对天花病毒的恐惧记忆。

7月下旬,匈牙利和波西米亚共同派遣的使节团队到达科林斯米兰。这群由两国权贵组成的使团,还带着那顶12世纪流传下来的匈牙利王冠,公然背叛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在米兰宣布加冕科林斯的凯厄斯六世为“匈牙利及波西米亚国王”,轰动了整个欧洲。

作为科林斯王后的潘茜,也收到了波西米亚和匈牙利权贵共同筹款5万里拉购买的一组月桂花珠宝套装。

波西米亚旗帜为白、绿两色条纹,而匈牙利旗帜为红、白、绿三色条纹,所以整套珠宝呈红、白、绿三色。选择月桂花造型是因为自古罗马时期,月桂冠就是胜利的象征,授予凯旋归来的统帅。想想都知道,准备这么一组具有特殊意义且价值不菲的珠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匈牙利及波西米亚肯定早有准备归顺科林斯的打算。

套装主题是一顶名为波西米亚及匈牙利王后冠冕,密密麻麻镶嵌了2021颗钻石、77块翡翠花叶和93颗顶级红宝石。其中最大的一颗红宝石重达150克拉,特别衬潘茜那双碧眼。

余下的套装包含:一枚巴掌大的插梳、一长一短两条项链、两条手链、一副长耳环、三枚月桂花冠发扣、一枚胸前吊坠、一条大型腰链,以及月桂花冠、月桂花束和月桂叶三枚造型不同的胸针。

整套16件月桂珠宝用掉了2万7千9百颗白钻、670颗红宝石、277块翡翠、320颗绿宝石。

潘茜名下的时尚杂志罕见得公布了这套名为“波西米亚及匈牙利王后珠宝套装”得彩色漫画细节图,同科林斯王后佩戴这套珠宝时的一个侧面漫画像,引得整个欧洲忘记了天花的恐怖,各国报纸疯狂得开始追捧起科林斯王后无与伦比的美貌。

7月末,奥地利边境发现了几例天花病患,消息传到维也纳的当天,人心惶惶的民众爆发了宣告着奥地利哈布斯堡厄运的起义。

哈布斯堡王朝皇帝查理九世的压力与日俱增,他的国库亏空,帝国陷入叛乱,军队士气低落,根本无法镇压这次起义。

8月初的深夜,一群暴(徒)冲进了战争部长位于维也纳的家中,包括仆人无一活口留下。

翌日,数万名暴(徒)们聚集皇宫霍夫堡门口示威。逼得查理九世不敢继续沉默,托着重病的身体走进哈布斯堡皇室教堂内宣布神圣罗马帝国的终结,自此改成奥地利帝国。

自知时日不久,查理九世必须为子女安排后路。他召开枢密会议,通过与科林斯大使谈判拟定了“继承案”,任命科林斯的凯厄斯六世为奥地利皇位继承人,然后安排长女和西班牙国王次子的婚约,赐予患有癫痫的幼子小查理“维也纳亲王”的称号。

8月中旬,哈布斯堡王朝最后一任皇帝查理九世含恨病逝,据说咽气时还在不停咒骂着背叛他的匈牙利和波西米亚权贵。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预告:

凯厄斯和潘茜正式加冕科林斯皇帝及皇后。

地点转回伦敦。

达西和伊丽莎白应该会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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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命,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