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太子气血上涌, 险些怒火攻心:“你琢磨半天,就琢磨出这个结果?”

他永远不知道,这丫头口中能蹦出怎样荒诞离奇的想法。

云葵方才嘴比脑子快, 信口一说,此刻想来,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能给殿下医疾,我很高兴,也庆幸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能得殿下重用。殿下高大威武, 俊美无俦,我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想与殿下合作。”

太子冷笑:“重用?你觉得孤待你的好, 只是在重用你?”

「那不然呢?你又不肯给我个准话。」

太子额头青筋抽动。

他何尝没有表明过心意, 却每每在表意之后一次次认清现实——

她没心没肺,插科打诨, 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 无论他如何纵着她、护着她,她还是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从未想过永远陪在他身边。

甚至他连读心术都交代了, 没有考虑过后果和代价,是他藏在心里,只他一人知道的秘密,也都告诉了她。

做到这份上, 却还是不如她的意,被她气到头疾发作,以为她终于要有所觉悟,结果人家要与他做一对相互利用, 不掺一丝真情的床搭子。

也亏她想得出来。

难不成还要他继续自取其辱,苦苦哀求她留下?

太子头痛欲裂,满心憋闷无处宣泄,在胸腔内横冲直撞。

云葵沉默片刻,忽然认真地看着他:“殿下既然离不开我,往后就护着我吧。”

太子紧蹙的眉头终于微微松动。

云葵叹口气道:“我所求不过一安身立命之所,不管殿下对我有无情意,总归我还有一技之长,这也足够了,将来若是娘娘们要处置我,您就对外称我是您的贴身医女,或者麾下谋士,谁若害我,那便是谋害殿下。”

太子:“……”

见他不再拒绝自己,云葵重新替他包扎换了药,将人扶上床,然后轻轻挪动身子,把他受伤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整个人钻到他怀中。

抬起头,看到他染血般的眼眸,云葵心口酸涩发紧:“今日是我的不是,把殿下气得头疾发作了,就罚我与殿下贴贴,替您医治一晚的头疾,如何?”

太子几乎是怒极反笑:“到底是孤占便宜,还是你占便宜?”

云葵理所当然的语气:“自然是殿下占便宜,我与殿下在一起,不光能为殿下缓解头疾,还能让您身心舒爽,我只有后者,可您却是占了两样,还不满足呢?”

太子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您有一句话说得不对,”云葵的目光细细描摹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我并非看到所有俊朗健硕的男子都会想入非非,您觉得吃过山珍海味的人,还愿意吃烂泥猪糠吗?”

太子冷冷扯唇:“现在知道奉承孤了?”

“我是实话实说,”云葵抿抿唇,“殿下可以努力保持好身材,让我一辈子贪恋殿下,离不开殿下。”

“放肆。”太子冷嗤,“你是说,孤想要你一个小小女子,还需自己努力?”

云葵沉默片刻,轻声道:“殿下也可以理解为,我希望殿下永远英武不凡,长命百岁。”

她抱得很紧,脸颊依偎在他心口,似要把身上的温度与香气全都渡给他。

若非知晓她没心没肺,当真给人一种真心实意的错觉。

太子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自嘲。

待身边人呼吸均匀,他低身欺近,在那柔软玲珑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一啮。

听到她口中发出一声娇气的嘤咛,他咬牙切齿,又在那娇色欲滴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

这一晚太累,云葵睡到巳时过半方醒。

脸侧靠着温热硬实的枕头,她睡眼惺忪,还未完全睁开,伸手胡乱摸了一把,意识到是什么后,吓得顿时惊醒过来,对上的便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殿下,你……”

突然想起来,这里不是承光殿,他也无需早朝,而她方才睡梦中枕着的,就是男人硬实饱满的胸肌。

「真壮实啊。」

脑海中下意识冒出这一句,四目相对,男人眸色沉炽,她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一点——

他会读心!!

云葵抱住脑袋晃了晃,才准备翻身远离,膝盖抬起的瞬间不慎碰到一物,仿佛黑暗中的猛兽忽然觉醒,张牙舞爪地頂撞着禁锢它的牢笼。

「好、好大。」

这也是下意识的想法。

从前不知他能读心的时候,她每日都像触发任务似的在心里感慨三百遍,几乎已经形成了本能,导致现在根本等不到脑子反应过来,那些不能在外人道的污秽心思已经毫无遮拦地跳了出去。

她脸颊烧得滚烫,想起什么,赶忙换了话题:“殿下的头疾可好些了?”

太子不动声色道:“尚未好全。”

云葵霎时慌了神:“那……那怎么办?”

太子喉结轻微地滚动着:“何百龄说,孤阳热亢盛,郁火内扰,需要发泄。”

云葵不懂前两句,却听懂了“发泄”二字。

“所以?”

太子目光沉沉,炽热的气息几乎落在她脸颊,“昨夜不是说,要给孤当解药吗?”

云葵:“……”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殿下是头疾,不是中了媚药吧?头疾也需要……那样解?”

太子道:“军医说过,体肤相触,唇齿相依,鱼水相投,都有可能缓解头疾。”

见她犹犹豫豫,他扯唇冷讥:“昨夜不还说,要与孤合作吗?”

「……不是,大佬你这也太突然了!」

云葵为难道:“我这刚睡醒……”

太子:“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昨夜孤被你气到旧疾发作,头痛欲裂,受伤流血……”

“……行吧行吧!!”

云葵满脸疲惫地握上去,男人登时呼吸一重,良久之后,哑声问道:“仅仅如此?”

云葵:“不然呢?你手还受着伤呢!”

虽说只是被碎瓷割破,可昨夜毕竟流了不少血,太子千金之躯,岂能为了纵慾不管不顾?何况这头疾还是她气出来的,手背的伤也是她间接导致,若不能早日好起来,她见一次,心里的负罪感便要加深一分。

太子却道:“你博览群书,熟记口诀,难道还不知如何伺候孤?”

云葵脑海中瞬间冒出了几个不用他太吃力的动作,这不是问题,但……

她拧紧了眉头:“我那都是……纸上谈兵。”

太子挑眉,气定神闲地帮她回忆:“你不是说,有那镇店之宝在,一定能够学有所成,带领孤走向巅峰。”

云葵:“……”

「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把我的心声说出来!很羞耻的好吗!」

太子道:“你敢想,还怕孤说出来?”

云葵欲哭无泪,最后没办法,还是缴械投降,“那……殿下想躺着,还是坐着?”

太子眸光微黯,“先躺着吧。”

「那可以用背飞凫,或者空翻蝶。」

云葵脑海中搜刮着知识点:“那你想我正对着,还是背对着?”

太子目光自她颈侧滑下,喉结滚动:“正对。”

云葵便拖着疲惫的身躯提蹆上阵了。

事实证明,宁可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信男人这张嘴。

那双明明可以闲置的手,最后居然伤口崩裂了。

以及……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斑斑血迹,真的很想骂人。

「伤口崩裂能不能不要勉强啊!」

「还有!你自己流血,能不能不要弄脏我的衣服啊!」

太子脸色沉沉:“……孤听到了。”

云葵把被扯烂的小衣往他身上狠狠一甩,“听到又怎么样?!”

骂完还认命地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她腰酸背痛,蹆软到站都站不起来,才准备下床洗漱,又被他一把按住。

太子:“转过去坐着,孤不碰你。”

云葵:“……”

「我跟你们这些体力好的拼了!」

太子盯着那雪白晃眼的蝴蝶背,再三忍耐,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将人按在身前。

……

昨夜秦戈请来了平州府远近闻名的老大夫,大半夜硬生生把人从床上拉起来,结果人带到松园,曹元禄却说暂时不用,便请老大夫在松园住下,本想着今日一早再替太子把脉,结果这一等,从清晨等到巳时,又从巳时等到了晌午,太子仍是迟迟不出。

曹元禄听到里头的动静,心说殿下还能如此生猛,想必头疾已然好转,只得包了银子,请那老大夫先回去了。

老大夫只好顶着满眼红血丝和两个黑眼圈先行离开。

云葵这一觉躺到傍晚才幽幽转醒。

四肢酸痛得厉害,膝盖更是软得抬不起来。

昨夜逛街本就很累了,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好不容易夜里睡了两个时辰,白日又被他连番折腾,若非腹中空空,她连动都不想动。

怀竹进来给她送晚膳,见到她这副惨遭蹂躏的模样,连她都觉得可怜。

毕竟姑娘不像她们打小练武,身强体健,那种事怀竹虽未亲身经历过,但出任务时常去秦楼楚馆、烟花暗巷,也见过不少。

寻常年轻男子坚持一炷香也就顶天了,更不用说那些大腹便便,挪动都费劲的官员富商,便是银托子羊眼圈齐齐用上,也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偃旗息鼓了。

似殿下这般龙精虎猛的,当真是闻所未闻。

唉,姑娘真可怜。

云葵足足吃了两大碗饭,才将消耗殆尽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怀竹道:“姑娘放心,殿下今晚出门查案,应是不回来了。”

云葵热泪盈眶。

果真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不过这人精力也太过充沛了些,今日付出体力的多半还是他,她坐着动两下就不行了,最后几乎累瘫,结果这人居然还能跑出去彻夜查案,简直……叫人叹服。

云葵吃过晚膳,看了会睡前读物补充知识,最后实在受不住腰酸,又躺到了次日晌午,终于勉强能够下地行走了。

太子一行人尚未归来,倒是怀青过来提醒道:“姑娘送给殿下的护甲应该完工了。”

说到护甲,云葵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拍拍脑袋想起来,原来说的是那条金链。

怀青坚信,若是那护甲及时送出去,殿下与姑娘绝对吵不起来,所以两日期限一到,怀青立刻就来提醒了。

怀竹也觉得,再不把东西送出去,姑娘就要被殿下折腾死了!

云葵自己也很好奇,那金链最后到底能做成何样。

撑着腰酸体乏,还是坚持去了趟金店。

可当那金店掌柜自信满满地将成品展示给她看时,云葵几乎傻了眼。

“您……是不是对‘护住要害’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金店掌柜贼兮兮地笑道:“这项圈正好护着脖子,胸前两块镶嵌宝石的金片恰好护着前胸,腰间这一圈碎金又可护住腰腹,还不影响行动……”

云葵想象这金链穿在太子殿下健硕硬朗的上身,简直……她只觉得呼吸发窒,紧接着鼻腔一热,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往外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