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香菇炖鸡

“男的冯连山女的叫段荷花……”

冯连山是一厂区五级技术员,段荷花在厂区总食堂当服务员,两口子也是重组家庭。

男人媳妇是最早一批跟随大部队来建厂的,中途就因为一场感冒丢了命。

段荷花男人则是上吊自杀,自杀原因众说纷纭。

“按理来说他们两个没资格住干部楼,是段荷花去房务科办公室大闹一场,上头就给他们分到了这。”孙秀梅眨巴两下眼睛,特意压低声音:“我听说是跟段荷花前头那个男人的死有关……”

要不是因为有把柄,房务科那帮孙子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房子分给段连山。

“珍珍那孩子是冯连山的姑娘?”王念问。

孙秀梅摇摇头,轻蔑地撇了撇嘴:“珍珍是段荷花的姑娘,冯亮才是冯连山的亲生儿子。”

老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眼下这个情况是亲妈比后妈还不如……

“可真是开了眼!哪有亲妈会这么对自己姑娘,孩子可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刘超仙刚才也瞧见了段荷花的那一段假惺惺的表情,谁能料到竟然是亲妈。

“段荷花跟冯连山没结婚之前带姑娘住单身宿舍楼,我听那的人说……段荷花觉着是姑娘克死了她前头那个男人。”

封建迷信思想肯不能大肆宣扬,所以孙秀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太清楚。

“胡说八道。”王念冷笑。

有些人会只要过得不如意就把原因怪到别人身上,哪怕珍珍就是个两三岁的孩子。

怪来怪去都不会觉着自己有问题,反倒因为别人过得凄惨而庆幸想法正确。

“就是可怜珍珍,要不是以前宿舍那些女同志帮衬着,孩子估摸着都活不到今天。”孙秀梅说。

段荷花再胡搅蛮缠几人都不怵,就是可怜了孩子。

“让孩子吃顿饱饭没什么问题。”王念打开蜂窝煤炉的盖子,表情被砂锅里升腾而起的雾气所掩盖了,更显得声调冷冰冰的:“其他的只能靠她自己。”

一如前世的她,有好心人帮忙只是一时,想要过好只能靠自己。

要是只想着依靠对你好的人,永远不会感觉到踏实。

鸡汤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时,天边已经被橘色光晕所笼罩。

王念往锅里丢了把洗干净的野香菇和几颗大枣,又将盖子重新盖上。

经过这些天观察,王念发现进化水浇灌的蔬菜不仅涨势好,就是成长周期都要短得多。

自从院里开始种菜之后,他们家已经很久没去过菜站买蔬菜。

青菜苗几乎两天就能采收一波,正常青笋生长周期应该在两个半月,王念在大棚里种的一个月不到就有施书文小腿高。

冬天的菜站青黄不接,不是萝卜白菜就是荠菜芋头。

而王念这不仅有莴笋,暖棚里的黄瓜和番茄也已经开花,眼瞧着都要挂果了。

“你拿的是空心菜?”

这不……一转眼王念手里又拿了把原本十月份才有的空心菜。

刘超仙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小把蒜苗瞬间被比得黯然失色,还没炒就觉着不好吃了。

“给你掐一把?”王念笑,轻轻一捏空心菜杆清脆的响声顿起:“上个月在菜站好不容易才抢到的空心菜,我就留了点杆子插地里,没想到长这么好。”

“你随便插个杆儿都能活,我婆婆天天粪水伺候着,还是不结红薯……”

刘超仙说得是厂里分的那几十平地,胡婆婆种了片红薯,王念都沾光吃着好几顿炒红薯叶,结果到了挖红薯的时间地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胡婆婆怄得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天天就念叨着怎么会一个都没有。

王念分到的那块地全种了辣椒,说起来剪过两次枝之后就没去看过,最近应该到结果期,也该去看看情况才是。

“不行!”刘超仙被空心菜清脆的响声勾得心不在焉,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我去掐一把炒,要不今晚这饭肯定吃不下去。”

“先摘墙角那窝,棚里的再长长。”

“晓得啦!”

下午挖回来的柚子树已经栽种在到鸡圈边,夏天正好给鸡圈遮阴,鸡粪又能当肥料,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刘超仙讪笑了声。

这怎么能不比较……自家那棵树还靠在水管边,张贵强在屋里呼呼大睡。

再看另一边自家儿子也在帮忙晒香菇的行列中,顿时又被气笑了。

“父母还真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施向明显然回来就没坐下来休息过,种完树又劈柴,非要把柴棚都塞得满满当当。

几个小的也在忙活,王念更是马不停蹄洗菜做饭。

“施同t志,我摘点空心菜!”

“你瞧着摘就成,什么是空心菜我不认识。”施向明视线还特意在院里饶了圈,苦笑着摇头。

好吧……人无完人,施向明也不是完美的。

墙角根那片空心菜绿得非常抢眼,在大片翠绿色中唯独是浅绿,直挺挺的犹如军队方阵。

“怎么种的菜都这么听话。”刘超仙边掐边心想。

“秋红嫂子。”

刚掐了没几根,王念挽着黄秋红的胳膊也跟着进了后院。

刘超仙抬头看到是熟人,当即就笑着打趣起来:“秋红嫂子也是来掐空心菜的?快来快来,这里不少。”

“这么好的空心菜,一会儿肯定要摘点走,你瞧我这不还带了个篮子来吗!”黄秋红笑,把挎着的篮子递给王念:“前几天刚做的麻糖,带点来给孩子吃。”

“那嫂子在这吃了饭再回。”王念只是把糖拿出来,手还没放下,孩子们就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家里几爷子等着呢。”黄秋红说,目光随意在院子里扫过,顿了顿:“珍珍怎么在你这儿?”

“嫂子也认识珍珍?”王念朝角落里踌躇不敢过来的珍珍招手:“过来,婶子分糖。”

糖这个字就像是自动带了魔力,珍珍舔舔嘴唇,抓着衣角怯生生地晃了晃还是没敢提步。

施宛忙噔噔噔地跑过去牵起珍珍的手:“姐姐快来吃糖,要不立业哥吃完啦!”

“施宛,我什么时候那么不讲义气!”张立业不服气地叉腰。

珍珍被施宛带了过来,大眼睛立刻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念的手。

“一人一块,剩下的明天再吃,饭都做好了。”说是这么说,王念却直接连纸包都交给了施书文,而后又提醒:“先洗手再吃。”

“全给他们还有得剩?”刘超仙笑。

王念挑眉,一脸真诚:“咱们打个赌?要是有剩就让立业当我儿子咋样?”

“成!”刘超仙得意地拍拍王念的肩:“要是你输了就把小宛给我当姑娘,我可太喜欢这孩子啦。”

“施向明。”王念突然冲远处高声道:“有人要抢你姑娘。”

“我可以把施书文送出去。”施向明也笑。

大人们的几句玩笑话之间,孩子们已经在小溪边洗好了手回到后院。

施书文小大人似的指挥几个孩子:“妹妹和珍珍妹妹排在前面,我最后。”

整块麻糖已经用钉锤敲碎,所以大小总是没有一样的,施书文把最大两块的给了施宛和珍珍,张立业的要稍微小了圈。

轮到他自己时,选了块最小的。

等每个人都吃进嘴里,连狂摇尾巴的小黑都得了点儿尝尝。

“我输了!”刘超仙叹气,对施书文这小兔崽子是真服气,又觉着羡慕得要命:“你们说哪有娃娃能抵挡得住糖的诱惑。”

施书文就是其中那个另类,剩下的糖又包起来放进屋里书桌上。

“还有香菇没晾完,我们边吃边晾。”

不仅非常听话,还晓得带头干正事,几句话就让几个孩子屁颠屁颠地跟着去忙活。

特别是自家那个傻小子,干别人家活儿真是卖力气!

“嫂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王念发现黄秋红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珍珍移动,有些疑惑:“难道是为了珍珍?”

“可不是。”黄秋红冷下脸,正色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段荷花同志虐待孩子,所以先来调查下情况。”

妇联组织主要工作职责就是保护431厂的女性以及孩子。

第一时间黄秋红就先走访了段荷花以前住的宿舍楼,收集到不少前舍友对其的质控。

刚才她经过三号房瞧那家子正在吃饭,所以才转到王念这来打算休息会。

只是没想到会瞧见珍珍在这儿……孩子瘦成这样子哪还需要问。

“珍珍多少岁了?”王念突然问。

“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应该刚满五岁。”黄秋红比划了下施宛和吴珍珍的身高:“和三岁多的孩子差不多高。”

“你瞧那孩子的手……才有我两根手指那么粗。”刘超仙并拢两根手指狠狠皱起眉头。

孩子穿的棉袄很旧还有些脏,袖口边已经磨破还能看到里面板结在一起的黑色棉花。

王念用手捏了捏珍珍的肩膀,甚至能感觉得到突出的肩胛骨。

“妇联只能劝段荷花对孩子好点,应该没办法处罚吧?”王念猜。

就是前世法治完善的那个社会对于父母教育孩子的尺度问题都是模模糊糊没有明确界定。

黄秋红点头:“只要段荷花不承认虐待,咱们都拿她没办法,就算是真打了孩子……也只能劝。”

父母打孩子天经地义……这是眼下所有人观念里再正常不过的事。

妇联起到的作用也只是批评教育和劝阻,严重情节才会上报到厂政治部。

珍珍虽然瘦小,可脸上干干净净也没瞧见被打的迹象,黄秋红根本找不到口子提出教育。

王念也说:“珍珍这孩子应该没挨过打,段荷花就是不管她。”

不管孩子穿什么吃没吃饱,她就是把吴珍珍当成了“透明人”而已。

“明天我们开会讨论下这个情况,实在不行只能先联系幼儿园那边,看看能不能收下这孩子。”

要是幼儿园能管一天两顿,就算环境差点至少有个吃饭的地方。

王念也觉着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黄秋红没留下来吃饭,看天已经黑透,忙摘了点菜就往家里赶。

耽搁这么会儿,王念他们吃晚饭时也已经七点多。

段荷花家里广播声震耳欲聋,夹杂着冯亮的笑声,整栋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吃饭吧!”

王念拉下灯绳,黑漆漆的客厅里瞬间被温暖灯光所笼罩。

***

黄秋红家。

“妈,你可总算回来了!”

黄秋红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时,张美丽立刻从厨房门槛上一跃而起,大声欢呼起来。

“和你王念姨说话耽搁了点时间。”黄秋红说,指指自己提着的篮子:“你从厨房多拿个碗出来,我带了肉回来。”

“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张美丽皱起鼻子,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死皮赖脸跟着去。

“少说废话,快拿碗吃饭。”黄秋红横了眼贪吃的女儿:“要是你去,你王念姨家的肉还能有剩?”

就是晓得自己姑娘贪吃而且能吃,所以才特意没说要去找的人是王念。

张亮从屋里探出头来:“我就说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是香菇炖**?”

“就你狗鼻子灵。”黄秋红笑骂。

最近家里给孩子添置个书桌,屋里一下子就变得更是狭窄,连吃饭都只能在家门口支个小桌。

张亮一边搬桌子出来一边又埋怨:“咱们就不该学向明两口子,人家屋子多大,我们家屋子多大。”

这些牢骚黄秋红都不晓得听了多少遍,默默翻了个白眼后没搭腔。

她还不是想着让两个娃能每天在桌上写个作业看看书啥的。

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就是没想到自己屋子太小。

黄秋红不接腔,张亮嘟囔两句又自己接上了:“家里有张书桌也挺好,方便我工作。”

“立国,吃饭!”黄秋红只当没听见,又补上句:“你王念姨炖鸡,来晚可就没啦!”

一家四口,三碗菜,唯一荤菜还是王念给的香菇炖鸡。

他们刚坐下,隔壁屋门就被人拉开来,胡大姐端着饭碗靠在门框上打了声招呼。

“这香菇炖鸡可真香。”

胡大姐比黄秋红家吃得还差,一碗红薯稀饭就着点咸菜就是晚饭。

“叫你家三娃子出来吃点。”张亮客气地说了句。

胡大姐就在这等着呢……忙不跌回头朝屋里叫:“三娃子快出来吃肉。”

黄秋红白了眼张亮,用筷子敲敲桌边:“你小姑子都嫁出去了,怎么还抠抠搜搜的舍不得把生活开好点。”

给孩子吃点肉黄秋红倒不是舍不得,就是胡大姐节省到自家人身上就有点说不过去。

“嫁出去个,这不马上就要再来个,我这命啊……比黄莲还苦。”

“你家老陆的什么亲戚又来了?”

陆荣家亲戚就跟走马灯似的往他家来,不是这个弟弟来找活儿就是那个堂姐来找对象。

“陆荣的大表姐,今年年初刚离婚,城里待不下去想到我们家住个一年半载缓缓。”胡大姐说着说着都有些哽咽。

亲妹妹亲弟弟来也就算,这回连表姐都往她家跑,还是破皮特意打电话去叫的t人。

“你婆婆咋想的?”黄秋红忍不住替胡大姐抱不平。

胡大姐叹气:“还不是嫉妒人家!”狠狠往屋里瞪了眼,咬牙切齿地直接拆穿婆婆的小心思:“就是瞧人家农村姑娘都能嫁给总工,老觉着自己外甥女肯定能嫁更好。”

陆婆婆思想封建,明明自己姓乔,可非得让外人称呼丈夫的姓氏。

意识里还残存着门当户对那套,当然现在是变了个方式的“门当户对”

比如施向明就算离婚有娃,陆婆婆也觉着王念一个农村姑娘配不上。

特别是瞧见王念婚后这日子好过的人眼红,又动了其他心思。

王念行……那其他人肯定也行。

于是陆婆婆想到了远在安怀的外甥女乔玉芬。

瞒着胡大姐让陆荣给乔玉芬打电话,甚至拍胸口保证能帮其相看个不愁吃穿的领导。

“你说说看……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胡大姐摇头叹气。

“三娃子,鸡肉好吃吗?”黄秋红忽然伸手摸了摸三娃子的脑袋。

“好吃,香!”三娃子一张嘴就口水横流,左手拿着坨鸡肉,右手又把香菇往嘴里塞。

黄秋红嘴角蔓延出抹冷笑,筷子指了指香菇炖鸡:“我敢说,厂子里没有人比我王念妹子手艺好。”

胡大姐点头,又回头去看陆婆婆。

一张老脸黑得跟锅底差不多,可半点不敢吭声,看她憋屈胡大姐就高兴。

“你看……”黄秋红又指着门边一篮子菜:“人家可不是天天在家嗑瓜子说闲话的农村妇女。”

“她家那个院子种的菜自家管够吧?”张亮咽下嘴里的香菇插话进来:“王念妹子种的菜是真好。”

“自家吃错错有余,还能匀点给邻居。”

黄秋红今天去的时候刘超仙不是正在掐空心菜,那地里大片大片的菜光是看着都让人心旷神怡。

“要是我们住向明家隔壁就好了,以后还愁没菜吃!”

“那你努力努力,要是能升个总工,咱也能申请新房子。”黄秋红趁机敲打张亮。

张亮端起碗,默不作声继续吃饭。

“这还不止呢……”黄秋红想起早上遇到李燕,说着自己都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有人请王念妹子办席。”

自从厂区饭店取缔后,结婚过生日等就没了地方办酒席。

不讲究的自家随便做点就成,可有些年轻同志有追求,自然想方设法地希望能办好点。

没有饭店,那找个手艺比得上大厨的人掌勺也成。

今早黄秋红从商店回来,路上遇到同办公室小李,两人随意聊了几句。

小李听厂区医院的周玉英大夫说王念做饭手艺好,顺道找黄秋红打听打听情况。

这姑娘父母都在安怀市政府单位上班,找的对象父亲也是厂子干部。

两人结婚把厂子里相熟的都请了,随便一算下来至少有十五桌,眼下最要紧是找个靠得住的大厨。

“说不定人家已经商量好了呢!”

“那炒一桌得不少钱吧?”胡大姐好奇。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四十三栋家属楼施家。

王念和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同志正坐在书桌前说着话。

女同志个头很高,至少有一米六八左右,站王念身边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李燕掰着手指,心里又默默计算了遍要请的人数:“差不多十四桌,再备一桌,十五桌管够。”

“我只负责炒菜就成?”王念问。

“对。”李燕举起右手张开又一根一根放下:“桌椅板凳都是饭店里借过来现成的,碗筷也有,我还请了几个邻居帮忙洗菜切菜,到时候你负责炒就成。”

“那想好做什么菜了吗?”

“原本我想六个热菜三个冷菜加个汤,可我爱人说咱们得学习勤俭节约的精神,所以就减了两个菜……”说到这李燕皱皱眉,似乎对未婚夫的提议还有些不满。

九个菜就是李燕最后的妥协……

王念眼皮微微抽动了下,只是静静地等着李燕往下讲。

九个菜,五荤三素加一个汤,就是最后的决定。

至于具体菜单,李燕还没拿决定,还得等父母寄过来的票看看都有些什么再说。

既然菜已经说完,最重要的肯定是报酬。

“你想要钱还是票?”李燕豪气地让王念自己选:“要是这些不行,你想要什么也可以提。”

“有布票的话我想要点毛线票或者布票也成。”王念说。

李燕笑笑,白皙修长的手伸进衣兜里,随意抓出一把票放到书桌上翻找起来:“我给你找找看。”

大家都精打细算的计算着钱票生活之时,李燕却只是随意地将一把票揣在兜里。

王念觉着李燕的家庭条件应该不俗,从小没吃过半点苦,所以才能如此热切想要让人生仅有一次的婚礼举办得热热闹闹。

“找到了!”李燕低声欢呼,忙不迭就把票塞到王念手里:“咱们厂区商店里的毛线颜色不好看,要是有周大夫穿的那种红色毛线还行。”

王念笑。

这女同志不仅纯真开朗,还没有一点城府。

当着要买毛线的人面前说毛线难看,这不就是说王念没眼光吗!

“毛线票就当定钱,等办完席每桌我再给你一元钱,十五桌就是十五元。”

“行。”

王念收下毛线票,两人也就算达成了口头协议。

李燕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笑眯眯地站起来,出门前狠狠吸了口空气里的香菇鸡汤味。

从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确定要找王念当掌勺。

就冲这满屋子的香气,做饭人的手艺就毋庸置疑。

味道……实在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