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中秋(1)

“王念姨……”

很大一声吞口水的声音,张立业眼巴巴地瞅着,没有开口要,不停吞咽的口水就足以说明一切。

“你回家拿个碗,也吃点垫垫。”

王念对孩子一向大方,笑着又抓了把丢进锅里。

“这么精贵的东西你们自己吃就好,让这孩子养成习惯以后得天天当叫花子。”刘超仙无奈摇头。

“要是立业听见该伤心了,哪有当妈的说自己儿子是叫花子。”

“你看他这样……”刘超仙一把拽住抱着个汤碗跑出来的张立业:“跟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去换个小碗!”

“那你保证爸不会抢我就换。”张立业转头就出卖了老爹日常抢食的行为:“每回爸都吃得比我多。”

屋里正隐隐期待的张贵强老脸一红,装没听见似地拿起本书挡住了脸。

“快去换,话多!”刘超仙也臊得慌,扯着张立业进屋,边走边伸出食指朝张贵强指了下。

等再次出来,换成个面条碗,张立业另一只手还提了个网兜。

刘超仙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这些芋头你拿去蒸了吃,不是文西乡那种小芋头,又面又甜。”

王念低头一瞅。

个头不小,两三个就装了一网兜,看表皮像是香芋。

“那谢谢嫂子啦。”

“我俩客气什么。”

刘超仙这人不会占人便宜,所以王念愿意跟她来往。

当然……她也不会占人家便宜。

一勺子馄饨舀进碗里,张立业舔了舔嘴唇, 第二勺下去后眼睛瞬间发亮。

足足三勺馄饨,装得冒尖才递了过去。

“吃饭啦。”

屋里几个娃娃一听到吃饭,立即停止讨论,纷纷冲了出来。

“你们先坐好,我端过去。”

施向明把急不可耐的孩子们打发走,按照大小顺序给几人端过去,最后才是夫妻俩的份儿。

王念在锅里掺了勺子水后进屋。

“……”

屋里几人都没动筷,不管大小都用眼神迎接着王念走近坐下。

“吃吧。”施向明低头用勺子搅动又吹了吹,才把勺子递给施宛:“先吹吹再吃。”

那边施书文已经迫不及待地喝了口汤,烫得连连哈气。

“真好吃。”

汤清亮,馄饨皮薄得能看到肉,再加上点点绿色小葱点缀,光是外形就叫人移不开眼。

馄饨皮舌尖轻轻一抿就化开,肉馅细嫩而有弹性,混合着浓香油汤,好吃得没吞下就赶忙去夹下一个。

能形容出味道的施向明还算吃相斯文,再看三个孩子,光顾着埋头狼吞虎咽了。

嗝——

几分钟时间,几人碗里都已经干干净净,张美丽拍着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王念阿姨做的饭就好了。

“碗我洗,你跟刘同志快去吧。”施向明主动收碗。

施书文舔着油汪汪的嘴角,也跳下板凳搬着一起收拾碗筷,圆滚滚的肚子都顶到了桌子边。

小孩子就是长得快,这才个把月小脸就肉眼可见圆润起来,胳膊和腿也都瞧着有了些肉。

王念笑盈盈地望着父子两人抢干活。

忙活一早上的所有辛苦好像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

***

长生坡,燕子坝。

“你确定这里能买到牛肉?”

一眼看过去,周围杂草比人都高,连走人的路都没有,更不像是有人家的样子。

准确来说,这是一座荒山,偏僻到连山上的柴都没人捡。

“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刘超仙连打包票,跟做贼似的到处看来看去,好半晌才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往这里走。”

扒开草丛,后边赫然出现了撮栓了红绳的草。

刘超仙小心跨过草丛,还不忘叮嘱王念:“不要把草踩倒了。”

避开红绳,绕过草丛。

继续在草丛里行走了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几个摊子支在片空地上,刘超仙说的牛肉摊前站了三四个人,周边还有摆在地上直接卖的鱼等……

之所以走了这么久王念都没发现,那是因为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刘超仙压低了声音跟王念说话:“声音一定要小,要是被人发现,咱们都得被抓起来。”

一个藏在荒野的……黑市!

王念点点头,视线直接越过刘超仙落到了角落盆里活蹦乱跳的河虾上。

以前大家吃不饱,河里能抓的螃蟹虾子都快抓绝,已经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虾。

刘超仙直接去了牛肉摊,王念则是步子一转走到河虾面前。

“怎么卖的?”

卖虾的是个还穿着老式薄袄子的年轻女同志,兰色麻布裤子上打满了补吧。

也许是比起牛肉,河虾解不了馋,她面前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王念问价,原本无精打采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女孩儿伸出两根手指怯生生地说道:“两块钱。”

两块钱一斤还真贵,王念暗自咂舌,难怪没人。

紧接着就听到女同志声音没停:“一盆。”纤长手指指向脚边的那个木盆。

那一盆少说七八斤,各个都有食指那么长。

王念眼睛一亮,又指指大盆:“这一盆多少钱?”

看到这些虾,王念想到了调料架上的海鲜膏一直没找到机会拿出来。

炼制虾油时加入海鲜膏汤,不就是最好的借口。

“五……五元。”年轻女同志激动得都有些结巴。

“全部这些,七元。”

没有立即讨价还价,而是把剩下的两个小盆一起算上再还价。

不卖就损失了全部卖完的机会,要是卖那就相当于白送一盆,决定权都在年轻女同志身上。

“……”

“成!”

年轻女同志几乎没有犹豫地同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王念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高了价。

这么多虾加起来少说有四十斤,虾沥干水分都装了半背篓。

“你买这么多虾干什么?”

问好牛肉价格的刘超仙转身回来刚好看完全程表示相当不理解。

虾肉又少又没油水,白送她还差不多,要花钱买的话绝对不可能。

王念花了钱,还是大钱。

“吃呀。”王念回得更是气人。

“看来老话说得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了个好汉就能不愁吃穿。”刘超仙感叹。

“不是瞎买,等会你就知道了。”

怎么个知道法暂时看不见,不过回去一路背篓里都在往下滴水,王念整个后背都湿了刘超仙看得真切。

回去的路两人走得极快,王念背了几十斤东西走在山路上竟如履平地。

临近家属楼,刘超仙无意间嘀咕了句:“难道做农活的不论男女老少都这么大力气。”

王念心里一动。

她没下过地,更没有天生神力,上次抱施宛走几里路胳膊疼了几天。

而现在,背着几十斤背篓还能健步如飞,毫不气喘。

肯定跟空间调料有关系……

“咱们说不定能赶上中饭。”王念只是笑笑,当没听见。

这两年厂子效益好,中秋节每个职工都发了两斤肉票,加上三个月饼和油,今年大家都能过t个丰盛中秋。

两人回去时正巧赶上中午饭时间,所以厂子里难得的冷清。

路上没人,只一眼便瞧见了前面拉着家具的几辆板车。

“大过节的,谁家会选今天这么个日子搬家?”王念好奇。

“是谁不晓得,不过看板车上拉着的几样红木家具就知道,这家人日子过得不错。”

板车边上,两个十来岁的姑娘手挽手,跟着板车往前走。

“那两姑娘瞧着有点眼熟。”

个高的女孩已经有了身体曲线,小那个瞧着个头也有谢玉兰高,这么好看的两个姑娘按理来说刘超仙应该听说过。

好半天,一拍大腿:“那不是杨富副科长的两个女儿吗!”

杨富副科长的女儿王念不熟悉,可一说到这个名字王念就记起来……这不是周山秀的爱人吗!

似乎怕王念没想起来,又赶忙指了指脸:“就是那个笑起来特别渗人,也是你们红旗大队的那个……周什么来着。”

“周山秀。”王念补充。

“就是她,那两姑娘就是杨副科长的闺女,大那个叫杨雪都十五岁了,就比后娘小几岁!”

厂子职工在附近大队那都是香饽饽,二婚实在平常,就是年龄相差这么大的那还是少。

板车果然直接穿过竹停在了四十三栋家属楼前。

背篓随便放在门口王念就赶忙进屋换衣裳,路过窗户时立刻瞧见后院挂着的床单和被子。

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检查完小黑后她原本准备只洗洗床单,被子晒晒就完事。

没想到身边有个轻微洁癖的爱人,马不停蹄已经拆洗干净,床上连新被子都换好了。

自己跟施向明这么一比……好像她才是比较糙那个。

咚——

屋外巨大的一声响动传来,王念边系围裙边走到门口向地坝张望。

原来是一个梳妆台从板车上掉落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镜子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拉车的人动作快,立刻扶住了眼看也要跟着掉下去的茶几。

杨雪只是冷眼瞧着,鹅蛋脸上波澜不惊。

“我不是让你扶着点吗!”扶住茶几的中年人转头责怪杨雪,脸色难看得可怕:“梳妆台摔烂了都怪你。”

杨雪冷笑:“凭什么怪我。”一手保护往身后缩的妹妹,一手指了指自己:“我这么点力气怎么扶得住,要不你找人评评理。”

刘超仙立即凑到王念耳边说:“我亲眼瞧见是杨雪先松手躲开,不过那么大的柜子她一个小姑娘确实稳不住。”

王念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眉头挑了挑。

挺厉害的小姑娘啊……

不过眼下没工夫研究杨雪究竟是不是故意,王念拖过还在滴水的背篓坐下。

“边帮我剥虾壳边看。”

虾得趁新鲜处理,家里那个小冰箱也放不下这么些虾。

“只要肉啊?”

“虾头和虾壳都放这边。”

王念提起背篓把虾倒入大木盆里,涮一涮捞起来放到小盆里,足足装了两大盆。

在黑市粗略一看觉着这些河虾个头还不错,倒出来才发现大的都在底下。

大部分都比王念大拇指粗,虾身透明,一看就是出自水质很好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处理虾胃和虾肠。

轻轻用力虾头分离,再拽着虾尾用力一扯,完整一条虾肉就取了出来。

“肉还挺多。”

“一会熬成虾油,煮汤煮面放点油进去,那滋味……可别提多香了。”

王念终于说出虾壳用途,说着话眼睛也没忘记继续看地坝上的几人。

“你懂得还真多。”刘超仙随口回道,其实注意力也一直关注着那边。

地坝上此时气氛已经僵住,杨雪理直气壮地站在那,拉家具的男同志又没地找人说理。

就在这时,楼梯口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王念和刘超仙齐转头,往楼梯口看去,屁股不约而同地离开了凳子。

周山秀一路小跑,人还没站定就带着哭腔叫了嗓子:“这可是我的嫁妆。”

拉车男人抬手一指:“三妹,你要怪就怪她,是她故意松手,我在后头哪看得见什么情况。”

“原来是周山秀的哥,还真会推卸责任。”

“不是她亲哥,应该是表哥。”

“这么大个男同志,怎么一出事就全推在人小姑娘头上,不是什么好人。”

“刚才他不会是故意让杨雪帮忙吧?”

上一世,王念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偶尔遇到明星八卦也只能自言自语几句。

那种生活很快乐,但现在这种有人陪着一起八卦的感觉也很不错。

这就像是围城内外,大家都很好奇对方过的是什么生活。

两人双手都没停下来过,同时眼睛也没离开过眼前。

周山秀能在众多姑娘中成功和谢华勾搭上肯定有她的本事,至少在王念看来戏演得那叫个炉火纯青说来就来。

伤心、难受、欲言又止,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奈长叹。

“碎了碎了吧!孩子还小不懂事……”

“怎么了?”

特别是杨富的到来,周山秀满脸委屈要哭不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满口漂亮话。

眼锋往表哥方向一扫,对方立刻开始添油加醋地告状。

杨雪硬生生没扶稳变成了故意把柜子推下车的坏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跟亲眼看见似的。

虽然……确实是杨雪松开了手。

“杨雪。”杨富背着手,十足领导派头,又引得刘超仙一顿吐槽:“就是个副科长,瞧着比咱厂长都派头大。”

杨雪仰着头,直直看着杨富,没有半点要屈服的意思。

下一瞬,她忽然抬起手指向王念两人的方向:“两个阿姨可以为我作证,你可以问问究竟是不是我推的。”

王念:“……”

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杨富转身看来,背着的手还是没放下。

刘超仙皱眉,小声嘀咕:“说实话?”

王念就冲杨富笑笑,大声:“就瞧见梳妆台滚下来了,要是杨雪不拉着妹妹躲开,两姊妹都得压在下头。”

其实她说得也不算假话,既没说是谁瞧见,也没说杨雪当时是故意松开了手。

总之梳妆台是自己滚落的,而且姐妹俩要是不躲都得遭殃,那可就部只是摔坏了个家具那么简单。

杨富脑子转得也快,眉头一挑就明白过来。

“孩子没事就好,改明儿我休息再找木匠给你打个新的。”

“可是,这些都是……”

杨雪直接插话进来,同样还以了一番漂亮话:“既然周姨那么喜欢,那咱们把木板捡起来找木匠重新订一订。”

杨富没说话,显然再等着周山秀拿主意。

良久,周山秀哀怨地撇过头去:“杨雪说得对,过日子该节省还是得节省点,就用这个烂的吧。”

“这家以后过日子还有得闹。”刘超仙预言。

王念深表同意,周山秀厉害,杨雪也不遑多让,两个厉害的人斗起来,杨家哪还有清净日子可过。

聊归聊,手里活两人都没落下。

奋斗一个小时,几十斤虾就剥出了小半盆虾肉,倒是虾壳垒得冒尖。

刘超仙十分嫌弃地闻了闻被腌入味儿的手指:“要是你那什么虾油不好吃,看我怎么埋汰你。”

说完,赶忙拿上香皂跑到二楼水房去洗手。

至于到底是洗手还是为了看热闹这就不得而知了。

周围没来人,王念就慢吞吞地拿出几块海鲜膏汤来放一边,又倒出半盆菜籽油来。

“不知道能不能融化到油里。”

轻轻放入一块,海鲜膏落入油的瞬间便化得无影无踪,连泡都没冒一个。

还真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空间里的调料。

微微焦香四散开来,虾壳表面逐渐油亮泛红,此时再把灶膛里的明火熄灭,放点姜片和大葱头慢慢熬。

等到余温让虾头颜色变深就可以把虾头捞起来,要是再等下去熬制出来的油就会有股苦味。

所以熬制时灶台前不能离人,就算听到楼上有争吵声王念也只是耳朵动了动。

深红色而透明的虾油舀入盆里放凉,再把灶台擦洗干净。

转身一看时间,都已经下午四点多,楼上的热闹今天是注定看不成了。

提上专门留下的一碗虾,又急匆匆地往黄秋红家去。

***

十七号家属楼。

空气里已经弥漫着股炖肉的香气,不知道是哪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

王念刚走到楼下,趴在厨房窗口一直看着来路的张美丽就忙兴奋地连连挥手。

“王念姨,你总算来了。”

再一看张美丽旁边,施书文和施宛都在那趴着,两双眼睛亮晶晶的有着明显欢喜。

“有点事耽搁了。”王念也冲三个孩子挥挥手:“窗t子危险,都别在那趴着。”

施书文相当听话,立刻缩回脑袋,紧接着又把还不想离开的施宛也拽了回去。

这小家伙虽然有点小傲娇,听话倒是真听话。

几步爬上楼,黄秋红也已等在厨房门口,看到人就调侃道:“再不来向明都打算去厂子门口接人啦。”

“王念姨姨。”施宛迅速挣脱开哥哥的手,飞扑过来抱住王念大腿:“好吃的买回来了吗?”

“这不就是。”王念把篮子放低给小人儿看。

“哟!这么大的虾可少见。”黄秋红不似刘超仙那样直接,非常捧场地赞了几句,接着目光一转又笑了:“你瞧瞧向明,这么会儿功夫没见都不行呢!”

几个男同志坐在狭小客厅里,明明背对着门坐的施向明扭转身子,视线追随着王念一错不错。

张亮打趣:“小两口才结婚几天,想当年咱们结婚那天天晚上……”

“闭嘴吧你!”黄秋红笑骂:“当着孩子胡说什么。”

“我去做饭,一会儿该吃不上晚饭了。”

勉强能算个“过来人”的王念还没到能和别人坦然聊夫妻生活那个阶段,羞得脸泛绯红,忙不迭转身。

黄秋红笑,隔空指了指张亮,跟着转身走进厨房。

“菜都洗好了,直接切切就成炒……”

客厅里,施向明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掩唇轻咳两声。

其实黄秋红说得也没错,才小半天没见着人,这心里就着实不安宁。

广播里播音员字正腔圆地念读着最近国家政策上的一些调整,张亮起身把声音调小。

“最近老家那边有没有给你写信?”

“连哥都听说了”

人的眼神能变得有多快……张亮瞧过去,施向明那双笑意吟吟的眼眸只刹那间就涌起层冷霜,快得眨眼就又恢复成了平静。

“我丈人在信里都提到了。”

说来也巧,黄秋红的父母和施向明父母就在一个厂,一家住胡同头,一家住胡同尾。

大杂院里只要发生点什么,半天就能传遍整条胡同。

更何况还是父母替自己不在身边的二儿子相看对象……

“你有没有跟小王同志提当初家里不同意?”

“他们同不同意无关紧要,老爷子当年想操控我的婚姻难道现在还能让他们再来一回?”施向明冷笑。

和王念确定关系后施向明第一时间就写了信回安怀。

结果回信没等到,等到封不同意两人结婚的电报。

原因不外乎嫌弃儿媳妇是农村姑娘,以后对施向明的前程没有任何帮助,说出去让别人笑话。

而与此对标的是大嫂胡秀梅。

胡秀梅是安怀人,父亲在机关单位上班,大哥施向前的工作就多亏老丈人帮忙。

父母想让施向明也找个有钱有权的丈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施向明可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只能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婶子做法确实不好,你这都结婚了她还张罗着相亲。”

“我已经打电话回去警告过了,要是想再插足我的婚姻,我就只能将情况上报到旭日收音机厂进行处理。”

旭日收音机厂正是施父上班的单位。

电话打过去难免被好一通骂,好在最后相亲的事就此不了了之。

挂断电话的那瞬间,施向明忽然又想到了第一段婚姻。

他甚至有些怀疑究竟是爷爷一人主导,还是父母其实也在其中参与。

这如出一辙先斩后奏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