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和后院的事忙活了大半个月,厂子里关于子弟学校读书的政策也在喧闹中张贴到厂子大门口。
431厂将不再对厂子职工子女外人员进行招生。
也不知是谁想出的招数,随后又紧跟了条可以直接升子弟小学的条件——外部人员子女从厂幼儿园毕业者可进入子弟学校就读。
而且人数也给了相应限定,每年就那么些名额,先到者先得……
消息一出,431厂幼儿园门口每天都有人带娃来打探消息,经常围得园门口水泄不通。
王念自己又去瞧过两回,送施宛进幼儿园的心思直接降到零。
一百个名额,不意味着一家人就一个娃,每个月就几毛钱的生活费,大多人咬咬牙都能送来。
王念第一次去的时候,幼儿园里的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第二次那乱糟糟的场面至今记忆犹新。
回家和施向明商议后,王念主动挑起了照顾施宛的任务。
施向明觉得厂领导班子之所以会做这个决定,主要原因还是担心被有心之人抓着把柄的权宜之策而已。
告示里只说幼儿园能直接读子弟小学,但并没有提及技术学校以及进厂工作。
“他们只是在等时间罢了……”
至于等的什么时间,施向明没往下说,可王念却立刻明白了过来。
两人于一九七五年八月十二日结婚。
这一年,红旗大队有知青接到了返城通知,队员们开始在家养鸡养猪,投机倒把也不再谈之色变。
而明年,这场持续将近十年的特殊革命将要落下帷幕,改革开放的大浪潮时代将要到来。
半个月前吴教授突然造访,王念相信不仅只是来看看学生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的王念没有什么过多想法,先把小家的日子过好再说。
随着山里寒气越来越重,小家成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来到。
今天叫醒王念的不是生物钟,而是来自耳边一道细小呜咽声,方向来自隔壁。
此时透过窗帘缝隙能看出,天还没完全亮透。
“向……”
视线往边上一看,右边枕头已空,入手冰凉,不知道已经起了多久。
王念披上衣裳坐起来,想确认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汪汪——”
这回不是呜咽声,而是一声响亮的狗叫,随后就像是被谁捂住了嘴变得沉闷不已。
而之后,客厅方向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王念赶忙起床穿衣,拉开房间门先朝响动的方向看去。
晨光微明,雾气茫茫,围墙后一丝若隐若现的光正好打在后院中忙碌的人影身上。
不知道这人忙活了多久,发丝上都好像凝结了层水汽。
门边的柴火棚正在搭最后几块瓦片,围墙角落昨天王木匠刚送来的竹篱笆板板正正立着,里边鸡圈也已经搭好。
那个位置正好是前天聊天中王念无意间提到的规划布局。
不过只是一句对未来生活的展望,转眼间就已经成了真。
王念静静看着那个人影从梯子上下来,看着他用树枝把剩下的地画成一块块,然后嘀咕着剩下的砖可以再铺条小路。
终于,还是王念先吐出这口堵在心口的气,出声。
“你怎么不叫我?”
眼眶涌起阵阵酸涩,前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感动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欢喜来。
有人把你随便的一句话放在心上原来是这种感觉。
施向明抬起头,冲王念招了招手。
“你快来,看看我盖的鸡圈咋样?”
王念从架子上扯下块毛巾,又把挂在门边的外衣拿上,这才推开门出去。
“等太阳出来再弄,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王念心疼地用毛巾擦拭施向明的头发,近看才发现头发丝都开始往下滴水。
“趁休息早点搭好,这样咱们家也能早些吃上鸡蛋。”施向明笑笑,又让王念看自己搭建的柴火棚怎么样。
那样子,就像是个等待夸奖的小孩,让人不忍心跳过给糖的环节。
王念秀眉挑起,脸上又惊又喜:“我爱人不仅工作能力出色,生活里也绝对是最体贴的丈夫。”
在这个讲究感情含蓄的年代,王念这两句话一出,很难有人招架得住。
施向明耳根迅速窜红和越发闪亮的眸子就证明此刻沉稳如他也被夸得害羞起来。
“等过中秋我就去粮站换点菜苗,咱们种点豌豆尖……”
王念顺着施向明的安排开始规划种什么时,小屋里更强烈的两声狗叫打断了温情。
“我去看看。”
为了安全,小屋的房门没有锁,施向明走进屋里轻轻一推。
房门大开。
屋里不见小狗的身影。
不过……下铺被子拱起个大包,还能听到施书文叫施宛别说话的声音。
“还不出来?”
不用看,被子下兄妹俩都在,说不定还有发出叫声的罪魁祸首。
施向明压低嗓子,一开口被子底下就慌乱起来,没多会儿……被子下一个黑色狗头钻了出来。
接着才是施书文掀开被子,兄妹俩已经乖巧地跪在床上。
“……”
“哪来的狗?”
“因为刘姨不让养,立业就送我们了。”施书文老实交代。
王念定睛一看,还真是结婚那天张立业藏在桌子底下的小黑狗。
比一个多月前要长大了点,不过两排肋骨还是肉眼可见,乌黑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施向明,后腿颤抖个不停。
“这狗从出生都没洗过澡,你们把狗放床上,要是有跳蚤怎么办!”施向明冷下声,着重看向施书文:“妹妹的床单被子是不是你洗?”
这个时候可还没有被套,要想洗被子只能拆开棉絮,洗完再缝上。
所以普通人家勤快点的两三个月洗一次,不讲究的一年到头恐怕就洗那么一次。
“你们两个都穿好衣服到外边来检讨。”
教育孩子,那也得在不把人冻到的情况下,施向明叹了口气,一把捞起小狗转身。
王念没说话,也跟着转身走了出去。
父亲教育孩子们什么是正确行为时,她不应该充当和稀泥的角色。
谁料,就是她这一转身,立刻吓得施宛白了脸,泪水迅速通入眼眶。
“哥,王念姨姨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
施书文铁青着脸,透过门口看了眼王念的背影,咬咬嘴唇决定:“我们去道歉,她肯定会原谅我们。”
要不是早上小狗突然叫唤,他们根本不会把狗抱上床。
兄妹俩心情沉重地穿好衣服,双双哭丧着脸走出屋子。
两人一看,屋子里没有王念的身影,施宛当即被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端正坐着刚准备好好教育俩孩子的施向明莫名站起。
“哭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而引起这一切的王念其实此刻正抱着小狗蹲在地坝上,原本是看屋外太阳出来,打算仔细检查下小黑狗身上有没有跳蚤。
要是有跳蚤,还得把所有棉絮都拿出来晒太阳。
小黑狗乖巧地躺在板凳上任由王念摆弄,虽然紧张得眼珠子乱转,却一直没将爪子伸出肉垫。
身上很干净,而且有股子隐隐香皂味,应该才洗过澡不久。
“小家伙,以后就跟着我们……”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口腔,屋里震天的哭声先一步钻入耳中。
王念一惊,赶忙往回走。
她是觉得不该插手正确教育,可没说下手打孩子……
刚走到门口都没还站稳,忽然被冲过来的人影抱住了大腿。
“我……我错了……你,你别不要我……”
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讲完,王念立刻感觉到腿上一股子热意蔓延开来。
施向明满脸疑惑地摊了摊手,无奈表示:“我还没张嘴说呢……”
“爸爸不会打你,别害怕。”王念单手拍拍施宛的后背低声安慰:“我们生气是因为你们悄悄把狗带回家还抱上床,不是不准你们养狗。”
“你没生气吗?”施书文冷不丁地问道。
王念点头:“我没生气,你们看……小狗不也还在这呢吗!”
“我以为你生我们的气了。”
小人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长睫毛被泪水打湿垂在眼皮上,更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妹妹一说完施书文立刻耸了耸鼻子接上:“被子我保证洗干净,你不要赶我们回爷爷奶奶家就行。”
施向明:“……”
就两孩子几句话这么一说,施向明哪还有半点教育的想法,一颗心早被内疚完全取代。
他两步走上来,摸摸施书文的头t:“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再也不会分开!”
王念赶忙跟着承诺:“以后只要我们还有口吃的,就不会送你们回爷爷奶奶家。”
“汪汪——”
也许是感受到屋里的气氛变化,小黑狗忽然又叫了两声,然后讨好地舔王念胳膊。
“小狗很干净……要是想养得先取个名字。”王念一手托着小黑狗,一手牵着施宛坐到沙发上:“就是以后不能让狗再上床。”
“真的能养?”
眼泪都来不及擦,施宛扑闪着大眼睛希冀地望向王念。
“正好给咱家后院看鸡。”王念笑,又冲施书文招了招手:“你给狗喂点水,我去煮早点,咱们饿了,小狗肯定也饿了。”
“就在屋里想想取个什么名字,外边冷就别出去了。”施向明也跟着站起来。
凡是休息在家,家务活儿施向明总是会主动帮忙。
王念煮早点他就生火洗菜,总是自己就能找到事忙。
夫妻俩前后脚走出去,隔壁两家屋门前早就站了几个听动静的,张贵强啧啧两声:“大过节的,要打孩子也得等到过完节再打。”
“没打!”王念只得解释一遍事情起因,而后让罪魁祸首张立业在大过节这天挨了张贵强两脚。
黄勇吸溜了下鼻涕,偷偷瞄了眼老娘。
其实昨天最开始是他问张立业要狗来养,玩到天黑又担心老娘揍,硬是摸黑送到了施家。
这会儿又觉着对不起施书文兄妹,又庆幸没有抱回家。
要不今天他保准得和狗一起在睡门外边。
谢玉兰忙着打听王念今天早上要做什么,往前走了那么两步,否则一眼就能瞧出自己儿子做贼心虚的表情。
“你家这蜂窝煤桶都做好了啊!”
走近才看到大灶台边上多了个铁皮桶,盖着锅盖的锅里突突冒着热气。
锅很寻常,但那个银色铁皮桶着实惹人羡慕。
前两天才听说要焊一个,这转眼就已经用上了。
再转眼去看单手叉腰在水槽前刷牙洗脸的丈夫,谢玉兰就连刷牙声都觉得刺耳了起来。
王念笑:“昨晚刚提回来,今早我试了试还行,就是太费钱……”
得,一说到钱谢玉兰百分百不会往下问。
果然没了下一句之后,王念从出橱柜里端出个大红色搪瓷盆来,面上还盖着块湿毛巾。
蜂窝炉灶成本大概在六元钱左右,钱还是其次,最主要是施向明在中间欠下的人情。
车间师傅帮忙切割铁皮和焊接都得要靠交情,王念可舍不得让施向明一次又一次地浪费。
“你端的什么?”
对蜂窝炉灶死了心,谢玉兰又对盆里的东西来了兴趣。
今天中秋节,早上都要开始备晚饭,晚上难得开顿大荤,他们家今天就不吃早饭。
谢玉兰家不吃,刘超仙家也同样没打算吃。
“面团,打算又做包子?”
刘超仙围过来时,正巧见王念掀开毛巾,露出一小团微黄的面团。
“馄饨皮。”王念回。
“什么皮?”
谢玉兰在北方农村生活小半辈子,别说吃过,连见都没没见过馄饨。
一时间只以为自己听岔了,连忙又问一遍。
面团拿出来直接丢到木板上,王念双手搓揉,边揉边从碗里抓出小把淀粉撒上。
馄饨皮刘超仙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也没见过谁家大清早起来赶馄饨皮的。
先不说擀面皮有多麻烦,还得准备肉馅,还得包……总之想起来就是一脑门子事。
“大清早包馄饨?”所以刘超仙疑惑的是这个点。
“昨天不是刚领肉票吗!中午我就去换了点肉,打算今天包馄饨。”王念说。
想要吃新鲜肉,肯定是今天一早去供销社买的更好。
可王念抢不过众多“实力出众”的大娘,去了也是被人踩鞋的份儿,干脆昨天就把肉买回来放冰箱。
当初咬牙买的最贵家电,如今总算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我得赶快点去买肉,要不一会连前腿都买不着了。”刘超仙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早起的原因。
说完就赶忙回屋去催促黄国华快点走。
看刘超仙还站在边上,不由有些奇怪:“你昨天也买肉了?”
“没买!”刘超仙摊手,之后就没了下句,硬是等谢玉兰两口子走远,这才凑到灶台前小声道:“我一会儿要去长生坡公社,一起!”
这个一起可不止是简简单单地让她陪着一起去,王念继续等着下文。
“我知道一个地方……”左右看看没人,声音压得更低:“能买到牛肉,你想不想买牛肉?”
牛肉……
嘴里先于脑子一步反应,王念咽了下口水,脑中不由自主跳出牛肉面的画面。
“安全吗?”王念问。
“放心,大家都是熟人,外人咱也不敢叫。”刘超仙朝谢玉兰两口子离开的方向努努嘴:“虽然谢玉兰这人能处,可黄国华抠门,我可不敢叫她。”
黄国华别看平时话少,只要眼镜一往上推,保准就是这样费钱那样费钱,比谢玉兰还节俭得多。
“几家人都在一处做饭,难道还能瞒得过去?”
一家吃肉三家人闻,哪能瞒得过去,别省得到时候招人闲话,该问还是得问。
“你说得也是。”刘超仙想了想,一拍大腿:“那我追上去问问,免得日后说闲话。”
偌大一栋家属楼,关系最得处好的就是连着三家。
刘超仙忙不跌追着谢玉兰两口子而去,王念继续擀面皮。
耳边刚清净了十来分钟,地坝上张美丽蹦蹦跳跳地跑近,人还没走到,笑声就抢先传了进来。
“王念姨,我妈喊你们晚上去我家吃饭。”
施向明站起身来拍了拍木屑,客气地摆摆手:“我们就不去了,晚上在自家做就成。”
“那可不行。”张美丽很认真地停下来,接着一把搂住王念的、胳膊:“我妈说王念姨一定得去,要不我回家没法交代……”
张美丽来这么早,就是赶在王念出去买菜前务必要把信儿带到。
当然……主要是为了王念的厨艺。
为这顿饭,张亮昨天专门去长生坡托人买了两条大花鲢,养在水槽里就等着今天做。
“要是我没完成任务,一会儿我爸也得亲自来。”张美丽摇晃王念胳膊撒娇:“我就想吃王念姨做的饭!你就答应吧……”
“那成,一会儿你带块肉回去,晚上当添个菜。”王念被摇得擀面杖都拿不住。
“肉我妈已经买了。”张美丽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到案板上:“不过我还没吃早点。”
“我们家今天早上吃馄饨,留下一起吃点?”王念笑。
“馄饨!”张美丽惊喜大叫,来跑腿果然来对了。
“你去屋里和弟弟妹妹玩会儿狗,好了叫你。”
再任由这小姑娘在身边磨蹭,今天谁都别想吃上。
“那一会儿我先带孩子们去张哥家帮忙,前两天听说他的收音机出了点问题。”施向明边添柴边说:“肉也顺道带去。”
之所以没加王念,刚才刘超仙说话他就在边上坐着呢!
“你还会修收音机?”王念好奇的点是这个。
“触类旁通。”
王念:“……”
人家随便四个字她要在脑海里仔细回想成语的意思是什么,等转了一圈理解过来,施向明已经转身进了屋。
“还挺有学问。”王念嘀咕着笑出声来。
撒入最后一点土豆淀粉后,面团变得更加有韧性起来。
多亏大家都没注意到小碗里装得不是面粉,不然还要解释这种供销社里没有的东西。
面皮擀得越薄越好,和案板差不多大后,先切成宽条,再切成方块。
不用再洒面粉,整齐得堆起来就成。
连续擀出三张面皮,切出了两百多张面皮,王念打算吃不完的放冰箱里当孩子们早饭。
屋里几个孩子围着小狗讨论得热火朝天。
“叫小黑怎么样?”
刚进学校一个星期的新学生前两天刚学了小字和黑字,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这两个字。
施宛不懂,只是乖乖地听哥哥和美丽姐姐商量。
“小黑太难听了,叫大黄。”张美丽说。
“它明明是黑色的,为什么要叫大黄?”施书文不赞同。
“大黄厉害,我奶奶家大黄能一口咬死这么大的老鼠!”张美丽激动比划着老鼠大小。
“不好听。”施书文坚决不同意,奈何自己不认识几个字,小脑瓜子一转,看向在走廊上的王念。
可又不好意思去问,轻轻推了下施宛:“妹妹,你去问问王念姨,狗叫什么名字?”
施宛乖巧点头,噌地跳下沙发,打着光脚板就往屋子外冲。
“姨姨……”
王念早听见孩t子们说话的内容,其实心里在施向明说完成语之后就有了个主意。
不过听到施宛问,还是故意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嗯嗯了两声。
施向明把施宛抱到灶膛前坐下,抓起两只小脚丫烤火,也没抢话,父女俩就静静等着王念说决定。
“我本来觉得稚玄还不错,不过……”王念笑盈盈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又转了话锋:“小黑更好听。”
施向明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浓浓笑意。
王念就是逗孩子们玩,稚玄是古话,翻译过来不就是小黑的意思!
“哥哥,姨姨说小黑好听。”施宛晃动小脚丫,缩在施向明怀里没有下地的打算。
记忆中,爸爸第一次抱她好像就是来家前上火车的时候。
这是第二次,施宛不舍得下来,仰着小脑袋在施向明怀里蹭来蹭去,就像只急切寻找母兽的幼崽。
“包完了,开煮!”
大锅里沸水翻滚,王念也麻利地包好了能煮第一锅的馄饨。
五个碗里倒入一些酱油和醋,再洒入些葱花就行,今天换了种鸡骨膏汤放入碗里融化开。
最后舀入一瓢开水冲入碗里,鸡汤小馄饨的汤底就制作完成。
将包好的馄饨倒入锅里,继续包剩下的馄饨皮。
“她不去?”
眼睛和嘴同时也没空下来,看着刘超仙跑近后笑着问道。
刘超仙摇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黄国华说他们家买点猪肝吃就行,家里肉票得等着孩子们到了再换。”
不出所料的结果,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原本睡懒觉的张立业闻着味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