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周末, 向志华来了趟向之,这是自股东大会后,向桉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他在楼下提前打了电话, 向桉没让人拦他,几分钟后他上楼, 向桉办公室的门半敞, 他走到门口, 在门前站定,犹豫了几秒, 没第一时间进去。
吴筱正巧从隔壁秘书室出来, 看到他,还未张嘴询问,向志华皱了皱眉, 推开向桉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桌后的向桉听到动静, 放了笔, 抬眼看过来。
相比前几年,向志华也老了一些, 他穿深色的西装, 啤酒肚微微隆起,他很注意身材保养, 之前肚子还没有起来得这么明显。
不过向桉只扫了一眼,没有太多动容, 从母亲去世后,她和向志华的交流很少。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 问题基本都在向志华,重新结婚生子, 他的心思更多的家里的另一对龙凤胎上。
所以无论是随年岁身材有所走样,还是因为操劳日减衰老,都和她无关,不是为她操的心。
她也不会可怜他,或者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原谅他。
今天会同意向志华过来,是因为闻华还有一份协议没有签署完。
她的眼神冷淡,向志华当然也看出来了。
他两手拂了袖子,表情有一丝年长者努力维持威严,却绷不住的皲裂,目光稍作偏开,几秒后再移回来。
他重重叹气,声音里说不上是无奈更多,还是低头更多。
他朝向桉走过来,几步后,在她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右手拿的文件袋放在她的桌面,里面是签好的最后一份协议,声音稍显苍老:“你......”
向桉没有任何多话,甚至于也没有抬眼看他,只是伸手把他放在桌面的袋子拿过来,拆开看了一眼,确认后拿起桌面的电话,拨了秘书室的内线,让吴筱进来:“过来一趟,把合同拿去法务部。”
再之后,办公室重归安静。
上次父女两人这样面对面* 坐着,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向志华换了姿势,两手交握放在桌面,又看她两眼之后,沉重地叹了口气,开口:“别做这么绝。”
“向之给你,”他顿了下,“闻华和华业你也挑一个是你的,剩下至少留一个给你弟弟,王玲也算是为家里付出了,不能一点......”
“为我付出了吗?”向桉抬眸,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地反问他。
向志华身后的门开,穿着工整职业装的吴筱从外进来,她几步走过来,微微欠身,从向桉手里接过重新封好的牛皮纸袋。
等吴筱再转身往外,带上门,向志华才再次开口。
他随便翻了两下向桉桌面的文件,之后文件合上,动作间稍带焦躁,是那种抹不开面子求人却不得不低头开口的语气:“算爸拜托这件事,家里的产业不能一点都不给你弟弟,你弟弟到底是......”
“是什么?”向桉面无表情把刚被向志华翻过的材料拿过来,“是王玲的孩子,还是说是你喜欢的儿子?”
向桉:“他是谁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各凭本事,除了向之,闻华和华业现在是我做主就是我做主,我谁也不会让。”
“向桉,爸拜托你。”
房间内静默片刻,向桉松开握鼠标的手,拿起桌面的电话,再次拨给秘书室,声音依旧冷淡:“通知安保室。”
向志华年龄大了,抹不开那个面子,在安保过来前,从座位站起来,整理了衣服出门。
虽然没有向桉的股份多,但他也是向之的大股东,不会真的被安保赶出去,但向桉会叫人上来,就是真的不再给他任何面子。
他出办公室的最后,向桉停了敲键盘的动作,往那处看了一眼,之后眸光收回,继续处理刚没有处理完的文件。
父女无缘,错不在她。
晚上回家,向桉把这事说给了薄轶洲,彼时她正站在浴室前,催促薄轶洲去浴室洗漱。
薄轶洲刚才从书房过来,鼻骨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还没有完全摘下来。
他先是走到床头柜前,把手中的平板和手机放下,再是转头问身后跟过来的人:“你怎么想的?”
向桉往后坐上床沿,她睡裙外穿了件米白色的对襟羊毛衫,脚上的拖鞋也是,温暖的米白色羊毛拖。
她身体后仰,两手撑在床面,双脚微微抬起,悬在空中轻轻抖了都脚上的拖鞋:“我当然说不可能。”
她仰脸,看向薄轶洲:“给东西的时候没想到我,现在股份和经营权都被我拿到,倒想着找我要了。”
她摇头,又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语气平静,不为先前的事难过,没有任何伤感。
薄轶洲知道她不需要安慰,现在的她足够幸福,她从没有对向志华抱过任何期待。
她是个非常能够自洽的人,不会为任何不必要的事伤神。
他低眸笑了笑,是真的被她这点折服。
房间内光线澄净,暖黄色,为她披在肩上的碎发也镀了层暖黄色的光,薄轶洲摘了表放在床头柜,眼神更柔和一些。
他抬手,习惯性地拢在她的后脑,想去摸她,被向桉挥手打下来:“我刚洗的头发,不要给我摸脏。”
薄轶洲松手,半步上前,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那亲行吗?”
他亲完,又夸赞的语气,回答她先前的话:“干得好。”
他语气轻慢,带了点调侃:“我们花钱买的股份,怎么他们想要就能给他们?”
向桉往后躲了躲,笑起来:“对呀。”
她声落,拽住薄轶洲的领子,把他拉低,仰头亲了他一下:“里面还有你花钱的一部分,不能亏本......”
她开玩笑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被薄轶洲压住后脑深吻下来,吞咽在唇舌之间。
炽热的呼吸交缠,鼻息喷洒在两人之间,不知道是谁的体温先升高,亦或是同时。
向桉身上的开衫掉了一半,露出左侧肩头和里面的绸缎吊带裙。
裙子是湖蓝色,细细的勾带连同外衫一起滑落,薄轶洲低头吻上去,又被向桉偏头躲开。
她呼吸稍急,右手前伸,摸到墙面的开关,嗓音中带了一丝放低的虚哑:“你去洗澡。”
薄轶洲单手撑在床面离开,之后弯身抄在她的膝弯把她抱起来,猝然腾空,向桉拉了下掉了一半的外衫,左手勾在他的脖颈处。
看到他往浴室走的动作:“我洗过了。”
“嗯,”抱她往浴室走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声线沉稳喑哑,“再洗一遍。”
不消片刻,进到浴室内。
落脚踩上浴室地面,向桉跨脚往外,拨开薄轶洲想往外走,嘴里念叨:“我洗过了,不想洗了。”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他明明嗯了一声,却单手扣着她的腰把她拉回来,另一手解了身上的衬衣纽扣,把上衣脱下来。
再之后左手摸到她背后的睡衣系带,右手把淋浴打开,他边试水温,边帮她把穿在身上的睡衣也脱下。
湖蓝色的裙子被轻扔在外面的衣架上,他轻扳过她的肩膀,把她转过去,从后扣住她,温热的吻再次落下,和水流一起,顺着她的脊背下滑。
她稍稍吸气,右手撑在微凉的浴室墙面,随着身后不断下落的亲吻,手指蜷缩,轻握了拳。
“向桉。”他哑声叫她的名字。
不清楚是不是混了氤氲水汽,半分湿热的潮气,让他喊她名字的这句格外沙哑好听,有水珠打在向桉的耳廓,她微微眯眼,睫毛随着水流声颤动。
他从后扣着她的手腕,轻压在墙面,又用手指垫在她的掌心处,避免了她的手和冰凉的墙直接相贴。
玻璃墙面的雾气上留下她的指印。
水波摇曳,淋浴冲刷而下的水流声清晰可闻,但好似又不仅仅是淋浴的水声。
她稍做吸气的动作,偏头喘息,右手不自觉再次收拢,掐住薄轶洲的手掌。
薄轶洲感觉到,握着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稍站直身体,带着她的手转而揽去她的腰间,他低头在她耳侧,哑声问:“冷?”
自始至终背对他的姿势,感受更加明显,她微微摇头,呼吸不稳,让她很难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片刻,她终于吸了口气,偏头说了句:“......站不稳。”
轻沉沙哑的男音响在她耳侧,微弱而混乱,她分不清他是不是笑了一下。
只是几秒后,他揽她更紧,另一手撑在前侧玻璃,低声体贴似的说了句:“靠着我。”
在浴室不知道呆了多久,不知怎么,最后又转换回卧室那张硕大而柔软的床。
前段时间都太忙,一时兴致起来,双方都没有太克制,直到最后,向桉累得反扑在床上想睡过去。
她眼皮耸拉,几乎睁不开,怀里塞了个枕头,侧躺。
薄轶洲稍撑身,低头吻了吻她的侧颊,声线早就失了平日里的沉稳清透,依旧哑:“去洗澡?”
向桉摇头,嗓音稍哑而粘:“......等会儿。”
室内光线昏暗,远处浴室门未关,从里侧泄出温暖的橙黄色光线。
薄轶洲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会儿,良久,帮她把颊边的碎发拨开,低声问了句:“要不要找个时间,出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