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轶洲最后一句话落, 场面一片肃静,他从动作到说的话都摆明了态度,护着向桉, 看清形势的不可能再触霉头。
还是主办方的负责人先反应过来,端了酒杯起身, 朝向桉和薄轶洲的方向示意, 温和祝贺“新婚快乐”。
有了他的开头, 其它围观的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刚没参与议论的也是端着酒杯上前, 喜气盈盈, 跟着一起恭贺新婚。
只有商延,酒醒了大半,坐在自己的位子, 脸色非常难看。
几分钟前站在一旁附和他的此时也是尴尬,没敢上前祝贺, 但也下意识站离商延远了点, 很明显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刚附和商延的话已经很明显是得罪了薄轶洲,现在再上赶着跟商延走得近, 也是有点太看不明白情况。
接连几波的祝贺和敬酒过后, 向桉终于得空坐下来喝口水。
薄轶洲接过她喝完水的水杯放在一侧,低声调侃:“这么累?”
两人手臂挨着手臂, 几乎挤着坐在一起,向桉比他声音压得还要低一些:“你一直说‘谢谢谢谢’你不累吗?”
薄轶洲笑了声, 捏了捏她的手腕,语调些微懒散, 接腔:“还行。”
向桉右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把刚带起的桌布扯好, 瞧了眼斜前方,眼神里有期待没被满足的失望,她疑惑:“商延怎么还没来求我?”
薄轶洲觑着她,略微提起的唇没有掉下去,抬手又想去捏她的下巴,被向桉扬手拍下去。
她微微偏头,声调很低:“大家都在看着,你不要动手动脚。”
刚刚薄轶洲几句话掀起“腥风血雨”,现在虽然过来敬酒的人少了,不过视线或多或少还是放在他们这里。
向桉虽然不是爱害羞的人,但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的爱好。
薄轶洲看到她的表情:“回家就能动手动脚?”
向桉稍眯眼,轻轻瞪了他一下。
这家餐厅的菜色确实不是向桉的口味,只有几道能吃,她夹了两口就不想再碰,薄轶洲看出来,右手的酒杯再放下,问她要不要提前离席。
“带你出去吃别的?”他偏头靠近她,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沾染在她的耳廓。
两人好几天没见,向桉不仅对他的靠近敏感,甚至对他的气味也敏感。
他身上一直有淡淡的木质沉香的味道,她有仔细研究过,不是香水,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味道不浓,但很好闻。
她无意识抬手捉住他的袖子,声音放柔:“走吧,不想在这里吃了。”
跟主办方的负责人打了招呼,两人离席。
几分钟后,薄轶洲带她从楼上下来,走到地下停车场,知道过来要喝酒,司机把他送来后没让司机走。
向桉落了他两步,快走到车前时,他停住脚,侧身等她,看她接起电话,问:“谁?”
向桉左手手机从耳侧往下滑了一些,对他比口型:“商延。”
打电话是来求她的。
商延骨头还没有那么硬,明知道得罪了薄轶洲,不可能不打电话来道歉。
而刚刚饭局上薄轶洲的态度也很明确,这个歉要道也不是道给他的,要道给向桉。
向桉走过去,牵住薄轶洲的手,左手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商延在那侧貌似是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压着声音骂街还是怎么,总之貌似花了几秒调整情绪,才再开口。
商延:“饭局上的事是我不对。”
“什么?”向桉装作没听到,跟着薄轶洲往车后排走去。
走到后排座位,薄轶洲拉开车门,示意她先上去,等她坐上后,俯身单手拢住她的后脑,靠近她的另一只耳朵:“只能打一会儿。”
向桉推他,稍压声线:“知道了。”
她对和前未婚夫打电话没兴趣,只是想听商延怎么低头服软的。
薄轶洲瞧她一眼,右手还搭在她的后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之后起身帮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尾,走到后排的另一侧,再拉开门坐上去。
商延咽了咽喉咙:“我说饭局上,我说的话对不起。”
“哪句?”向桉拍了拍腿面并不存在的尘,“我不知道你说哪句。”
商延稍吸气:“所有的都不对,我不知道你和薄总结婚了,对你和薄总有冒犯之处,希望薄总也多担待。”
车启动,向桉把自己的包塞给身旁的薄轶洲,冲他使眼色,问他现在要去吃什么。
那边嘴上还在回答商延:“我担待就是他担待了,他一般都听我的。”
薄轶洲在一旁没忍住,半垂首,敛眉轻笑出声。
向桉还在打电话,没办法说话,只能抬手捶他,继续对商延道:“还有什么事吗?”
商延:“没有,回来如果有时间,我请薄总吃饭,当面再道个歉。”
他话音落,又提起来:“另外...影片投资的事情,再吃饭也可以当面聊一聊。”
向桉平声:“刚饭局的话你忘了?那你可能需要求求我。”
说完还没等商延的声音再出来,她又道:“但我觉得你说的那几个悬疑类的电影真的不赚钱,就不让我老公投了,免得到时候赔得血本无归,另外你有背后嚼舌根搞小动作的功夫,长长脑子吧,不然明年还要再赔八部电影。”
商延被她怼得血压升高:“我没有赔八部,我只是近几部......”
“不好意思,是虚词,”向桉语声平淡,且干脆利落,“没事挂了。”
电话挂断,手机塞给薄轶洲,让他帮忙放进自己的手包,她现在养成习惯,很多事情都喜欢让薄轶洲帮她做。
不过薄轶洲对此貌似也没什么怨言,接过她的手机帮她装在包里,之后又把她的包放在后排车座。
撩眸看她:“高兴了?”
向桉斜眸看他一眼,之后视线转开,又看向前座的司机,有人在车上,不太方便。
她点点头,肯定:“挺高兴,总不能他在背后说我就让他白说。”
薄轶洲笑笑,也点头:“今天有好几家媒体都在,有一家走的时候问过我,问能不能找个时间采访你。”
“采访我?”她下意识反问,之后明白,会采访她多半是托了薄轶洲的福,这采访一半对她,一半对她和薄轶洲的关系。
见她犹豫,薄轶洲又说:“会选在今天讲,也是因为有媒体在。”
这样相当于是直接在圈子内公开,也有媒体做官方的报道,杜绝了别人再觉得是小道消息,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可能。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两个人可能还需要再办一场婚礼,不过这些都要之后再和向桉商量。
这么想,他微微垂眸无奈地提了提唇,他好像无意中欠了她很多仪式上的东西。
他偏头,再看向向桉:“如果你不想也可以拒绝,只是我觉得这样是官方上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向桉接过去。
她拨了拨身后的头发:“可以啊,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再说她知道薄轶洲想公开,是为了她好。
时间太晚,刚在饭局上也吃了点,再吃多不消化,向桉不想再出去吃了,最后和薄轶洲商量了回家做饭。
从车上下来,往超市走的路上,薄轶洲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你会做饭?”
解决了一项大事,向桉今天心情好,不然她也不可能有想下厨的想法。
往前走了两步,两手揣在大衣口袋,转过来,倒退着往后走:“会一点吧,简单的炒菜下面还是会的,不过做的不是很好。”
她穿着长裙,脚下又是高跟鞋,尽管大衣很厚,但阻挡不了十二月的寒风。
薄轶洲往前两步,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向桉没站稳,轻撞进他怀里,之后拽着他的衣服站直,稍稍仰脸,在他怀里看他:“干什么?”
薄轶洲身上是黑色大衣,敞怀,这样的姿势正好把她抱在怀里。
他松了搭在她后腰的手,另一手搭在她肩膀把她转过去,半抱的动作,帮她取暖:“不冷?”
察觉出他的意思,向桉弯唇,扯着他的衣服更往他怀里靠了靠:“有点。”
说着她又伸出手,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又递出,伸向薄轶洲:“手也凉,能帮暖暖吗?”
薄轶洲看她一眼,握了她的手,包在手心,一起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有个问题向桉一直想问了:“你微信的置顶头像里......有一个是不是你弟弟?”
薄轶洲稍怔,之后牵着她的那只手稍稍紧了些,帮她搓了搓手背,让她的手快点暖起来:“嗯。”
薄轶洲:“他去世之前就在置顶,后来他不在了,习惯了那个聊天框挂在那里,没取消。”
“怎么了?”他看她。
向桉轻吸口气,偏头看过去,路边霓虹灯的光线照下来,映在她的瞳孔,她眼睛亮亮的,注视他,摇头:“没什么。”
她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因为冷,说话带了呵气声:“很暖和。”
两人并肩往超市的方向走,离亭湖最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蔬菜。
进门向桉刚从靠墙的架子上拿了篮筐,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收银台,目光扫过一排置物架,眼神顿了顿。
薄轶洲刚看了眼消息,手机放回口袋,回身,从她右手提过篮筐,看了眼她身后,把篮筐放回去,拉了辆购物车回来。
不确定向桉要买多少,篮筐多半是不够装。
之后再转过来,看到她盯着收银台的方向看。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两秒,目光收回,低沉声线:“亭湖确实没有,买两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