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觉吗?”薄轶洲问她。
他没有牵得太紧, 只是虚虚拢着她,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与她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的指节。
他手指很长, 很轻松地就能扣住她的手。
其实是有感觉的,但向桉摇了摇头。
“嗯, ”薄轶洲收回手, 抄进自己的衣裤口袋, 依旧是沉稳的语气,神色自然, 跟她继续探讨这件公事, “那可能就是接吻更好。”
向桉刚被牵过的手虚握了一下,拇指指腹摸过自己的手指,往后收了收, 声调不高:“但我觉得好像还是牵手效果好一点,接吻太直来直去了。”
她仰脸看着他, 两人对望, 她从薄轶洲眼睛里丝毫看不出旖旎的情绪,就好像刚刚牵手真的只是为了帮助她更好地思考工作。
她手指搓了搓, 右手又往前递:“再试试呢?”
总不能一被他牵就失了分寸, 牵就牵,再牵一次。
薄轶洲眸色沉静, 搭在桌面的右手抬起,对着她的视线, 再度牵住她的手。
不过相比刚刚,这次他拢得更紧一些, 不再是虚搭,而是整只手完全包住她的手。
向桉恍然从他冷淡的外表下感觉到一丝侵略感,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太安静,明明只是包住手,她却觉得像是被他抱住一样。
等再回神,觉察到自己思绪飘散成这样,她手从薄轶洲手里抽出来,落回鼠标,淡定问他:“你觉得呢,有什么感觉吗?”
之后她盯着屏幕,没看薄轶洲,不过也感觉到他视线在自己身上落了下。
“还可以,没试过接吻,但感觉牵手还不错。”他说。
向桉敲了键盘上的回车,点头肯定:“那就改成牵手,我明天跟项目再开个会,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嗯。”薄轶洲收手,拿起刚放在茶几的杯子,起身。
向桉还在项目书上敲字,听到动静偏头看他:“你弄完了?”
男人站在办公桌前,按亮桌面自己的手机:“弄完了,准备去睡觉。”
说完他又看向她:“你呢?”
应该是问她睡不睡,但这句话放在现在的场景让人容易想歪,很像在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睡。
就跟两人睡一起一样。
向桉摇头,右手食指指了下自己的屏幕:“我要把这点改完。”
薄轶洲点头,关掉电脑又拿起手机,往外走的姿态:“早点睡。”
向桉也点头:“好。”
往后一连几天都是早上薄轶洲送她去公司上班,晚上如果下班时间差不多,也会过来接她,再一起回去。
她的车已经有好几天闲置在公司楼下,没开过了。
周三晚上,向桉去大伯家吃饭,向司恒也在。
向家人丁并不兴旺,向桉的大伯,是她父亲这辈里的老大,只有向司恒一个儿子,所以偶尔吃饭,如果向桉有空,总会喊上她。
吃饭的时候,聊起来她的婚事,外面人虽然不知道她已经跟薄轶洲结婚了,但家里人是知道的。
大伯接过家里阿姨递来的汤碗,看向向桉:“和商延的事情都解决了?”
向桉低头,把菜里的葱挑出去:“差不多。”
虽然对退婚又被摆了一道的事依旧不服气,但最近商家也有情况,商延焦头烂额,也没再找她的茬。
伯母帮她夹了菜:“你和轶洲怎么样?结婚有一个月了吗?”
猛得被问到日期,向桉也有点忘了,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想起领证的具体日子,随口答:“好像有了。”
“你们不办婚礼?”大伯母又问。
向桉塞了口菜,搪塞:“还没具体商量好时间。”
说完习惯性地看了眼向司恒的脸色,她还没忘记向司恒对薄轶洲的态度。
趁伯母起身去厨房时,向桉压了声音,往向司恒旁边靠了靠:“我们俩最近挺好的,他还天天接送我上班。”
向司恒筷子放下:“不要往他脸上贴金,我让他去的。”
向司恒:“前两天去博安找他,中午一起吃了个饭,聊了你两句。”
“这样啊。”向桉倒是没想到,她就说薄轶洲这么嫌麻烦的人,怎么会天天送她。
估计是向司恒对他不满意,两人吃饭的时候提了两句。
也不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向司恒说的,她总觉得结婚这一个月以来,在很多地方薄轶洲都对她挺好的,现在看可能不是向司恒就是宋敏芝那边“提点”的。
聊了两句,话题又拐到向司恒身上。
向桉瞄了眼从厨房走回来的大伯母:“我听说江家那边又提婚事了?好早以前的娃娃亲,我以为不算数了。”
“我前两年见江窈,她还在上学,现在多大了,二十还是二十一?”向桉看出来向司恒不想提,一直往雷点上踩。
向司恒皱眉,简短回答:“二十一。”
“那岂不是今年就能领证了。”向桉又道。
向司恒看她一眼:“吃你的饭。”
向桉安静了两秒,张嘴还想再说话,向司恒看着她:“我给薄轶洲打电话了。”
向桉:.........
快吃完的时候向桉收到信息,薄轶洲说刚从公司出来,正准备往向家的方向来。
向桉想到刚在餐桌上和向司恒的对话。
向桉:[你如果累的话不用过来接我了,家里有司机。]
薄轶洲:[顺路。]
二十分钟后,向桉手机跳出薄轶洲的来电,她起身跟大伯和伯母告别。
向司恒没在了,十分钟前刚接了个电话出了门。
向桉从薄家大院出来,看到停在路边的车。
男人没在车里,而是在车外,身上穿着正装的衬衫,抱臂靠在车前等她。
非上班时间,薄轶洲不喜欢用司机,这几天两人一起上下班也是,都是他开的车。
向桉快步走过去,绕过车头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上去,再之后听到驾驶位门响,薄轶洲也坐上来。
车子启动前,向桉转头看他,把刚组织的话说出来:“其实如果是我家人或者是你家里人,给你施加压力,让你对我好,你不用理会。”
她看他:“我不在乎这些,如果他们问起来,我也会帮你打掩护。”
她知道薄轶洲很忙,也知道他是为什么同意跟自己结婚,所以像这种事,她可以自己做,不一定非要薄轶洲来。
薄轶洲和她对视两秒,左手从方向盘滑下,沉吟片刻,猜到似的:“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向桉习惯直来直去:“刚在家里,向司恒说他前两天跟你吃饭,给你说了让你送我上班。”
薄轶洲从她这句提炼出信息:“所以你觉得我送你上班,包括现在来接你都是因为他们的话?”
向桉点头:“不是吗?”
薄轶洲大概是觉得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车子熄火,和她一样,转过来看向她:“虽然我们没有...”
他略作停顿,没有说“没有感情”这几个字,而是说得更委婉一点:“虽然我们感情不深,但领了证,作为你的丈夫,像这种小事,我觉得需要我来做。”
“结婚证不是一张废纸,它包含一些义务和责任,如果做不到这些,是不应该决定结婚的,”他平声,认真在阐述这个问题,“至少在我的观念里是这样。”
向桉莫名有点被“结婚证不是一张废纸”这句话触动到。
“而且,”他沉吟,看她,“你不是也没有麻烦或者耽误我任何事?”
向桉这侧的车窗敞着,能听到窗外蝉鸣的声响。
她琢磨了两秒,觉得薄轶洲这番话里没一句不是对的,长久沉默后,抚平衣裤上的褶皱,觉得自己也应该拿出诚意。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当车夫的事情被薄轶洲揽了,其它能为他做的她还没想起来。
她今天依旧是戴了无框眼镜,说这话时,还抬手抵了一下,两只眼睛看着他,一副认真探讨学术似的表情。
薄轶洲视线从她眼睛上滑开,无端笑了一下:“还没有。”
“哦,”向桉拉长声音应了一声,之后又迟疑道,“我可以给你做好吃的,我有拿手好菜。”
薄轶洲看到她嘴唇干涩,抬手按开两人中间的小冰箱,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递给她。
她那样子一看就不像会做饭,但薄轶洲不想扫她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什么拿手菜?”
向桉接过他递来的水,笑笑:“香菜饼。”
“..........”薄轶洲冷笑:“不吃。”
向桉喝了口水,靠回去,抽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低声咕哝:“香菜多好吃......我吃火锅最喜欢吃香菜。”
薄轶洲又是冷笑:“我也会做拿手好菜,我会做香葱饼。”
向桉:............
......
向桉吃零食很快,家里那半桶已经下去了一半,车快开到清荷苑,再路过上次那个超市,她又喊薄轶洲停车。
薄轶洲今早出门,看了眼那个零食筐,知道她现在让停车是想干什么。
车在路边停下,薄轶洲松了安全带和她一起下去。
向桉看到身后跟上来的人:“你干什么?”
薄轶洲习惯在车上放薄荷糖,刚在向家门外等她的时候,发现车里没有了,正好她来超市,他就一起过来了。
“买口香糖。”薄轶洲回答她。
向桉点头,两人并肩进到超市,一进超市,向桉直奔零食区,薄轶洲在靠近门口的架子上拿了几盒糖,之后站在收银台的不远处等她。
几分钟后,向桉提着篮筐走回来。
最近工作压力大,她吃零食很多,篮筐几乎被她放满了,全是膨化食品。
薄轶洲看了两眼,没忍住:“你吃饭吗?”
“.........”她最近正餐确实吃得少,人瘦了两斤,“吃。”
薄轶洲扫她:“你确定?”
她吃饭很挑,越健康的东西她吃得越少,在公司吃饭,一般都是公司食堂的后厨再给她做一份送上来。
荤素搭配很好,营养健康,但她实在不喜欢吃,所以吃得都不多。
薄轶洲:“明天让你助理把你的餐谱给我发一份。”
她最近在饮食上确实非常不注意,所以薄轶洲这样说,她也没有什么异议,点头应了一下。
薄轶洲接到电话,侧身往旁边去,向桉一个人去结账。
这会儿超市人不多,最左边的结账通道没人,她走过去,把右手提的篮筐放在台面。
东西多,收银员一个一个拿出来扫码,她站在通道等,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收银台旁的架子上。
其实也认真在看什么,只是视线没个焦点,随便放个地方。
薄轶洲挂了电话,走过来,目光顺着向桉的视线也在那架子上落了下。
收银员扫完所有商品的条形码,抬头,正好看到两人看那个架子。
向桉和薄轶洲一看就是情侣或者夫妻,收银员是个中年女人,没多想,好心道:“现在在打折,价签上没标,红色那个,买三盒送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