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登上去瞧瞧?”
谢放将手递给阿笙。
阿笙深呼吸一口气,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二爷,“这船……这船是隆升最新购入的么?”
阿笙听二爷同薛先生提过,隆升航运名下的所有船只,均是原西联航运公司所有。
购入大型客船的价格不菲,收购西联海运公司已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加之二爷收购航运公司时日尚短,尚未实现盈利,故而也便未再添置新船只。
可他瞧着,这艘船极新,船体“龙胜海运”这四个字,也格外鲜艳。
谢放笑着道:“是新购入的,不过船不是新的,是有一位船主经营不善,从他手中购得,又另外找了船舶公司修缮、装修了一番。已经有段时日了,前些日子才下水试航过,十分稳当。”
若是买新船,造价上至少要翻个好几番,对于才起步的隆升航运而言,自然不划算。
倘若是和平年代,日后总归能够赚回本,如今这动荡的年岁,自然精减一切成本,尽早实现盈利才属上策。
…
谢放再次出声邀请道:“我带你上去瞧瞧?”
这一回,阿笙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他将手递给二爷,“嗯!”
谢放握着阿笙的手一顿。
阿笙刚要抬脚往前,却见二爷没有一块跟上来,他疑惑地看着二爷,比划着,“怎么了?”
二爷怎的不继续往前走了?
谢放笑着要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发现你近日……”
在阿笙困惑目光的注视下,谢放思索着,寻找合适的说辞。
谢放注视着阿笙的眼睛,“你这段时日,似乎没有那么排斥发出声音了,是不是?”
那日,约翰先生给了他提示,让他多注意阿笙的画,甚至让他不妨多鼓励阿笙画画。
阿笙每次在约翰先生问诊时的画他都悄悄命福旺取来看过,初时,的确未能参透阿笙画里的“玄机。”
是后来,他将阿笙每次见过约翰先生的画放在一起,这才惊讶地发现,阿笙画里的自己,张嘴的次数越来越多。哪怕人物依然没有“说话”,至少嘴巴是张着的,且会用简单的语气助词来回应。
于是,这段时日,他便悉心观察阿笙平日里同他或者是方叔等其他人“交流”时的场景,的的确确发现,阿笙用简单拟声词的频率,比往年加起来都要多!
阿笙没想到,二爷会注意到这般小的细节。
“约,约翰先生建,建议……我,我多练习……未必就一定能够开口说话的!”
阿笙生怕二爷会,到时候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故而慌忙解释。
那种怀着巨大失望,最后却落空的失望,他小时候爹爹身上,瞧过太多次——
小时候爹爹没少带他寻医问药,其中不少大夫信誓旦旦地向爹爹保证,只要经过他们的针灸或者服用他们的汤药之后,他就能开口说话。
爹爹一次次地满怀希望,只换得一次次地落空。
他不想二爷也经历爹爹那时的失望。
阿笙小时候被爹爹带着寻医问药的经历,谢放也曾听阿笙提过,他大致能够知晓阿笙此时的心思。
他抬手揉了揉阿笙的脑袋,“无妨。咱们只需要做到尽己之力,其他的交给命运就好。你愿意配合约翰先生,做出尝试同努力,已经是十分勇敢的一件事。”
阿笙睁圆一双眼睛。
二,二爷当真是这么想的?
倘若他最后还是没能重新开口说话,二爷也,也不会觉着失望么?
谢放再一次笑着握起他的手,“走吧,带你乘船饱览这繁市的风光。”
阿笙初来繁市时,便由薛先生带着,没少逛繁市的大街小巷。爹爹、二爷来了之后,他也同爹爹、二爷两人分别上过街,切切实实地体会过繁市不用于其他地方的热闹同风情。
乘船观光游览,却是头一回。
…
码头人来人往。
人群拥挤,阿笙被二爷牵着,一起登上隆升客船,倒是未引来其他人的侧目。
好,好大……
一登上客船,阿笙便被这巨大的船舱给惊着了。
这里头得有多少间客房?
“呜——”
“呜——”
上船不久,客船的鸣笛声响起。
阿笙一脸吃惊。
这,这船怎么还鸣笛了?
不会当真要出行吧?
阿笙尚且错愕着,谢放揽着他的肩,进了船舱:“我已经替你同明诚以及方叔告了假,咱们乘船,去隔壁曲城转转?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去曲城见一见当地的茶农,订购一批新茶么?这船经过刚好曲城,咱们可以在曲城下,顺便,进城看看,城里头有什么好喝的,好吃的,回头你也可以丰富长庆楼的菜单。”
阿笙原先担心,自己随二爷就这么上了船,还要去一趟曲城,爹爹同薛先生怕是忙不过来。
可一听,可以去曲城尝尝有什么美食,丰富长庆楼的菜单,当即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也便同二爷一起进了船舱。
“呸!难吃!我说你们这隆升航运是怎么一回事?一等舱的船票贵得要死,这点心却是连猪食都不如?!怎么,是认为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瞧不起咱们,认为咱们只能吃这种猪食?!?”
“对!难吃!退票!退票!”
“退票!退票!”
阿笙同二爷刚进船舱不久,便听见里头有客人大声嚷嚷着,还有不少人高升喊着,要求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