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借力打力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约翰收拾着床边阿笙的画,将它们整齐地叠放在一起,转过身,拿起医药箱。

阿笙刚要比划着,让约翰先生将画放着,他自己收拾就好,听见约翰先生的话,微微一愣。

约翰先生,这,这就走了么?

约翰笑着扶了扶医药箱上的背带,他对上阿笙的目光:“我们两天后再见?”

阿笙轻咬着唇,点了点脑袋。

心里头多少松了口气,至少现在是不必再练习如何发声了。

每次发声,他都格外地紧张……仿佛耳边又响起小时候那些小伙伴们稚嫩的嘲笑声,喉咙也是一阵阵发紧,甚至手心都会紧张到冒汗。他越是想要出声,反而越出不了声。

福旺就守在门口,听见脚步声,就去隔壁房间同二爷禀报约翰先生准备要走的事。

约翰推门出来,就见谢放从隔壁房间出来,“约翰先生,我送送您?”

约翰猜到谢放应该是要问他阿笙的情况,他就点了点头,“好。“

谢放送约翰先生一起下楼。

“约翰先生,阿笙有同您说,他夜里睡不好的原因吗?”

约翰眨了眨眼,“实在抱歉,谢,这是我跟阿笙两人的秘密。我答应了他,谁也不能告诉。”

谢放一怔。

片刻,他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好,我知道了。”

没有任何勉强,仍旧是有礼地一路送约翰到门口,又让自己的司机送约翰回医院。

司机打开后座车门,上车前,约翰转过头身,对谢放道:“阿笙的画,画得确实很不错,我很喜欢。”

阿笙的画?

约翰先生绝不会在此时无缘无故提起阿笙的画……

很快,谢放便意识到,约翰先生瞧不懂阿笙的手势,对于阿笙而言,文字当然不像画画那样,能够更直观方便地表达他的意思。

约翰先生可是在暗示他,如果想要知道阿笙这几日为何睡不好,不妨多留意阿笙的画?

只是先前……约翰先生分明说,他答应了阿笙,要帮他保守秘密。

可是约翰先生认为,若是他能够多了解一些阿笙的情况,能够帮到阿笙?

谢放朝约翰双手作揖,“多谢约翰先生。”

谢一向聪明,对于谢放轻易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约翰并无半分意外。

他笑了笑,弯腰上了车。

他每日问诊的时间到底还是太短,能帮阿笙的十分有限。

谢不同,谢同阿笙朝夕相处。

如果谢能够从阿笙所画的画里,发现阿笙的“秘密”,从而帮他克服心底的不安跟紧张,对阿笙会有很大的帮助。

书房。

谢放一一看过福旺从阿笙房间取来的画。

书桌上,薛晟日前从公司给他拿回的文件,暂时被放到一边。

谢放手中的这些画,是他趁着阿笙服过药睡下后,让福旺去阿笙的房里取来的。

阿笙同约翰先生“聊天”时所画的那些画,就放在床头,福旺进房间就瞧见了。伺候阿笙睡下后,便将它们给取了来。

它们大部分,都是那日他的车子发生爆炸,阿笙赶至现场,以及关于阿笙小时候那场大火的画面。

难道这就是阿笙这几日没睡好的原因?

是因为总是梦见这些场景?

如果只是这样,他不认为阿笙有什么不能同他说的。

担心会不会是福旺遗漏了哪张重要的画作,谢放向福旺确认地问道:“这些就是阿笙下午见约翰先生所画的内容吗?”

福旺朝着二爷手中的画看了一眼,点了点脑袋,语气确定:“没错,就是二爷手上的这些,我都给拿来了。”

谢放再次低头去看手中的画。

如果这些就是阿笙同约翰先生“聊天”的全部内容,为何他没有瞧出这里头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地方?

可是这画里头,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他所遗漏了?

“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福禄推门进来,躬身禀报道:“二爷,薛先生来了。”

谢放将手中阿笙的这些画悉数收好,放进抽屉里,“快请薛先生进来。”

薛晟手中拿着一个牛皮文件袋,走进房。

一见到谢放,便“数落”道:“你这伤还没好呢……怎的不在房里休息,又在书房办公?真当自是拼命三郎了?”

谢放从书桌后头走出,笑着道:“误会,我也是才来书房没多久,只是恰好被你给撞见罢了,倒是平白挣了一个拼命三郎的美名。”

薛晟才不信,他转过头,去问福禄、福旺兄弟,“你家二爷当真才进的书房?”

福禄笑着答道:“确实待了不到一小时,薛先生您就来了。”

薛晟把头一点:“行吧。勉强信你一回。”

谢放请薛晟在书房的茶几前坐下,同时吩咐福旺看茶。

坐下后,薛晟收起说笑的神色,一脸关心地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有好一些?”

福旺给两位爷倒茶。

谢放端起茶杯,“好多了。我托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你猜得没错,是东洋人雇人在你车上做了手脚,为的就是让你不能同他们争夺汇江上那两条航线的行驶权。”薛晟将手中的档案袋,递过去,“我把调查到的资料,都给放这里头了。”

薛晟皱着眉,“只是南倾,纵然咱们有证据,证明就是那帮东洋人做的手脚,当局也不对替咱们出这个头。你拿这资料,又有什么用呢?”

谢放吹着茶上的热气,笑了,“又不是小孩子,被欺辱了,还能找人替自己讨回公道不成?何况,这乱世,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薛晟一脸意外,“那你……”南倾既是什么都清楚,为何又这般费周章地要他收集这些证据?

这证据不给当局,放他们手里,岂不是更没用么?

东洋人有权有势,他们可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若是正面对上东洋人,无异于以卵击石。相反,若是彻底将东洋人惹恼,只怕下一回,东洋人还会痛下杀手。再有下一场,南倾可未必有这样的幸运了。

谢放不疾不徐地道:“自是借力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