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用心歹毒

“阿笙——”

“阿笙!”

眼见着阿笙被警方的人给带走,方庆遥着急地追上去,被警方的人给粗暴地拦下,“滚开,不许碍事!”

方庆遥被推倒在地。

“方叔……”

“方叔!”

伙计们纷纷上前扶起方庆遥。

阿笙瞧见爹爹被推倒在地,着急着想要比划,问爹爹有没有事,可他双手被铐住,什么也问不了,被扭送着往店外走去,只能频频地回头,着急地眼圈都红了。

阿贵追了出去,他疾步走到阿笙的旁边,“方叔我们会照顾。你先保重你自己,我们马上就联系二爷,二爷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先不要着急。”

阿贵不是个蠢的,他待在繁市的这段时日,二爷是怎样的为人,他都看在眼底。

阿笙眼露感激,他朝阿贵点了点头。

他会保重好自己的,希望阿贵能够替他照顾一下爹爹。

阿贵同阿笙说了一句,立即有警员粗声粗气地道:“密谋什么呢?是不是也想跟我们走一趟?”

阿笙便赶紧朝阿贵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追上来了,要是阿贵当真被他牵累,他要怎么同陶叔、陶婶交代?

阿贵回到大堂。

大堂里里头有些闹哄哄的,有客人因为方才警方进来抓人,没有结账便跑掉了,也有客人将钱放在桌上才走的,个别客人在等着结账。

方庆遥强忍着伤心,除却帮客人结账,还要清点由于方才警方进来抓人所造成的损失。

见到阿贵从外头进来,他给客人找过零,合上抽屉,快步走上前,一迭声地问道:“同阿笙说上话了么?阿笙怎么说?有没有交代些什么?”

阿贵点头,知晓方庆遥这会儿担心,他快速地回话道:“说上话了,我让阿笙照顾好自己,另外,不要太担心您,我们会帮着照顾您。”

阿贵这话一出,方庆遥便红了眼眶。

自己都要进警局了,还担心他做甚,他就是被推了一下,有什么要紧的。

方庆遥捏了下鼻子,“阿贵,你先看下店,我去找趟二爷……”

阿贵打断方庆遥的话,当机立断地道:“我去!方叔,我脚程快一些,我去找二爷。找到二爷后,我就先不回店里了,等有了进展,我再派人传个口信回来。”

方庆遥握住阿贵的手,眼圈里含着泪,“好,阿贵,此番真是麻烦你了。”

阿贵摇着头,“您千万不要这么说。”

自打他入住到小洋楼,方叔同阿笙少爷便对他一家人诸多照顾,从未拿他当下人。

来到长庆楼做活,阿笙少爷同方叔对他更是诸多照拂,给他的工钱亦是店里最高的,方方面面都是待他比方骏还要好一些,他不是不识好歹之人,皆记在心里了。

阿贵转身往外头走去。

忽地,他停住了脚步。

方庆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落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忘了件事。”

阿贵径自往里头走,朝还躲在楼梯口处,只探着半个脑袋的方骏那边走去。

“你,你,你想做什么?”

阿贵没有同对方废话,他一把拎住对方的领口,将他从楼梯后给拽了出来,一拳挥了过去,“小人!”

这才大步地往外走去。

“咚咚咚——”

齐玉轩院子的大门忽地被大声地敲响。

“二爷在里面吗?二爷,二爷——”

听出是阿贵的声音,谢放当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是阿贵?我出去一趟。”

可是陶叔、陶婶出了什么事?

身为主人家,齐玉轩也连忙站起身,“我同您一块过去。”

薛晟忙亦担心出了什么事,一同跟着出了大厅。

齐玉轩替谢放开的院门。

院门打开,阿贵站在外头,他的额头有着汗,这会儿却是顾不得擦。

见了二爷,他沉声道:“二爷,阿笙少爷被巡捕房的人给带走了。”

阿贵先是回了趟家,从爹爹口中得知二爷的去处,这才坐车来的这儿。

这巷弄车子开不进来,阿贵一路跑着进的胡同,加之这儿的路不熟悉,路上问了好几户人家,方才问到这儿来,这会儿气息都有些喘,却是一点未耽误说话。

“什么?!”谢放尚未做出回应,倒是随后赶来的薛晟听见了之后,酒当即醒了大半,他一脸错愕地出声。

便是齐玉轩亦是吃了一惊。

方小掌柜能犯什么事?如何便被巡捕房的人给带走了?

薛晟进一步追问道:“那阿笙现在人在哪里?巡捕房么?”

谢放心中的震惊自是一点不比薛晟少。不过此时此刻,他唯有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问出事情的关键,“他们是以什么名义逮捕的阿笙?带走阿笙时,可有说什么?”

薛晟附和:“对!以什么样的名义逮捕的阿笙这个很重要!我认识几位律师,只要情节不严重,我们可以请律师先将阿笙保释出来。”

阿贵双手握拳,“巡捕房的人不让问,方叔多问了一句,他们便将方叔给推倒在地。”

谢放眉头微拧,“可知晓阿笙被带去了哪个巡捕房?”

阿贵点头,面容肃整地道:“知道,他们带着阿笙少爷离开时,我便在街边雇了一个乞儿,让他替我跟着。乞儿递了话回来,是在慧文路那个。”

知道人在哪个巡捕房便好办一些。

谢放转过头,对薛晟道:“明诚,有劳你替我去寻一位可靠的律师,我先自己去一趟巡捕房,看能不能先见到阿笙。到时候我们巡捕房见。”

阿笙不会说话,又被带去巡捕房那样的地方,若是有个什么需要都没法开口,只要想到这儿,谢放就无比心焦。

薛晟正色道,“放心,请律师的事尽管交给我。”

谢放第一时间计划赶往巡捕房。

临走前,他让阿贵先回长庆楼。

阿笙既是在长庆楼被带走,定然有许多事来不及处理,方叔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同时,不忘让阿贵给方庆遥带话,“回去告诉方叔一声,请方叔放心,我同明诚两人定然会想办法平安救出阿笙。”

阿贵认真地记下,“嗯,我都记下了。现在我先去路口,给您同薛先生叫车?”

谢放有些意外。

阿贵自十岁余被父亲带在身边,担任父亲的护卫,故而对父亲忠心耿耿。莫说是对他,便是对陶叔这个亲生父亲,亦颇为疏离。

上一世更是选择站在他同陶叔的对立面。

这一生虽未走到像上一世那样的地步,可阿贵对他并不敬重,此番如何……

佯装并未注意到阿贵眼底闪过的不自然,谢放只温声道,“好。”

阿贵闷头往外跑去叫车去了。

事情并不顺利,巡捕房的人拒绝让谢放见阿笙。

繁市的势力较北城更为复杂,若是拜不对庙,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谢放于是未冒然行事,而是在巡捕房等着薛晟同专业律师的到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薛晟同律师一同匆忙赶至。

“玉轩说他在巡捕房有认识的人,便想着一同过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一见面,薛晟便介绍谢放同律师唐培然认识,又主动解释了为什么齐宇轩也一起来的原因。

此时能够多一个帮忙的人自是最好。

谢放同律师相互握过手之后,朝齐玉轩微一点头,“多谢,有心了。”

“应该的。”齐玉轩赶忙应了一句,立即关切地问道,“敢问二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见到阿笙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另外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谢放这才回答齐玉轩先前的问题,“尚未,警方未允。”

薛晟大为惊讶地问道:“不让见?便是连见都不让见?可有说何缘故?”

谢放沉声道:“有人称阿笙在报纸上刊登的画作,乃是反动作品,向警举报,阿笙是地下革|命党人。”

齐玉轩眉头紧锁,“当局眼下最是痛恨地下革命党人,四处逮捕各方可疑人士……”倘若无法自证清白,进去无不退了层皮。

究竟是何人恶意举报,用心这般歹毒?

薛晟听后更是来气,“荒谬!阿笙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就成了地下党人了?我找警方理论去!”

唐培然沉声开口:“这个不好说。我办理过相关的委托,有被污蔑的,也有当真被打成地下党人的。当局的说法是,地下当人最擅长藏匿自己的身份,越是看着不惹人注意。对于警方而言,反倒是越可疑,毕竟这样才好掩饰身份,参加地下活动。”

因此找警方理论不会有任何作用。

薛晟一听,着急地道:“可是阿笙明显是被冤枉的啊!他天天不是在家,便是在长庆楼,他是不是革命党人,我同南倾能不知道吗?究竟是什么人吃饱了撑的,举报他!警方该不会打算屈打成招吧?”

唐培然宽慰道:“既是光明正大地逮捕,通常意味着案件不大,唯有涉案过于机密,逮捕才会悄然进行,闻讯的手段也会极端一些。如果是寻常案件,会有一个提审、闻讯的过程,应该不会上来就动用私刑。”

毕竟公然逮捕,亲朋会立刻有所行动,若是抓错了人,却已经对人用了刑,巡捕房也不好对外交代。

闻言,薛晟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怕就怕,阿笙不会说话,沟通上会造成些许障碍,警方的人若是不耐烦,拿阿笙撒气也不无可能。

阿笙在里头多待一分钟,便多一分钟的不确定,谢放一心只想要快点将阿笙救出,“唐律师既是处理过相关的案件,目前可有办法将阿笙保释出来?”

齐玉轩、薛晟两人也一脸希冀地望着唐培然。

唐培然义不容辞地道:“我试试。”

“如何,唐律师?”

唐培然从接待区走出,谢放、薛晟以及齐玉轩三人便迎了上去。

唐培然摇了摇头,他用眼神示意大家跟他到一旁无人的角落。

一行四人来到僻静角落。

谢放出声问道:“可是警方那边不许保释?”

唐培然如实地道:“事情比我想象中要棘手。警方那边似乎是收到可靠的消息,认定了方公子定然是革命党人。不允许保释,便是我找了相识的朋友通融都没有用,想来是上头直接下的命令。”

薛晟很是很焦急,“怎么会这样?难道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么?”

唐培然:“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据我所知,巡捕房长官约翰先生同咱们一位叫林家齐的国人关系颇为要好,尤好那位林先生的字画。倘若我们能够找人结识林先生,找他说情,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另外,我已经交代了我的朋友,请他务必替我多多照拂方公子,想来方公子现在应当无碍……”

“家齐?”齐玉轩脱口而出。

唐培然看向齐玉轩,“怎么?听余先生的口气,您识得那位林先生?”

齐玉轩激动地点头,“认识!家齐是我好友。”

他转过头,看向谢放同薛晟两人,“二爷、薛先生,我知道家齐家在何处。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家齐?我相信,以我同家齐的交情,他定然会帮这个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