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
在场的人都猜到老爷子要人去接一盆水过来做什么。
是以,房间里的佣人低着脑袋,站在原地没敢动。
冯管事眼神求助地看向二少爷谢放,希望二少能够帮忙劝上一劝。
谢放收到冯管事的视线,他的视线落在相互搭着肩,嘴里头还在喃喃着要喝酒的谢朝晞同谢朝晖两人,出声道:“父亲,不若我试试,看能不能让大哥同三弟两人稍稍清醒一些”
“老二,你莫要这般纵容你兄长同你幺弟!”谢载功脸上的神情仿佛结了一层冰,他伸手拦住了企图前去唤醒兄长同三弟的谢放。
亏他特意让老二过来接老大一块去公司,再由他亲自陪同,想着给足老大面子,如此,他不至于对这段时日去不成公司耿耿于怀,心气也可以顺一些。
夫人还告诉他,老大日日都在反省,他这才想着给老大一个机会。
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父亲的阻拦,在谢放的意料之中。
原来,谢放早就听陶管事说了大哥谢朝晞这段时日,一直沉溺于借酒浇愁。
听闻,酒还是三弟带过去的。
历史仿佛在谢府又重演了一次,唯一不同的是,这一遭,三弟拎着酒瓶,不再是往他的院中去。
上一回,三弟是盯上父亲留给他的资产,才算计于他。
此番,不知晓三弟盯上了大哥什么。
…
大少爷这段时日借酒浇愁这件事,府中上下人人皆知,唯独瞒了老爷子。
此前,谢放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父亲获悉兄长日日以酒浇愁这件事。
而今日,无疑是一个绝佳机会。
他岂能错过?
谢载功铁了心,今日非要给大儿子同小儿子一个教训不可,尤其是身为兄长的大儿子。
他锐利的眼神冷冷地扫过众人,“怎么?要我亲自去接一盆水过来?”
眼见老爷子在气头上,谢朝晞院子里的主事冯管事,低声对旁边的丫鬟道:“快去啊!难不成真要老爷自己动手?”
小丫鬟只得慌慌张张,出去打水。
“不要给我接温水,去院子的井中打一盆井水过来。”
这一回,老爷子要的不再只是一盆水,甚至担心底下的人投机,给他接一盆温水过来,因此明确要一盆冷水,还得是从井里刚打上来的冷水。
冯管事的眼底满是担心,北城虽说快要入夏,可清晨的井水还是沁凉沁凉的,若是兜头一盆冷水浇过去,便是不伤风感冒,也少不得头疼难受。
偏偏老爷子在这儿站着,他便是想要偷偷唤大少爷醒一醒也不能。
哎!
大少爷怎么醉得这般厉害!
还有三少!
这段时日,都是三少拎了酒过来,喊大少陪他一块喝酒,经常两个人喝到宿醉。
早知道,每回三少过来找大少的时候,他就该推说大少不在!原以为三少过来多少能够给大少解闷,哪曾想反倒是让大少沉溺于杜康之物!
令人煎熬的沉默中,外头脚步声响起,丫鬟手里头端了一盆水走进屋。
“给我泼!”
丫鬟一迈进屋子,老爷子就冷声吩咐道。
丫鬟哪里敢给主子泼冷水,只双手紧紧地攥着洗脸盆,没敢动。
谢放适时地出声:“父亲……还是不要让底下人为难了。”
冯管事感激地看了眼二少。
大少跟二少一直都不对付,未曾想,今日二少竟这么肯为大少说话。
冯管事却是不知,谢载功的脾气,一旦他做了决定,是轻易不会更改的,这个档口劝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谢放正在做的,便是添这一把火!
眼见大儿子房里的丫鬟吩咐不动,谢载功对他的随从田武沉声命令道:“田武,你来泼!”
田武对老爷子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闻言,他便从丫鬟的手中,将脸盆接过去,转过头问道:“老爷,两位少爷都泼吗?”
屋内,下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
要……要两个都泼么?
老爷子发了话:“泼!”
…
随着老爷子一声话落,田武对着谢朝晞同谢朝辉两人迎面泼了过去。
房内众人均倒抽一口凉气,可又碍于老爷的在场,谁也不敢上前去给两位少爷递上一条毛巾或者是干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少爷的头发、衣衫被浇浇了个湿透。
井水冰冷刺骨,泼在脸上同针扎没甚分别。
谢朝晖冻了个机灵,他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大哥,你屋里怎么漏雨啊?大……”
视线不提防对上老爷子一双阴沉得眼睛,谢朝晖慌忙可劲地揉着眼睛,疑心自己是不是没睡够,否,否则何以一睁开,竟,竟瞧见父亲。
谢朝晖狼狈地抬手抹去脸上的水,再次定眼去看。
竟,竟真的事父亲?
谢朝晖也被这一盆水给泼醒了。
他比弟弟到底“清醒”一些,没有认为是屋内漏雨,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瞧见有人手里头拿着一个脸盆,怒气冲冲地质问:“谁?是谁这般混账,竟然往本大少的脸上泼水?”
听了大儿子的这句话,谢载功的脸色比院子里树叶的阴影都还要黑,老爷子语气沉沉,甚至飙了脏口:“是你老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