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倾谢过父亲好意。”
谢载功并未出声,只是一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注视着二儿子,等着后者的下文。
谢放如实地道:“南倾如今只想先建立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短时间内实无成家打算。”
谢载功听完,面上紧绷的神色似是骤然放轻松了下来。
只要南倾还有成家的打算便好。
谢载功睨了他一眼:“我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成家同立业也不冲突么。你放心,你几个姨娘定然会替你物色好人家的女儿。
婚后,你大可照旧忙你的事业去,你的妻子留在家中为你操持家务。如此,你的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身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岂不两全其美?”
谢放笑着道:“南倾的饮食起居,都有陶叔在照顾。”
又何必再多一个“妻子”,多此一举。
在则,他也不认为,“娶”一个妻子,便是为了让她在家中操持家务,困在一方宅院里头。
倘若他日,他同阿笙成了亲,阿笙若是忙于酒楼之事,亦或者是画画,他定然鼓励他,支持他去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如此,若是他百年归去,有家人,有朋友,还有自己所热爱之事,阿笙余生定不会孤单。
谢载功瞪他:“年过半年的管事同妻子能一样?我看你啊,就是没体会过妻子的妙处。我主意已定。回头,等你姨娘挑选了合适的姑娘,你把你的时间空一两天出来,去跟人家约个会,看场电影,我老谢家的儿子,总不可能连女人的芳心都拿不下。”
谢放深知,这个时候同父亲硬碰硬,并无人任何好处,“父亲今日派人请我来,便是为这一桩事?”
听出谢放是故意转移话题,谢载功很是有些不悦:“怎么,你是认为,你的终身大事不重要?”
谢放:“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今天在公司忙了一天,回到院中听说了您的口信,便急忙赶来,滴水未进。倘若父亲暂时没有别的吩咐,儿子想先行回去,吃碗面垫垫肚子。”
谢载功拿来不知道,二儿子这是“转移话题”,不但转移话题,反而是想提前结束话题走人。
他没好气地道:“少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在这儿博我同情。”
谢放笑着道:“儿子不敢。”
谢载功扬高了音量,“不敢?我看就没你不敢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老二从符城回来,他总觉着,老二远不如从前那般“听话”,倒是越来越像老三,有些混不吝,行事任性了不少。
谢放仍旧是一派温和语气:“您多虑了。”
在被二儿子给活活气死之前,谢载功沉着脸,说出他今日叫谢放过来的第二个目的,“明日你去公司前,派人给我院子递个口信。我明天有事,要去公司一趟,坐你的车去。
对了,你去叫上你大哥同你一起去。你大哥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公司了,也是时候该让他替你分担,分担了。”
闻言,谢放并未露出任何惊讶,他语气平静地道:“是,父亲。”
谢放神情越是平静,谢载功反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问我去公司做什么?”
现在老二是公司的“话事人”。
他忽然开口要去公司,且让他将老大也一块叫上,老二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现有地位会被动摇?
要知道,即便是老大对他千依百顺,百般孝敬,以前他若是去公司,老大定然会旁敲侧击,试探他去公司的目的,令他不快。
谢放:“父亲是公司的董事长,自是想去便去,我又何须知道您去公司的目的。”
谢放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将谢载功过往对大儿子的不满再一起底勾了出来。
他从前还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老大是因为年纪大了,自是不喜欢我一再插手他的事情,尤其是公司的事,这样不利于老大在公司竖立威严。
可同样的事,换成南倾,南倾不但没有半点试探,还将他去公司这件事视为理所当然。
第一次,谢载功不由地怀疑,自己多年来一意孤行,将老大当成接班人来培养,是不是错了。
只是,他已经答应了夫人,要再给老大一次机会……
…
第二日,谢放出门前,去了大哥谢朝晞院中一趟。
冯管事听说了二少的来意,且听闻,是老爷的授意,让二少来接大少一同去公司,忙不迭对谢放道:“二少,您且先坐着,稍作休息,大少还在睡着,我……我这就去将大少爷唤醒。”
谢放在椅子坐下:“我没什么妨碍,只是父亲那边,还等着我去传口信,希望冯管事能够给大哥递个话,让大哥能够稍微快上一些,免得叫父亲久侯。”
什,什么?
竟是老爷子在院中等着大少同二少一块去公司么?
冯管事原本是打发丫鬟上楼去将大少爷给唤醒,闻言,赶忙亲自去了一趟。
冯管事上了楼,他推开大少爷谢朝晞房间的门,一股刺鼻的酒味便扑面而来。
圆桌上,谢朝晞同谢朝晖两人趴在桌上,兄弟两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见此亲近,冯管事全然没有任何意外,似是对于主子这段时间烂醉如泥的情形见多了。
他走上前,轻推谢朝晞的身体,“大少爷,您醒一醒!”
“大少爷,您醒醒!”
谢朝晞迷迷糊糊被推醒,嘴里还在嚷嚷着,“酒,我要酒!”
谢朝晖一听见酒这个字,便睁开了眼睛,高声附和着:“喝!大哥,咱们继续喝!”
冯管事心中叫苦不迭,二位爷,眼下可不是喝酒的时候!
谢载功收到二儿子谢放口信,说是大哥宿醉未醒,询问是否需要留他在大哥院中,等大哥酒醒,父亲先去公司,他回头等大哥醒后再同大哥一同前去。
谢载功沉着脸,前来大儿子的院中,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大儿子同小儿子烂醉如泥,手里头举着空着的酒杯,还在叫嚷着喝酒,眼底全无半分清醒。
老爷子发了怒。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来人呐,去接一盆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