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父子试探

“二爷,二爷……”

“该起床了,二爷……”

一早,福禄将床帐掀起,轻声地靠近二爷的床,小声地唤着。

“怎么?二爷还没醒呢?”

福旺手里头端着装着热水的脸盆,从外头进来,同样压低了嗓音问道。

“嗯。许是这一路舟车劳顿,二爷累着了。”虽说是过来叫二爷起床的,可还是本能地担心会饶了二爷休息,福禄直起身子,走近了福禄,方才回话道。

“奇了怪了,二爷除非宿醉,否则鲜少睡这般沉的。别是……昨日穿得太少,发烧了吧?”

福旺心里头一惊,就连音量都控制住扬了扬,忙将手里头捧着的脸盆放在毛巾架上,脚步仓促往床边走去。

福禄经福旺这么一提醒,也是吓一跳。

两人双双来到床边。

福旺才将手伸出去,忽听原本睡着的人,忽地开口道:“没烧,等八点一刻再喊我,我再睡一会儿。”

说罢,转过身去。

大有继续再睡的架势。

“二爷,您,您吓我一跳。您早醒了,怎,怎的也不出个声。”

福旺瞪着一双圆眼,拍着胸脯,小小声地抱怨着。

刚刚真是吓坏他了!

“就你胆小!”小声地吐槽了福旺一句,福禄又变转了笑容,将身子往前凑,对着二爷的后背,尽责地提醒,“二爷,咱们现在在府里,这会儿都过了六点了,您……您得去主院给老爷请安。”

他们若是在符城,在他们自个儿的春行馆,二爷想要睡到几点,大可睡到几点。

可现在,他们是在家里,家里规矩,无论太太、小姐还是少爷,都是要去给老爷请安的,除非是生了病,或者是有其他重要的事实在去不了。

二爷昨日才回来,今日便称病未去给老爷请安,这不是……上赶着将把柄递到大少手里头呢么?

“无妨,回头若是有人问起,你便直言,我贪睡,起不来。你同福旺都先出去,到时间了再喊我。”

福禄:“……”

在符城可是夜夜睡得比星星都还晚,起得比鸟儿都还早,日日披星戴月地处理工厂的事。怎的,回到了北城,反倒贪睡了?

莫不是恰是因为回到家,故而放松了下来,人也便变得贪睡了?

“二爷定然是累了,算了,福禄,咱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二爷休息。”福禄还在担心二爷才归家,便没能及时去给老爷请安会有什么的后果,福旺已经心大地拉着福禄的受出去。

“可是老爷那边……”福禄话尚未说完,便被福旺不以为然地打断:“二爷过去准时请安请得还少了?你看老爷对二爷的猜忌可有少一丝一毫?

走了,还不如让二爷多睡一会儿。”

福禄捂住他的嘴:“嘘!这是在府中,可不是在咱们春行馆!隔墙有耳的道理,还得我教你是吧?”

“噢。”

两个人都以为彼此声音已然压得很低,拌着嘴,出去了。

床上,背对着房门方向,谢放睁着眼,哪里有一丝一毫,贪睡之人的困倦。

福旺都懂的道理,可惜,他竟是生死走了一遭,方如梦大悟。

谢放醒时,天光已经大亮。

吃过早餐,换上暖实的冬衣,在福禄忍不住着急的,催促的眼神下,方才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谢放前去主院,老爷子早已用完早餐,也浇完花,正趁着冬日大好的阳光,在院子里打太极。

老爷子一套太极拳,打得是行云流水,动作绵软中却处处显功力,可见年轻时身手不凡。

“啪——啪——啪”

谢放鼓着掌。

待谢载功收了拳,谢放方才笑着走近,“父亲起得这般早?”

每日五点睡醒,开始洗漱、进食,六点便开始准时处理要务的谢载功:“……”

老爷子从管家手中接过了擦汗的巾帕,擦过汗后,将巾帕从脸上拿下,睨了二儿子他一眼,“想来你昨晚睡得不错。”二少贪睡,故而没能及时请安这事,自是早就传到老爷子耳里了。

恰恰相反。

被梦魇缠了一宿,至天亮,不过十几分钟,便有醒过来。

索性起床,拿出阿笙的画看了看,心头方才稍定。

福禄、福旺他们进屋时,他才想着阿笙,睡着没多久。

“可是这几日,在火车上没睡好?”

谢放沉默,谢载功也便以为他默认了,倒是没生气,只当他是在火车上多日,未曾睡好,昨夜总算可以睡在床上,这才睡过了头。

未等谢放回应,韩管家将老爷子手中的帕子接过去,笑着道:“火车环境嘈杂,自是比不得家里,何况家里生着地龙,又铺着软被,这甫睡一晚,可不就舍不得起床了么。”

在火车上过的那几晚,谢放确实睡得算不得好,不过因为有阿笙,睡眠倒还行。

谢载功:“你倒是向着他说话。”

韩管家笑着道,“二少对老爷的孝心,老韩是看在眼里的,哪里是帮着二少。”

谢载功“嗯”了一声,竟是没否认。

他转过头,对谢放道:“今日天气好,你陪我在院子里走走吧。”

谢放:“是,父亲。”

“你昨晚所说,你在符城生了一场重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屏退了左右,谢载功出声问道。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谢载功纵然对老二比不上从小就跟在他身边长大的老大那般上心,亦不可能儿子生过一场大病,都不管不问。

尤其是昨夜老二只寥寥数语便带过去,反倒更令他担心。

对于老爷子今日会有此一问,谢放昨夜便有预料。

他陪着父亲在院中走着,“怕是父亲知道了要生气。”

老爷子余光睨了他一眼,“你且说说看。”

谢放便将自己如何呼朋唤友,同友人喝醉,回来的路上遇大雨,这才生了场大病,高烧数日不退的前因后果,给简要地交代了一番。

果然,老爷子听后,沉了脸色,“我就不该问!”

谢放拱手:“还请父亲息怒。”

谢载功生气地拿手指着他,“你啊,你啊!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你在北城,便成日只知招猫逗狗,听曲捧角儿,我想着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废。

符城偏安一隅,可人杰地灵,历史上出了不少的文人墨客,我这才想让你在那边修身养性!你倒好,如雀儿归林,彻底纵情欢伯,不思进取!”

谢放半句未曾为自己辩解,只是道:“父亲教训得是。”

谢放一句话未曾自己辩解,反倒令谢载功没了脾气,他没好气地问道:“那你过来呢?怎想到收购什么纺纱厂,还办得这般有声有色?”

谢放便知晓,今日这场“走走”的玄机,在这儿。

父亲到底还是在怀疑,他“野心勃勃”。

不过,这一回,父亲确是没“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