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飞后南扶光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导入自己手机上的一些资料。
【1890年7月27日,梵高在麦田里用左轮手枪对准自己。
他倒下时,最后看见的是麦田之上飞过的乌鸦群突然变成《梨俱吠陀》中的某些字符,黑色的鸟羽折射阳光, 乌鸦盘旋着组成lim(x→3.1415)[(3^x +4^x)/7^x]=0的黑色发光公式——
这正是他三年前在圣雷米精神病院窗边, 用苦艾酒在《星空》初稿上画出的最初雏形。】
这是她上一次随手在手机备忘录里随手写下的东西。
也是她这一趟飞往纽约的核心工作内容。
看似不明觉厉。
说来好笑, 世界那么大,工种三百六十行,出门在外每走一步都能遇见一个干不同工作的人,奇奇怪怪的谋生手段不计其数——
但举全球之力, 十几个国家的专家聚集在一起, 花费数年时间, 疯了似的一本正经找一棵理论上并不存在的苍天古树……
这件事确实怎么听都十分荒谬。
但就像各种不同文明的神话中都曾经不约而同的出现过“毁灭天地洪水”这件事,有关于一棵树的描述更频繁的出现过。
它们通常被视为宇宙的核心, 又或者是连接不同世界的纽带。
从北欧神话支撑九大世界的“尤克特拉希尔”;
凯尔特神话象征宇宙与生命的“白色橡树”;
印度教与佛教则出现过根在天界、枝干向下生长的“阿湿婆他树”(既菩提树);
斯拉夫神话也有树干支撑人间, 树根通往地下世界, 树冠通向神界的“白蜡树”
华国神话则有扶桑树,那是太阳栖息之地,十个太阳轮流从树冠升起;
日本的“天之御柱”,玛雅的“亚什切树”,波斯神话的“伽克雷纳树”, 芬兰神话的“萨姆波之树”……
至更早之前的美索不达米亚文化,迄今为止约有十七种文明中出现过对于“贯穿宇宙、连接界域”的神树描述。
这不应该是巧合。
南扶光一张张的图片看过去, 这些图片和资料是最初放在文件夹里的资料, 在过去的五年内她不停的拿出来观看,几乎都快将每一种文明中的树长相记在心上——
手指敲击键盘发出“塔”“塔”的声音,等南扶光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太大影响到旁边金主先生的休息, 她一转头,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睡。
此时男人已经调整了一个他觉得舒适的坐姿。
两腿相叠,那条一看款式简单但没有一丝褶皱与毛边的休闲裤腿垂坠而顺滑,他换上了拖鞋。
此时此刻,他一只手撑着脸侧,正很认真地低头看着放在面前的平板电脑。
大概是感受到了南扶光的目光,他并未觉得被打搅,在她把视线老实挪走前,掀起眼皮看她,语气中带着笑意,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南扶光老老实实摇摇头。
“没事。”
她只是立场走神,随便看看——身边坐了个过分好看、且身份阶级处于平日里她肯定接触不到的英俊男人,她只是下意识就开始看他。
但盯着人家的脸找关于【3与4的整数之间存在着一棵树】的相关灵感是挺突兀的。
她原本想着这场意外的交流至此就该结束了,但叫人意外的是,男人坐了起来,顺手把放在面前的平板电脑扯开放到一边——
南扶光觉得眼前的一幕很眼熟。
这当然是大脑皮层过分活跃与发癫造成的错觉,她与这位宴先生绝对是第一次见面。
但这瞬间愣怔导致当那高大的身影从旁边再次冲着她这边倾倒过来,她没有来得及躲开,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卫衣的衣袖一角与身上的白色羊绒毛衣重叠,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在看什么?嗯?这是塔莫安钦之树嘛?”
——塔没安钦之树源于阿兹特克神话,是创世之树,神明用树木装灌自己的血液以此创造人类,这棵树宇宙与生命的起源。
不同于北欧神话甚至是埃及神话里的巨树好歹听过。
阿兹特克神话冷门到源于印第安部族,冷门到说出来觉得绕口。
这般别扭的从别人嘴巴里字正腔圆的念出来,导致南扶光打了个寒颤一秒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手忙脚乱想要去扣下面前的电脑屏幕——
但慌乱间却看见,此时此刻身边的人眉眼是放松的。
似乎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话题。
他真的只是闲聊。
愣怔片刻后,南扶光也后知后觉想到:………………人家是金主,他们有什么资料甚至若是有什么新进展,金主爸爸怕不是比她还能早知道。
那就聊聊?
“宴先生,您真的相信这世界上有一棵树我们谁也看不到的树吗?”
“你可以叫我宴歧。也可以不用‘您‘。最后,你在这个项目上。”
“嗯?”
“为什么要用看傻子似的眼光看你的投资者?”
“什么?我没有。”
宴歧看上去并不准备跟她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他调整了个坐姿,淡道:“我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说服博物馆把梵高本人的真迹出借进行机械拆解投射花了我一大笔钱和许多我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的人脉……他们坚持说扫描仪器的射线光谱会破坏画作本身的色彩,这伤害是不可逆的,因此逼迫我接受一分钟接近九位数的价格。”
一分钟……夺少?
有这个钱给她,她绝对不会操心这世界上是不是有那么一棵看不见的树——
又不能顺着这棵树爬上天国的阶梯!
南扶光瞠目结舌:“可以问问您找这棵树的目的……?”
“想找它的人严格来说也不是我。”宴歧笑了笑,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南扶光的电脑屏幕,“盯着这些神话体系发呆的人不是我。”
他话语中带着清浅的调侃,这让他变得比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南扶光想到同僚去参与项目会总是自嘲自己只是捧着金碗到处要饭,学术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提起投资人之类的角色总是想要蹙眉无论前面是否加“天使”二字……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不能忍受。
当南扶光迎合金主的方式,简单浅显地试图聊些他听的懂的话术,让他至少知道自己的钱花在了哪里——
很快的她又发现,自己实在是多虑到像是小丑。
她提问:“有那么不同时代、不同流域文明记载告诉我们,有那么一棵永远真实存在于此,高大而强壮贯穿着天地之间……您觉得我们为什么会看不见它呢?”
幼儿园的老师提问: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宴歧瞥了她一眼,淡笑道:“不是已经确定树也许是第四纬空间物了吗?也许让我们看不见它的原因是时间。”
幼儿园的学生回答: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南扶光:“?”
宴歧:“假设世界是草木根茎形状,枝叶错落,根据各文明文化描述,这棵树很有可能根茎部位落在我们这里,而在树冠的地方,是更高维的存在。”
南扶光脸上那种“我在哄金主开心”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坐直了些,歪着脑袋看面前的男人。
一双眼充满无攻击的求知欲时,明亮璀璨。
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面前的人花费了多大的冲动才没有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蹭蹭她头顶特地用头发盖住的两个发旋。
或者是干脆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好好的蹭一蹭。
这样子很难不再逗她说几句。
宴歧用手笔画了下:“茎叶分割的不是地理深度,而是时间。”
南扶光“啊”了声。
“听说‘仙界一日、凡间三年‘这种说法吗?”
“当然。”
“好的。假设我们地球在茎叶最下方,是过去;往上,或许有摩天界、鬼界、妙殊界,随便什么名字,乃现在;再往上,乃西天,梵天,他化自在天界,是未来。”
他放下手:“过去,当然看不见‘现在‘与‘未来‘。”
南扶光沉默片刻,转身打开了文档,一边敲键盘,一边头也不抬的让他再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男人看她这立刻把自己扔下投入工作的样子也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以震惊周围所有早就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对话的所有人的好脾气,嗓音低沉清晰的,将自己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并不是什么有深度的话。
但南扶光却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记了下来。
她记录完成后,客气地与身边男人道谢,后者看似完全无所谓她这一声“谢谢”,只是摆摆手:“能和你说上话已经很开心了。”
这话到南教授耳朵里自动翻译成“和你说话很开心”。
她耳朵有些涨红,不是因为害羞或者羞涩,她转身迫不及待地问空姐要了网络密令,将刚才整理的文档发给了她的师弟,让他连夜整理下这方面可能性的相关资料。
还在吃年夜饭的师弟给她扣了个问号。
南扶光回了他一个问号。
师弟:【你除夕夜出差你妈超生气,我在哄,你还叫我工作……你妈让我别理你,你妈不让我跟你玩。】
南扶光:【?你在我家干什么?】
师弟:【你男朋友也在。】
南扶光:【他怎么——哎。】
……
南扶光挂了电话,放下手机,这时候发现身边的人转过身来望着他,那双黑沉的眼目光温和的望着她。
他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
但却让人想到了主人在房间里偷吃旺旺仙贝,摸向包装袋的一瞬间大脑袋挤开房门探进头来的德牧,杜宾……总之所有耳朵竖的很高的大型犬。
“南教授?”
“……嗯嗯,什么事?”
“有想过这次去公差要给你丈夫带什么礼物吗?”
“我未婚。”
好的。
感谢。
宴歧脸上的笑容明显真诚了些,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旁边的人补充了句,“但确实可以给男朋友带一份,宴先生有什么好建议吗?”
南扶光语落,就感觉身边的人沉默了一瞬,她好奇地转过头,发现他脸上从方才一个即将展开的微笑,又变成没什么表情。
她好奇地叫了他一声,后者这才慢吞吞的应了声转过头,问她你男朋友也是搞科研的么。
南扶光说不是,是家里介绍的,她也很懵逼,就上个月突然跟她说小时候有个娃娃亲,满月宴时那个哥哥还抱过她,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宴歧越听这个剧本越耳熟,当下连演都懒得演了,伸手管她要手机,说:“看看。”
南扶光觉得一个陌生人哪怕是金主爸爸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管她要她的手机这种私人物品怎么想都很欠抽,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冷着脸让他自重,再严重些问他是不是没吃药应该也没问题——
但她没有。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把手机递给他了,她发现男人在按她的解锁密码的时候脑袋上冒出了两个问号,一个给自己,一个给面前的人。
在他“喀嚓”一声顺利解锁进入界面时,她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了第三个问号。
不是没感觉到她诡异的目光,但男人这会儿却完全懒得搭理她,相比起在渊海宗那个用双面镜打字很慢的老年人,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相册的图标,点进去。
南扶光相册里的照片很多,但大多数都是猫猫狗狗花花草草,所以他轻而易举找到了所谓的“男朋友”。
时间正好是一个月前。
那是一张在别墅前的合照,看得出两人刚刚认识还彼此很拘谨,身着西装和大衣的男人很高,身材修长,手工定制的西装笔挺,他站在南扶光的身边,面容英俊,皮肤白的要命,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漠。
但当他和南扶光合照时,无论是有意无意,他的肩膀微微向着她的方向倾斜。
在人类行为学相关知识来说,这是一个浅显易懂的信号:冷漠是天性使然,但他显然心悦于她。
宴歧发出一声短暂的笑声,带着一点气音,他轻轻将手机熄灭锁屏放回了南扶光的手里。
是的,掐指一算,自“血色圣宴”至今放在最高处的他化自在天界不过的二十七天,地界过去二十七年。
这二十七天,他努力表现得像个战时正常的领袖人物,每天忙的两脚不沾地,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甚至跑到地界来捣乱,就让南扶光过两天安生的日子——
他的觉悟如此之高。
但却忘记了有些人并不遵守他的游戏规则。
他差点忘记了熟知三界六道甚至地界真相的人并不只是他一人,而敌方当有道陵老祖坐镇,宴几安消失个一两天完全不是问题,他相当有时间像条哈巴狗似的跟下来企图捡漏。
弹了弹指尖,宴歧在想把他的好大儿脖子拧断的同时,由衷的感谢谢允星将他书房门拍断后,冲进来的那几声好骂——
否则他这会儿头上已经像是春天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莺飞草长。
“不太配。”
当男人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多酸,更多的是非常平静地评价。
南扶光第一反应是他觉得自己一个穷读书的配不上人家高大英俊年轻人,半晌身边那人却凑过来,问她:“你喜欢这种棺材脸?”
原来在说他配不上她噢?
南扶光心想虽然棺材但它确实很好看且镶金,人要识时务,这两年她被家里催婚催的想跳楼,天上掉下来这么个听都没听过的娃娃亲,要不是这会儿在飞机上今晚她高低多放一挂鞭炮。
“还行吧。”南扶光打开手机看了看那张合照,“他也姓宴,这姓挺少见的,说不定你们八百年前是一家。”
“用不着八百年前。”
男人露出个索然无味的表情。
“这是我侄子。”
南扶光“哦”了声,心想,合理。
“这年头小叔文学挺流行的。”宴歧一边说一边重新拎过他的平板电脑,“你要不要考虑踹了他跟我在一起?”
南扶光的大脑“啪嘎”一声宣告短路,她“啊啊啊”了半天,像是一只被拎着脖子的鹅。
认真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正主儿转过头跟她说那一句“我开玩笑的”,她只好自己开口:“别开这种玩笑。”
正常人这会儿顺杆子往下爬打个哈哈就结束了,奈何对方似乎很震惊她居然还敢提这茬(?真的很莫名其妙),认认真真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没在开玩笑。”
南扶光被看得心惊肉跳,有一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
就好像上辈子他们明明说好了彼此等一等对方这辈子她却先出轨为敬。
于是南教授悻悻然,一脸内伤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缩成了一团,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就成了出轨的负心汉之类的角色。
就像月下老人某天睡醒了,突然想起世界上还有她这么一个边角料。
身边那人飘过来的低气压太吓人,南扶光心中忐忑开始看周围想换个位置,奈何周围的人在平飞后就基本睡着了还睡得很香,她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在身边的人调整坐姿时,南扶光这才发现这位大哥方才正一本正经地在欣赏一部……
仙侠题材狗血电视连续剧。
也不知道这年头霸总除了爱投资烧钱有不切实际的项目外,还喜欢业余闲暇时看看狗血短剧……
南扶光跟着偷偷看了一段,女主的未婚夫就为了搞PUA硬是不给女主想要的东西,害女主深入锁妖塔龙潭虎穴死去活来——
在锁妖塔里,女主靠着个起死回生的法器才没死得发硬,期间她被掏心窝切脑袋死了不知道多少回,每死一次南扶光就在心中高呼一声“傻逼吧”“啊啊傻逼吧”“卧槽真的傻逼吧”。
到最后她想邀请宴歧换一个电视剧看,这种电视剧看多了他脑子受损大概率会富不过三代,结果还没来得及开麦,就听见宴歧叹息一声。
“也许他们就活在未来。”
南扶光还沉浸在脑残剧情中无法自拔,想了想“嗯”了声:“哪里像未来?”
“他们可以御剑飞行,不羡慕吗?”
南扶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蜷缩在沙发上的脚:“羡慕什么?我也在飞,是站在剑上飞会比较高贵吗?那我觉得还是坐在飞机里飞比较舒服,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累了还能睡一会。”
宴歧轻笑了一声。
是这样的啊。
可惜大概是距离得太远,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他化自在天界从来不会俯首勘探哪怕一眼,永远沉浸在自己还是人上人、地界是囚犯才去的不毛之地的美梦里。
他们以为凡人甚至是地界之人愚昧无知,连沙陀裂空树都无法窥视的生灵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前程呢——
他们大概也不知道,地界早就有了龟兔赛跑的寓言故事,三岁的奶娃娃都在听。
“真有神仙就好了。”
“………………怎么?什么?这部剧的哪个剧情还让您向往上了?”
宴歧幽幽转过头:“可惜‘仙侠‘的‘仙‘是‘修仙‘的‘仙‘,若真有神明,比如什么神女仙君司命星君——”
南扶光:“?”
宴歧:“我可能会站在司命星君的身后,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盯着他,直到把你命簿上的桃花一笔一笔全部划掉。”
南扶光:“……”
宴歧微笑起来:“直到我出现。”
好的。
确认了。
是变态。
南扶光站起来,踩着拖鞋换到了后面那个又大又宽还很柔软的主坐上,在听见动静探头出来、欲言又止的空姐注视下,整个人舒服的陷入进去。
……
下飞机的时候,南扶光有些灰头土脸,却没想到停机坪上再次从天而降她那个从天而降的男朋友(未婚夫)。
宴歧没撒谎,他们还真是认识。
阴雨连绵的阴天有乌压压的云层,年轻男人的一身黑色呢子大衣被寒风吹得向后扬起,他转身抬眼看来时,目光越过了南扶光,落在了她身后斜靠在楼梯边缘打呵欠的男人身上。
绝对称不上是友善。
“别用这种不受欢迎的眼神看我。”男人微笑着说,“好像在趁乱想偷吃的人是你。”
宴几安转向南扶光,牵起她的手。
北风将他的手吹的有些冰凉,宴几安俯身与她脸对脸,认真道:“离他远些,不是好人。”
他嗓音清冷带着难以言喻的认真。
南扶光几乎就要条件反射点头,直到立在两人身后的男人淡道:“你可以信他的话。但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看见那棵树哪怕一枝一叶的那一天,他是你事业上的伥鬼,有他一日,你永远不会走向成功。”
南扶光抱着自己的电脑,难以自信的回过头,不敢相信大过年的怎么能有人讲话那么歹毒又难听——
无论那个娃娃亲到底怎么回事,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对吧?
但在男人看来似乎后到也没关系,他都不屑讲什么“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这种话,他直接就上玄学攻击。
当南教授扔下争锋相对的两位男士,迅速回归前来接机引路的研究团队,天空的飘起了雪子,转瞬雪越下越大。
宴歧转身,放眼看去是一片灯红酒绿、霓虹灯光闪烁的钢铁森林,平整的道路是汽车川流不息,街道上人潮汹涌。
一朵烟火升空,绚烂的火花盛开时光芒映照在男人的脸上,歪了歪头,并没有看不远处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地界的科技水平超出预料了,是不是?”
宴几安微微抿唇。
“要去告状吗?”宴歧嗤笑,“毕竟和你的新爸爸你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西装不是很适合你,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宴歧转过头,看着他,唇边的笑容变得清晰,“哦对了。这句也可以纳入告状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