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初二早晨,方老三家早早起床吃饭。方老头方老太没有女儿,所以不用准备招待女婿。

方青湖把牛车赶到大门外,林慧娘将牛车扫干净,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再拿一床被子铺在干草上。方老头方老太帮着将准备好的东西放上牛车,再让四个孩子坐好这就齐了。

方青湖一家六口和方老头方老太告别后,顶着朝阳赶着牛车朝林慧娘娘家二道河子走去。

牛车走近二刻钟来到二道河子,刚走进村口,就有人向方家人打招呼。

“是慧娘啊!你爹娘在家等着呢!”

“慧娘,你家大儿子真俊!”

“呦慧娘,回娘家带这么多东西啊?”

……

各种各样的的招呼声接踵而来,不管什么样的问题,能回答的林慧娘就答应一句,不能回答的便一笑而过。

牛车把各种目光丢在身后,留下的是一片片议论声。

“这林慧娘嫁人后越过越好了。”

“是啊,你看他们一大家子穿的都是棉布衣服,那篮子里装的东西我都看见了,有肉呢!”有人羡慕。

“可不是,刚刚风刮过去掀开盖着篮子的布,我看见里面有腊肉腊鱼还有一条猪肉呢!”又有人附和。

“你们没看到车上还绑着两只大公鸡吗?”

“拿那么东西肯定是背着婆家拿的,要不然那么多东西她公公婆婆还不给她脸子看!”有羡慕就有说酸话的。

“什么叫背着拿?人慧娘既然拿了,婆家肯定知道。”

“就是,人家女婿跟着,能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

……

种种议论不管好坏自然进不了方家一行人的耳朵,他们此时已来到林外公林外婆家大门外。

“爷~奶!我姑我姑父来了!”在家门口望风的一群孩子见到牛车,立马朝着院子里大喊。

方青湖笑着和这些孩子打招呼,小心把牛车停下,注意别撞到围着车跑跑跳跳的孩子。方家人还没下车,大门内呼啦啦出来一堆人来迎接。

打头的是林外公和林外婆。方心甜和三个哥哥见到人立马喊“外公外婆”又见到后面的舅舅舅妈们继续喊人。

林外公林外婆笑呵呵的应着,伸着手扶四兄妹下牛车,然后一人牵两个拉着他们往家里走。

林家四个舅妈帮着林慧娘提东西,嘴里说着,“回来就回来吧,怎么还拿这么老些东西!”可是她们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小姑子带的可都是好东西,猪五花、腊肉、腊鱼还有两只肥肥的大公鸡。不说这些,光说那一篮子鸡蛋,大米打的底,米上面放着鸡蛋。二舅妈瞅了几眼估计着得有四十个鸡蛋,提提篮子米怕有二十来斤米呢!还有两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些足够了,四个舅妈看到这些能不高兴嘛!

林家四个舅舅帮着方青湖把牛车赶进院子里拴好,还给牛喂上吃的,然后和方青湖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堂屋。

最先跟着林外公林外婆进堂屋的方心甜四兄妹,早就被外公外婆塞了荷包在怀里,林外公林外婆还叮嘱莫要说出去。

不等兄妹四个推辞,林家舅舅舅妈拥着方青湖林慧娘已经来到堂屋。

等长辈入座,林家小辈们开始给姑姑姑父拜年。方青湖林慧娘早就准备好压岁钱,这次可不是荷包了,而是用红色的纸做的纸包,林家小辈从大到小都是十文的红包。

自然,方家兄妹也要向舅舅舅妈拜年,同样每人收获一个红包。方家兄妹没有打开,而是放在胸口的口袋的荷包里。

互相拜完年,方心甜兄妹被林家孩子们拉着出去放炮吃糖。方青湖陪着林外公和林舅舅们一起聊天喝茶,林慧娘则跟着林外婆还有林家舅妈们到厨房准备午饭。

在厨房里,林慧娘头上的发钗引起女人们的注意。

“你这发钗是咱姑爷给你买的吧?真漂亮!咱姑爷对你就是好!”林四舅妈看着林慧娘赞到,圆圆的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

“要不说咱家姑爷是个会疼人的。咱家慧娘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在咱村里有几人比得上!”林家大舅妈围着林慧娘转一圈,见到林慧娘有些不好意思,她却笑得更开心了,揶揄之色盈满脸颊。

“行了行了,就你俩猴,尽拿你们妹子开心!”林外婆在林大舅妈和林四舅妈背上一人一巴掌,动作那是轻轻抬起轻轻落下,脸上也是笑意满满毫无责怪。

“哎呦不行了!”林三舅吗一拍大腿吸引众人眼光聚集在她身上,只见她一手遮脸,一边假哭一边说:“这小姑子一回来,果然没我们的位置了。哎呦我的娘啊,你快疼疼你儿媳妇吧,我吃醋了!”

林外婆听到这话直接笑起来,她指着林三舅妈,笑骂着:“你走,我不疼你了,你快去喝醋吧!”说完一指醋罐子,示意林三舅妈快去喝,林三舅妈立马苦了脸。

林二舅妈手指虚点林三舅妈,嘴里也不饶她,笑着说:“就该好好治治你,可不能让你能上天!”

林三舅妈见众人又是笑她又是打趣她,不禁更加卖力表演,只见她双手捂脸,嘴里发出呜呜夸张的假哭声,声音抑扬顿挫余音绕耳。

大家见此在此毫不客气继续大笑起来。

笑闹过后开始做正事,都说“姑爷到鸡魂掉”,说的就是女婿来了要杀鸡。这不是,林外婆知道初二女婿会陪着她闺女回娘家,所以早早杀了一只肥肥的大公鸡,这会正在小炉子上咕嘟咕嘟的炖着呢!

林外婆指挥四个儿媳切菜炒菜下锅炖,那是忙的热火朝天。林慧娘虽然是女儿,但毕竟嫁出去了,现在回来是娇客,林外婆只让女儿坐在厨房的凳子上帮忙扒蒜,这样也方便林外婆和女儿说话。

“女婿给你买发钗,你婆婆知道吗?”林外婆手上切着肉,略有担心的问林慧娘。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不可解的麻烦问题,她就算知道女儿过的好,但仍然会担心。

“知道!”林慧娘认真的给手中的蒜剥皮,她头也不抬,声音轻轻传来,“买发钗的时候我婆婆跟着呢,还给我婆婆买了一对银耳环,就连甜甜也得了一对发簪。”这些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林慧娘并没有隐瞒。

“买这么多?”林外婆停下切菜的动作,吃惊的抬头看向林慧娘,“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林家四个舅妈也是吃惊的看着林慧娘。平常人都是用木头雕刻的,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用过银首饰。就算是家里条件好的林三舅妈,她也有三四年没有买过银首饰了。她们没有想到她们家姑爷居然一次买了三样银首饰,怎么能不让人吃惊。

林慧娘对着林外婆安抚的笑笑,她抬手摸着头上的发钗,脸上挂起一丝幸福的红晕。“当家的的秋猎打到好东西,在县城买了好价钱,有了闲钱就多买了这些东西!”

林二舅妈咂咂嘴,对这个小姑子眼气羡慕极了,她语气略微发酸说道:“你家老大今年开春后要下场考试吧?你们怎么把钱都花了呢!不给老大留着考试用啊?”林二舅妈认为小姑子和她男人都太不会考虑花钱大手大脚,还有个等钱用的孩子呢,怎么就光为自己了!

“留了,小桐考试用的钱和孩子读书的钱都准备好了!”林慧娘想到方青湖捉到的狐狸,想到卖狐狸得的二百三十两和买的十五亩地。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林慧娘心里甜滋滋的,自然没有听出她二嫂语中带酸。

林慧娘没有听出来,林外婆却听出来了。林外婆瞪一眼林二舅妈,示意她闭嘴,然后对林慧娘笑得一脸欣慰,“准备了就好,之前你们说准备让三个小子都去读书,这可要花不少钱,你们可得省着点花钱!”

“嗯!”林慧娘点头答应。“那次秋猎得了不少钱,买了十五亩地还留了不少银子,这两年我们都能轻松好多。”

“十五亩?”林外婆和林家舅妈们被惊的异口同声叫道,脸上也因惊讶而呆滞。

“是啊!”林慧娘原本不准备说她家买地的事,只是见林外婆担心他们,所以才说出来。

“你们过的好就行!”林外婆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把惊讶憋会肚子里,见林慧娘不想多说也不再说话。又看菜已准备的差不多,开始让儿媳妇炒菜,给她们找事做不让她们再多说。

炒菜的是二儿媳。这二儿媳有些小心眼小心思,但是炒菜的手艺却很不错,家里来客人要办事了,让她掌勺绝对不丢人。林外婆看着炒菜的林二舅妈,心里对这个儿媳妇还是挺满意的。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餐又休息一会儿,方心甜他们就要回家了,就是要回去的这个空挡,方心甜眼界大开,见识了什么是乡村客气。

方心甜兄妹坐在牛车上,方青湖站在牛旁边安抚牛的情绪。林慧娘她正在和林外婆林家舅妈她们拉拉扯扯推让东西。

林慧娘回娘家带的东西不少,腊肉、腊鱼、猪肉、鸡蛋、两只公鸡、糖、榛子和松子。

这会除了必须留下的两只大公鸡和鸡蛋,剩下的几样东西都在林外婆和林家舅妈手里。她们把东西往牛车上放,林慧娘从牛车上把东西拿出来往她们怀里塞。双方你来我往你推我让,那真不像是在客气,反而像是在吵架。

方心甜觉得她的脸这会一定是一个大写的囧字。这样的客气她前世曾经在一家农家乐里见过一次,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传统式客气?

在方心甜囧囧有神的目光中,这场“决斗”林慧娘以一敌五压倒式胜利。方家人挥别林外公林外婆一大家子,披着暖暖的阳光,踏上回家的路途。

其实,他们来时带了不少东西,现在回去仍然东西不少。

林外婆做的风干兔子,包的红豆包子肉包子,腌的流油的咸鸭蛋咸鸡蛋,堆了满满一筐。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经常被我妈和姥姥的来客气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