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本宫也可以当医童。”

谢丹灵嘟着嘴, 难怪她家小表妹这么久都不进宫陪她玩,原来是去学医了。

“不行不行。”顾知灼一本正经地说道,“丹灵表姐要是拿了针, 会把人扎死的。”

“才不会呢。”

“你绣个荷包,阿妩被扎几针了?”

阿妩站在她身后抿嘴笑, 她们公主绣起花来, 绣花针是会乱飞的。

被小表姐揭了短,谢丹灵拉着她的手臂直撒娇。

“本宫也要当医童嘛。”

“顾姐姐,我可以以身相许。”

“本宫也可以!”

“顾姐姐。”

小姑娘笑得跟花儿一样。

刚跟着顾缭缭一块儿进来的阿蛮看到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过来,抱住了她的另一条胳膊撒娇。

“阿蛮……以身相许!”

顾知灼:“……”

她就一个人, 许不了这么多的。

“九娘。”首辅夫人的额角一抽一抽,快没脸见人了,“你最近又在看什么话本子?”

宋九娘掩嘴一笑,把双手放在膝上, 甚是乖巧。

谢丹灵挽着她家小表妹的胳膊, 下巴一抬,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跟本宫抢表妹?想都别想!

宋九娘浓密的睫毛扑扇扑扇的,可怜巴巴, 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朝顾知灼看。戏多得不得了。

首辅夫人尴尬地说道:“我家这丫头,宠坏了。”

“理解理解。”

顾太夫人太懂这心情了。

辛辛苦苦这么多年, 就想着能养个乖乖软软的小孙女, 结果一个没看住,咯嘣,歪了。

两人相视, 顿觉自己太不容易了。

还好,自己还有阿蛮。太夫人朝阿蛮招了招手,把这根独苗苗抱到膝上,一顿亲香。

有嬷嬷匆匆来了廊下禀道:“太夫人,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到了。”

“卫国公怎么来了?”太夫人危险的目光射向顾知灼,她不会又不小心救了一个,然后忘了说吧?

“没没!”

顾知灼赶紧摆手,没敢说她救宋首辅的时候,卫国公就在旁边。

“太夫人,墨尚书和夫人到了!”

“太夫人,锦衣卫指挥同知盛大人命人送来贺礼。”

“……”

怎么都跑来了啊?

“白儿呢,”太夫人问道,“白儿去前头了没?”

方才灼丫头说白儿陪着阿宜看煦哥儿去了,那前头就只有灿灿和炔炔在待客?两人毕竟是小辈,实在失礼。

来回禀的嬷嬷忙道:“太夫人,公子忱正在在前头帮着世子爷待客。”

公子来了?!顾知灼的眼睛蓦地一亮,他没说今天会来。

谢丹灵拿手肘碰碰她,意思是,带她去看看!

她还记着没见过谢应忱长什么样这回事。

一听说谢应忱也在,顾太夫人放心了。

“忱儿就是可靠。”

不但可靠,这么早就过来,分明是把顾家的事都放在心里。

这是已经把他自己当作顾家姑爷了。甚好,甚好!

有谢应忱在,太夫人顿时放心了许多。

顾家好些年没有办过喜事,太夫人一开始就是想大办的,顾白白不肯她也没坚持。现在见来客不少,她笑得越发愉悦。

顾知灼吩咐管事嬷嬷去叫顾知微她们直接去仪门,自己也起身道:“祖母,孙女先告退了。 ”

她说着,冲谢丹灵勾了勾手指。

谢丹灵心领神会,也跟着道: “顾家祖母,本宫陪表妹一块儿去。您安坐着就行,有本宫在,不算失礼。”

顾家没有当家主母。

徐氏寡居,陆氏还在做月子。

顾缭缭和离大归,又只是姑奶奶,都不适合去二门迎客,只有几个孙女在多少失了礼数。

但有公主在就不一样了。

太夫人被小公主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但其实小公主只是想去看谢应忱好不好看,开开心心地和顾知灼一块儿跑远了,风吹得顾知灼面纱飘扬。

到了仪门,顾知灼叫来管事嬷嬷,吩咐说若是大厨房备的不够,就先去天熹楼定几桌上等席面。

吩咐完,两个堂妹也来了,管事嬷嬷来来去去忙而不乱,顾知灼和顾知微打了声招呼,带着谢丹灵去了前头。

她们熟门熟路地绕过小径,到了外仪门附近。

“公子在那儿。”

顾知灼指着背影给她看。

谢应忱一身玄色窄腰锦袍,腰束玉带,背影颀长挺拔。

他正在待客,待的是……谢璟?

谢璟怎么来了?

谢丹灵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拉着顾知灼又走出来一些。

这下,见到了!

侧颜如玉,眉眼疏朗,长睫垂下淡淡的阴影,衬得他的肤色略显苍白。

谢应忱也见到她们了,唇畔客套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雅的笑,让人倍感温和。

谢璟顺着目光看过去,谢应忱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下步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璟堂弟,请。”

只看到一抹绯红色裙裾和面纱的谢璟冷着脸,抬步进去了。哼,不看就不看。

“还不错。”谢丹灵心愿得偿,满意了。

“什么不错?”

顾以灿出现在了她们身后,吓了谢丹灵一大跳,回头一看,高兴地唤道:“表弟!”

“我是说忱堂哥长得不错。”

“那我呢。”

“也不错!”

顾知灼一见三叔父正往这里瞧过来,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拉过谢丹灵的手,笑着向一位刚刚下了马车的夫人迎了过去。

“您请。”

除了这一波后,陆陆续续的来得人就少了。

洗三的吉时定在了午时一刻,这是无为子特意给挑的时辰。

顾知灼让两个妹妹和谢丹灵先回去,她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便让管事嬷嬷拿了礼薄过来,翻看起来。

不知道跑去哪儿的晴眉脚步匆匆地回来了,附身低语道:“姑娘,龚家老夫人今日也来了。主子送了您一份礼,您看戏便是。”

龚家老夫人?那个跟昭阳公主抢男人的龚海?

上回好像在香戏楼见过,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顾知灼扫了一眼礼薄,果然看到左提督府的名字。

在左提督府下面,赫然是徐府。

徐家是徐氏的娘家,不管关系如何,大喜的日子作为姻亲上门了,若是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把人赶走就是在打地徐氏的脸。也因而哪怕顾知灼吩咐过,也只能迎进来。

顾知灼又拿过礼单,龚家上的是最普通的四样礼,不好不坏。

顾知灼用指尖轻轻点着礼薄,礼?什么礼?

晴眉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顾知灼全都看完了一遍,了然于心。

宋首辅上的礼最重,往下是盛江。

谢璟上的礼中规中矩,他是穿着骑装来的,腰间还佩着短刀,瞧着更像是临时的决定。

她把礼薄和礼单交还给了嬷嬷,又交代了一些话后,先回了荣和堂。

诺大的荣和堂里这会儿几乎坐满了人,顾知微她们带着一些小娘子们在花园里玩耍,眼看着吉时快到,顾知灼吩咐人去提醒一下。

一踏进垂花门,一个尖细的嗓音就刺进了耳朵。

“大姑娘辛苦了。”

“怎么没见迎儿呢,这丫头啊,是越发的懒散,让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也不知道帮衬一把。”

站在庭院里是徐太太,她跟镇国公府的主子一样,在趾高气扬地吩咐着管事嬷嬷上些翡翠白玉碗。

这是一种冰碗,食谱是王氏出嫁时从王家带来的,如今还不到七月,顾知灼并没有让人准备。

“亲家太太。”顾知灼福了福,礼数周全。

徐太太掩嘴笑道:“也是咱们大姑娘性子好,总惯着她,要是旁人没那么好的脾气。”

顾知灼笑而不语,吩咐管事嬷嬷道:“亲家太太想要翡翠白玉碗,去备吧。”

徐太太笑得更欢快,说道:“咱们大姑娘越发能干了,把府里管得妥妥当当。若是迎儿能学到您的一分半点,将来嫁进提督府,我也就放心了。”

“亲家太太请。”

顾知灼把人领了进去,目光落在了一位面容刻板的老太太身上。

应当就是不请自来的龚老夫人。

顾知灼倒也不是都能把人认全,只是,她们进来后,徐氏第一眼就去看这老太太,面上有奉承和讨好之色。

老太太大约莫七十来岁的年纪,手中握着一根寿星杖。

她一头白发梳在脑后,发上戴着一支金钗,金钗看着普通,可是,钗头镶的翡翠水色极好,一看就非凡品,身上的万寿织金锻,更是价值不扉。

晴眉俯身在她耳边轻道:“姑娘,是龚老夫人。”

堂屋里,都在说着顾家新得的孩子,围着顾太夫人一顿奉承,唯有她正一口一口地噙着茶,一点都不像是来道贺的。

顾知灼团团见了礼,笑道:“祖母吉时快到了。”

“好好。”顾太夫人又得瑟道,“煦哥儿洗三礼的时辰是一位老神仙亲自占的,他可神了,就和那三清真人下凡一样,身上还发光,他的手就这么拍了一下,我家三儿媳就把煦哥儿生下来了……”

孙嬷嬷提着个小竹篮子悄声走了进来,到了徐氏的跟前低声道:“奴婢拿来了。”

她把小竹篮呈给徐氏看,竹篮子里的,是几双虎头鞋和虎头围兜。这是二夫人徐氏让她送去三房的,徐氏垂下眼帘,紧紧地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这虎头鞋绣得真是好。”

坐在徐氏不远的卫国公夫人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虎头鞋上,不禁大赞,又道:“顾二夫人,能让我瞧瞧吗?”

徐氏示意孙嬷嬷拿过去。

卫国公夫人从竹篮里拿起了一只虎头鞋。这大小一看就是给刚刚出生的孩子准备的,是软底鞋。尺寸这么小,针脚还极为细密,上面的虎头颜色绚烂,又圆圆滚滚的,特别可爱。拿在手里又轻又软,想必花费了不少心思。

“这是二夫人绣的吗?”

“不是……”

徐氏话没说完,就让徐太太打断了。

她尖着嗓音道:“这是肯定我家迎儿做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家迎儿打小女红就好。龚老夫人,日后等迎儿嫁过去,你的鞋袜抹额,都可交给迎儿。”

“定礼都下了,人还没见着,老身可当不起这份孝敬。”

龚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冷淡,在其乐融融的堂屋里显得尤为突兀。

不少人压根不知道“迎儿”是谁,面面相觑。

“哪能呀。”徐太太与她一唱一搭, “我家姑奶奶是瞧着迎儿欢喜,才留她多住了几日。”

“大姑娘你瞧,迎儿未来的婆母都来了,你总得让迎儿出来见个礼吧。”

顾知灼往后一靠,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也不理睬。

徐氏淡声道:“孙嬷嬷,你退下。”

孙嬷嬷笑着应是,带着竹篮子正要下去,转身的时候从袖袋里飘出了一块帕子。

“咦。”

帕子还没落地,徐太太就先惊呼了出来。

“是迎儿的帕子,迎儿的帕子上都有迎春花。”

不等别人有所反应,她先一步俯身捡起,帕子上果然绣了一朵迎春花,花形极美,含苞待放,花朵上还有似滴欲滴的露珠。

她抖着帕子指着上头的花样笑道:“老夫人您瞧瞧,迎儿的女红多好。”

龚老夫人苛刻地点了点头:“还算看得过去……”她说着话,脸色陡然冷了下来,指着帕子质问道:“这上头的灿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徐姑娘的闺名。”

啊?

徐太太连忙拿了回来,左翻翻右翻翻,赫然就见在帕子的右下角,有一个红线绣的“灿”字。

她把帕子平展开来,指着嚷嚷道:“这针脚分明是我家迎儿的,怎么上头会绣个‘灿’字?”

“迎儿人呢,快叫她出来。”

“太夫人!”

孙嬷嬷抖着双腿,一狠心,往太夫人的面前一跪。

太夫人正在和首辅夫人在说话,听首辅夫人第二十三遍夸顾知灼,听得眉飞色舞心情舒畅,陡然被这一跪吓了一大跳,错愕抬头道:“怎么了?”

孙嬷嬷跪在下头,难以启齿道:“太夫人,帕子是表姑娘绣的。”

“奴婢去拿虎头鞋的时候瞧见了,觉得不好,就偷偷收了起来。”

“我家表姑娘。”孙嬷嬷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她对世子爷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四周蓦地静了。

镇国公世子顾以灿,名字中正是一个“灿”字。这话岂不是在说,徐家姑娘寄住在镇国公府,却少女怀春,恋上了镇国公世子?

顾太夫人呆了呆。

“我没有!”

少女清亮的声音中带着崩溃。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少女,她呆立在廊下,脸上先红,是愤怒的红,下一刻又变得惨白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白。

立刻明白这便是徐太太她们口中的“迎儿”。

徐迎儿遍体生寒,孙嬷嬷去她那儿拿她给表弟绣的虎头鞋,还跟她说姑母让她过来,她便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

徐迎儿用力摇头,失声道:“我没有。”

“表姑娘。”孙嬷嬷老脸涨红,难以启齿道,“奴婢想着您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把帕子烧了就算了。都怪奴婢不小心,让帕子掉出来了。”

她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奴婢不好。”

“迎儿!跪下。”

徐太太指着她,喝斥出声,“你姑母喜欢你,让你陪着她住些时日,你怎能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太让我丢脸了。”

“我没有!”

“这帕子是我绣的,”徐迎儿紧抿着嘴唇,否认道,“但我没有对世子……绝没有非份之想。”

她也就十三岁,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她没脸再住下去了。

可是,离开了镇国公府,她又能去哪儿。

恐惧让她控制不住的颤抖,她不明白为什么孙嬷嬷要说这样的话来害她。

龚老夫人审视着唯唯诺诺的徐迎儿,心里是一百个瞧不上。

这丫头也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些,又瘦又小,跟前头两个一样,一看就不好生养。也不知道儿子瞧中她哪里。龚老夫人本来是不愿意的,但儿子都把话丢下了,她不乐意也没办法,尤其儿子昨天还特意催她赶紧把婚期定下,把人给娶了。也不知道干嘛这么急。

她只得叫人去把徐太太唤过去,徐太太支吾再三,才说是顾家把人给扣着,不让走。

今日来,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把徐迎儿带走,赶紧让儿子成婚,说不得这一个运气好点死前还能留下个孩子。

府里一群没用的东西,光吃不下蛋。

呵。

龚老夫人发出一声哂笑。

“难怪顾二夫人不肯让人走,原来是打了这样见不得人主意,怎么,你年轻守寡,怕将来世子袭爵后,您这个隔房的婶母日子会不好过,索性把徐姑娘硬留在府里,想把人给了世子爷吧。”

“可是,徐姑娘是和我龚家定了亲的,你们若要别的心思,早早的把亲给退了,别做出这种一女许二家的腌瓒事来。”

龚老夫人一敲拐杖,中气十足。

“老夫人您莫生气。”徐太太不赞同地说道,“咱们姑奶奶怎会存这等心思,一定是个误会,对不对。”

厅堂中的客人们面面相觑,她们只是来贺洗三的,没想过来听顾家的阴私事,现在巴不得赶紧避开。

但凡眼睛不那么瞎的,其实都看得出来。

这个叫徐迎儿的姑娘是被算计了。

事到如今,哪怕明知又能如何。

龚老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哪怕顾二夫人没有怀着这样的心思,也不能再把人留下了,否则岂不是坐实了她要把侄女送给顾世子?

她一个寡居的婶母,以后世子袭爵娶亲,她又要如何自处。

顾太夫人目光沉沉的,面有沉思。

徐迎儿紧咬着下唇,重复道:“我、我没有……”

她的喉咙像是被细绳勒着,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挤压着她,难以喘息。

姑母待她这么好,她不能害了姑母。

龚老夫人冷哼连连:“满府的小子,偏要强留一个外姓的待嫁闺女住下,世上哪有这样的规矩。”

徐迎儿双膝发软,就要认命地跪下来时,手臂被人扶住了,支撑着她重新站稳。

“莫怕。”顾知灼哂笑道,“老夫人,这里是顾家。”

顾知灼笑吟吟地说道:“在顾家,当然是讲顾家的规矩,顾家的规矩就是‘我说了算’。”

“龚老夫人既然不是来道喜的,我的规矩,就不留您了。”

徐迎儿灰暗的瞳孔中亮起了一点光,像是有人在地狱深渊中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回了人间。

徐氏的步子已经迈出了,让侄女快了一步,她站稳身子,拂了拂衣袖,嗓音清冷道:“一方帕子又如何。”

“帕子是迎儿绣的。”

“上头的灿字也是迎儿绣。”

“是迎儿绣给灿灿的。”

她的这些话说得极慢,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什么意思!

二夫人徐氏盯着跪在下头的孙嬷嬷,缓而又缓地说道:“迎儿给嫡亲的堂……”

“咚!”

龚老夫人手中寿星杖重重地敲击在地面。

她这把年纪了,儿子龚海又身居高位,她去哪儿谁都得敬着她,如今一个小辈都敢这样无礼。

她恨声道:“徐姑娘是我们龚家聘的儿媳,顾家非要硬抢也行,那就把顾家的姑娘赔我们一个,不然,老身以老卖老,可得告御状去了!”

“老夫人。”

一个陌生的老嬷嬷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往龚老夫人跟前一跪,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像是直接摔的。

成什么样!龚老夫人的脸色更差了。

不等她呵斥,老嬷嬷赶紧道:“老夫人,有、有圣旨。”

“圣旨有什么可慌了。”

他们府又不是破落户,一年到头,三五道赏赐圣旨总是有的。

“是赐婚!皇上把大公主赐给了老爷为妻。”

堂屋里,一下子没了声响,只余下龚老夫人难以置信的声音:“你说的是谁……”

皇帝把谁赐给了龚海?

老嬷嬷简直都要哭出来了,还是不得不说。

“是,是大公主……昭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