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镜子里的春色

冬天天黑得很早, 黄昏一闪而过,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

程方秋正准备起身去把灯打开,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立刻冲到玄关处, 双手环胸, 怒气冲冲地等待周应淮走进来。

门一打开,冷风呼啸着从外面钻进来, 吹起她颊边碎发,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站在这儿等我回来?”周应淮一进门就看见她的身子抖了抖, 连忙把门关上, 然后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程方秋嘴角抽了抽, 她确实在等他, 但显然两人眼中的等待含义并不一样。

她正要兴师问罪, 就见他一脸疼惜地摘掉手套, 强硬地握住她的手感受了一下,紧接着剑眉顿时皱了起来, 视线在客厅里转悠一圈,然后道:“这么冷,怎么不烧炭盆?厨房炉子里我留了火。”

之前他也是这样,知道她格外怕冷, 出门前总会妥贴的准备好炭火, 好让她一起床就能有温暖的炭盆用。

想到这儿,又见他拉着她冰凉的手往他脖颈上贴, 程方秋故意板起来的脸瞬间破功, 心里的气恼也消散了大半,她下意识回答道:“我刚起床没多久,就没烧炭盆。”

话音落下, 程方秋就懊恼地闭了闭眼,她明明打着“教训”他的目的将他堵在玄关的,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而且,就这么轻飘飘地将此事揭过,是不是太娇纵了他?

还没想明白,就见周应淮拥着她往沙发走去,然后把毯子披在她肩膀上,“我去烧炭盆,你就坐在这儿等着。”

“哦哦。”程方秋被摁在沙发上坐下,懵愣地点头。

周应淮转而去玄关处拿了东西,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说道:“今天厂里发了元旦福利,二十个鸡蛋,一袋米,一小箱苹果,还有几张票,等会儿我削苹果给你吃?”

“我要吃小块的。”程方秋将整个人都裹进毯子里,听着周应淮说这些琐碎事,心里滑过一阵暖流,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好。”周应淮含着笑意的应答声传来。

没多久,他端着炭盆回来了,拿帕子擦了擦手后,才从旁边环住她,先是摸了摸她的手,见没有刚才那么凉,方才安心,然后开口道:“想吃什么?”

他身上暖和,程方秋没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我什么都想吃。”

一听她这话,周应淮就知道她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沉吟两秒,提议道:“板栗炖鸡,再炒个醋溜白菜和番茄炒蛋?”

冬天来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再好不过了。

程方秋用力点了点头,凑到他唇边亲了亲,“辛苦老公了。”

她窝在他怀里,头发有些杂乱,整个人像是没长骨头的小猫崽子,可爱得不行,周应淮追着她亲了一会儿,才松开她,叮嘱道:“把身上烤暖和一点儿。”

她的唇经过昨晚没节制的蹂躏,本就红肿,现在更是娇艳欲滴,媚得厉害。

“嗯。”

等程方秋答应,周应淮才起身去厨房,她则美美地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烤着火,暗暗在心里想着,等吃完饭再问他梳妆台的事也不急。

鸡汤要炖的时间还挺长的,周应淮就先给她煮了一小碗面条垫垫肚子。

两人窝在沙发上,她给他讲沪市发生的事情,也说了曲长勋和梁彤珍,想问问他的意见。

“你觉得这件事我要不要问问我娘?”

听完她的话,周应淮就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她只是走这一趟就能这么巧的撞上丈母娘的故人,而且还是两位。

想到这儿,他思考了两秒,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我知道的也很少,都是从长辈口中得知。”

“丁家那时候名气很大,我们家在京市都听说过丁家的大名。”

“但是某次运动中丁家被熟人牵连,打上了坏分子的身份。”

说到这儿,周应淮搂紧了她,见她神色无异,才继续道:“那段时间对于丁家来说很黑暗,很痛苦,几乎有关人员全都死了,你娘和几个旁支的因为提前被送走,再加上年纪小,就没有被波及,但……”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是程方秋却明白。

就算没有亲眼见证,可一夕之间失去所有,换作是谁都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

沪市的过去对于丁夕梅来说一半是幸福,一半是不幸。

或许再不提及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跟娘提及。”程方秋眼眶有些发酸,便将脸埋进他肩颈当中。

她娘那时候才十几岁,简直不敢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周应淮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无声陪伴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她有些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周应淮,我想喝鸡汤。”

“好,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轻松自在地吃完了晚饭,然后一起将楼梯和走廊收拾了一下,至于卫生间里的山茶花,则是由周应淮一趟趟搬回了院子里。

一通折腾下来,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也是这个时候程方秋看见了窗边的梳妆台,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她当即转身,眯起眼睛冲着周应淮问道:“谁准你买的?”

闻言,周应淮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道:“家里肥皂没了,我去百货商场买肥皂的时候,看见这个好看,就买回来了。”

“肥皂没了,大门口的供销社不能买吗?非要跑那么远,去百货商场买?”程方秋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拙劣的谎言。

见她这样,周应淮知道是糊弄不过去了,连忙上前一步讨好般地抱住她腰,轻声唤道:“老婆……”

音调转来转去,撒娇意味十足。

“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说过家里不能买这种梳妆台?”程方秋眸光一闪,伸出手去推他毛茸茸的大脑袋,但是他却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开,甚至听她语气重了两分,还抱得更紧了。

“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先斩后奏,但是我是真的觉得这个好看,而且你之前的那个梳妆台不是不够用了吗?我就想着给你买个大一点儿的。”

他跟条大黄狗一样,只差摇尾巴来示好了。

程方秋也没真想怪罪他,毕竟东西买都买回来,也确实如他所说又大又好看。

除开大得有些离谱的镜子以外,她其实挺满意的。

但是有些事情就得立好家规,不然他总是搞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总有一天要出现大问题。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冷声道:“咱们家谁说了算?”

“当然是老婆。”他几乎没有犹豫,立马就回答了出来。

“那你趁着我不在做这种不顾我意愿的事情,是不是在阳奉阴违?其实你背地里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程方秋黑着脸,嗓音比外面的温度还低。

周应淮的心顿时就慌了,“我没有!老婆你相信我,你在我这儿永远是第一位……”

“那你还干这事?”程方秋打断他解释的话,戳了戳他的肩膀,“以后要是再犯,就自己跪搓衣板去。”

闻言,周应淮就明白她这是不准备再追究的意思了,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老婆最好了。”

“知道就好。”程方秋勾了勾唇,拍了拍他的背。

“可是……”

他突然的停顿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便追问了一句,然后就见他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听清他的话后,程方秋耳尖爬上一丝红晕,与此同时脑海中自动想象出那种场景,呼吸不禁乱了几分,她还在纠结,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迈向了梳妆台的位置。

原先被她拿来挡住镜子的衣服被垫在她的屁股下,脚踝被握住,紧接着双腿被他抬起来放在了他肩膀上。

这一切都太过仓促,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生了,程方秋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镜子,就从里面瞧见了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躯,以及他埋首在她光滑白皙的双腿中间……

这一幕太过有冲击力,浑身的火气都被调动起来,又羞又烫。

一方面羞耻心不让她继续下去,另一方面则是完全相反。

两方力量在不断拉扯,就在这个时候,她耳边再次响起他的声音:“怎么样?是不是很……”

程方秋急忙捂住他的嘴,避免他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周应淮倒没再出声,可却一寸寸入侵,让她也说不了话。

经此一遭,她再也没脸提及有关梳妆台的事情。

*

好在照相馆放了她三天假,不然她还真的上不了班,在家里躺了两天,她才有精力去找徐琪琪,把从沪市带回来的特产给她。

“秋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徐琪琪赶紧把程方秋迎进门,“瞧我粗心的,咱们两家离这么近,我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程方秋把东西递给她,闻言,轻咳一声才道:“我没出门,你当然不知道我回来了,我本来想一回来就找你的,但是坐火车太累了,就多休息了两天。”

到底是因为坐火车太累了,还是坐别的什么太累了,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程方秋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聊,就转移了话题:“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你和你老公准备怎么过?”

“回我婆家吃个团圆饭,我婆婆前两天就打电话叫我们了。”徐琪琪去厨房给程方秋倒了杯热茶,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你们呢?”

“应该回乡下陪我爹娘他们吧。”算起来程学峻也要放元旦假期了,正好坐车一起回去。

徐琪琪点点头,想到什么,冲程方秋挤眉弄眼了一番,“芳萍和袁锋成了,两人最近可腻歪了。”

“真的?”程方秋瞪大眼睛,由衷为他们高兴。

袁锋长相清俊,性格温柔,有体面的工作,父母还都是单位的小领导,杜芳萍和他谈对象,不吃亏,重要的是她喜欢!

“真的,芳萍给我打电话说的,还说抽时间请我们吃饭。”徐琪琪嘿嘿一笑,“我可得狠狠宰她一顿。”

程方秋也笑:“我也给她带沪市特产了,到时候正好给她。”

不知不觉中聊到了常彦安下班,徐琪琪就留她吃饭,还让常彦安去把周应淮叫了过来。

吃完饭有些撑,两人散了一圈步方才回家,一到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周应淮去接的,没多久又叫了她:“找你的。”

这个点会是谁呢?

“喂?”

“秋秋,是我丁玉枝。”

“玉枝姐?”程方秋是真的有些惊讶,语调都有些拔高。

丁玉枝声音则更大,甚至有些激动,“秋秋,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听出她语气的不一般,程方秋都有些紧张起来。

“你还记不记你在交流大会上得到的那些奖品?原来那是全国摄影协会举办的隐形考试,前几名就有机会被录取,然后调去京市,沪市,广市,津市这些大城市工作,参与全国各地风土人情采样的新项目!”

听见这话,程方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就连呼吸都急促了两分。

“还有,我听我主管说,这两天会有大人物过来荣州视察,顺便找附近几个省在摄影大会表现优异的摄影师谈话,我猜估计就是录取的事情了。”

“秋秋你得了那么多奖品,你肯定能被录取的啊。”

丁玉枝的话犹如一记重雷砸在心头,程方秋握住话筒的手都抖了抖,还是周应淮帮忙扶了一下,她才回过神,跟丁玉枝道谢,又聊了几句后,方才挂了电话。

“周应淮!”

程方秋高兴地差点儿蹦起来,她扑过去抱住他,心情十分复杂。

想当初她去红梦照相馆上班只是为了近距离接触这个年代的照相机和其他设备,完全就是抱着咸鱼躺平的心态上着班,但是后来渐渐的,被李涛远他们身上那种对工作的热爱,对照相馆的看重所影响,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想法。

每天上班都认真对待,诚心教他们拍摄技巧……

直到现在有可能加入这个年代我国对摄影最为认可的协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她才算真正明白过来,她是这么喜欢往上爬的感觉。

她想跟前世一样,在摄影的世界里留下她的名字。

“我老婆好厉害。”周应淮眉眼弯弯,毫不吝啬夸奖。

程方秋笑得愉悦,搂住他的脖颈咯咯笑个不停,谦虚道:“没到最后,还不能确定结果,现在只是猜测。”

但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周应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就等通知吧。”

程方秋点点头。

假期结束,程方秋去了红梦照相馆上班,刚进门就被团团围住,缠着她要她说沪市有关的事情,她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用词夸张幽默,逗得几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年底来照相馆拍照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承包权一事,红梦照相馆的名气是彻底回春,几人没能聊多久,就被迫在岗位上就位。

快下班的时候,总算是没什么人了,程方秋就想借暗室把自己用相机拍的照片洗出来,看看效果。

“秋秋你还会洗照片?”李涛远有些惊讶。

“就会点儿皮毛,还是要熊师傅来。”程方秋差点儿忘了这茬,赶紧找补。

熊放常年待在暗室,性子有些内敛,但是面对程方秋这个出色的后辈,却很有耐心,“那你跟我上来,我教教你。”

“好!”程方秋眸光一亮,连忙屁颠屁颠跟在熊放后面上了二楼。

“秋秋这是往全能方向在发展啊,但是洗照片可不简单。”孙红燕感叹了一句,她见过熊放洗照片,一样的动作要来好几遍,枯燥又无聊,真不知道程方秋能坚持几天。

“这是好事。”

李涛远就喜欢这么努力的年轻人,他摩拳擦掌,也想跟程方秋学习,做到全面开花,可一想到拍照技术都还没真正学到位,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此,每天快下班的时候,程方秋都会跟着熊放泡在暗室,当然这是后话了。

没两天,照相馆就放了元旦的假,程方秋带着单位福利回了家,就发现程学峻已经从学校回来了,两姐弟时隔半个多月再见,分外想念。

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发育得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程学峻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脑袋。

“长得高才能更好地保护我姐。”

“这嘴是抹了蜜是吧?”程方秋嘴上很是嫌弃,但是眸中却满是笑意。

第二天三人坐上了回村的车,节假日车站很挤,但好在他们有先见之明,比平时提前到了半个小时,成功抢到了座位。

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好在带了手电筒,不至于摸着黑回家。

程保宽和丁夕梅还没睡,两夫妻正坐在堂屋里烤火,听到有人敲门,程保宽没让丁夕梅动,而是自己走到门口问了一句:“谁呀?”

三人早就商量好了,程方秋笑了笑,掐着嗓音喊道:“你猜?”

“你是哪家的小屁孩,跑我们家来装神弄鬼了,明天我就告诉你爹娘去!”

程保宽皱起眉头,故作凶巴巴地教训了几句,“快回家去。”

她爹还怪可爱的,程方秋压下笑意,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是你家的小屁孩啊,这里就是我家,快开门,我要回家。”

程保宽只觉得门外的小孩难缠的很,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丁夕梅从堂屋里小跑着出来,上前要开远门,他连忙阻止,“媳妇儿开不得。”

乡下地方虽说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大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现在家庭幸福美满,赌不起。

丁夕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傻啊,这是咱闺女!”

程保宽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外面响起了程方秋放肆的笑声,他才明白过来这是被亲女儿逗弄了。

他一张脸臊得通红,松开手,让丁夕梅把院门打开。

一开门,就瞧见闺女和儿子站在门口,捂着肚子笑,而一向清冷的女婿这会儿脸上也带着笑意。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程方秋冲上前给了丁夕梅和程保宽一人一个熊抱。

“你这丫头,把你爹吓一跳。”程保宽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了出来。

“都是程学峻的主意。”程方秋眼珠子转了转,想也没想地就把锅甩了出去。

程学峻:“……”

看着幼稚的程方秋,程保宽作势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教训程学峻,后者有苦难言,提着行李往堂屋里跑,“爹,你敢不敢睁开眼睛看看真相!”

“别整这些没用。”程保宽也不是真的要打人,抓住程学峻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将人松开了。

丁夕梅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点了点程方秋的鼻尖,“你个小滑头。”

“哎呀,快进门,冷死了。”程方秋一边拥住丁夕梅的肩膀,往堂屋走,一边回头交代道:“周应淮把门锁上。”

“好。”周应淮在后面收尾。

“天气冷了,回来一趟不容易,偏偏你们愿意折腾。”丁夕梅拿出村里种的橘子,放到架子上给他们一人烤了一个。

程方秋取下毛茸茸的围巾和手套,伸出手在炭盆上烤了烤,笑道:“我想我爹娘了,再怎么折腾,也要回来。”

她这话比炭盆还让人感到温暖。

丁夕梅眉眼舒展开来,漂亮的桃花眼亮了亮,“有你这句话,娘这心里就满足了。”

“那怎么能行,我还给你们带了很多东西呢。”程方秋指了指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我这次不是去沪市出差了吗?买了很多好吃的回来。”

听到沪市两个字,丁夕梅身子一僵,还没想好怎么回,就听见程方秋转移了话题,“这橘子都没黄,是不是特别酸?”

“不酸,爹给你剥一个。”程保宽一边说着,一边在丁夕梅旁边坐下,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拿一个橘子给我。”

丁夕梅抬头对上程保宽盛满笑意的眼睛,也缓缓笑了笑,从竹筐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他。

“今年村里的橘子都是这样的,没往年长得好看,但特别甜。”程保宽快速剥了一个橘子塞到程方秋手里,然后又剥了一个给丁夕梅。

“烤橘子也好吃,学峻小时候最喜欢了。”

“应淮你也尝尝。”

一家人围在炭盆前吃橘子,烤火,悠闲又自在。

程方秋看着丁夕梅没什么异样的面色方才松了口气,她刚才嘴快顺口就说了出来,现在想起来真后悔。

同时也确定了不把在沪市发生的事,遇见的人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