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也抱着温之皎下到公寓时, 温之皎终于望见了所谓和她一模一样的雪人。
白白胖胖的两个大雪球堆成的雪人,雪人没有脸,但身上插满了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朵。话多从脸上到身上, 几根草做成了一张不高兴的向下弯的嘴。
温之皎从顾也怀里跳出来,指着那张嘴,“什么意思?”
“不高兴啊。”顾也弯着身体, 一根手指戳她的嘴, “喏,看, 这不又不高兴了?”
温之皎:“……”
她很有些生气,张开嘴就咬他。
顾也立刻抽回手, 笑眯眯道:“别光看嘴啊, 这不还有好多鲜花。”
温之皎凑近雪人,雪人染了她一鼻子雪,她却不甚在意, 嗅雪人上的各种花。花香淡淡, 混在一起,也并不浓郁。顾也伸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部,叫唤她:“小心点, 我堆了好久呢,有些雪是脏的,我专门挑得干净的雪。”
“好啦,知道你用心啦。”温之皎心情很好,站直身体,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还知道插上花,我喜欢。”
顾也道:“你真喜欢这些花吗?”
“喜欢,插在雪上面很可爱!”
温之皎点头。
顾也顿了下,道:“这些花代表的是你身上的红疹。”
温之皎:“……”
她一下翻脸,脸狰狞了几秒,“你!你干嘛非要惹我生气!”
顾也见她被气得横七竖八,立刻仰头笑了起来。但温之皎可不和他开玩笑,在他怀里一转身,就踮脚掐他脖子。
“坏东西,坏东西。”温之皎用力,身体摇摇晃晃,“本来我都要忘了,你又说,王八蛋……”
温之皎碎碎念,手上力气一点都没减少,顾也被她晃得有些站不稳,一个后仰跌坐在阶梯上。她也摇摇晃晃,倒在他怀里。
顾也心情极好的样子,也不和她斗嘴,坐直了,将她圈在怀里。随后,他张开大衣,将她裹住,腿和手都抱着她。
“哎呀,你不要跟大蜘蛛一样。”温之皎被他两手两脚地缠着,忍不住扭动肩膀,可他的怀抱实在暖和,她扭动了会儿,便又不动了。顾也闷闷地笑了几声,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道:“暖和吧。”
“还行。”
温之皎把话说得勉勉强强。
顾也却多动症似的,抱着她晃来晃去,跟大不倒翁抱小不倒翁。温之皎被晃得有些晕,卷发也被蹭得起了静电,她发出细细的尖叫声。
温之皎道:“你力气好大,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顾也这才愿意松点劲儿,却又贴着她的脸,道:“真想什么都不干,就和你一起坐在这里。”
“那不是要被冻死了。”温之皎笑起来,“这雪人会不会化掉啊?”
“嗯,按理说会,现在就已经在化了。”顾也一本正经的,又道:“除非,今晚又有一场大雪。”
“好可惜。还蛮可爱的。”
温之皎有些遗憾,又伸手玩地上的积雪。她捏了几个雪团子,顾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她动作。
玩了两分钟,她就冷到了,缩回手放在顾也大腿上取暖。
“嘶——”
顾也发出了小声动静。
温之皎哼哼道:“这不是还穿着西裤吗?”
“那也冷啊。”顾也说是这么说,却握着她的手,放到了膝盖窝里。他用腿夹了夹她的手,“现在好点没?”
温之皎道:“好一点了。”
顾也便笑起来,道:“真娇气。”
他又道:“你什么时候再穿你的大氅啊,我也有一身黑狐大氅。以前我还觉得太骚包了,现在觉得咱们能一块穿。”
“干什么,和我穿情侣装吗?”
温之皎转头望他。
“亲子装吧。”
顾也道。
温之皎瞪他一眼,又转过头,望着远处的景色,道:“我们等等玩什么啊?”
“还没想好,再坐会儿吧。”顾也说着,抱着她晃了晃,跟撒娇似的,语气带着笑,“不然我们说会儿别人坏话吧。”
温之皎转过头,望着他,正要说话。
顾也却低下头,对她的唇啄了几下。
温之皎:“干嘛,我要说话呢。”
她蹙眉,很有些生气,被亲过的唇翘起来。
顾也喉结滑动了下,又想亲,温之皎立刻伸手,他便亲到她手心上。可他觉得也不错,笑起来,对着她手心与手指一顿亲。
温之皎:“……好讨厌啊你。”
顾也又是笑眯眯的样子。
温之皎道:“谢观鹤忙什么去了啊,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怎么说,皎皎分析出来了什么。”
顾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跟我提订婚了。”
温之皎望向顾也。
顾也的眼神动了动,却又弯起来,道:“然后呢?”
“然后他威胁我。”她想了几秒,继续道:“他说你不主动跟我订婚,其他人我又不喜欢,而我又怕江远丞,我迟早会同意的。”
温之皎道:“他今天让你来陪我,肯定是为了让我觉得你不可靠,只能靠他。”
顾也笑出声了,抬起手捏着她的下颌,眼里有了些精光。他道:“下次耍坏的时候,眼睛别这么亮。”
“你在说什么东西?”温之皎听不懂似的,扯他手,还有点委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顾也抬起手捏她的脸,“那也没用,我才不会被刺激。”
他这么说的时候,却没有笑,只是深深凝视着她。
温之皎有些烦躁,“我才不想让他如意。”
“为什么?”
顾也岔开了话题。
他也真的有点好奇。
她自己没有察觉,但事实就是,谢观鹤正在一点一滴渗入她的生活当中。她以往遇到事总要惊天动地,把所有人折腾一遍,现在,全没有了。那些折腾,只冲着谢观鹤去了。
温之皎道:“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顾也慢慢笑起来,“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就不知道怎么作是吧?”
温之皎觉得他说话不中听,狠狠掐他,他便龇牙咧嘴一番。可很快,他却又圈住她,轻声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有一分的情绪,就要演出三分,说成十分的。他是十分的情绪,只表露一分,跟空气似的,一吹就散。”
顾也的手指缠上她的发尾,轻声道:“他越是不动声色,也许越要做些惊天动地的事。”
他又道:“温随最近有联系你吗?”
“啊?有。”温之皎被他的打岔搞得有些懵,“他说最近很忙,去不了会议,让我玩得开心。”
顾也笑眯眯道:“连你都时不时忘掉的人,谢观鹤不会忘掉。”
温之皎:“……啊?你在说什么?”
“总而言之,你把谢观鹤当工具人就行。”顾也认真道:“他永远能让天秤两端是平衡的,但是呢,他也必须是把握局势的人。”
温之皎转过头看他,黑色的眼睛里有着纯然的专注。
顾也被她看得心跳一拍。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那你呢?”
他也抬起手,覆住她的手,手指钻入她的指缝中。
顾也笑起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我是能开开心心活到一百岁的快乐王子,这样你九十多岁还会找你顾也哥哥想办法。”
温之皎:“我才不会叫你顾也哥哥。”
顾也耳朵红了下,道:“再叫一遍。”
温之皎被他弄得一身鸡皮疙瘩,“呃啊啊好肉麻!”
顾也笑起来,抬起手戳她脑门,“走,该去吃饭了。我饿得肚子扁了。”
可他说是这么说,也不松手,还是抱着她。她一时间挣脱不开,只能用力往前走,他便跟鬼魂似的缠着她身后蠕动,气得她又骂他几句。
“咔嚓——”
公寓门合上。
温之皎道:“那陆京择呢?”
顾也顿了下,道:“把我当锐评机器人啊?”
“可是,我想听你说话。”
温之皎仰着头,轻轻说。
她撒娇起来,就只是睁大眼,很有些做作。可他偏偏一看她这样,就有些招架不住,开开心心咧着嘴亲她几口。
顾也道:“你踩他一脚,他一笑置之,等十年后再杀你全家那种人,又阴又能忍又能等的。”
温之皎:“……”
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温之皎:“江远丞呢?”
“……你别点名了,我自己给你说一遍得了。”顾也有点受不了她嘴里有别人名字,抱着她,跟两只企鹅似的摇摇晃晃走路,“他的话,像头棕熊。藏在在树荫里,根本看不见。等看见的时候,基本离死不远了。”
温之皎看了看他。
顾也认命,道:“好好好,我继续。江临琛的话,又拧巴又装,会偷偷努力到凌晨,但在学校里睡觉,假装自己是天才。”
他想了想,“还有谁?哦,温随和裴野是吧?这俩就很简单啊,一个跟是蟑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恶心人,一个就……八十岁了,还会在朋友圈发伤感语录。”
温之皎怔了几秒,有些疑惑,“有吗?可我看裴野的朋友圈都是照片,拍得还挺好看的。”
她说着,还拿出手机看了眼,点进裴野朋友圈。他站在她身后一看,全是比赛照片,笑容灿烂,穿衣服没穿衣服的都有。
顾也没说话,打开自己手机看了眼,又递给温之皎。
温之皎疑惑接过,很快望见了一行行歌曲分享和文字朋友圈,最近一条还是前两天发的。
【yeeee:为什么我这里不能下雪呢?这样,也算看过一样的风景。】
[顾也是人评论:在浴缸里呲点泡沫得了。]
顾也摇头,:“好小子,还真就在你面前不穿衣服,我们兄弟面前勒索情绪价值。”
他对着温之皎的朋友圈拍了个照。
温之皎立刻睁大眼,“你干嘛!删掉删掉!”
顾也举起手机,“我不,我要到处发!”
“不允许,他以后不发了怎么办!”温之皎气得尖叫,用头猛撞他胸口,从地上抓起雪就打顾也。顾也一偏身体,举着手机,笑眯眯道:“我给你发。”
温之皎打他,他揉了个雪球,砸她嘴里。
温之皎:“……”
顾也看见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随后,她一俯身,抱了一大捧雪冲过来。他被她撞得踉跄,她骑在他身上,那雪用力搓他脸,他的眼镜都歪斜下来。
“这雪那么脏,你居然,居然!”
温之皎气得要死。
顾也被她用雪打迷糊了,却又慢慢笑起来。
雪又慢悠悠的落下,轻飘飘的,像是天上的云雾碎了似的。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响起。
盥洗室的水声哗啦啦的,很快的盖过了震动声。
不多时,一个身影从浴室中走出。
他穿着黑西裤,衬衫没有系扣子,露出了漂亮的肌□□壑与宽阔的肩膀。肩膀上搭着一条干浴巾,湿漉漉的黑发已经擦干了不少,垂落在眼前与脸颊边,将英俊的面容衬出了几分冷峻淡漠。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几秒后,脸上表情更冷几分。
操了。
陆京择有些烦。
信息里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发送人是江临琛。
【陈意的消息我透给江远丞了,我相信,他会找到你的。】
陆京择咬了下腮帮子,甩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冷着脸坐到沙发上擦头发。他用的力气很大,动作也利索,很快就将自己的黑发擦成毛毛躁躁的样子,他甩了下头,越想越气,扯下浴巾也仍在地上。
这对贱种兄弟。
陆京择呼吸重了些。
江临琛这条信息的意思很简单:江远丞已经察觉到了苗头,所以他希望他陆京择能掐掉这个苗头,让调查到此为止。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陆京择坐在沙发上,心情差到极点,只恨江远丞命为什么这么大,以及谢观鹤坏了他的事,留下这么多烂摊子。重新堆叠砝码,在温之皎那里挽回优势,还有跟这群人浪费时间已经够让他上火了,现在他还得再想办法解决江远丞对她的念头?
如果当初能解决,事情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开什么玩笑?
陆京择情绪不是很好,换上了常服,也懒得吃早饭,径直离开。今天并没有会议,他需要在寒冷的天气里走走,思考怎么做。
可很多时候,他怎么思考不重要,脚往哪里走才重要。
等陆京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温之皎的公寓前了。在一栋栋房子的遮掩下,他站在鹅卵石小径上,很轻易望见不远处的风景。
她的公寓前堆着一个极大的雪人,雪人身上插着一朵朵花。
陆京择垂着眼,心里生出点戾气。
他站在远处,又看了会儿。
很快,他望见公寓门打开,顾也抱着温之皎坐在门前。他并不能很轻易望见她们的面容,距离也远得他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声音,但他感觉到,他们应该很开心。
陆京择抬起手,一把抓住身旁的绿植,面无表情地折断了它。从刚刚开始,风一吹,这树的枝干便若有似无地搔动着他的发丝。
只是刚刚可以容忍,而现在,则变得让他不顺眼了起来。
陆京择抬起腿,想要走过去,但很快又顿住了脚步。他垂下眼,左手的拇指按压着余下每根手指的指节,轻微的喀嚓声闷在裤袋里,一如胸口的躁郁。
他转过身,脚步平稳,神情一如往常。
如今谢观鹤坐庄,顾也作陪。
如果不能一举扳倒他们,就不该有多余的动作。
他不能在她面前再失利了,不然,就只能如江临琛一般,永远被动地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陆京择平静地想。
他还有很长的时间陪这帮人耗。
现在,先离开,应付眼前的东西。
陆京择走了几步,才发觉掌心有些刺痛。他张开手,发觉手心里仍然攥着刚才折下的树枝,它们凹陷于掌心,按压出一片片红痕。
他抬起手揉搓了下,枝叶从掌心零零散散落下。
陆京择再次一转过头,这一次,他突然望见一栋公寓二楼处,窗帘晃动,似有人影。他挑起了一条眉毛,沉沉的黑眸闪烁了下,一圈涟漪泛开。
啊,昨天察觉到的视线,果然是他。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恶心地暗中觊觎之态。
陆京择嗤笑了下,这次终于转身离开。
他抬起手,穿过指缝望向天空,视线又落在手背的伤疤上。
很快,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从江家那边的人转接过来的,不出意外,是江远丞的电话。
“陆先生,你好。”
江远丞的话音冷漠而客气,一如多年前,在她家门口将他拦截下来。
陆京择此时已经回到了公寓,他坐了下来,拨弄自己的黑发。他不喜欢吹头发,刚刚半干不湿地就去找她,现在头发都硬邦邦的,一搓便能搓出冰霜。
“有什么事吗?”
陆京择明知故问。
“我的电话既然打到这里,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江远丞并不买账,他站在窗前,凝望着门口坐着的人,手攥着窗框,“陈意是你安排的。”
“是。”陆京择语气平静,“有人亲自来求我,安排个和温之皎相似的人到你身边,为的是拖住你。”
江远丞眉头微蹙,“没想到陆先生这么坦诚。”
“对我来说,有些事没必要隐瞒。”陆京择笑了下,但那笑却没有温度,“你是想问我,我和温之皎是什么关系,你和温之皎又是什么关系,是吗?”
江远丞没有急着回答,灰色的眼睛眯着。
公寓门口,顾也的大衣张着,她窝在他的大衣里,他们就这么抱着左右摇晃,像两只百无聊赖而聚在一起取暖的动物。时不时笑起来,脑袋磨蹭脑袋。
江远丞的手紧紧攥着手机,心下一乱,他手一动,将窗帘合上。
“唰啦”声清脆,房间顷刻间便暗了下来。
江远丞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拿起一边的手杖,身体弓起,额头压着手,手撑着手杖。他的话音因为他这样脆弱的姿势而显出了些闷与颤抖,可语气仍是冷静的。
他道:“是。”
江远丞很清楚地知道,谈判的第一原则是……永远不要暴露出自己的欲望,一旦暴露,那就会成为被利用的弱点。可是,可是,他要如何遮掩?
他将手机拿远了点,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气息,也直起身,仰视着黑暗的天花板。
江远丞道:“什么条件?”
“没有什么条件。”陆京择又笑了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道:“不过,我下午才有空。这样吧,运动馆见。”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你看起来不是喜欢笑的人。
你到底知道什么?
你觉得你稳操胜券?
江远丞脑中无来由有了几分真实的烦躁与厌恶,连电话中听到他的笑,都心生戾气。他什么都没有说,挂了电话,攥着手杖的手指脉络浮现。
最终,他抬起手杖,撩开窗帘一角。
她的公寓门口,只剩一座雪人了。
远处,他望见两个嬉笑打闹的人。
江远丞的手杖深深扎入雪地中,他垂着眼,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凝视着那个插满了花朵的雪人。
雪还在下,越下越大,原本冰雪消融的小径上,如今又堆上了层层积雪。
下午时分,雪停了,天空又出了太阳。
比起上午的阴翳,此时的天空阳光灿灿。
温之皎和顾也准备去古堡外的餐厅,还没走到停车场,就遇到了江临琛。江临琛脸上带笑,可颧骨处有些淤青,说一不二地和他们一块去。
然后,从车上到吃饭,再到返程。
他们彼此阴阳怪气了一路。
温之皎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她也不敢说话,只能低头看手机。也是这时,她才看到了几条信息。
是陆京择的。
[ljz:记得多穿几件衣服,今天很冷。]
[ljz:【图片】]
[ljz:出去走一趟都硬了。]
温之皎看到最后一句话,大惊失色,点开图片一看,发现是他的头发。头发冻得硬邦邦,上面还有霜雪,连眉上也染了白,倒衬得他格外清冷出尘。
[皎生惯养:我又不傻,不会湿着头发出去。]
[ljz:确实不该,我冻得走马灯了。]
[皎生惯养:那你找医生啊,跟我说干什么。]
[ljz:走马灯里全是你。]
[皎生惯养:……好肉麻。]
[ljz:嗯。不可以吗?]
……她再一次点开陆京择那张照片,不明白怎么长得这么性冷淡的人,说话为什么永远这个样。
温之皎正琢磨着,车却停在了公寓附近。
她一抬头,却见顾也与江临琛脸色都不好看。
糟糕,别出事啊,她还在车上!
温之皎咬着唇,看看江临琛,又看看顾也,“怎么了?”
顾也笑了下,“临时有个会。”
江临琛也笑,道:“我和他都要出席。”
“哦,那我下车,你们去吧。”
温之皎道。
顾也幽怨地看着她,道:“那你把这个人带走。”
“放心,顾总的车,我坐着的确也不舒服。”
江临琛笑笑。
他和温之皎下了车,顾也却将脑袋探出来,对着温之皎道:“下午你可以去运动馆玩玩,有好些项目玩呢。”
江临琛脸色一变,回头看向顾也。
顾也车窗已合上。
江临琛便静静看着她,道:“天气这么冷,好好休息吧。”
温之皎笑眯眯地看他,“你干嘛?不想让我去吗?”
“没有。”江临琛低头,将她的发丝拢了拢,好几秒,他叹了口气,道:“是。”
他又道:“但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
温之皎抬起手,戳他的脸,他便垂下眼,望着她的手。抽离时,眼睛又跟着她的手走了几秒,才又看她。
江临琛道:“我也要去开会了,如果你想去的话,可以叫安保陪着你。”
他这么说,却站着没动,只是微笑着望她。
温之皎:“……”
她想了想,踮起脚,用手扶着他的脸,亲了他一下。
江临琛的眼睛闪烁了下,扶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在吻的间隙,他又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有点烦躁,俊美的脸拧着。
他道:“等回国了,我就可以闲下来了。”
交接的时候总是最忙的,尤其是本身就有研究所的事堆积着。这两天,他一睁眼就是解决工作,然后一想到她,就一点效率都没有,越忙越久。
明明都这么近的距离了,自己却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
江临琛压着点焦虑,抱着她,认认真真从额头亲到脸颊,才愿意离开。
温之皎看他这样,越发觉得好玩,临走前,没忍住抬起手。然后他便又抓住她的手,亲了几口,才又走。
……简直像是分离焦虑的大型犬,又哀怨又不甘。
她这么想着,捧着手机回公寓,这次却是给谢观鹤发消息。她不怎么和他发消息,他回消息总是很简短,简直像是例行公事,可现在她实在有些好奇。
[皎生惯养:运动馆里有什么?]
[观鹤:运动器材。]
[皎生惯养:……才不是问这个。]
[皎生惯养:顾也让我去,说有好玩的。]
[观鹤:那就是好玩的运动器材吧。]
[皎生惯养:分享微信文章【为什么你说话别人不爱听】]
[观鹤:……受教。]
[皎生惯养:不对,你不是在忙吗?为什么信息秒回?]
她发完信息,他却不回了。
温之皎愈发狐疑,感觉他神神秘秘的。
正在这时,她也回到了公寓。
可站在门口时,她缓缓睁大了眼。
门口的雪人多了一座。
一座雪人时顾也堆的,插满了花朵。另一座雪人更大一些,两个圆球堆叠在一起,脸上是两颗灰色的衣扣子。雪人,以树枝为手,手上却还握着一根直直的树枝,像是拐杖。脖子上还围了条围巾,围巾将两只雪人都缠绕上了。
温之皎:“……”
一看就知道是谁。
她很有些懊恼,抬起脚想踹翻那强行和自己雪人缠一条围巾的雪人。可那雪人的灰色衣扣却被白雪衬得格外圆润而精致,闪烁着光,看着很有些可怜。
温之皎:“……”
……算了,怪可爱的,饶它一命。
她哼了一声,收回脚,转身回了公寓。
远处的公寓二楼,江远丞合上了窗帘。
他轻轻松了口气,又望了眼自己的大衣。
嗯,下午去运动馆要换身衣服了。
毕竟这件没有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