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未完全黑下时, 江家庄园所在的半山腰便已亮起了如长河般的灯火,那些灯火缤纷却并不刺眼。有庄园的装饰灯,路灯, 有源源不断驶向庄园的车灯,有演奏舞台的大灯。从山脚望过去,几乎只能望见那庄园的华丽与绚烂, 以及将天空映出星河的光芒。
庄园门口, 一辆辆豪车在侍者门童的引导下进入停车场,一封封精美而以金粉铺就的邀请函从车内递出。
宾客们或西装革履, 或钗裙华丽,脸上挂着体面合适的笑。他们穿过一栋栋威严古旧的豪华建筑, 踩在进口的昂贵地毯上, 迈入这场尽是名流的宴会中。
露天处,有与夏夜最为相配的泳池、冰饮、甜品台,不远处的舞台上, 歌手们唱着柔和欢快的乐曲。从露天进入宴会厅, 又是另一番景象,交响乐团演奏者和缓的宴会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 但这样歌舞升平的曼妙气氛已足够了。
“之前总纳闷江家的人为什么住这里,又旧又偏僻,现在明白了,开起宴会来果真是气势非凡。”
“那你还是不够懂,住这里还不过是因为这儿历史久。”
“有道理,但兄弟相争的历史不也挺久。”
宴会厅里,几人互相交换视线, 脸上都带着点心照不宣的笑。但偏偏,有个愣头青将这样的氛围破坏,一脸疑惑问:“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瞪了一眼愣头青,道:“没收到消息么,都说江临琛要订婚了。他订婚的对象,是他表弟的未婚妻。”
愣头青终于反应过来,眼睛瞪大。
男人使了个眼色,“说曹操曹操到,喏——。”
愣头青看过去。
宴会厅门口,先望见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扎着卷发,可仍然有不少发丝卷翘在漂亮的面容旁。他脸上惯常带着笑,那笑是种诚挚天真,尤为阳光朝气,那双黑眼睛因灯光显得格外亮。他挽他们的绯闻话题中的主人公——温之皎。
她和身旁的男人一样,有着一头蓬松柔顺的卷发,在光下透着些棕。卷发下,眼睛弯弯,肌肤如玉,笑意带着些骄矜。她昂着下颌,走动时,发丝微动,唇上的珠光将她秾艳的外貌衬得更盛。丝质的红色鱼尾裙折射出流动的光,裙摆的弧度让她像盛开的玫瑰。
真奇怪,穿红裙的女人那样多,穿红西装的男人那样多,这场地里,真正的红玫瑰、红地毯、红桌布也那样多……但什么都比不上她那身裙子红,简直像一桶刚倒出来的油漆,几乎要灼伤男男女女的眼睛。
这样大的宴会厅里,在这个瞬间都静默了几秒,那些视线交错落在她身上,又全都当不在意似的移开了。略显吵闹的交谈声又响起,比之前更大。欲盖弥彰。
“姐,你在找什么?”
温随侧头低声道。
“没啊,我没找什么。”温之皎一面说着,一面仍在四处巡视,“我就是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才不是,她在找薛灼灯。
她得想办法把人盯住了。
温之皎的眼睛绕场一周,没找到薛灼灯,却先望见不远处的江临琛于江琴霜。他们站在长桌旁边,俨然是今天宴会的中心,身边簇拥着无数宾客。
江琴霜抱着手臂,像听人训话似的。她身旁的江临琛面带微笑,一身西装合衬无比,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金丝框眼镜下是英俊的面容。他的手边挽着外套,衬衫外的修身马甲上坏表里闪烁着光,袖箍圈住他的臂膀,格外斯文儒雅。
温随注意到她的视线,笑了声,“他为什么总是像个老师。”
温之皎:“……我本来觉得很好看的,你这么说好扫兴。”
她又看了看周围,嗯,顾也没来。
得等顾也来,再挑拨离间。
不对,还是先找薛灼灯。
温之皎脑子里的任务在打架,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主次。她身边的温随倒是不用分清主次,因为麻烦已经在眼前了,他不断在应酬着前来搭讪的人,手还仅仅挽着她。
上一次宴会,他撒手一会儿,再见到她,就是鸟笼里了。
温随很清楚,今晚绝不会有这样的危机,但谁能保证会不会有变故呢?陆京择把订婚的消息散得到处都是,八成是借由这个逼她做决定。
没人比陆京择更懂怎么放烟雾弹,再一击致命。
他直觉,或许今晚过后,有些事会改变。
在应付完第四波前来搭讪的人后,温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看见江临琛走向了他们。
江临琛还没走到他们面前,那温柔的笑就先浮现了,眼睛紧紧凝着她,步伐快而稳健。他对她招手,自己却站在她面前,话音很轻,“皎皎,你来了。”
他看向温随,脸上的笑收回去,点点头,又伸出手臂,“我给你介绍下江家的长辈和其他宾客。”
温随:“……”
他翻了个白眼。
温之皎眨眨眼,道:“我会被唠叨吗?”
“不会的。”江临琛手臂往前伸了伸,示意她搭手,眼睛又斜睨着温随和她挽着的手臂,继续道:“今天有几样不错的甜品,相信你会喜欢的。”
温之皎想了几秒,温随却挽紧了她的胳膊,脸上带着笑道:“正好,那我和姐姐一起见见吧,上次订婚发生了意外,我们两家人都没完全认识过呢。”
江临琛的唇角动了下,透过镜片望了他一眼,微笑道:“当然可以。”
他唇抿了下,准备收回手臂,但下一秒,她的手却搭了上来。她今天也戴着白色的蕾丝手套,白皙的手指在手套里变成模糊的柔软。
江临琛喉结滑动了下,从她的手指望到手臂,再到她的脸。
温之皎笑眯眯道:“带路啊。”
温随挑眉,“姐,挽两个人会不会很奇怪。”
“那我就不挽你的。”
温之皎抽手。
温随连忙挽紧,黑眸里有点委屈,“没事,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他对着江临琛扯了下唇,可江临琛根本接受不到任何外界信息。他脸上含着如春风似的微笑,走到了她身侧,低头凝视着她微笑。
温随:“……”
他内心涌上一阵厌烦。
不过是被同意挽手而已,他何必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呢?
温随垂着眼,轻声道:“待会儿你可不许喝酒,你今天都没吃什么,对胃不好。”
“好好好,我知道。”
温之皎看向温随,正要继续说,便感觉江临琛挽着的左手臂动了动。
她转过头,便看见江临琛的笑,“那今天可以多吃一些,我嘱咐过厨师们了,今晚的菜品甜品还有酒,都按照你的胃口做的单。”
温随夹紧她的手臂,却看向江临琛,“酒就不必了吧?”
江临琛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手指插入她的指缝,笑道:“皎皎可以看看酒水单,有没有度数,水果风味的。”
“江先生还是不要太想当然了。”温随笑了下,“想来你是好意,但未必了解我姐姐。”
“我知道,你作为弟弟更关心皎皎的身体。”江临琛顿了下,道:“可是还是尊重她的意愿才好。”
温之皎“呃”了几秒,开始缩小自己的肩膀。
因为这一刻,她感觉温随和江临琛在两边越贴越紧,几乎要把她夹成夹心。
可是她努力缩小存在感,这无声的战争还是打响了。
江临琛抬起了她的手臂,轻声道:“手套有些松了。”
他捧着她的手,捏住手套边缘往上拉,直到那蕾丝重新覆住她的肌肤。随后,重新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当中,握着她的手,插入了裤袋中。
温随眯着眼,黑眸中毫无波澜,凝着他的动作。
江临琛微笑着。
温随移开视线,突然道:“姐,等会儿跟我一起跳舞吧?”
江临琛道:“开场舞的话,自然是我和皎皎跳更合适,毕竟,她目前还是江家的成员,也代表了江家。”
“我,呃,跳舞这个,我不会跳。”温之皎开始扯谎,“我太久没跳了,都忘了。”
她眼睛四处逡巡,试图抓个倒霉蛋过来让她摆脱困境。
“那好啊,姐姐,正好我也好久没跳。”温随一脸认真,“我们一块儿复习吧。”
江临琛低声道:“我还没有和你跳过舞呢。”
他俯身在她耳侧,“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救命,这个舞非跳不可吗?
温之皎一个头两个大,她努力抽手,但哪只手都抽不出。此刻,她再一次意识到,温随说得是对的,挽着两个人是很奇怪,她现在简直是个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好在,很快的,他们到了江琴霜身旁。
但不好的也在于,温随和江临琛仍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温之皎看看温随,看看江临琛,最后看向江琴霜,露出了个笑。一瞬间,她看见江琴霜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她面前。
随后,江琴霜狠狠从背后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众人面前,这一刻,温随和江临琛也不得不松手。
江琴霜面上仍是滴水不漏的体面微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远丞的未婚妻,温之皎。”
温之皎微笑点头,周围的宾客也笑起来。
江琴霜又开始介绍温随。
温随的名字落下,倒是有人做反应,夸奖他年少有为。不过最后,落点仍然是江家也会多照拂温家几分的傲气。
这也是个好机会,在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之中。
温之皎悄然倒车,试图离开人群。
但下一秒,温随便握住她的手,轻笑道:“那边有人打招呼,我先去看看。”
江临琛正欲说话,江琴霜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他一时间没能阻止,看着温随和温之皎离开。
离开了江家的所谓核心社交圈,温之皎这才松了口气。
她立刻推着温随,“你起开,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温随才不,抱着她的手臂,跟条大狗似的,“我得当你舞伴啊。”
“傻子才在这里跳舞,到时候踩来踩去的。”
温之皎甩不开温随,心里烦得很,又四处张望着。奇了怪了,这薛灼灯在哪儿呢,难道今天的晚宴不需要他做任务?
宴会已经预备开始,中心舞池的空地灯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温随见状,立刻握住她的手往舞池走,“姐,要开场了,来跳舞吧。”
跳跳跳,你就知道跳舞!
温之皎很崩溃。
她有些抓狂,道:“不许跟着我!”
温随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却有着点难过,“姐姐,以前你刚学跳舞的时候,都是和我一起跳的。”
那时候家人给她报了跳舞班,她刚进去,人人都说她条件气质好。结果学了一阵子,男男女女都被她踩成汤姆猫,她只能在家里和温随多练。
每当练习跳舞的时候,温随就会变得格外安静,被踩了都不会出声。
如今她这么一说,温之皎也长长叹了口气,“行行行,跳,跳完不许跟着我!”
温随点头,终于笑了下,轻声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场合和你跳舞。我也学了,我跳得很好了。”
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漂亮的脸照得有黯淡。
音乐响起,他拥着她的肩膀,旋进人群当中。
他扶着她的腰,在暗下来的灯光中,尽情用眼睛将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唇……脖颈,肩膀……全部凝望一遍。
她确实有些生疏了,时不时跳错节拍,踩到他或是撞到他,带着玫瑰香气的卷发扫到他的手臂或身上。
温随的喉结滑动了下,手收紧了,扶着她的腰转一圈,望见她的裙摆泛着水面波澜似的光。他的唇缓慢勾起。“现在谁能看出来我们是姐弟呢?”
温之皎感觉到腰部力量的收紧,道:“咱们一头卷发,有谁看不出来呢?”
“嗯。”温随应了一声,突然又道:“为什么我身体里没有你的血呢?”
温之皎跳着舞,脸有了些微汗,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血?”
温随在停止了舞步,将脑袋缓缓埋进她的脖颈当中,仿若天鹅垂首。他的话音有些闷,带着些压抑,“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关系呢?”
倘若他们流淌着同样的血。
倘若他们只是陌生人。
他的失神也就一瞬,下一秒,他重新抬头,恢复了天真的笑。
可温之皎的眼神却锐利起来了,视线穿过人群,望向舞池外。一个侍应生戴着耳麦,端着糕点酒水走着。他低着头,可侧脸仍能看出几分冰冷的艳丽,唇紧紧抿着。
是薛灼灯!
温之皎道:“松开,我累了,我去喝水。”
暗色的灯光闪烁,舒缓的音乐逐渐喧哗活泼起来,节拍越来越快。
顾也刚进宴会厅,便望见舞池的灯光下,温之皎和温随跳着舞。闪烁的灯光每每落在她身上,便轰然在他眼中炸开一抹亮色,尤其是,她跳起舞来动作格外大,卷发飞扬,绯红的脸上有着些湿漉的细汗。
他垂下眼,拿起一杯酒饮下。
随后,顾也起身走过去。
这首曲子,再过几个节拍,就要旋转了。
顾也笑眯眯地踏步进去。
音乐的节拍越来越碎,小提琴也越来越活泼。
温随抬起握着她的手,唇抿了下,道:“姐,如果我说,我——”
她旋转起来,鱼尾裙摆飞扬。
温随最终没说话,松开手。
温之皎呼出一口气,正要停下舞步,可刚旋身便被另一只手被骤然拽住拉到某个怀抱当中。
温随愕然望过去。却见顾也不知何时已在他们身后,此刻正紧紧握住温之皎的手,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部。
温之皎有些晕,一抬头,却望见一张昳丽含笑的脸。
顾也!
温随蹙眉,“顾也你——”
“哎呀,小温总,好巧。”顾也昂着头,一双狭长的眼睛弯弯,“你没有舞伴,站在舞池里干什么。”
他说着,踩着节拍,就带着温之皎跳了起来。
温之皎:“……!”
啊啊啊放她走啊!
温之皎几乎被他拎着,不得已跟着节拍,“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有事!”
“不放,上一天班过来,看见你跟人跳舞,我天都塌了。”顾也握着她的手,舞动起来,唇边的笑带着得意与狡黠,“我可是很擅长跳舞的。”
温之皎道:“可我不擅长。”
她说完,高跟鞋便踩在他的脚上。
“嘶——”顾也倒吸一口冷气,却立刻笑起来,抬起脚继续跳,“没事,你踩我脚上跳。”
温之皎被激怒,“你这人,你放开我,我真有事。”
她的眼睛穿过顾也,不断追着薛灼灯的身影。
好在,薛灼灯还没脱离视野范围。
下一秒,她感觉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
温之皎愕然抬眼,却发现顾也抵着她脑袋,鼻尖厮磨她的鼻尖,轻巧的语气带着点戏谑,“跟温随就能跳舞,跟我跳舞就真有急事。唉,不仅要说有急事,还一直不看我。”
他一副十分委屈的语气,“你真有急事,不如把我当狗骑走了算了。”
温之皎:“……谁要骑狗!”
顾也笑起来,手掌贴在她的背部,轻轻贴着她的耳朵,“我带了草莓,在车上,等会儿要吃吗?要的话,就跳完吧。”
“我考虑下。”温之皎用指甲挠了下他的手背,“总而言之,你现在撒手,我累了。”
“温随还在盯着咱们呢,等会儿他肯定要过来抢。”顾也笑得跟狐狸似的,“又要旋转了,我肯定会抓紧你的。”
温之皎扯自己的手,一时间没扯动,她只能绝望地跟随着顾也的脚步继续跳,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远处的薛灼灯。
灯光闪烁,音乐速度变快了些。
温之皎努力抽手,“松开,松开!”
顾也挑眉,“就不。”
他正说着,却感觉背部被人狠狠撞了下。一时间往前倾倒了下,差点埋温之皎身上,耳边传来她的呼声还有一声冷笑。
顾也眨眨眼,望着怀里的温之皎,又转头看了眼。下一秒,他看见江临琛揽着江琴霜,心无旁骛地跳着舞,仿佛那一撞是无意似的。不过下一秒,他又望见了江临琛视线里的阴沉。
温之皎的脸还埋在他的胸里,努力推他,“你起开!呼吸不呱——”
顾也立刻后退,可胸前的衬衫已染上了她的唇印,他眸色深了些。
他身旁,江临琛与江琴霜跳着剑拔弩张的舞。
“混账东西,胡闹什么!”
江琴霜脸上有着烦闷。
江临琛踩着节拍,翩翩起舞,一脸笑意,“光谈工作多累了,咱们跳跳舞不挺好的?”
“你能不能让我少丢脸?”江琴霜脸色铁青,“眼睛都恨不得埋温之皎身上。”
江临琛听着音乐,唇边都是笑,“妈,您老端着架子干什么?好了好了,您该转身转个圈了。”
“我转你个头!”
江琴霜的耐心告罄,却还是顺着节拍旋转。
江临琛顺势,再次撞上顾也。
偏偏顾也学精了,带着温之皎一个仰身。
温之皎仰身起来,终于抽开了手,她立刻道:“我现在要——”
她话没说完,便望见江临琛和江琴霜随着音乐节拍舞动着到了他们身旁。随即,她的手被江临琛一把抓住,而江琴霜则随着舞步转到顾也身前。
这一下,直接交换了舞伴。
温之皎:“……”
救命,放她去抓薛灼灯!
受不了了,还要跳多久啊!这支舞怎么就是跳不完啊!
温之皎濒临崩溃,眼睛仍在紧紧追随着薛灼灯。薛灼灯这会儿低头看着笔记,一个转身似乎要离开宴会厅。
她立刻也想跟着走,道:“你——”
“皎皎……”江临琛的话音带着些叹息,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还以为我能和你跳上第一支舞呢。”
温之皎动了下肩膀,道:“我有些累了,我歇会儿再和你跳吧。”
“嗯,跟我跳更累吗?”
江临琛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温之皎烦躁地甩手,“我不,我就是有点——”
江临琛却笑起来,带着她旋了一圈,“你就不好奇,今天会不会出现个大惊喜么?”
温之皎:“……什么惊喜?”
江临琛低声道:“跟我跳完吧。跳完我就偷偷告诉你。”
温之皎:“……”
舞池里,温之皎眼看着薛灼灯越走越远,她几乎要跳起来。但不幸的是,舞蹈仍在继续,她跳起来,又被江临琛带着转了个圈。
温之皎:“……”
救命,她好崩溃。
顾也也有些崩溃,他望着一脸铁青的江琴霜,干笑了下,“江阿姨,好久不见了。”
江琴霜一言不发。
顾也咬牙,狠狠盯了一眼江临琛。
舞池外,温随有些烦躁地看着舞池里的混战。
一个侍应生端着托盘,从他身后走过。
侍应生放下托盘,走出宴会厅。
此时,两边的道路上几乎同时出现了两路人。
引路的人互相点点头。
他们身后的人也对视了一眼。
陆京择望着谢观鹤,手插进裤袋里,缓慢走过去,“没想到谢先生这么忙还拨冗前来啊?”
“我和远丞是好朋友,临琛过生日,怎么会不来呢。”谢观鹤脸上有着很淡的笑,仍是无悲无喜的样子,“不过我确实很忙,送完礼就该走了,祝陆先生玩得愉快。”
陆京择望了眼谢观鹤身后带着的几个安保,也笑了下,“只是送礼,何必亲自来呢?”
谢观鹤也笑,“你是希望我来,还是希望我不来?”
他又道:“我还有重要的东西在温小姐手上需要取。”
陆京择唇勾了起来,“她已经给我了,她说,她不想见到你,所以如果我今天见到你,就帮她转交给你。”
谢观鹤眉头微动,如黑曜石的眼睛望着他,“是么?”
“当然。东西就在我车上。”陆京择淡漠的脸上有了几分无奈,“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不然我带身上了,你稍等。”
他转头看向秘书,道:“把车上的东西取来,等会儿我亲自交给谢先生。”
秘书点头,“好的。”
陆京择又道:“看来你惹得她很不高兴,她就是这样,气极了,绝对不会搭理对方的。”
“我想这和陆先生就没关系了,难不成送她上飞机的,没有你么?”谢观鹤唇畔含着很淡的笑,眼神沉静,“文件,就麻烦你取过来给我了。”
陆京择疑惑起来,“哦,里面是文件?”
谢观鹤仍是菩萨般的笑模样,没说话,转身走入宴会厅。转过身后,他垂下眼,眼神沉了些。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回响在空气中。
陆京择拿出来看了眼,是秘书的消息,他在问到底要拿什么。
鬼知道是什么。
陆京择挑眉,望着谢观鹤和几个安保的身影。
谢观鹤啊,你用她试探我对她的感情。
我怎么就不能试探你呢?
今天,试出来了。
陆京择冷笑了声,也进入了宴会厅。
他们前后脚走入宴会厅,谁也没有再搭话,但沉默的风暴已经酝酿完。
薛灼灯低着头,欢迎他们进场。
所有宾客都已到齐。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