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半夏摁下打火机。
幽蓝色火苗, 舔舐过油灯的灯芯,昏暗烛火亮起,火苗微微跳动, 照亮了大半破旧庙宇。
古庙外在“噼里啪啦”下着暴雨。
古庙内在“稀里哗啦”下着中雨。
玩家们抱着娇弱的直播摄像装置, 躲在庙宇角落中,唯一一块没有漏雨的区域。
半夏借着油灯的昏黄光辉, 在雨水迸溅起的水花中, 粗略环顾一圈破破烂烂的庙内。
目之所及空荡荡。
莫说诡异,连尊神像都没发现。
“墙上似乎有东西。”柳朝思眼尖, 她抬手用力擦拭颜色深浅不一的墙壁,碰了一手的灰。
墙上确实有东西。
厚重灰尘下方,藏着大面积壁画。
想要一览壁画的全貌,必须要擦去墙壁上的大半灰尘,这个工作量太大,半夏他们果断放弃。
涛叔放下怀中的直播装置, “看来这次要白跑一趟喽, ——这小破地方,别说诡,连只老鼠都没有。”
“等雨停了,去其它地方找找吧。”
柳朝思抽出纸巾, 擦去手上沾染的灰尘。
“也只能这样了。”
“……”
四人蜷缩在角落中。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直播摄像头内部储存的电量有限, 眼看古庙撞诡计划落空,联邦官方人员远程操控直播摄像头停止运行,进入休眠状态。
直播间暂时关闭。
“噼里啪啦”的雨声从门窗外传入, 催得人昏昏欲睡。
玩家们此起彼伏地打起哈欠。
半夏精神头还好, 主动提出自己守前夜,“你们几个先睡, 到点了我喊你们。”
“对了,你们都带睡袋了吧?”
“带了。”
“嗯,准备了。”
“晚安,我们先睡喽。”
柳朝思他们打开登山包,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防水睡袋,互相道了晚安,便钻进睡袋中。
他们闭起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古庙内恢复安静。
只剩“噼里啪啦”的雨声持续不断。
半夏盘腿坐在微微跳动的烛火旁,闲来无事,她整理起自己的小登山包,从包中取出卢宅获得的厚厚一叠黄符,又掏出砻坊市副本中,大债主红衣僧赠予的手抄佛经、佛珠……
这些不是道具。
无法放进黑皮书的物品栏。
但并不代表,这些东西的价值比不过那些道具,尤其是手抄佛经与佛珠,就算只用肉眼也能窥见几分神秘。
就是不知……
半夏翻动起手中佛经,心中疑惑,红衣师兄为何要赠予自己这些?
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她只好放弃,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盘腿结跏趺坐,翻开手抄佛经,低声诵念。
念着念着。
她发现纸张上手抄经文有些眼熟,并非内容眼熟,而是上面的字迹眼熟,总觉像在哪里见过。
半夏沉吟许久,终于找到原因。
红衣师兄赠予的手抄经书的字迹,与前段时间离开无名海域副本后,参与的那场有关终极计划的会议中,大屏幕上出现的古经书字迹,十分相似。
事后回联防部。
可以找来那本古经书,确定一下。
如果字迹当真完全相同……半夏微微眯起眼睛,那就能够解释红衣师兄为何对自己另眼相待。
……
庙外的雨逐渐转小。
但也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夜。
雨水穿过碎瓦间的裂痕进入庙内,在其的不断冲刷下,墙体表面的灰尘被雨水携裹着带走。
藏匿在灰尘下的肤白,三目细长,头顶花冠的女性神像,渐渐显露在空气中。
祂结跏趺坐在莲花宝座上。
含笑的眉眼低垂,注视着对面。
窗外下了整晚的雨水,终于停歇,大片大片明媚阳光穿过碎瓦间的缝隙,投落进庙内。
在阳光地呼唤下。
蜷缩在睡袋中的半夏,皱皱鼻尖,她抬手遮挡住落在眼帘上的明亮阳光,“哼哼唧唧”想赖会床。
片刻。
耳边除去清脆的鸟啼声。
多出了微弱的“嗡嗡”机器运转声,——是直播间勤奋又努力的摄像头们,开始了工作。
半夏只好伸个懒腰。
旋即慢吞吞地,从睡袋内蛄蛹出。
“早安。”
“友友们,早啊。”
“嘿嘿嘿,捕捉到一只毛毛虫!”
“睡觉都不忘记戴口罩,不会呼吸不畅?”
“大概口罩才是本体。”
“这是多怕被咱们看到脸。”
“脸上口罩一掉可以直接社死了,换我我也怕。”
“拖把粘*,吕布在世哈哈哈。”
“别玩这个梗,小心封号。”
“……”
直播间的热度很高。
刚刚开启,便涌进一波早起观众。
经过不懈的努力,蛄蛹者.夏终于“哼哼唧唧”从睡袋大魔王的封印中挣扎出。
她顶着凌乱发丝,睡眼蒙眬坐起。
抬眸。
猝不及防下。
一双细长的慈悲双目,映入眼帘。
四目相对,半夏先是一愣,看清神像的模样后,她当即吓得虎躯一震,脑中残余的睡意飞到九霄云外。
她脱口而出,“妈呀——”
半夏在神前的一句呼唤。
悄然汇入数以万计的祈祷中,形成一股混乱繁杂的声之洪流,逆流而上,涌入传说中的佛之国度。
淡金火苗轻颤。
几近熄灭的酥油灯前,脸上写满不开心的吉祥天女眼帘轻颤,面露迟疑,方才……
好像听到了大孝女的爱之呼唤?
祂抬手挥袖,截取那段千千万万句祈祷汇聚而成的声之洪流,侧耳倾听。
靠着母女之间爱的感应,吉祥干妈只用一耳,便从那些纷杂混乱的声音中寻觅到大孝女那声短促的:
“妈呀!”
嗯。
很好,不是错觉:)。
吉祥干妈睁开三只细目,垂眸望向宝座下的千千万万从属副本,寻寻觅觅翻翻找找。
宝座角落。
一个已被遗弃多年的从属副本内。
在直播间观众们迷茫的目光中,主播小分队正在“哭爹喊娘”地收拾行囊,慌得一批。
丧丧.夏垮着一张小脸。
她高举起怀中的黑皮书,无奈。
“老板!”
“我是许愿让你送诡!”
“不是让你送妈,更不是送死!!”
话音刚落,丧丧.夏就惊恐发现,对面壁画中的干妈神像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目,正亲切地瞅着自己。
“……”
“……”
四目相对。
顾不得继续收拾行李。
“啊啊啊啊——”半夏一手拎睡袋,一手拎着背包,化身奔跑的小尖叫鸡,抱头鼠窜。
望着大孝女慌不择路的背影,吉祥干妈唇角上扬,双目中隐有血海翻涌,祂缓缓张开了嘴。
与此同时。
天地间陡然一静。
半夏迎着明媚阳光冲出破败古庙。
衣角翻滚,她的足尖飞跨过门槛,甫一落地——
风起云涌。
她脚下的世界,陡然变换。
微风卷起绿浪,足尖下的枯叶与水洼变成牧草,耳边环绕的鸟啼虫鸣声遽然泯没。
远处的苍翠山林。
变成一马平川的绿色草原。
在喧嚣的风儿中,直播小分队怔怔扭头,身后方破败不堪的古庙,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一眼望去,只余满目青绿。
呆望这突然变了模样的世界。
守在直播间前的观众,惊呆了。
“???”
“这是哪?!”
“庙呢?主播他们身后的庙也不见了!”
“瞅着有些像藏区大草原。”
“眨眼之间换了一个世界,特效?还是传说中的瞬移?!”
“……”
直播间观众议论纷纷。
还没从眨眼换世界的震惊中回神。
旋即,他们就瞧见比这更加“大制作”的壮观一幕——
一张脸陡然出现。
以天为面,以云为容。
强势霸占了目之所及的整片天空。
半夏高扬起脑袋,看着那张肤蓝,三目,脸上写满不开心的巨型干妈脸,巨物恐惧症当场发作。
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什么叫脸大?
这才叫脸大!
脸之大,天都装不下!!
干妈脸没有维持太久,只远远瞅了一眼,确定把宝贝大孝女儿带了回来,就心满意足消失了。
酥油灯即将油尽灯灭,预计最近几日,祂就能摆脱影响,彻底迎来复苏。
届时……
呵:)。
很快,巨型干妈脸消失。
直播小队瘫坐在地上,呼吸急促,胸口心悸憋闷的厉害,有些喘不过气。
涛叔打量周围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不断喘着粗气,“咱们这是被送到了什么鬼地方?!”
也不知怎么回事。
半夏现在脑袋又晕又痛,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坦,见黑老板迟迟没动静,她强忍住暴躁。
“老板,出来!”
在她的召唤下,副本提示姗姗来迟,淡黑墨痕凭空出现,拼合重组成一排排文字:
【副本:乌斯藏佛国(未开启)】
【难度等级:省】
【类型:多人】
【主线任务:无(副本尚未开启,无主线任务)】
瞧见那大大的“省”字。
直播小分队瞳孔地震,慌得一批。
“卧槽!”
“回去!俺们要回去!”
“快放我们回去,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救命,我们是被强行传送来的,老板!主神!爸爸!!快把我们送回去吧——”
“……”
面对直播小分队的哀嚎。
黑老板全程冷漠,没有理会。
直到半夏单手掐起腰,呼吸急促,暴躁地骂了句“狗东西”,新的副本提示这才慢吞吞出现:
【检测到十天后会有省级副本“乌斯藏佛国”的下属副本出现,届时可借用下属副本的传送通道离开】
好消息,可以离开。
坏消息,要十天后。
在一个省级副本待上十日,还要面临吉祥干妈的死亡威胁,直播小分队恍恍惚,觉得要完。
就在这时。
英勇无畏的皮皮侠站了出来,她目光坚毅,语气深沉,“别慌,我再和老板好好谈谈。”
第一次见到如此成熟稳重的夏队,直播小分队眼中重燃起希望的光,期待地望着她。
在众人的瞩目中。
半夏背对着所有队员,盘腿坐好,她郑重严肃地取出黑皮书,随意翻至一张空白页。
“咳咳。”
她清清嗓子。
旋即小脸一垮,直接扯嗓子开嚎:
“不要十天!”
“我现在就要回家!回家!”
“狗东西,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熊孩子.夏一边扯着嗓子嚎,一边超大力地摇,手中攥着的黑皮书直接被摇出了残影。
倘若她爪下是个人。
怕是,脑花都要摇匀了。
直播小分队:“……”
原来是这种谈法吗:)
就不担心被主神天凉王破?
看着快被熊孩子.夏摇散架的主神爸爸,直播小分队悲从心来,觉得这次大概真的要完。
但出乎柳朝思他们意料的是。
在熊孩子.夏的亲切问候声中,淡黑墨痕在雪白的纸张上浮现:
“回不了。”
看到这个回复。
熊孩子.夏眉头一皱,“给你一个机会,把后面那俩字删掉。”
“删不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七天。”
“不要十天,也不要七天,我现在就要回家!”
“副本的传送通道不能随意开启,这是规则。”
这点黑老板很坚持。
减掉三天已经是“走后门”的结果。
见它迟迟不肯松嘴,熊孩子.夏嘴一瘪,委委屈屈道:“我现在就要回去嘛,在这里呆七天!我会被干妈弄死的!!”
话罢。
她腿一蹬,开始耍赖皮,没完没了地碎碎念起,“现在就回去,现在就要回去,现在就要回去……”
黑老板试图装死。
但在一次次,被夏三岁吵醒后。
它只好无奈使出了必杀技,洒币——
【听话的孩子有糖吃(支线任务)】
【类型:单人】
【任务要求:乖孩子守则第一条,请在适当的时候保持安静】
【任务奖励:工资(源点)*2000】
【任务失败:无惩罚】
瞧见这条支线任务。
夏三岁冷冷一笑,傲骨铮铮,“区区两百源点就想堵住我的嘴?可笑,我是那么轻易就能收买的人?!”
黑老板纠正,“不是两百。”
“啊?”
“你少看了一个零。”
“……好的爸爸,再见爸爸。”
半.傲骨铮铮.夏,从善如流地阖起黑皮书。
她转过身,将商谈结果告诉了队友们,“在本队的据理力争之下,从十天缩短成了七天。”
直接减少三天。
相当于危险减少了三分之一。
这个结果,让直播小分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们努力打起精神,开始手拉着手互相加油。
“只是七天,一定没问题。”
“相信自己,我们一定能撑过去!”
“只是一个省级副本而已,迟早,我们要将它踩在脚下!!”
“……”
看着彼此坚毅的眉眼。
他们相视一笑,用力点点头。
瞧见直播小分队重燃信心,一直蹲守在直播间中的联邦官方人员,远程操控直播摄像头,放了一首热血的bgm。
在激昂的背景音乐中。
半夏心中一片热辣滚烫,顶着红扑扑的面颊,她呼吸急促,抬手叠在队友们的手背上。
“加油!!”
他们一起用力按下——
下一秒。
半夏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挺倒下。
柳朝思心中一惊,赶忙跪坐在草地上,试图搀扶起她,却发现有些使不上劲,“老大,你怎么了?”
半夏没有完全陷入晕厥。
她望着眼前天旋地转的世界,无力地虚握起柳朝思的手臂,强撑着阵阵袭来的晕眩,“空空空气藏□□——”
说出最后一字。
半夏再支撑不住,彻底晕厥过去。
柳朝思毛骨悚然,同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目光涣散地看向涛叔他们,抬抬手准备说些什么。
刚张开嘴。
就彻底失去意识,晕厥过去。
四人小队冷不丁地倒下俩,其中还有一位主心骨。
涛叔与曲正他们心中一慌,胸口剧烈起伏着,想去叫醒半夏两人,他们甫一抬腿,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耳中一阵嗡鸣。
两人腿一软,也跟着直挺挺倒地。
看到上一秒还在加油打气,下一秒就集体扑街的直播小分队,直播间观众傻眼了。
“咋回事?”
“空气□□?!”
“黑人问号脸。”
“有些离谱,我只听过*里藏l毒。”
“@节目组,你们这是啥邪门剧本?”
“这种直挺挺倒下的姿势,看着就超级痛,主播他们不像是在故意演戏,不会真晕倒了吧?”
“我也觉得,看着确实不像装的。”
“节目组的后勤呢,快去救人啊!”
“这是副本,哪有什么后勤人员,人没了那就是真没喽,尸体也带不回来。”
“他们还有呼吸,只是晕倒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遇到了……”
“什么?”
“莫非是那个?”
“哪个?怎么这么多谜语人?”
“高原反应啊。”
瞧见最新几条弹幕,联防部乱成一团的指挥室陡然一静。
关心则乱。
又因为是在省级副本。
他们下意识把问题想复杂了,这才如此惊慌,造成半夏他们晕倒的元凶,确实极大可能是高原反应。
他们的身体素质太“高”了。
尤其是半夏。
据说这位主已经把体质那栏加到了50+,真.臂膀上能跑马的体格,小小身板有大大力道。
玩家们的身体素质太高,新陈代谢旺盛,对氧气需求极大,冷不丁传送进高原环境,会产生高原反应实属正常。
联防部与玩家小队相隔两个世界。
他们无法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只能一边通过耳机联系,试图唤醒半夏他们,一边远程控制直播摄像装置在他们附近盘旋,驱逐靠近的野兽。
半夏没有晕厥太久。
在她的认知中,自己没昏睡太久。
她只感觉大脑断线一瞬,耳边便断断续续出现了车轱辘转动的沉重声响,与清脆的马蹄声。
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半夏掀开眼帘,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狭小低矮的马车中,淡淡榆木清香,从木质车身散发出。
这是辆行驶状态的马车。
晃来晃去,颠簸的极为厉害。
“嘶!”
半夏揉揉磕得有些闷疼的后脑勺。
她扶起剧烈晃动的车厢,坐起上半身,发现身边空荡荡的,背包与睡袋全不见了。
戴在手腕的佛珠,也不翼而飞。
半夏摸摸口袋,检查了一番身上,发现随身佩戴的一些贵金属材质的防护道具,同样消失不见。
就连耳中的微型耳机,也被扣走。
唯独时间沙漏还在脖颈上。
看来。
那位盗贼并不识货。
半夏起身跪坐在狭窄马车上,发现马车被从外封得死死的,车厢外还裹着一层篷布。
“咳咳。”
她清清嗓子。
示意前面驾车的人,自己醒来了。
很快,一道中气十足的沧桑嗓音,从车厢前方的挡板外传来,“小姑娘,你醒了。”
他用的是乌斯藏语。
按常理来说,半夏是听不懂的。
她却能够清晰理解那人的意思。
这是黑老板的功劳,半夏进入过很多个副本,从未遇到过语言障碍,基本的听与读都不成问题。
半夏靠在剧烈摇晃的车厢,询问。
“你是谁?”
沧桑的嗓音,再度从挡板外传来。
“我是达瓦格绒,在那片高坡上发现了你,当时你晕倒了,我没办法唤醒你,便把你放在了勒勒车上。”
“请问,你看到我的同伴了吗?”
“我的勒勒车空间太小,你的同伴们在其他人的车上,请放心,我们并没有恶意。”
“好的。”
“很快你就能够和同伴们碰面了。”
“好的,谢谢。”
听到她礼貌的道谢。
达瓦格绒沧桑粗糙的面容上,流露出几分笑,这些外来的年轻小姑娘啊,就是……
“架!”
他甩动马鞭。
追逐着落日的方向。
轻巧灵便的勒勒车,在大草原上奔腾。
大约疾行半个小时。
勒勒车终于放缓车速,缓缓停下。
应该是到家了,半夏这样猜测着,她看不到车外的景象,只能将耳朵贴在车厢上,凝神细听。
达瓦格绒离开了勒勒车。
微弱的交流声响起。
达瓦格绒在和什么人说着话。
旋即便是一阵远去的凌乱脚步声,与“窸窣”的布料摩擦声,随后,车厢外陷入了安静。
只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种静谧,没能持续太久。
半夏耳尖捕捉到了断断续续的“嚓嚓”声,似乎是金属与什么东西摩擦所发出的声响。
不多时。
“嚓嚓”声消失。
达瓦格绒拖着长长的袖子,走出藏式帐篷,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咔哒”打开了勒勒车外的小锁。
“好姑娘,下来吧。”
他笑着单手拉开车厢门。
一把近两米长的狰狞电锯,陡然从拉开的缝隙间探出,狰狞锯齿抵在达瓦格绒的脖颈。
他身板一僵。
藏在长袖中的屠刀,“哐当”落地。
半夏目光下移,轻蔑瞥了眼地面上打磨得锃光瓦亮的未成年小刀刀,她邪恶狞笑。
“房子、车子、票子,全交出来!”
“不然!”
“死啦死啦地桀桀桀——”
听着如此猖狂邪恶的笑声。
又瞅瞅她那把狰狞可怖的大刀。
跟在达瓦格绒身后的小小少年,吓得手足无措,哭丧着一张脸,“阿爸,你说带了一个猎物回来!”
“是的,不过这个猎物比较特别。”
达瓦格绒同样哭丧着一张脸。
“特别在哪。”
“特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