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厌世美强惨的厨神老公11

秦疏:“赵姨, 一会儿宪兵队的人应该就要到了,我们得快点儿走。”

赵姨太点点头,刚才罗武和大少爷的话她大概听明白了, 陆大帅想要把孙启仁从警政司司长的位置赶下去, 所以做了局。若是被人堵在这里, 只看这死了一地的人, 无论是陆家还是孙家, 都不会放过他们。

赵姨太想要从床上爬下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不听使唤,根本使不上力气, 面色有些苍白,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霜华影离得近一些,急忙上前搀扶起赵姨太:“赵姨, 您先别急, 我来帮您。”

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也顾不得避嫌, 他一手将赵姨太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扶到地上。

“华影, 你先扶着赵姨去后院小汽车那边。”秦疏说完,就开始清他们留下的痕迹,尤其是有关赵姨太的, 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落下。

又将现场伪装成内讧的模样,临到出门,又想起什么,回身小心提起孙二,把他的脸在五斗橱上用力一擦, 掩盖住之前的抓痕。

确定一切无误,他这才疾步向后院跑去。

走到一半,就已经追上了前面的两人,赵姨太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急的。

看到秦疏过来,她脸色有些难过,“大少爷,我,我拖累你们了。”

她恨自己不争气,可刚才发生的一切一直在脑海中盘桓,那些血浆似乎弥散在燥热的空气中,裹住了她的腿脚,越是想要快些,就越是不听使唤。

“别多想,您这是受惊过度,我背您走。”说着,他蹲下身子,让赵姨太趴在自己的背上。

秦疏背着赵姨太,朝着院子的后门跑去,速度竟然丝毫不慢。赵姨太见此,这才稍稍宽心。

“华影,去开后门。”

霜华影听话地过去开了,回头就看到他已经把赵姨太扶进车里,十分惊讶:“你会开小汽车?”

秦疏点头,示意他上车,他正想要将歪在一边的司机挪开,余光看见对方的脚趾头露在外面,忽然改了主意,提起人塞进了后备厢。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之前敲人的时候位置太寸,这人颈椎错位了,如果不及时救治,也没两天好活了。

真是天意,秦疏冷漠地想。

霜华影不解:“秦大哥,带他干什么?”

“不在场证人。”

霜华影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眼下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秦疏发动车子,很快就将这座充满罪恶的院子抛在了身后。

在他们离开大概十分钟后,一队人马抵达了那座院子。为首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四十上下,气息剽悍,正是陆大帅的长子陆平沙。

陆平沙从十四岁就跟着他爹上战场,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

他对一旁的副官道:“进去看看。”

周围的人得到了命令,就有一人翻过高高的院墙,将院门打开,一行人冲进院子开始查看情况,等看到孙二等人的惨状,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陆平沙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按照计划,他们原本想要通过文斗的方式让孙启仁下台,没了孙启仁,省长的权力就会被彻底架空,兴庆、新锐、彰泰的军政大权就可以全部握在大帅府手中。

现在孙二死了,他们偏偏出现在这里,孙启仁定会将此事归咎于陆家,甚至可能借此大做文章。

大帅府势必被动,说不得要多流些血才能扭转局面,想要和平收服警政司怕是不可能了。

“少帅,看起来像是内斗。中间这个开枪杀死了其他人,然后又自杀了。”副官查看一番,汇报道。

陆平沙摇头,绝不可能是内斗,因为罗武是他的人,没有自己的命令,他绝不可能擅作主张杀死孙二。

陆平沙一一查看几人的情况,在脑海中模拟着当时的情景,通过推演,以及现场的痕迹,子弹确实是从罗武手里射出去的,这就奇怪了。不过,眼下这个情况,倒是可以把陆家摘出去。

“不对,不是说孙二掳了个女人?人呢?”

此时,秦疏驾车带着赵姨太和霜华影在道路上疾驰。赵姨太坐在后座,脸色依旧苍白,大脑却已经开始恢复正常,她心有余悸地道:“大少爷,需要我出去避风头吗?”

“赵姨有想去的地方吗?”

赵姨太苦笑着摇头,东茂街的那个院子就是她的家,除了那儿,她哪儿都不想去,也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

秦疏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那就回家,您只要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哪儿都不用去。”

秦疏语气淡然中带着笃定,赵姨太被他的情绪感染,心里也不再紧绷,她看着前面的两人,开口道:“今天多亏了大少爷和霜二爷,否则我就是死也对不起老爷。”

秦疏看着后视镜中赵姨太,这样一张年轻貌美的脸上,偏偏显露出了沉沉暮气。

这个时代的女子,开放又保守,放荡又贞烈,却又同样的身不由己。

秦疏心头微叹,“赵姨,我爹已经死了,你还活着。死人永远没有活人重要。”

赵姨太:“……”虽然你是在安慰我,可还是有哪里不对。

霜华影显然对这句话十分赞同,“对,人生除死无大事,活着才有希望。”

秦疏听到这话,心里一颤。

人生除死无大事。

活着才有希望。

华影,一直都想好好地活着,这样一个贪恋生命的人,将自己沉入冰冷的河水中时,是不是那颗心早就已经死了呢?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秦疏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收紧,赵姨太今天这一遭完全是无妄之灾,好在有惊无险。难保下一次华影不会遇到类似的情况,到时候,他还能像今天一样,这么幸运地及时赶到吗?

霜华影到底年轻,已经开始好奇地看汽车内部的摆设了,他摸着这个铁皮盒子,问:“秦大哥,一会儿车子要怎么处啊?”

秦疏:“报废处。”

“啊?”霜华影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再看车子时,眼神里就流露出可惜来。

秦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说:“喜欢啊。”

霜华影将他的手拉下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后面的赵姨太,发现对方的目光投在窗外,这才小声道:“谁不喜欢啊,这可是小汽车,整个兴庆城也才两辆而已。”

“等着,以后给你买一辆。”秦疏许诺。

霜华影其实不大相信,汽车可是舶来品,想要拿到货,可不只是有钱才行。

想到眼下可能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坐小汽车,霜华影就又开始四处看起了稀奇。

周围的环境渐渐熟悉起来,已经能够看到城墙了。到了某一处,秦疏将霜华影和赵姨太放了下来,指着一个方向让他们先过去。

之后又将后备厢的“证人”挪到驾驶座,摆好架势,再用他张嘴的鞋子卡住油门,打火、车门一气呵成,之后汽车便如脱缰的野马般朝着城墙的方向冲了出去。

既然想摆布别人的人生,就同样要有被当成棋子的准备。

几分钟后,城墙那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秦疏看着弥漫的烟尘,目光幽幽,谁都别想着粉饰太平。随即转身,朝着霜华影和赵姨太的方向快步追去。

*

翌日,《兴庆日报》刊出一则消息:八月十二日申时三刻,有一男子驱驰汽车猛撞向北城门,其颈骨折断,当场毙命。经宪兵队详查,此男子乃警政司之探员,于当日为孙立驾车。至申时五刻,宪兵队于北郊一处院落之中,觅得孙立等共计七人尸首,诸人身上皆有枪伤,详细缘由仍在探查之中。

秦疏将这则消息细细读过两边,神情堪称愉悦,可以预见,今天茶楼酒肆一定十分热闹。他将报纸扔到了一边,起身准备出门。

刚走出门外,就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秦疏见到来人,面露惊喜:“陆兄!”

陆克白打量了他一眼,问:“这是准备出门?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秦疏并没有顺着对方的意思邀请人进门,而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味飨居马上就要开业了,之前我拜托黄荐头帮忙介绍个掌柜,说好了今天去南门大街见个面的。陆兄今日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克白仔细分辨他的神色,并没有看出扯谎的痕迹,看来是老大多想了。不过到底如何,还得再试探一番,便笑着说:“哪有什么要紧事,昨天跟我家老头子下棋,十局九输。上次听你说棋艺不错,就想着与你讨教一番,回头也能挽回些颜面嘛。”

秦疏爽朗一笑:“这有什么,输给陆大帅不丢人,别人想输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你不懂。”陆克白摇头叹息,“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就也去南门大街转一圈。”

秦疏自然无有不应。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谈,气氛十分融洽。

到了太白楼底下,陆克白忽然道:“昨天看你在这边好像挺着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秦疏暗道一声“来了”,面上却是有些赧然,嘴里含糊道:“哪有什么事。”

陆克白:“哦?我怎么听堂倌说是你们家二小姐的姨娘寻不见了呢?”

秦疏:“没有,姨太太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不过是家里的佣人没见识,让堂倌误以为吃了霸王餐。”

“这还能让人误会,确实不顶用。”陆克白评价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要说还是你家姨太太考虑不周,回家也应该跟人说一声啊,这属实太急了些。”

秦疏面上赧然更甚,“女人家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身上不舒坦了,着急回去换洗,可不就顾不得其他了嘛。”

秦疏还担心他不明白,继续解释,“陆兄你留洋时选生课没有,就是女子在非孕育期间,子宫内膜会周期性脱落,这些……”

“停停停。”陆克白听他说这些浑身不自在,连忙让他打住,他并不想知道女子的生期是怎么回事。

女子的癸水污秽,秦疏竟然当街就谈论此事,实在太过奇葩,看来他对秦疏的认识还是太片面了。

秦疏恍然道:“差点忘了,陆兄已经娶妻,自然比我要清楚其中的门道。”

陆克白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耐烦,打个哈哈,说:“你对这些还挺感兴趣哈。”

“也许这就是对生命的敬畏吧。”秦疏感叹一句,指指陆克白,又指向路旁的野狗,“陆兄你看,同样投胎,有的富贵荣华,有的只能狗吠。”

陆克白嘴角一抽:谢谢,并不想和狗放在一起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