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透过轻薄的纱帐,悄悄地溜进了房间,斑驳的光影在墙壁上欢快地跳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撩起帘帐, 看着外面的天色, 卫崇捏了捏眉心, 他是真没想到, 一张眼竟然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来人。”
一名小内侍应声而入, “督主可要洗漱?”
“嗯。”,卫崇见进来的是卫敬贤,随口问道:“荣喜呢?”
卫敬贤看了他一眼, 不期然见到了督主身上斑驳的痕迹,忙低了头不敢再看,只恭敬地回道:“荣喜公公带着怀信随殿下出宫了。”
卫崇穿衣的动作一顿, “出宫?怎么没叫醒我?”
卫敬贤的头又低了一些:“是殿下吩咐不许叫您的。”至于为什么, 不言而喻。
“可带足了人手?”
“督主放心,陆统领亲自带人跟着呢。”
卫崇冷哼一声,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按他的意思, 在尘埃落定之前,殿下最好一直待在宫里, 不过显然,人家主意大着呢。
卫崇想着想着就阴谋论起来,秦疏今日出宫, 不作他想,定然是去见宋家的两位表兄了。
昨晚他被秦疏好一番折腾,对方应该就是打着让他起不了身的主意。果然皇权动人心,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跟他玩起心眼来了, 便是带着荣喜出宫又如何,荣喜难道还能站在旁边听他们说私房话不成?不过是做个样子堵他的嘴罢了。
他倒要看看,那个纨绔能翻出什么浪来。
秦疏如果知道他会这么想,一定会大呼冤枉。
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他多睡一会儿。这辈子爱人过得苦,小小年纪就入了宫,每天睡得晚,起得早,还得提心吊胆地伺候人,怕是这么多年没有一日能够安寝。
从闽南到沣京的这段时间,为了赶路,一直都是昼夜兼程,也没能好好休息。
那么多个世界过来,就没有一个世界爱人是不喜欢睡懒觉的,没道他现在都要做皇帝了,连这点儿小爱好都满足不了对方,所以才吩咐人不许叫醒卫崇。
怕他多想,还特意带着荣喜出宫。没想到不只没能安了他的心,反倒变成了别有用心,还真是没处说去。
秦疏也没在外面逗留太久,见过两位表兄,吃过午饭就回来了。
只是他回承辉殿的这个时辰,卫崇早就离开了。卫崇离宫数月,内侍省一堆事儿等着他处。
秦疏原本想题几个字,把宫殿的匾额换了,想到他如今到底还没登基,也不好太高调,只能暂且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他也没落着闲,很快梁相就带着礼部尚书张度前来,与他商议登基事宜。
梁远和张度交换了一个眼色,张度率先开口,他恭敬地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的仁德有目共睹,实乃国家之幸。还望殿下能以天下为重,早日登基,继承大统。”
秦疏庆幸,幸好他现在嘴里没东西,否则一定会喷出来。这个张度看着一脸儒雅正派,没想到瞎话张口就来,这是哄他没脑子呢。
秦疏想到自己的人设,语气自得道:“孤才干是有的,却也没有张尚书说得这般出色。”
张度嘴角一抽,说:“殿下过谦了。您的才德臣等是尽知的,先皇在世时亦是对您寄予厚望。”
梁远也开始劝:“殿下,时不我待啊。登基之事宜早不宜迟,只有您登上皇位,才能稳定朝局,使万民归心。臣等勠力同心,辅佐殿下,共创盛世。”
秦疏似是压抑不住激动,只见他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宫廷景色。片刻后,他转过身来,看向张度:“孤的才名竟然已经传到京城了吗?愿闻其详。”
张度没想到这位殿下竟然这么不靠谱,他们在这里说正事,这位却只想听夸赞,不由心下泛苦,面上却仍保持着恭敬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说其他,单单殿下千金买牛的气魄,微臣就是十分叹服的。”
张度一说,秦疏就想起来了。
原身曾去庄子上游玩,看到一头黄牛,忽而想要涮牛肉锅子,只是那牛是用来耕田的,牛主人自然舍不得卖,中间的扯皮略过不谈,最终的结果就是原身大手一挥,就撒出去千两白银,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回冤大头。
秦疏看着张度,这位不会是在暗讽他吧。他倒要听听,这个张度要如何将这桩荒唐事圆回来。
张度面色不改,继续说道:“殿下此举,看似荒唐,实则大有深意。那黄牛在农夫眼中,或许只是耕田之畜,可在殿下眼中,却是关乎民生之重。
殿下以千金购之,并非只为一时口腹之欲,而是向天下彰显了您对百姓之物的珍视。百姓知晓此事,皆感殿下仁善,连一牛都如此看重,何况万民乎?此等气魄,非寻常人所能有,实乃心怀天下之兆啊。”
秦疏听了,心中叹服。要说玩政治的都心黑呢,这还礼部尚书呢,听听这巧舌如簧的劲儿,礼厚得很啊。
秦疏挑眉问道:“照你这么说,本殿下这冤大头当得还挺值?”
张度赶忙躬身道:“殿下,此乃远见卓识,非寻常人所能领悟。”
梁远不想再听他们废话,连忙把话题拉回正轨:“张尚书所言极是,殿下此举实乃大义之举。还望殿下能以天下为重,尽早登基,以施您的仁政。”
秦疏听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也难为两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了,不过比起严肃古板的老学究,他还是喜欢和灵活多变的人共事,便道:“两位不愧是肱骨栋梁,既然如此,孤便允了。”
“殿下,国之大事,刻不容缓。还望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莫再犹豫了。”张度说完,看到梁相给他使眼色,才意识到上首的这位殿下竟然已经答应了,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张度羞窘的同时又有些气恼,按照惯例,新帝登基都要经历三劝两拒,做足了谦虚姿态,方可登基即位,改元建新,这位怎么不按常出牌呢?
秦疏见他脸上红晕从面部迅速蔓延到脖颈,觉得这个张度还挺有意思的,编瞎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现在反倒一副热冒烟的模样,也难为他丢掉坚持在这里同他虚与委蛇了。
再看旁边的梁相,面色也有些一言难尽,不复初见时老成持重的模样,也不知他此时心里有没有后悔。
为了两位臣子的身心健康计,秦疏决定让他们早些适应自己的风格,如此以后共事才能轻松愉快些。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梁远和张度便离开了书房。
在这短短的半刻钟离,他们就敲定了新帝登基的所有流程,那感觉就跟过家家似的,透着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以致两人回到内阁时皆是面色复杂。
正在这里处政事的几位阁臣见此,还以为事情不顺利,毕竟,他们这位储君名声在外。
兵部尚书裴雄冷哼一声,按照他的想法,还不如选那位季安公子呢,虽然年纪小了些,却是个可造之才。
只是事情已经定下,他就算不满,也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拆台。至少那位殿下身康体健,一看就是个长寿的。
梁远看了裴雄一眼,清了清嗓子:“按照之前商定的议程,将殿下登基事宜安排下去吧。”
裴雄:“……”不是,事情这么顺利,你们刚刚装给谁看呢?
*
天色渐晚,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卫崇却仍未回来。
秦疏有些坐不住了,便吩咐苏怀信亲自去传话,叫对方回来用膳。
苏怀信往内侍省跑了一趟,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秦疏见他自己一个回来,就有些不快,“人呢?”
苏怀信俯首道:“督主说他已经吃过了,让殿下不必等他。”
秦疏看了眼天色,确实有些晚了,“那他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没有,”苏怀信顿了顿,说,“督主那边忙得很,今晚应是不会过来了。”
秦疏听苏怀信这么说,彻底不乐意了,他住进皇宫可不是为了独守空房的。
他想了想,吩咐一句:“你去请他过来,就说孤有事与他商量。”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已是暮色四合,伴随着最后一线余晖,苏怀信的身影终于出现,只又是他一个人回来的。
不必他说,秦疏也知道是被拒了。
以秦疏对卫崇的了解,便是为了握紧手中的权力,对方也不会不会他。
回想往日相处,卫崇不回来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他今日擅自出宫,生气了;第二就是为了今后拿捏他,想要试探他的底线。
秦疏摩挲着下巴:“既然山不来就我,那便只好我来就山了。”他送上门去,不管卫崇目的为何,总会高兴了吧。
秦疏说罢,也不管苏怀信的劝阻,起身便往内侍省走去。
星子在天空闪烁,伴着微风,秦疏一路来到了内侍省,门口的小太监见是秦疏,吓得连忙跪地行礼。秦疏摆摆手,径直走了进去。
卫崇正在案前忙碌,早听出了秦疏的脚步声,却头也未抬。秦疏也不恼,走到他身边,轻轻说道:“这都多晚了,还忙着呢?”
卫崇这才放下手中湖笔,抬眼看向秦疏,声音辨不出喜怒:“殿下怎么来了?”
秦疏笑了笑,环视一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你又不回去,我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卫崇神情冷淡:“殿下莫要说笑。”
秦疏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我今日出宫,确实有些莽撞,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卫崇说完沉默了,这话听着好像他跟人赌气闹别扭似的。
秦疏却是心里美滋滋,就想去握卫崇的手。
卫崇顾不得别扭,躲开了,说道:“殿下应当知晓,如今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大局。”
秦疏似模似样地点点头,走到卫崇身边,探头在他颊上亲了一下,见卫崇横眼看他,嬉笑着道:“宫中禁卫都是你管着,怕什么?”
卫崇微微皱眉:这是在暗示他权柄过重,希望他还权君上吗?
其实,秦疏只是有恃无恐而已,他相信卫崇的手段。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原身只是个炮灰,后来上位的是沂川王次子秦疏睿。
秦疏睿不满卫崇,甫一登基便拉拢内阁,重用母族,次年又娶了梁相的女儿为后。便是如此,也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扳倒卫崇。因为统治阶级忙于内斗,当时凌国已是风雨飘摇。
从这个角度来看,秦疏睿虽然有几分才干,还真不如让个只知享受的纨绔做皇帝呢。
“你在想什么?”
秦疏回神,说:“我在想今天和表兄见面的事儿。你是不知道,表兄家里满院子都是护卫,放眼望去连个丫鬟都没有,香火能旺就怪了。”
“有个要做天子的表弟,他们便可结一门好亲,自然要克己复礼。”
“那倒不是,宋家的两位表兄都已娶妻,他们如此,只是爱重妻子,不给自己乱来的机会罢了。”秦疏目光微移,定在卫崇脸上,意有所指道:“夫妻和睦,远比子嗣重要。”
卫崇睨了他一眼,开始赶人:“殿下不日便要登基,内侍省这边正是忙的时候……”
别的可以听爱人的,这事儿不成。
秦疏开始支招:“我朝从立朝至今,登基的皇帝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到底十个什么章程,按照以往的例走就是了,把事情安排给手底下的人,莫要累到自己。”
卫崇不赞同:“这么重要的事儿,我自是要盯着的。”
秦疏无法:“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卫崇诧异抬眼:“殿下要操办自己的登基大典?”
秦疏凑近卫崇,低声说道:“我这是为了谁?”
卫崇也想知道,他这到底是为了谁!
*
秦疏登基这日,惠风和煦,阳光洒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从宫门到宏政殿的道路两旁,整齐地站立着盔明甲亮的禁卫军,他们身姿挺拔,神情肃穆,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主殿之前,文武百官肃立,他们身着礼服,等待新君的驾到。
吉时已至,悠扬的古乐声在天空回荡,庄重而神圣。随着司礼官一声高亢的唱喏,秦疏头戴垂珠冕旒,身着绣有九条金龙的华丽龙袍,踏着御阶缓缓走来,一步步登上那个最尊贵的位置。
司礼官又是一声高呼,群臣纷纷跪地,行三拜九叩大礼。山呼万岁,声震云霄。
秦疏俯瞰着脚下众人,心跳微微加快,没想到他第一次有资格上朝,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说不激动是假的。
他的目光在距离龙椅最近的位置停留,那里站着卫崇,今日的他身着绛紫官服,神色庄重。当他的目光与之交汇时,秦疏眼底升起一丝笑意,冲他眨了眨眼。
卫崇微微一愣,随即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秦疏见此,眼中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等看到对方冷了脸,这才敛了神色。
顺着九龙阶往下看,站在队伍右侧的是以梁远为首的一众臣子,左侧的则是宗室子弟。
秦疏先注意到的是一位颤巍巍的老者,如果他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骊王,按辈分,他该叫一声叔祖。
骊王年轻时十分骁勇,只不知是杀孽太重,还是伤了根本,一把年纪仍然膝下空虚。
要说凌国皇室也是有趣,活得长的不能生,活得短的,好吧,也不太能生。天道自有其平衡之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站在骊王身后的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让人见之不喜,秦疏一看就知道定是那个沽名钓誉的沂川王次子。
宗室之中还有一个六七岁的稚子,豆芽菜一样瘦瘦小小,唇色也是浅淡得几乎看不见血色,想必就是慧极伤身的季安公子了。
目光上移,四目相对,双双愣住,确认过眼神,是他家臭小子没错了。
想到秦季安的亲爹,秦疏笑了。之前他还想着要如何惩治广平王,如今倒是不必再花费其他心思了。广平王想要他的命,他要对方一个儿子,不过分。
秦疏的目光再次转向卫崇,停留片刻,有妻有子,地府待他真是不薄。身为一家之主,他也得努力才是。
繁冗的仪式终于结束,秦疏将象征正统的玉玺金策塞给了苏怀信捧着,之后便姿态潇洒地拾级而下,直奔秦季安走去。
卫崇没想到仪式刚过,这个不安分的就要出幺蛾子,也顾不得规矩,紧随其后。
和他一样提着心的还有几位阁臣。
梁远给张度使了个眼色,张度身为礼部尚书,今日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不会有人说皇上的不是,只能他来背锅,他且要脸呢。是以虽然心下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秦疏站定在秦季安面前,居高临下道:“广平王之子?”
卫崇暗自咬牙,怕什么来什么,平时荒唐也就算了,关起门来也没外人知道,现在当着群臣和宗室的面,就这么几个字,生生让他说出了一股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味道,真真是有失国体。
“秦季安”仰头看着父亲,这感觉咋说呢,跟换了个爹似的,就还挺新鲜的。
秦疏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问你话呢。”
秦季安:“……回陛下,季安确是广平王嫡幼子。”
“唔,别这么客套,都是一家子亲戚,你叫我一声叔父吧。”先叫叔,后叫父,没毛病。
张度看着对面几人脸上的震惊,顿觉眼前一黑,连忙附身到皇上耳边,轻声道:“陛下,按辈分,季安公子是您的堂弟。”
秦疏无所谓地一摆手:“做人要懂得变通,按年龄,当我侄子刚刚好。”
这是变通的事情吗?
张度还想再劝,秦疏直接牵起他“侄子”的小手,“我一见这孩子就喜欢,正好闲着无聊,从今日起,侄儿便留在宫中与我做伴吧。”
秦季安咬了咬嘴唇,声音带着颤抖,强自镇定道:“陛下,此举于不合。”
秦疏挑挑眉,不愧是他儿子,臭小子还挺聪明,在这儿跟他演上了。
老骊王挺喜欢季安这个小辈,见他一副可怜又坚强的模样,简直痛心疾首。之前就听说新帝在潜邸时名声不大好,今日见他气度,原本还想着传言有误,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着调。
把广平王的儿子扣在宫中做质子,一个不好可是要起兵祸的啊。他正想要说什么,就被他身后的侄儿拦住了。
和郡王对着他摇摇头,意思是有什么私下再说。骊王想到今日的场合,愈发痛心。他们老秦家,怎么就生了这么多不成器的。
秦疏哪能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不过他想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想到他今后要做的事,还是不要让这些可怜的臣子对他有什么期待的好。
他轻轻摸了摸秦季安的头:“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叔父不会为难你的。”
秦季安紧紧攥着衣角,目光看向几位朝臣和长辈,似是求助。
秦疏声音不耐,暗含威胁:“怎么,还要朕下旨与广平王商议不成?”
秦季安身子一颤,眼眶瞬间红了,但仍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实力诠释什么叫弱小可怜又无助。
卫崇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陛下”。声音虽轻,有耳朵的却都能听出其中的警告。
卫崇权倾朝野,打压起政敌来更是毫不手软,这位新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他扶植起来的。
眼见便是一场权力交锋,大殿中顿时落针可闻。
便是老成如梁远,此时也坐不住了。新帝登基,是内侍省和内阁相互妥协的结果,他不想节外生枝,是以看到情况不对,便紧紧地盯着这边,随时准备出手。
大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众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令人不安的氛围。
秦疏试图给儿子打个眼色,让他悠着点,别太张扬。然而,他很快发现这小子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一直在偷偷瞄着卫崇,那眼神中满是濡慕与敬仰。
卫崇生性多疑,秦疏深知这一点,他心中不禁一紧,生怕这小子的举动引起卫崇的怀疑从而露馅。想到此处,他不敢再多做逗留。
秦疏开口说道:“稍后宫中设宴,诸位爱卿可尽情畅饮。”
说完,秦疏便迅速地抱起秦季安,迈着大步走出了宏政殿。留下身后一众目瞪口呆的臣子。
这还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登基大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