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今年的秋季,到了这时候按理来说也该冷下来了。

余白浅浅吸了一口滞闷的气息,心里莫名发燥。这股燥致使他睡不安稳,似乎睡了很长时间,睁开眼睛一看,沙漏的刻度没落多少。

霍铎尔端着煮好的梨子水进屋,瞥见他坐在床上发呆,便过去给他喂点梨子水,大掌摸了摸,擦掉他脖颈后闷出的细汗。

余白脸上挂着两抹淡淡的潮红,气候浮躁,脸和耳朵总是发烫,还容易盗汗。

梨子水微甜可口,饮进肚里,稍微疏解了那股不适。

霍铎尔:“还喝么?”

余白点点头:“喝。”

待再喝完一碗梨子水,唇被滋润得湿湿软软的。

霍铎尔放下碗,粗粗吸了口气,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亲。

寻到花瓣一样柔软的唇时,就不太克制得住,粗狂地侵进口腔里。

余白轻轻溢出声儿,不管是唇还是舌尖,都叫兽人亲得嫣红濡湿。

他吸不过气了,霍铎尔这才放开他。

余白深深呼吸,颤抖的身子靠在结实起伏的胸膛上。

他的麻布衣领松松的,大掌贴在脊背后。

粗糙的手滑来滑去,捏着两股柔软揉了一会儿。

霍铎尔没继续闹余白,他最近好不容易休息下来,给他多喂点吃的都费心费力,暂时还舍不得让人累着。

温存片刻,屋檐下挲挲轻响,秋末的天少有的落了一场细雨。

霍铎尔推开窗户,清凉的水汽吹散空气里滞留的闷燥,余白下床靠在窗户面前,舒服地弯了弯眼眸。

雨水如毛,凉丝丝的,小狼在院子里来回跑了几圈,吐出舌头趴在地上感受这份凉意,蜷在角落的豹猫难得挪了挪地,走到屋檐趴下,回头瞅了一下余白。

因为下雨,路上出来了不少兽人。

兽人们趁着当下凉快,加紧手上干活的速度,闲聊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余白在院里也能听到。

遭遇兽潮袭击后部落一直在重建,有的负责修缮城墙,有的负责救治,还有的处理野兽肉,无论强壮体弱,年幼老少,都分配了活儿做。

且今年粮库吃紧,击退了一波中型兽潮,尽管受损程度不小,但也因此解决了粮食缺乏的问题。

野兽的肉质大多腥酸,味道一言难尽,比不上常食的彘猪、牦牛牦羊,眼下没几天就入冬了,容不得他们挑三拣四,有肉吃,总比饿肚子强。

所以这些天内外城的雌兽、亚雌兽日夜不停地处理野兽肉,用盐腌制,烟熏,想方设法地将处理的肉储存起来,备着过冬。

霍铎尔也在处理野兽肉。

豢养的鸡鸭鱼,还有圈里的几头牛羊,完全足够余白从秋季吃到明年春季,这些野兽肉是霍铎尔准备给自己的。

野兽肉肉质不好入嘴,他过得粗糙,不讲究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又想着不能让余白受苦,所以将饲养的禽畜全给留下。

余白也拎了把石刀,帮忙清理野兽肉、

他不知道霍铎尔的打算,坐在矮凳上格外认真地刮除血脂,皮毛备着,等忙完了拿去鞣制。

门外来人敲了敲:“没打扰你们吧。”

余白抬眸,神情欣喜。

“邬大人,您怎么过来了?”又问,“前些日子没受伤吧?”

他原本想去探望老祭司,但最近实在太忙了,昨日夜里又在路上直接昏睡过去,被霍铎尔抱回来后,对方寸步不离地守着,门也不让他出。

老祭司邬神色缓和:“没什么伤,倒是你,最近忙着给大伙儿医治,身子本来就薄弱,现在看都瘦了不少。”

余白赧然垂眸:“多吃几顿肉就能补回来了。”

老祭司望向霍铎尔:“好好照顾白。”

霍铎尔:“嗯。”

邬的相貌和余白的外公有几分相似,且对余白一直不错,所以霍铎尔将对方当成长辈尊敬,洗了手,将人引进屋。

老祭司摆摆手:“我来看白,看过就走。等会儿要跟酋长商量些事情,下次再来多坐一会儿。”

余白眼眸巴巴的,连忙开口:“邬大人,下次还是我去看您吧。”

老祭司腿脚有些问题,上年纪所致。这个年纪的老兽人很多疾病没办法医好,所以余白劝过,希望对方多加休养。

是以邬平时很少走动,只每日在院里适当走动。

老祭司少见的笑了下:“别紧张,我这把老骨头活到这个年纪,已经得兽神保佑了,如果哪天离开,能回到兽神的怀里,也是件好事。”

余白和老祭司说了好一会儿话,送对方出门以后,脸色眼藏不住的失落。

霍铎尔将他抱起来揽在怀里:“白。”

余白勉强一笑;“我知道,人到了年纪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即使心里明白这样的道理,可看着和亲人神似的老祭司,有些伤神是在所难免的。

他振作起精神,有霍铎尔守在身边,午后又睡了一觉。

傍晚,暮色渐起,秋风不止。

霍铎尔在院子里熏野兽肉,余白恍恍惚惚地去寻人,差点被趴在角落的豹猫绊倒。

他跌坐在地上,霍铎尔听到动静几步进屋,掌心穿过他的腋下稳稳托着他站好。

“有没有摔疼?”

余白捂着脑袋,悄悄挡在被霍铎尔冷目扫射的豹猫面前。

他软和一笑,胳膊主动环过兽人脖颈,轻声轻气的:“我都睡糊涂了,走路没注意看,别怪它。”

豹猫被他不小心踩到的时候忍着疼没反抗,余白想起它那条瘸了的腿,有些愧疚。

他主动亲上霍铎尔的薄唇,还伸出舌尖舔了舔,模样很是害羞。

“别丢它,把它留下来给小狼当伙伴吧。”

小狼这么大了,除了跟着余白,总是独来独往,它不排斥这只腿瘸的豹猫,留下给给它解闷也不错。

霍铎尔气息一重,卷着他的软舌吸吮。

半晌,打量被亲得神志散乱的兽侣,才哑着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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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猫顺利留下,看着它那身斑黄的毛发,余白给它起了个名,金金。

金金警惕心高,但又固执,认定的东西不会改变。

就像它认定了余白,哪怕瘸着腿,遭遇兽潮,从没放弃过跟随这个认定的小两脚兽。

金金来到部落以后对陌生的环境抱着十分的警惕心,从不靠近别的兽人,可只要余白转头,总能在不远的地方看见它。

部落的兽人见它跟着余白,就没将它驱赶或者抓了去,这只豹猫瘦不伶仃的,真将它抓了,也没几两肉塞牙缝。

余白烧了点热水弄进盆里,朝金金挥手:“过来。”

豹猫这几天总能从小两脚兽嘴里听到金金这个陌生的叫法,听得多了,意识到这是小两脚兽在叫自己。

金金瘸着腿挨过去,脑门蹭了蹭小两脚兽的膝盖,翘起来的尾巴抖了抖,挨得更紧。

余白弄些温水沾到它的毛发上,动作很轻。

“给你洗一次澡,别挣扎好吗?”

金金没挣扎,尽管它非常讨厌水。

余白成功地帮豹猫洗干净身子,擦去毛发的水珠后,把它抱在怀里,仔细检查那只瘸掉的左后腿。

后腿是被野兽咬伤的,事发有段日子,已经没办法医治回来了。

余白觉得有点可惜,揽着它顺了顺毛发,金金嗓子里慢慢发出呼噜噜的动静。

门口吱呀打开,霍铎尔扛着一捆柴走进院子。

银灰色的兽目瞥见兽侣抱着豹猫抚摸,将柴撂在墙角后,随手擦了擦汗,紧接着拎起豹猫丢向墙角,默默把余白的手按在面颊上摩挲。

金金夹着尾巴,那动作和小狼如出一辙。

“你、你为难一只猫干什么呀?”余白哭笑不得,却顺着霍铎尔的动作没有挣扎。

霍铎尔盯着他:“白可以这么摸我。”

说罢,目光里闪过些许期待。

余白把豹猫放在怀里照顾的样子,让他下意识幻想了一些画面。

如果他和白有崽子,白肯定也会这么温柔的照顾崽子。

“盯着我的肚子做什么?”余白顺着霍铎尔的视线打量自己的腹部。

霍铎尔摇头,到了夜里,却沉默地变着法子“折磨”起他的肚子。

休息将近半月,余白足不出门,脸上和腰上肉总算养回来了一点。

这会儿他捂着撑起的小腹,胳膊险些脱力。

霍铎尔沉沉换气,将他的胳膊重新缠回汗淋淋的脖子,拦腰抱起,背上的肌肉颤动,走动着,又转了转角度。

小狼在门外挠了挠门,叼起金金的后颈舔了舔。

金金龇牙,却没挣扎,

都是公的,这头大傻狼能干啥?

正想着,金金和小狼齐齐束起耳朵,继续趴在门外听墙角。

屋内,霍铎尔低声说了句话。

“白,给我生个崽子好不好?”

余白含糊不清地叫了几声,凌乱摇头。

霍铎尔拱了拱身躯,臂弯将人托得更高。

走了几步,又松手放下,再托起,反反复复地,余白泪水湿湿地哭着。

他推了推霍铎尔的大掌,肚子实在撑得难受。

他揉着肚子,可怜道:“生,生……”

也不管能不能生,先顺了霍铎尔的意。

“你先停下,别走了……”

又道:“出去……”

霍铎尔盯着那夸张撑起来的肚子,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