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空气里飘着断断续续的小雨,余白正在院门前和霍铎尔说悄悄话。
褐族联合耀族偷袭部落已经是前几日的事情了。
霍铎尔带人回防及时,羱族兽人损伤的情况不算严重,只广场和外城场地有多处毁坏的痕迹,除了救治伤患,这几天酋长一直带人重建毁坏的设施。
除了羱族,居住在周边的外族小部落也自发组成了防御队伍,这次能顺利击退袭击者,也多亏了他们的配合。
外族部落好些兽人落了伤,余白带几个帮手出去给他们治伤,棉则带着另外一群雌兽给部落内的伤患医治。
总而言之,遭遇袭击的部落在平稳的秩序中慢慢恢复。
霍铎尔半蹲着,掌心来回抚摸他的脸颊。
“辛苦白了。”
余白浅笑,又晃了晃脑袋。
“有莲她们帮忙不算累。”
说着,抱住霍铎尔的脖颈,软软的脸颊贴了过去,胳膊轻轻环住兽人宽阔的肩背。
“我傍晚前就能回来,倒是你,这几天天黑了才到家。”
毁坏的地方逐步重建,领地边缘的防御工事也要修缮,霍铎尔每天都要带人巡逻,重修加固。
门前温存片刻,眼看天就要亮了。
霍铎尔拿起斗笠给余白戴好,随即拎起麻布包。
余白背过身,彼此都没开口,但一个专注,一个乖巧,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余白配合地展开胳膊,像背书包一样,霍铎尔把麻布包的带子穿进他肩膀两侧,理了理斗笠下的发丝,还送他走了一段路。
“好了,就送到这里。”
余白挣开包着手的大掌,他和霍铎尔不同方向,现在都各自有活儿要忙,就不让对方送他出城了。
旁的院子门口被兽人打开,笑呵呵道:“霍大和白感情真好!”
分开一会儿都要黏黏糊糊的,给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又莫名的羡慕。
很多兽人在一起结契都是为了繁衍,过日子,哪有那么多感情,如果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会再找,不找的也有,就是很少有这样的兽人。
余白耳朵一热,攥紧麻布包的带子往前跑远几步,朝霍铎尔挥挥手:“我出去了。”
蹲在地上的小狼也跟着他轻快地跑起来,嗷嗷长啸,天亮了。
*
迎着清凉细密的雨丝,余白在空地上用兽皮搭了帐篷看诊。
小部落的兽人们有序排队,想插队的,余白抬头瞅一眼,目光温温和和的,也不骂人,但被他盯着的兽人自觉缩回脚步退回去,挠了挠后脑勺,黑黝黝脸爬上尴尬,耳朵也悄悄热了。
小狼昂着脖子嚎一声,往地上蹲坐,蓝色的眼睛射出凶光。
嗷嗷嗷嗷嗷嗷~!
谁不听白的话咬谁嗷~!
外族兽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头牦狼居然那么听话,全都老实了。
余白给腿伤的雄兽包扎,对方为了抵御褐族偷袭,被木茅刺伤大腿。
小部落的兽人平日被羱族雇着耕种田地,又或者跟随羱族的队伍出去狩猎,一方面可以保证安全,还能跟在羱族屁股后捡些好处。
他们只求平安生存,不被大部落侵吞,平日能吃饱两顿饭,住的房屋能遮风避雨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敢站出来抵抗褐族,也是怕安稳居住了一年的地方被毁坏了。
抵御成功后,更是涨了一波士气,谁都没想到弱小的部族居然能有打赢大部族的一天。
腿伤的兽人夹着嗓子磕磕巴巴,说道:“我都不敢想还有祭司能替我们治伤……”
小部族别说祭司,连巫医都没有,平时受伤就用木炭灰或者从周围薅些草揉碎了往伤口捂,不管药效对不对症,起码有个心理安慰。
余白看着眼前的雄兽眼眶通红,道:“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安排一些人来听课。”
雄兽:“啊?”
他好声解释:“每隔七天,我会在羱族广场旁边的大殿里授课,教大伙儿一些常见外伤和急症的处理手段,认一认药草。”
“这、这我们也能学吗?”
别族恨不得将医术藏得严严实实,余白却把兽神的传承往外教……
余白:“可以的。”
雄兽兴奋地捏紧拳头,努力弯下受伤的腿想给他跪下表示感谢。
“不用这样……”余白抬手阻止,现场还有好些兽人等着包扎,便劝雄兽先去休息。
排队的兽人眼巴巴地瞅着,刚才余白让雄兽安排几个族人去听课的话他们都听见了,满心羡慕,但不好意思开口。
余白被那么双眼睛盯着,微微垂眸,有些羞赧。
他道:“你们也可以安排一些族人来听课。”
常用的知识在羱族里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大部分兽人只能学到一些简单的皮毛,往深一层方面钻研并且掌握的,只棉和部落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兽人掌握得不错。
余白每周只教一课,棉和几位老兽人也会轮流教一课。
兽人习惯狩猎为生,能坚持学下去的很少,开课至今,也就二三十个兽人坚持每周去听课。
剩下的只要听从指挥,完成狩猎,耕种,和巩固防御工事的活儿就好了。
这也是许多小部落愿意投靠羱族的原因,他们分布在羱族领地外层居住,形成小部落圈子。
只一年光阴,就在羱族领地外形成了一圈防御线,如果遇到其他中大型兽族或者野兽群袭击,只要向羱族求助,便会获得支援。
在领地外给小部族兽人治了几天伤,送走最后一名伤患,余白抻了抻懒腰,站在棚子外活动手脚。
还没走远兽人回头看着他,满眼倾慕。
余白朝呆愣愣地兽人们挥了挥胳膊,他们挠头傻笑,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傍晚,余白回城,听到正在广场干活的羱族兽人闲聊。
这几天羱族内外城逐渐恢复宁静,褐族和耀族就过得不太安稳了。
褐族偷袭羱族当天,巨人族只来了貅和阿燎支援,蛮和阿明各带两支小队,去褐族耀族的部落干扰。
他们从后方潜入,操控泥土和山石,将褐族老巢搅得沙石乱飞天昏地暗。
又趁乱从褐族的大仓里抢了一批粮食和兽皮回来,还放了把火。
食物对兽人而言太重要了,褐族勇士带着人急忙救火,好不容易把火扑灭,蛮早就带着族人拍拍屁股扛着粮食离开,跟阿明在约定的地方碰面,一起返回新领地。
余白听完露出浅笑,薅了一把小狼的脑袋。
“回家。”
小狼晃晃尾巴,脖子上挂着小两脚兽的麻布包,屁颠屁颠地跟上了。
*
七月,部落迎来雨期。
雨水如豆,浩浩荡荡地冲刷着羱族部落,山野一片新绿,到处积聚着水坑。
河流暴涨,许多兽人趁着雨势弱小时去岸边捡些虾蟹河螺。
原本兽人不爱吃这些东西,和彘猪,牦羊牦牛这些野兽相比,肉太少,味道又腥。
自从从余白那里学会怎么烹煮河鲜后,就对这种肉少的河鲜上瘾了,不狩猎耕种的时候都去河边捕鱼捉虾。
大多数兽人都不会游水,碰上河流暴涨的雨季,往岸边一杵,能等到许多被水流冲上岸的河鲜,乐此不疲地拾捡。
水珠淅淅沥沥地沿着屋檐规律滴落,霍铎尔狩猎回来,洗了手悄悄进屋。
床上,微微隆起一抹影子。
余白忙碌一阵,这几天都在补觉。
午时下了雨,赶着这股清凉和雨声的催眠,他睡得极沉,霍铎尔走到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摸了会儿都没有睁眼的迹象。
屋檐下玩水的小狼跟着进屋,被霍铎尔驱赶到院子里。
接着门一关,隔绝小狼挠门的爪子。
霍铎尔褪去上身的麻布短衣,将余白往胸膛一揽,长腿曲进余白合拢的膝盖之间,完全拥抱着自己的兽侣入睡。
午后的沉眠在一声惊雷中停止,余白迷迷糊糊地掀开睫翼,颈边有袭来濡湿的触碰,他唔一声,下意识并起膝盖,却被打开。
霍铎尔头颅钻得很深,面颊用力凹陷。,
轰隆——
又一道雷鸣惊响。
趁余白恍神,霍铎尔重新俯上身躯,唇舌带着温度,不断亲吻。
余白红着脸推了推,只见霍铎尔吞咽喉嗓:“白,白……”
余白膝盖拉得更开了,他触摸霍铎尔滚动的硕大喉结,忽然艰难地翻身。
青年此刻红着耳眼,脚踝往后膝盖弯折,慢慢地往下滑坐。
霍铎尔抱紧他,喉间粗吼。
余白浑身一颤,濡湿的眼睫颤巍巍的。
他亲眼看着肚子撑了起来,很是夸张。
这会儿想用手按下去,却见夸张地弹了弹。
停了一阵的雨势渐渐浩盛,霍铎尔抱起满身热汗的兽侣,来到窗边站着。
小狼听着咚咚声走到窗后的位置,兽帘落下,看不见里面的大小两脚兽,撞击的声音倒是一丝不掩地传出。
霍铎尔看余白快滑了下去,臂弯撑着,将人完全拢在怀里。
余白喃喃:“累……”
霍铎尔抱着他回到床上,角度转了转,余白仰颈尖叫,可怜兮兮的。
泪水很快被舔干净,霍铎尔怜惜归怜惜,可前阵子太忙了,腰背耸动,此刻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