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严寒冬月,大雪封山。

进出领地的道路相继结了冰,从高塔瞭望,部落四周已成冰川雪原,冰面望不见尽头,出没的只有野熊此类在寒月里豪横的大型猛兽。

羱族今年屯食还算充足,为了平安起见,没有再派遣兽人外出冬猎。

余白一连几日大门不出,时常在屋内烤火,吃点闲食度日。

他炸了猪肉丸子,又在火上起锅,炖了雪梨子汤。

陶盘内的猪肉丸子一字排开,余白耐心地拿着猪毛刷给每一颗肉丸涂上蘸料,又从碗柜里捡出两个碗,将锅内顿好的雪梨汤盛入碗中。

小狼对着猪肉丸子直摆尾巴。

“嗷~~呜~”

想吃~~

余白就挑了几颗没涮蘸料的丸子放进它的碗,小狼低头,长舌一卷,嚼巴嚼巴几下,很快把肉丸吃光光。

小狼胃口大,知道自己光靠这些一口还没它嘴巴大的肉丸填饱肚子是不可能的,过了点瘾就没再缠着小两脚兽,转头出去啃它埋在雪地里的野兽肉。

啃干净了,嘴巴照着雪地反复擦拭,把皮毛弄干净才踱步进屋。

小狼前脚进屋,霍铎尔也从院子外推门返回。

他已将门外的积雪和冰清扫干净。

今年整个兽世大荒落雪频繁,若积雪几日不处理,便把进出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就算是强壮些的兽人,踏着厚厚的积雪都不太方便行动。

上次余白沿着院子四周活动手脚,过程差点踩着冰滑倒,自那以后,霍铎尔便养成每日除冰扫雪的习惯。

霍铎尔先在门外掸去落在肩头两侧的雪,将身上寒气微微拍了拍,这才落下兽皮帘子入内。

余白坐在椅子上,膝头和小腿处盖了一条小毛毯。

他晃了晃胳膊:“快过来吃点东西。”

待霍铎尔坐定,又伸手拂去对方发顶上的冰渣子,小声咕哝:“最近我们又不出门,不用每天扫雪的。”

他微微耳热:“上次差点滑倒只是意外……”

霍铎尔“嗯”一声,但该做的还是坚持去做。

余白本来就说不过对方,见状,无奈地嗔去一眼。

不过他对霍铎尔一向没什么脾气,连在床上被弄得最恼火的时候,无非就是那几句翻来覆去的“不要”“别这样”等算不上骂人的话。

最严重的时候就张嘴咬人,下嘴的力气不轻不重,霍铎尔还希望余白能咬重点,这一口咬到肩膀或者喉结,能给他激出更多的劲来。

余白似乎看出霍铎尔在想什么,耳根连着脸蛋热起来,他用力搓了搓,把碗里炖好的雪梨汤推过去。

“多喝点……”

又话有所指地支吾道:“雪梨汤可以清热润肺,现在天冷,我们每日烤火,你又吃那么多肉,需要下一下身体的火气……”

连日大雪不合适训练,霍铎尔便没出门操练兽人。

兽人体内的火气越积越重,一方温暖的屋内,操练的对象就成了自己的兽侣。

莫说每日,间隔两三日的频率都叫余白遭受不了。

尤其是当夜结束之后,第二天为了方便上药,经常连短裤都没穿。

余白脸色红白交错,监督霍铎尔喝完雪梨汤,这才把自己的那碗慢慢喝干净。

冬日昼短,夜色很快弥漫整个部落。

霍铎尔收拾好屋子,余白刷完牙准备休息。

他躺了片刻,霍铎尔也回来了,用热水擦过身,每一寸紧实匀称的肌肤散着温热的潮气,臂弯一横,就把余白揽进怀里。

霍铎尔摩着掌心下那截细腻的后颈,一下一下的按摩。

余白很快就抬不起眼皮,脑袋抵在胸膛里进入半梦的状态。

“白,身上还不舒服吗?”

昨夜霍铎尔抱过他,虽然抱完后抹了药,事关身子,还是小心着照顾比较妥当。

余白闷闷地从鼻子里嗯了声回应,吐梦话一样听不太清楚。

霍铎尔会意错误,臂弯一托,手指滑了过去。

细细摩着,似乎在检查有没有哪里伤到,一丝褶皱都没有放过。

余白浑身一颤,紧绷膝盖。

他瞪大水圆的眼睛,从半梦的状态清醒。

“霍、霍铎尔……”

霍铎尔停手,抽回指腹。

余白推了一把:“我刚刚涂过药……”

又小声愤愤:“你把药都擦没了。”

药脂化在霍铎尔手上,兽人额头的青筋跳得厉害,打量指腹,还清晰残留着被一下一下吸附的触感。

霍铎尔喉头滚了滚:“我再帮你涂一次药。”

余白背过身,脑袋钻进褥子里。

“不要……”

怕霍铎尔还要伸手进去,小腿便往对方膝盖踹了一下。

“我要睡觉了!”

霍铎尔看余白背着自己,只好放弃,等人睡熟了,再把他抱过来面贴面地揽在怀里。

冬季的第三个月,落雪没有那么频繁了,偶尔还能看见日头。

这天难得放晴,羱族部落里的雄兽纷纷到训练的广场集合,霍铎尔让另外几个副领头,阿森,泽,鹫、阿林,毛毛负责几支队伍的训练。

几支队伍各有所长,有善于射箭的,擅长防御的,进攻的,训练方式不同,但在体能锻炼的方法上,所有兽人都在同一个起跑线。

屋内看热闹的亚雌兽不甘示弱,主动出来跟着训练。

霍铎尔制定的法子不适合亚雌兽的体质,于是减轻了重量负担,亚雌兽小腿和膝盖上只包两块沙袋,围着场地慢跑,跑完就去练习木茅。

本来留在家里烤火的余白也溜溜达达地走出来凑热闹,小狼抖擞着厚实的皮毛跟在他脚边,还没靠近训练广场就嚎了一声,引得兽人纷纷回头张望。

他们接二连三地朝霍铎尔喊:“白过来了。”

鹫持着木箭飞在半空,看见余白,目光暗了暗,落回雪地,最先停在余白面前。

余白眼眸弯弯地向他打招呼:“鹫。”

鹫微微点头,什么都没说。

虽然白不会再接受别的兽人,但有这个微笑,他心里也尝到了一丝甜美的满足,在霍铎尔迎来前,很快背身飞走。

余白赶在霍铎尔上来接自己前迈下台阶,朝对方挥了挥胳膊。

正在训练的亚雌兽棉向他打招呼,刚出声,就被副领头呵斥几声,吐了吐舌头,继续埋头练习。

余白接住霍铎尔伸来的手掌,从三格台阶跳到了雪地上。

秀气的眉眼萦绕着笑意,他心血来潮地开口:“我也想跟着他们训练。”

窝了几乎一个冬季,余白也有些闷了。

初入主城那年,冬日里还能做点杂活儿打发时间,如今他间隔一段日子给兽人上课,霍铎尔又是领头,那些活儿早就不需要他们做了。

余白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习药物,把采集的药草效用认了个七七八八,认不全的就去向老祭司,或者巫医讨教,甚至有几次祭司米恩也参与了探讨,有些他认不全的兽族药物,祭司米恩居然愿意告诉他。

霍铎尔大部分时候则在训练兽人,建设、巩固部落的防御工事。

至于春夏秋三季狩猎的队伍是轮流外出的,分别由几个副领头带队,不需要霍铎尔事事操办。

霍铎尔握起余白细嫩的手心打量,天冷,细长白净的手指被冻得微微泛红。

“白,你不用那么劳累。”

霍铎尔觉得余白平时耗在药草上就挺耗费精力了,哪里舍得他做负重训练。

余白指着边上的亚雌兽:“他们都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

说着,绕开霍铎尔,踏着雪小跑到边上,捡起两包装了沙子的麻布袋,掂了掂重量。

小狼拱着麻布袋,脖子一甩,嗷一声,麻布袋被它丢在背上拔腿就跑,变向参与这次的负重训练。

不过小狼只是觉得好玩,并没有认为自己在训练。

余白把麻布沙袋递给霍铎尔,主动撩了撩裤腿。

他眸子里闪动着期待,白净的小脸微微冻红,却露出齿尖赧然浅笑。

“霍铎尔,你给我缠两个沙袋嘛。”

挨不过兽侣软言温声的请求,霍铎尔重新挑了两个沙袋过来。

他蹲在地上,把余白的脚踝垫在膝头缠绑沙袋。

余白“咦”一声,发现端倪。

“这两个沙袋怎么那么小?”

霍铎尔瞥他一眼。

余白迈起缠了沙袋的腿脚,走得还算轻快。

边上路过的亚雌兽忍不住笑了几声。

“白,那是给幼兽用的沙袋。”

余白兜在绒帽里的耳朵腾地一下热了,他追着霍铎尔:“给我换一个……”

霍铎尔没答应,也没让余白追到自己。

就这么缠着沙袋跑了三四圈,余白扶着膝盖喘气,想坐下来休息时被霍铎尔搀着胳膊慢慢走。

他抿紧唇,片刻后自己先笑了。

“明日给我两个和别的兽人一样的,给我缠幼兽的沙袋算什么呀……”

霍铎尔无奈道:“白,别为难我。”

说着,一把抱起他:“回去休息吧。”

余白蹬了蹬腿:“他们还没练完……”

霍铎尔摇摇头,手指轻抚他运动过后红扑扑的脸蛋。

“他们都在看你。”

又道:“想练我们回屋里头练。”

余白抱着霍铎尔的脖子,闷道:“总不会又在吃醋吧……”

他是怕了霍铎尔吃醋了,上次吃醋之后就骗他在屋里走圈。

不过这晚霍铎尔没抱着他走圈,而是将他腿弯挂在肩膀上,说是锻炼腿部的韧性。

后半夜余白颤悠悠地由着对方揉腿,连脚趾尖都在打抖。

这宿之后,余白歇了要跟兽人们一起锻炼身体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