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朝桌上的沙漏望去,沙子的刻度指示在上午十点左右。
外头出了太阳,部落里城墙高,没什么风吹进来。
门和兽帘微微敞开,一束光就从缝隙穿入屋内,眯着眼睛,隐约能看到飘浮在空气里的尘埃。
门口吱呀一声,小狼蓬松的身躯挤进屋内,它不知道从哪里捕了只会飞的虫子,用厚厚的肉垫扑着玩。
虫子在小狼爪心扑腾,小狼没弄死它,松爪,继续扑,一头狼玩得不亦乐乎。
余白看了它一会儿,笑道:“霍铎尔出去了吗?”
小狼嗷一声,发现小两脚兽醒了,立刻放弃了扑虫子的游戏,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轻巧地蹿到余白跟前。
“嗷嗷嗷嗷呜”~
那个谁是出去了~
嗷完,小狼的肉垫本来想将虫子往床上扒拉,它迟疑片刻,想起小两脚兽爱干净,便把虫子拍得半晕,摆在床头底下的地板上。
它把床弄脏的话小两脚兽不会生气,大两脚兽就不一定了,肯定会恼它搞破坏,它才不是搞破坏的狼。
小狼的大脑袋往余白伸出兽褥的手心拱了拱。
“嗷”~
玩~
余白露出一丝浅笑:“我不玩虫子啊。”
他见这小飞虫生得荧绿,翅膀斑斓,呈半透明,生得挺漂亮的,就和小狼商量把它放生了。
小狼尾巴一扫,用爪子把虫子扒拉出门外,至于能不能飞走就看虫子自己的造化了。
余白穿好衣物下床,院子里空荡荡的,浮着一层浅薄的光晕。
菜地里种植的瓜果已经收割入窖,带叶子的菜少部分留在地里,赶在下雪前能吃完,其他的都装进罐子里腌制。
霍铎尔在灶屋内留有热饭,还温着一碗排骨炖芋头,一碗葱花鸡蛋汤和蒜蓉炒青菜。
余白将暖乎的饭菜端入屋内,份量正好适合他吃干净。
小狼蹲着晃晃大尾巴,它已经自己进山吃过一顿了,并不饿,纯粹是看到吃的嘴馋,哈喇子从舌头流到地上,
余白夹了块排骨给它,小狼吭哧吭哧两下啃干净,砸砸舌,回味了一下。
余白准备继续给它丢第二块,小狼用脑袋将他的手背往回推。
“嗷嗷嗷”~
不要啦~
它能自己打猎,还能给小两脚兽打猎,已经是只厉害狼,才不要抢小两脚兽的肉。
如今整个家里,大两脚兽和它都能捕猎,唯独小两脚兽没狩猎的本事,
小狼打量碗里的排骨,心想一丁点肉肉,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小两脚兽就吃太少了,身板才不够强壮结实,没有力气去捕捉野兽。
不过没关系,它和大两脚兽可以养小两脚兽,就算哪天大两脚兽没本事了,已经成了大狼的它养活两个两脚兽不成问题。
小狼深感自己肩膀挑着重担,当下,湛蓝的双眼睁得老圆,昂起胸前的绒毛,试图严肃稳重地看着小两脚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十分可靠的。
余白:“……”
经过半个多月的分别,小狼变得分外黏人。
饭饱,余白清洗碗筷,小狼蹲在一旁,爪子不时在空气里比划几下,又悻悻收回。
它想帮小两脚兽洗碗,可那两块肉垫只能往碗具上拍一拍,假如没把握好力道,还可能把碗拍碎了。
之后,余白将外出采集的药草筛选出来,将一部分分类整理,挂到架子上晾晒。
趁着放晴,初冬的日光暖融融的,没有夏秋的干燥炎热,也不似深冬时裹着冷意,此刻的太阳晒起来是最舒服柔和的。
余白晾完药草,眼看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便将床上的兽褥和枕头抱到晾晒的地方挂起来。
他留了一张毛毯,搬出躺椅,椅子摆在屋檐下方透光的位置,胳膊一抻,舒展了几遍懒腰后往椅子里躺去,没等他有进一步动作,紧跟的小狼已经有了经验。
它嘴巴张开,叼起毛毯一角,吭哧几下便把毯子该盖到余白脖子上,脑袋还把小两脚兽的手全部拱进褥子里。
这些照顾小两脚兽的办法它都是跟着大两脚兽学的,对方不教它,它就跟在旁边看,观摩数次就有经验了。
比如它知道小两脚兽喜欢晒太阳,如果是夏天,那就用薄薄的麻布被子盖到对方的肚子,像今天这样冷的时候,就得用厚点的褥子盖到脖子以上。
外出一趟到底是亏损了元气,余白手心捂着几分发饱的肚子,漆长的眼睫半垂。
暖阳很快晒得他茫茫欲睡,颊边浮起两抹脂色。
柔软的唇微启,轻轻吸着气,颈子偏了偏,不多时就完全进入梦境。
小狼原地圈起大尾巴趴好做假寐状态,偶尔睁眼,瞥见小两脚兽的褥子往脖子下滑了一点,便用嘴巴叼起来给他重新盖回去。
日头偏斜,下午两点左右霍铎尔才从外面回来,
他刚进院门便放轻动作,兽目舍不得从余白脸上移开半分。
只半天没见,霍铎尔发现自己想余白想得不行,才将族人安置好就片刻不停地赶了回来。
他的兽侣脸蛋浮出一层润红,颊边的肉细腻,白中透粉,暖光将脸上的细小绒毛晕得异常柔软,唇微微启着吸气,舌尖抵在齿间,窥见一抹湿软殷红。
余白睡得天昏地暗,却不知霍铎尔承载椅子上俯下身躯,舌轻轻在他上下唇舔了几下,碰到那截软滑的小舌尖,立刻撬开缝隙,卷着软滑的舌头舔舐吸吮。
余白回笼些许意识,落在耳膜的水渍黏连声似真非真,隔着层朦胧,更显出几分情欲暧昧的色彩.
他喉结滚了滚,顷刻间溢出轻哑甜腻的嗓音。
此时余白唇被堵得严实,鼻尖不停翕动,尽管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却未抵抗半分。
霍铎尔将他身上的兽褥都揉乱了,遒劲结实的长臂稍一使劲,干脆将他托起抱在怀里。
粗粝的大掌有些遏制不住力道,光洁细腻的脊背被时重时轻地刮一下,揉一下。
指腹收回来时,带出几分湿润,抹到余白眉眼,接着自己舔了去。
余白脸蛋爆红,却乖乖跨开腿弯,嘴巴也张得更开了。
虽然羞赧,可没有回避。
两人出了一趟远门几乎没怎么亲近过,说不想念对方的是假。
余白性子柔软,嘴上害羞表达,可这会儿实在被揉得越来越想了。
“霍、霍铎尔……”
他叫了一声,霍铎尔很快明白其中意思。
雄兽一边走一边将生了胡茬的下颌往兽侣细滑的颈子拱,势头在回到房内时已经蔓延。
霍铎尔松开嘴,只见颤巍巍地晃了晃。
他合起指腹轻碰,反复刮擦。
待口舌并用地哄了好一阵,余白这才微微点头,“嗯”地应了。
他尽力撑起胳膊,眸子越过泛红的膝盖,呜一声,好不可怜。
霍铎尔平复着急促起伏的胸膛。
“白自己抱一下好不好?”
余白眼角淌满湿润,可还是顺从了这句话,乖乖地把手穿过膝盖弯。
霍铎尔瞳孔紧缩,目光炽红,喉结急速滚动。
被挡在门外的小狼原地转圈圈。
它听着大两脚兽粗沉地低吼,间夹着小两脚兽可怜兮兮却又带着一丝婉转的啜泣,像难受得哭了,又好像不是太难受。
小狼竖起大尾巴等,时不时焦虑地舔舔肉垫。直到暮色四临,房门这才被大两脚兽从里面打开。
一股浓郁的气息涌出,小狼竖起尾巴做警惕状嗷嗷几声,霍铎尔让它别吵,烧了点热水,又在另一个灶上煮点粥食。
下午六点过,天色已经暗了。
余白擦完身又被霍铎尔抱在怀里喂了点热粥,眼睛半阖,嘴里才咽干净最后一口米粥,便不不由自主地睡了片刻。
沙漏指示到晚七点的刻度,余白忽然醒了。
霍铎尔整准备出门,见他光着脚打开房门,几步返了回去。
“白,我去议事殿和族长商议点事情,你累了一下午,早点睡觉,我很快回来陪你。”
霍铎尔精神饱满,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劲。
他打横抱起余白往床上走,却听怀中人轻轻地飘出一句:“我不想自己待在家里。”
“可是……”
现在霍铎尔和酋长议事并不会回避余白,他有参与的权利。
且就算余白不过去,等霍铎尔回来以后会将所有事都告诉他。
“白,我担心你累着。”
余白脸红:“你都这么有精神,我也没那么累啊……”
他支支吾吾:“而且我午前休息过了……”
霍铎尔二话没说,扯开兽袍和厚实的披风给他穿上,既然余白想去,自是求之不得。
反正不用余白走路,霍铎尔抱着他直接出门。
*
初冬冷夜,议事殿。
酋长和羱族部落的几个长老,以及巨人族兽人蛮、貅前后脚走进门口。
霍铎尔在他们进门后也抱着余白赶到。
两族见面,还没开口,却见蛮嗅了嗅鼻子,惊疑又羡慕地看着精神抖擞的霍铎尔,再瞅被裹在严严实实抱过来的余白。
“霍大,看来你对白真的很好,刚回来就干了那么久啊!”
余白:“……”
酋长和几名长老眼睛抽搐,清了清嗓子:“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