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太深,余白被睡意围绕,完全没意识到霍铎尔在做什么。
“闻?”他一脸好奇地问:“闻哪里?”
说着,贴在兽人面庞的手心被大掌包起来,两只手都被反压在头顶。
一张深邃锋利的面孔凑近,挺拔的鼻梁凑到脖子上,若有若无地碰着细腻的皮肉。
余白眼神迷离,弯了弯眼睛:“好痒……”
他轻轻遏制着嗓音笑,渐渐地,不太笑得出来了。
柔软的脸颊腾地涨红,气息也变得急促。
停留在颈部的痒沿着他的胳膊往下蔓延。
一直蔓延到平滑纤细的腰腹,连挡在腰跨下的袍子都微微松开了。
余白蓦然睁大濡湿的眼睛,意识到不对后,猛地曲起膝盖。
兽人的发丝刮着他的膝盖弯,他整个身子从兽褥里弹起来,死死并紧双腿。
余白推了推宽阔的肩膀,挡开那副充满侵略性的面孔。
他完全傻眼了,拉起兽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你,你干嘛呀?!”
霍铎尔闻一闻他的脖子就算了,怎么还……
这也太过分了些。
余白红着脸瞪人,紧接着背过身,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他扬了声:“睡觉!”
霍铎尔舔舐舌尖,喷出的气息格外火热。
他俯身靠向余白,横出手臂试着揽了一把,没遭到推拒,这才和平时一样把这具纤细的身子搂入怀里,
“白,我……”
余白扭头,睁大双眼瞪他,非要听听怎么解释。
“我想这样。”
“……”
“白,你不喜欢吗?”
兽人过于真挚的坦诚反而让他觉得是自己态度有问题。
余白觉得不可思议,恨不得变小了缩进地缝里。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为、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不正常,我和你都不是那种关系……这样搞不好呀……”
霍铎尔“嗯”的应下,像听进心里了,什么都没说,兽目垂着,看起来无端添了几分落寞与黯然。
余白摇摇头:“休、休息吧……”
原以为他一整夜都睡不着,但霍铎尔的胸膛实在太温暖了,余白很快就松懈了,眼皮止不住地下沉,完全依靠在这具暖和的身躯里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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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屋檐盖着一层雪。
余白卷着兽褥从床上坐起来,迷离的视线转了一圈,停在兽人的背影上。
霍铎尔把菌菇鸡蛋肉汤煮好了,见他清醒,往旁边的石盆里倒了些热水,石杯和猪毛小牙刷也给他摆好了,完全不需要他做这些事。
余白一如往常那样起来,腿弯了弯,穿鞋的时候盯着膝盖出神。
夜里那些令他羞耻的画面瞬间涌进脑海。
他别扭地拿起石杯和小牙刷,走到角落里蹲着刷牙。
他有话想问,问对方为什么在夜里那样对着他闻,还那么过分地往下拱,连舌头都伸了出来。
越想越羞燥,余白并起膝盖,绷着小脸严肃刷牙。
但霍铎尔神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的那股别扭劲渐渐地也就下去了。
对方不提,就装作没发生吧,纠结下去尴尬的只有自己。
**
吃完东西,余白照例含两片药。
叶子里包的药所剩无几了,只能等来年春天采集。
霍铎尔看着快要吃空的药材,浓眉一皱,陷入沉思。
和余白生活这些日子,他知道对方离不开药草,霍铎尔担心自己的兽侣有个闪失。
兽人目光忧虑,捧着余白的两只手包在掌心里握着。
“白,这些药真的只能在春季里采集吗?如果去找大祭司,他有没有办法医治你。”
余白微微摇头,神情为难。
“霍铎尔,说出来不怕你责骂,其实我对大祭司,没有大部分兽族那样尊敬和信任。”
“大祭司那些治疗的法子我不太认同,我的命是灰羊老兽人救回来的,我吃了她给的药草活到今天,所以我只信她。”
他轻声问:“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霍铎尔摇头,还不忘叮嘱:“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我和你明白就好,不要告诉别的兽人。”
羱族部落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霍铎尔又不能时时刻刻把余白带在身边,万一说漏什么,他担心有麻烦找到余白身上。
余白点头:“我知道的。”
他书念得不多,却也明白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文明的道理。
他只是个平凡人,做不出大张旗鼓挑战土著文明的事,更没有蚍蜉撼树的力量。
霍铎尔看他神色乖巧,心念闪动。
虽然不能时时刻刻把余白带在身上,但今天霍铎尔要带余白进主城,不放心把他留在小屋,又或交给别的兽人照顾。
霍铎尔拿起狼皮把余白从头到脚包裹严实,把麻布袋挂在余白脖子上,里面有水煮鸡蛋,烤野薯,粉粉饼,几个果子,水囊也挂在腰侧,方便余白喝水。
他抱着余白进城,纤小的亚雌兽被他牢牢护在怀里。
直到四周风声减弱,余白从毛绒绒的狼皮探出脑袋。
这一探头,就和路边几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这些兽人明显在看他。
余白默默缩回脑袋,霍铎尔掌心护着他的发顶,轻轻一拍,无声安抚。
“巨人族就是为了这个亚雌兽把角牛族的阿实打成那样?”
“角都被割了,阿实没了一身气力,以后还怎么狩猎。”
“居然有雄兽为亚雌兽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亚雌兽没有哪里特别呀。”
霍铎尔为兽侣割去阿实牛角的事在羱族部落传的沸沸扬扬,他们对亚雌兽更加感到好奇了。
听说这对兽侣被酋长招入城内,凑热闹的兽人只多不少。
亲眼看到巨人族怀里的亚雌兽,小脸蛋光滑细腻,眉眼乌溜溜的,长的好看是好看,却也不足以另雄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吧。
霍铎尔步子很大,丝毫不受议论的影响。
余白悄悄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兽人,轻轻叹了一声。
“霍铎尔,我们这样,算不算以一种预料不到的方式出名了。”
霍铎尔脸色冷酷:“不管他们。”
余白“噢”一声。
霍铎尔看他乖,胸膛滚烫,无法遏制涌出一股亢奋,于是大掌按着亚雌兽的后脑贴在心口,稳稳护着走到新屋领地上。
*
天寒地冻,霍铎尔实在没办法才带余白来做工。
他不放心把余白独自留在主城外,又或者交给阿力他们照看,这两种办法不如安置在眼前安心。
私心里,除了自己,霍铎尔谁都信不过。
余白和阿力关系再好,但对方于他们始终不够亲近,若到了权衡利弊的程度,阿力犯不着为余白做到冒险的地步。
主屋的构架差不多搭好了,还需要补些细节。
霍铎尔抱着余白走进屋,先找了块背风且比较宽敞的角落,扯出两块随身带来的旧兽皮,临时拉出一个帐子。
余白惊讶于霍铎尔的现场动手能力,在木屋内转了一圈打量,再转回对方脚边时,小帐子已经搭起来了。
临时围成的帐子恰好可以容他进去躺着休息,坐在里面活动的话,手脚也不会受阻,最关键的是,这些兽皮能挡去从缝隙里吹进来的风。
霍铎尔道:“在帐子里休息,累了就睡觉。”
余白乖乖地点头:“你先去忙,我能顾好自己。”
霍铎尔想在两天内建好主屋,没说太多,转身就去外头忙活。
余白待在帐子内,没有闲着,就着囊口啜了些热水,腹部暖和后,从麻布包里取出几捆韧皮纤维,认真地搓起麻绳。
二人安安静静的干活,中途霍铎尔口渴,挂着汗珠的脸忽然伸进小帐子里,道:“白,我喝点水。”
眼下只有一个装水的囊用,余白打开口子,递给霍铎尔。
他想提醒让对方擦擦囊口,赧然道:“我前不久喝过,你擦一下再喝吧。”
说着,还指了指囊口有缺痕的位置。
霍铎尔似乎没听清楚,就着同一个位置喝水。
余白“哎”一声,又道:“你不嫌脏啊……”
霍铎喉咙咽了咽,喝着水,目光同时攫着他的眉眼。
“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