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云很快便知道了消息,表示愿意出粮,施药的同时也对这些百姓施粥。
陈熙又是一番恭维。
康云比秋泰老成些,虽被夸的有些飘,不过还能稳住。
秋泰动作很快,根据陈熙给的单子,把药材配齐运到枫戈轩。
时间就是生命,不快不行。
陈熙带着自己人根据药方熬药,当天下午就出城对百姓们施药。
不管是大皇子还是秋泰等人,都默认了枫戈轩出药方,同时出人。
那是瘟疫!
他们不想碰,就怕被传染上。
北门城楼上,华元义无奈看着上来的女儿:“这是城楼,女子不要上来,不然又要被人说闲话。”
“所以我没着衣裙。”华箬身着士兵衣服,头发束起做男子打扮。
华元义一噎,你虽没穿衣裙,但他的兵哪个不认识她?
也就是糊弄糊弄普通百姓罢了。
他倒没觉得什么,但大皇子和一些老臣还是很避讳的,认为女子上城楼不吉利。
华箬看向城外,陈熙慕宁带着人正在给百姓施药,他们戴着奇怪的口罩,穿着束口的长袖长裤,全副武装。
“听说出城施药是枫戈轩提出的,他们还出了药方?”她声音平静。
虽然施药打着大皇子的旗号,但稍微有点内幕的人都知道,这事大皇子只是点了个头。
枫戈轩出药方和人力,秋家出药材,康家出粮。
她很清楚,如若瘟疫真被控制了,功劳必然是大皇子的。
如若瘟疫没被控制甚至更严重,这个背锅的人必然是枫戈轩,谁让他是外来的呢。
且是有玻璃和更先进造纸术的外来者,这种肥肉人人都想分一口,大皇子亦然。
最重要的是,枫戈轩在泗州没什么根基,稍微踏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
但,很奇怪,他们还是出这个头,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不错。”华元义的视线同样看向城外的动静。
百姓对着施药的枫戈轩众人跪下磕头,陈东家等人忙上前去扶。
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很快百姓便站了起来擦眼泪,然后排起了队,等着领汤药。
华元义又看向更远处,那边应该是准备建房,正在挖地基,一副准备常住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这可是瘟疫,和瘟疫接触的人,暂时不能回城。
陈熙等人可以搭帐篷住,但那么多人的熬药煮粥可不好搞,起码要建厨房,干脆连休息的地方也建了。
华箬微微皱眉:“我从未听说有什么专治瘟疫的药方,如果真有效,那百姓有救了。”
华元义眼神幽深:“不管有没有效果,百姓都能得到慰藉。”
这些百姓无一不是走投无路才成为难民,历经无数苦难,千里迢迢逃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结果他们却连城都进不去,而泗州官府也无力安顿,他们到了泗州还是难民,无人收留,无地安顿,无国可依。
更不幸的是他们染上瘟疫。
而玖安城,却连他们靠近城墙百丈都不允许。
他们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死!
就在他们痛苦挣扎,满心绝望之时,有一群人如天神般出现,冒着染上病疫的危险,给他们施药治疫。
就凭这一点,这药不管有没有效果,百姓都只会感激,还有,感到温暖。
华箬抿着唇,良久才说道:“我们也捐点粮吧。”
华元义轻轻嗯了一声:“好。”
他看着远处的枫戈轩众人不顾及自身安危,和染病百姓近距离接触,也不嫌弃难民身上污垢,不由眼神复杂。
良久他叹息:“人生皆苦。”
转眼两天过去,姜瑾看春荣县和山关县基本安定下来,要处理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便准备回戈凤。
自从攻打山关县后她就没再回过戈凤,已经大半个月了。
山关县留了洛倾辞和姚稷,其他人大多跟着她一起回戈凤。
只是刚到戈凤,远远就看到南门前面站了不少难民,正和城楼上的云羽说着什么。
云羽最先看到她,忙大声提醒:“主公,这些人染有瘟疫,您避着些。”
姜瑾扯了下缰绳,停了下来,看向这些据说染了瘟疫的百姓。
这些百姓大概有两千人左右,脸色蜡黄,身形消瘦。
其中有不少脸色通红,神情萎靡,有些更是意识模糊躺在地上。
百姓顺着云羽的视线回头看向姜瑾。
见是一个稚嫩的女子,众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刚刚听到戈凤守将喊的是‘主公’,戈凤的主公竟是女子,还如此年轻。
男子没过多有犹豫就对着姜瑾噗通跪下,对着她磕头,声音沙哑:“我们是泽阿郡的百姓,因有家人染了瘟疫被赶了出来。”
“曲召人说戈凤有治瘟疫的药,所以我们来了,我们总的两千多人,有部分人染了瘟疫。”
说着他悲凄起来:“还有约一半人没能坚持到戈凤,他们,都染了病。”
泽阿郡距离戈凤不算太远,走路也就几天的路程,但对于染病的人来说,就如天堑。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对着姜瑾磕头,却说不出话来,只惶恐低低哭泣。
男子不敢抬头看姜瑾,旁边的地上躺着已经昏迷的侄女,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他又对着姜瑾磕头,哑着声音大声道:“我们也知道瘟疫难治,如若你们没药,我们即刻离开。”
姜瑾蹙眉:“你说曲召人让你们来我们戈凤?”
男子点头,把泽阿郡士兵驱赶他们去‘杀’曲召军,之后两军对峙,以及曲召军要他们来戈凤的事简单说了下。
董斯都要气笑了:“好个泽阿郡世家,如此作为,哪有半点世家风范?”
曲召人做什么,他能理解,毕竟是不同族的生死敌人。
而泽阿郡的世家如此做,他不敢苟同,心思之歹毒简直令人作呕。
夏蝉衣冷嗤:“卑鄙小人。”
周睢脸色也冷了下来。
姜瑾面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同样冷笑,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可惜,她真的有药,而这些人大多是青壮。
她看向男子,见他们距离城墙还挺远,显然是有意隔开,对自己的病情也如实相告。
在生死面前能做到如此,真的非常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