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吗？”
傅月看着一堆蘑菇，面露难色。里面有色彩鲜艳的，也有发黑发灰的，她都不认识，也不敢尝试，这里可没有棺材板板去躺。
“不好吃。”夜拿起根细细长长的黄色蘑菇，轻轻嗅了嗅，递给傅月，“这个吃起来有点像肉。”
傅月观察着手中的蘑菇，为什么夜会把他认为不好吃的东西带回来给她？
“放在这里，不会烂，也不会丢，冬天可以吃。”夜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啊？”傅月问，“冬天，这边食物很少吗？”
话出口，她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即使是人类，在古代也难以度过万物凋零的寒冬。狼在寒冷气候下的适应力应该还不错，可捕猎也会变得艰难。
“我会努力打猎的，还会捡很多很多蘑菇回来放好，不会让你饿肚子。”夜说着，懊恼地用手抓向自己的大耳朵。
“怎么了？”傅月连忙扯住他的胳膊，制止他摧残那毛茸茸的萌物。
她借机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狼耳有些烫，耳廓里也显得有些红。
夜躲开了她的手，少年的脸上出现了些坚毅，他声音低沉道：“月，我会更加强大的。”
“我相信你。”傅月笑着点头，“我也会帮忙储存食物。”
最后一条系统任务，便是“度过寒冬”。可想而知，这个寒冬一定相当不容易。
白狼可能是在某种偶然的情况下，知道干蘑菇可以吃，可以存放。他似乎不会储存肉干和其他用作过冬的食物。可能是因为肉类会吸引来其他猎食者的抢夺偷盗，也可能是他技术不过关不能长久保存。
傅月将储存食物列入计划。不过，先完成其他任务，获得任务奖励，对生存和后续任务都是极为有利的。
比如“任务三丰富的食物来源 4/5”的奖励“毒性鉴别系统”，就很重要。
现在，她应该可以完成了。
她捏着手中细长的黄蘑菇，犹豫着要不要生吃，她相信夜，夜说可以吃应该就是没毒。
想了想，她还是拿着蘑菇回到洞穴，扔进烧热水的铁罐里。
傅月盯着铁罐里的水冒泡。这个任务奖励金枪鱼罐头算是物超所值了，帮她提供了一小段时间的盐分，还能用作小锅。
甚至连罐头盖都派上了大用场，傅月将其卷成弯弯的，用来挖木头勺子，没有刀那么锋利，慢慢地挖磨下来，比用刀挖的，更光滑线条更流畅。
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鸡汤。傅月的勇气随着口水涌上来，她拿出木勺，舀了一口汤。
意外地还不错，很鲜。
有盐的话一定很美味。傅月正在遗憾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毒性鉴别系统开启。”
她激动地拿着勺子，走向那堆夜还在摆弄的蘑菇，迫不及待想要试试。
拿起鲜红的一朵，傅月的视野里出现透明图鉴。
“微毒，服用后有轻微致幻效果，可用来止痛。”
傅月差点丢掉。又挑了个黑灰色的，系统显示无毒，可食用。
一朵朵试下来，半数都是有微毒的。傅月有些心疼夜，这些蘑菇可能是他自己试出来的，也许他还吃过更毒的。可为了冬天能够果腹，他不得不储存这些蘑菇。
系统标注可熟食的，她保留了下来，其他都扔掉，并警告夜不要吃。
他们把蘑菇都分好类，装在不同的篮子里，放在洞口晾晒。
火上还煮着蘑菇汤，傅月给里面放进去了一点肉，味道还可以。只煮肉的汤太腥了，她喝不下去，蘑菇的味道倒是能压下些腥味。
夜把剩下的汤一口喝了，舔着殷红的嘴唇，说：“真好吃。”
“吃慢点，你这样能尝出味道吗？”傅月笑着。现在她几乎确信了，这孩子之前肯定狠狠饿过，吃东西时总保持狼吞虎咽的模样。
“当然能。”夜高兴地说，“冬天我们做这个，暖乎乎的，好吃。明天我再去捡很多很多蘑菇回来。”
傅月眼睛一亮，想到他们的肉还没吃完，夜不用急着捕猎，她说：“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的家。”夜的脸上难得的满是严肃，顿了一下，说，“森林里太危险了。”
“有你保护我，我不会乱跑。”傅月诚恳道，情况不明，她不敢一个人进入森林，否则再遇到上次那种野猪，她就会没命。
夜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脸有些红。突然，他扭头向一边，说：“不行。”
“为什么？夜。”傅月知道白狼心思单纯，便耐心解释道，“我需要更多食物。嗯？不是说你不好，你带回的食物很多，但我需要其他种类的。”
“其实，我是只猴子，要吃各种各样的食物。”傅月有些脸红。她也没错，人类是从猿猴进化来的。
夜没有惊讶，仍坚持道：“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傅月叨叨了一晚上，吵到大白狼无法入眠，他才勉强点头，答应带她在附近转转。
次日一早，傅月先拉着夜朝溪流上方走，把他们前些天放在水里的鱼笼收回来。
四个鱼笼里竟然装了不少鱼，可能因为这些鱼太笨，还没遇到过狡猾的人类。
夜看到其中的鱼，惊讶极了，一路缠问她这是怎么做到。
傅月把鱼笼放到门口的溪流里。从溪流上的石头走过，和夜一起进入森林。
林中枝叶繁茂，参天大树附生着藤蔓兰花，下面还有高低错落的小型植物。
傅月的目的是扩展食物，便不急着深入，用系统一丛丛草叶看过去 ，希望能找到无毒可食用的植物。
她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菜市场里的蔬菜都认不全，更别说这些天然植物了。用系统扫描过后，会出现物品的图鉴，大致用途，她还可以给命名。
一株株扫描并不容易，耗费了她大量时间。找了许久，才找到几种无毒的植物，她撕了点叶子用舌尖尝尝，不是臭的就是苦的。
到了傍晚，他们也没能走太远。只遇到了几只倒霉的鸟，让白狼迅速捕杀。松鼠之类的小动物，他都不屑看一眼。
回去时，傅月的篮子里只装了几颗草。混杂的香味有些奇怪。其中有像薄荷的，也有闻起来辛辣的。可以用作调味料，算是小小的惊喜。
有了打火石，傅月生火极快，卡卡两下，火星四溅，火绒点着，大火燃了起来。
夜吃惊地张大嘴巴，非要傅月再演示一次。
“我是不是很厉害？”傅月抿着嘴偷笑。在不懂的人眼里，像是变魔术吧？
夜用力地点头，眼里满是兴奋的光。
火光下，光滑的石板上放了一堆肉排，两条烤鱼，铁罐里咕咕嘟嘟煮着几种香草和蘑菇。
没有调料的烤肉，傅月是越来越吃不下去了，今天总算能换个口味。
看到食物的夜总是很高兴，两三分熟的肉排两口一大块，一口就能咬掉鱼头。
傅月担心夜被鱼刺卡到，想要制止。却见鱼的脊椎骨直接被咬断，夜咀嚼了两下，嘎嘣脆，而后全吞了下去。
傅月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他的牙齿和肠胃。
煮好的汤很鲜，有淡淡的辛辣味。喝进胃里舒坦极了，傅月很快喝完一罐。
夜对蘑菇和草的兴趣并不大，尝了几口，便有模有样地学着傅月自己烤肉。
傅月想记住这些有用的植物，提高以后在森林里搜寻的效率。便根据植物的特征，借着火光用树枝在地上画画。
夜看到她画出的东西，也拿起根树枝趴在地上画。
像是刚启蒙的婴幼儿。傅月直接给逗笑了。
片刻后，夜大声招呼她：“你看。”
傅月拿起根燃烧的火柴棒，照亮了那块黑暗的地面。
有两个大头小人，后面是个三角形，应该是指他们两在山洞吧？傅月大笑出声。作为个初学者，夜算是画得不错，能看出画上的两个小人很开心。
夜蹲在地上，讨好地望着她。
傅月伸手摸了摸夜的头，以示鼓励。拿起树枝，在体型较大的小人头上添上一对尖耳朵，再画上大尾巴。
“昂！”夜剁剁脚，似乎很生气。立马趴下去，用手抹掉了耳朵和尾巴。
“怎么了？”傅月安抚地拍拍夜的肩膀，并指指那个小人，指指夜。
夜脸上的表情更不高兴了，眼睛下垂着，嘴角向下弯，并用手揪着自己的耳朵往下拽。
傅月眼看她觉得最可爱的耳朵惨遭虐待，赶紧上前解救。
难道耳朵对夜来说是很不好的东西吗？傅月深思。
似乎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她的询问也得不到夜的回答。
直到睡觉时，夜的兴致都不高，人形态的时候，耳朵耷拉着，尾巴垂着不怎么动。
就连变成了白狼，耳朵还是耷拉着，尾巴紧紧夹在身后。
在兽皮上躺下后，毛茸茸的白狼将庞大的身躯塞进傅月的怀里。
长而尖的狼吻伸着，黑色的鼻尖碰到了傅月的鼻子，凉凉的，湿湿的，呼吸出的气却是热的，温暖的。
傅月伸手，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白狼的耳朵。她想告诉他，这真的很美，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