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请狠狠…◎
周既衍怔了瞬,思绪瞬息万变,半晌才说了一句:“说什么呢你?”
骆栖重新看向他,嘴里重复着刚才的话:“想要你。”
“想和我和好?”周既衍目光淡淡,似对她的话满不在乎,“没人陪你消遣了,终于想起我了?”
“我没这样想。”骆栖停了几秒,抿抿唇,继续说,“如果你还愿意——”
“我不愿意。”周既衍冷冰冰地打断她。
骆栖的话哽在喉咙,她想问为什么,但答案显而易见。
她凭什么觉得周既衍会愿意,当初的她说分手就分手,不理会他苦苦挽留,曾经还当着他的面和新男友亲密。
周既衍看着她的表情,微微一笑,“栖栖,我玩不起了。”
“我是人,不是神,不能预测未来,要是哪天又有个人忽然抱了下我,你是不是又要像当年那样轻而易举就把我们的感情抛弃?”
骆栖皱眉,“我没有想和你玩,开始了当然会认真对待。”
“所以不止是陆礼,应铎泯你也认真了?”
话脱口而出,周既衍懊恼了瞬。
他这句话问出来,必然会显得自己没有沉住气。
“你在介意这个?”骆栖想到那个视频,“你明明说过不会介意。”
周既衍几乎就要被气笑,“试问哪个男人会不介意,换做是你,我和你分手后交了几个女朋友,还上了心,你不介意?还能没有一点芥蒂的和我重修于好?”
骆栖顿了下,说:“我可能会很介意。”
他当初只是被倪遇烟抱了一下,她都没办法忍受,更别提他喜欢上了别人又来找回她。
这换谁都要被膈应死吧?
“你可真双标。”周既衍脸庞绷得很紧很紧,“赶紧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要再说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坚守不了。
他才没这么贱,骆栖说两句就又巴巴贴着她,谁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一时兴起。
骆栖手指蜷缩,指骨泛白,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问:“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是。”周既衍别开眼,冷淡又生疏的语气,“如果不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有这份情谊在,你觉得我还会和你有来往?”
骆栖蓦地沉下脸,伸出手掌要车钥匙和袋子,嫣红的嘴像机关|枪一样不停输出,“行吧,那我回去了,反正我对你的那点心动在你眼里也不值得一提,我争取了,你不想就算了。”
美目乜他一眼,胸腔泛着酸溜溜的味道,“连着拒绝我两次,看来你是对程小姐很满意啊,该不会过个几天就要和人领证了吧?”
她心里清楚自己是没资格这样,但就是忍不住想用这些话来掩饰自己痛意蔓延的心。
周既衍被她嘴里发出的“心动”两个字给勾住了神,以至于没听到她后面的冷嘲热讽。
“回去吧。”他把东西还给她,下意识会叮嘱,“开车慢点,回去多喝点热水,半夜肚子不舒服就和你哥说一声,实在不行,找我也可以。”
他越这样,骆栖就越心气不顺,又剜他,凶巴巴的语气,“不用你管。”
说完转身,昂起尖巧的下巴,挺直清瘦的背脊,如一只高傲优雅的白天鹅慢慢淡出周既衍的视线里。
周既衍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不由得弯唇笑了声。
他开车跟在骆栖的车后,一直到她进了小区才掉头离开。
-
周末要回骆宅吃饭,骆林大清早就打电话给骆栖,说是出去办了事情,九点左右来接她一起回去。
骆栖细眉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她摁耐住起床气,睁开眼看了看时间。
……七点
“大哥,你没搞错吧,我昨晚凌晨才下班,才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你吵醒,真活该你是只单身狗,祝福你永远单身。”
听筒里响起骆林温温和和的笑声,“说单身不说狗。”
骆栖在床上翻来翻去,发泄心中不爽,又听骆林在那头说。
“妈昨天从神户空运了些牛排回来,邀请了既衍和周姨来家里用午餐。”
骆栖清醒了不少,鼻子压着枕头,闷闷地“嗯”了声。
“好好收拾一下,出镜的时候那样光鲜亮丽,每次回家吃饭都随随便便。”骆林像个老父亲似的。
骆栖从床上爬起来,走进盥洗室,站在镜子前抓了把蓬松微卷的长发,“有什么好收拾的,回家吃个饭而已,难不成你们还嫌弃我?一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去,不用你接,挂了。”
骆林喊住她,“懿清从武汉回来了吧,有空的话叫她一起。”
“感情你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啊?”骆栖嗤笑。
骆林:“她一个人,饭又会随便应付。”
骆栖刷着牙,满嘴泡沫,声音含糊不清,但骆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今天中午有约了,去昌平吃饭,约她的人是傅……傅什么来着?”
骆林眉眼冷淡,“傅海延。”
……
骆栖换上平时喜欢的装扮,粉色露脐针织吊带,下身一条牛仔复古包臀裙,头发打理成波浪大卷,又甜又辣。
拎着包下楼,玄关处她放了一面半身镜,换鞋时瞄了眼,趿着拖鞋又往楼上跑。
再出门时,她穿着的是一条白色碎花边及膝长裙,不辣,很甜美斯文。
因为这个换装,她唾弃了自己一路。
车开到骆宅外边,骆栖从后视镜里看到周既衍刚进去季宅,她熄了火,往椅背上靠,打开音乐。
播放了五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后视镜里。
她解开安全带,拎包下车。
款款身姿出现在阳光下。
周既衍不可避免地被闪了下眼,他感到意外,三两步走到骆栖身旁。
“换风格了?”
骆栖动了动唇,“好看吧?”
周既衍不置可否,“像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就当是你夸我年轻了。”骆栖瞥他一眼,“程小姐来没来啊?”
“她来做什么?”周既衍淡道,“又不熟。”
骆栖刚要说话,院子里站着的美妇人一脸喜悦地走了过来。
“哎呀,栖栖可算是回来了啊,一阵子没见又漂亮了。”
骆栖上前揽着周母的肩膀,“周姨,要不您让我上你家户口吧,我做您女儿,天天挨您夸,哪像我妈净爱损我。”
周母笑说:“我倒是想,当初我就觉得你百分百要来我家了,谁知道既衍这臭小子干了那种事,他活该,这么好的栖栖都不知道珍惜。”
周既衍:“……”
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说。
骆栖眼角余光瞟了眼旁边的男人,扬眸笑,“没缘分没办法,周姨,你那有没有什么优质单身男,也给我介绍介绍呗。”
“还别说,我那在上海那朋友,她儿子长得可俊了,海归,一回来就接手了自家公司,各方面都一等一的好。”
搁以前,周母才不会给骆栖介绍对象,她就指望着哪天栖栖能和周既衍复合,但时间越长,就越没希望,她也就死心了。
周既衍双手插兜,走快两步,回头凉凉扫了眼骆栖,看向周母时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妈,您怎么能给栖栖介绍动物呢,这海龟也不行啊,成天在水里,见个面都难。”
“啊?”骆栖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既衍兄难道不知道我是美人鱼吗?”
周母笑骂:“你俩都没个正行。”
大早上催着骆栖回家的人却没出现在餐桌上,骆栖还收到徐懿清的短信,她问骆林为什么会在那儿。
栖:不知道,我就提了嘴你和傅海延在昌平。
清:他和别人打起来了。
骆栖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周既衍茶杯都抖了下。
“怎么了?”他问。
骆栖没说话,低头打着字,周既衍站起来凑过去看了眼。
栖:什么情况?他有事儿没?
清:我上洗手间的时候有个变态想摸我,被你哥看见了,他没事,变态上医院了,我们都在医院。
周既衍迅速看完,“问她哪家医院,我们过去看看。”
“她说都处理好了。”骆栖抬起头,完全没料到周既衍就在身侧,两个人眼睛突然交汇,彼此都愣了愣。
不知是谁的心“咚”了一下。
英挺硬朗的脸近在咫尺,骆栖垂了下眼眸,视线落在那张唇形非常漂亮的嘴上,几不可闻地咽了咽喉咙。
周既衍有太久没这样看过骆栖了,她漂亮妩媚的眼睛里都是他的样子。
而他好像被她鼻间喷洒的气息给蛊惑,神志不清,当她温软的红唇贴住了他的,他没动,任由着她在他唇上辗转。
他的呼吸停滞了几秒,脑海里全都是骆栖,再想不出其他。
骆栖的手很自然地往周既衍肩膀上搭,耳朵爬满红晕,吻的力度逐渐加大。
他没推她,但也没回应。
一个人太累,她轻轻咬住他的唇,看着他微颤的睫毛,心口的悸动越来越强烈,柔声说:“既衍,吻我。”
周既衍猛然回神,条件反射地退开两步,微不可察地瞥了眼骆栖那娇艳得能滴出血的红唇,而后恼怒地用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嘴。
骆栖一点也不介意周既衍的动作,眼尾上挑,靠近他,伸出手掌放在他的胸膛,触碰他强有力的心跳,接着慢慢往上移,虎口卡住他的脖颈,食指在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滑动。
声音无辜听起来像是撒娇:“周医生,你不喜欢栖栖亲你吗?”
“骆栖!”周既衍面庞染上薄怒,欲要开口,门口周母的嗓音传了进来,听得出她此刻很激动。
“这……你们这是?”周母扭头朝骆栖母亲说,“这俩孩子居然偷偷和好了,躲这亲嘴呢。”
骆母惊讶地上前看,里面两个人已经恢复常态,骆栖泰然自若地坐回原位,周既衍微皱着眉在拿沙发上的衣服。
“这也不像和好啊?”骆母疑惑,怎么像刚吵完架的样子。
两位母亲也不避讳,站门口就聊了起来。
“我亲眼看着他们亲的。”周母笑说,“我还不至于老花眼。”
周既衍朝骆母歉意地笑了笑,“骆姨,我妈看错了,刚才栖栖帮我捡东西呢。”
“周姨您没看错。”骆栖笑意浅浅。
周母笑意更浓了,“哎呀,我就说嘛。”
虽然之前她发现骆栖和自己儿子没戏了,就想撮合程家的女儿,可那天周既衍回来就丢下一句不见面了,不合适,她也不好强迫,说实在的,她心中最属意的儿媳一直都是骆栖。
知跟知底,漂亮上进,主要是周既衍喜欢。
“亲家母。”骆母唤道。
周母诶了声,“亲家母!”
两位妈妈就这样沉浸在自己欢欢喜喜的世界里。
骆栖觉得好笑,抬眸望向周既衍。
如果和他结婚,好像还真不赖。
周既衍冷着张脸,拎着衣服从周母身旁经过,留下一句“想多了,没和好”给两位妈妈。
两位妈妈脸上的笑同时僵住,面面相觑。
骆栖拿起包,边走边说,“妈,周姨,我先走了,下午还约了人。”
“就走了啊。”骆母满脸不舍,“今晚还回来住吗?妈给你煲汤喝。”
骆栖本想说不回,可骆母的样子她说不出口,抱了抱她,“当然回,这是我家,不回来住我能去哪里?”
“栖栖就是乖巧懂事。”周母叹道,“当年我要是不忙着生意,多生个女儿就好了。”
“现在也不迟。”骆母打趣,“你还年轻,周厅长也老当益壮的,平时多来我这,给你煲汤补身体。”
骆母出身广东,煲得一手好烫。
“别折腾了,我看栖栖就很不错。”
“那哪成,栖栖是我女儿。”
“过个几年,懿清嫁过来,你不就有女儿了。”
“说到这个我就愁啊,这俩兄妹,感情真的是一塌糊涂。”
骆栖趁着她们聊上瘾,赶紧溜了出来。
走到门口瞧见了季老,她忙走过去。
“季爷爷,您上哪去啊?”
季老说:“去机场,到米兰瞧瞧。”
骆栖有些惊讶,“阿凛和静之很快就回来了,您怎么还过去?”
季老冷哼:“谁说我是去看他们,旅游去不行?”
骆栖笑,“行行行。但你得注意身体。”
和季老道别,骆栖去见朋友。
晚上回到老宅,狠狠嘲笑了骆林几句。
半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中午那个吻,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凌晨两点,她从床上起来,换好衣服后出门,驱车来到从前她回国就会和周既衍厮混的地方。
来回踱步几次后,拨了周既衍的电话,她屏息凝神听着嘟声。
可第一回 没接,再打也是没接。
抬头望了眼二楼房间,黑灯瞎火,准是睡了。
她站了半晌,转身准备走。
手机却震动了。
“喂。”她先开口。
周既衍下班没多久,刚洗完澡,就见骆栖打了两个电话,本不想理,可抵不过心底的担心,还是打了回去。
“怎么了?”他说。
骆栖直说:“我在你门口,密码没换吧,是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周既衍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下面看,骆栖一身清凉打扮,裸|露的肌肤白皙胜雪,纤细的手臂环在胸前,显然是被风吹得有些冷。
拉严实窗帘,坐到床上,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但他却清楚这房间的每一样东西放在哪,当初是他和骆栖亲手摆置的,这些年都没换过位置。
“你回去。”他的声音很低很沉。
“那我上去了。”骆栖走到门前,准备输密码。
周既衍顿了几秒,等听到那头“密码错误”提示音响起时,才说:“你走以后,就换了。”
骆栖低头看着鞋尖,“真的不打算给我机会了吗?”
听筒静了半晌。
“回去吧。”他的口气淡然。
后半句“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他藏在了心里。
“行。”骆栖压抑住心中酸涩,极力控住自己的情绪,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你当初说我绝情,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转身离开。
一阵凉风袭来,鼻头和眼眶都发红,她不低头,如风中玫瑰傲然地目视着前方。
“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自言自语,哭腔明显。
眼眶的泪一直忍到家里,房间的枕头被泪水打湿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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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全国上下还是一片安宁,谁都没想到在下午16:25分时,天灾降临在海市。
周既衍从手术室出来已是18:02分,他想着晾着骆栖已经够久了,今晚可以约她出来好好谈谈他们之间的事。
回到科室,里面乱糟糟的一片。
“老安,怎么了这是?”
老安正在收拾东西,沉声说:“海市发生7.5级大地震,院里已经去了一批人支援,我待会儿也要出发了。”
周既衍眼皮狂跳了几下,拿出手机看新闻,铺天盖地关于海市地震的消息,看完后心情无比的沉重。
“名单暂时没你,得留守在医院,但如果人员不够,可能还会把你派过去。”老安重重叹了口气,“天灾不可预料啊,可我老婆预产期快到了,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赶回来。”
老安妻子是高龄产妇,好不容易怀上的,前些日子还总是在科室里说一定要亲眼见证宝宝的出生。
周既衍沉吟几秒,想说他可以替老安去,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接起,“骆林?”
骆林叹了口气,“栖栖有和你说她去海市现场了吗?”
“什么!?”周既衍呼吸都不顺畅了,声音微颤,“她上周不是调去播新闻了吗?”
骆林也很头痛,他知道消息后就追去了机场,而骆家这边,骆母从接到骆栖上飞机前的电话后就一直在掉眼泪,骆父更是沉着一直张脸,大家都还不敢告诉骆老太太。
“她自己申请去的。”
“这不是胡闹吗!那里有多危险她能不知道?”周既衍双手微微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在老安说,“老安,我替你去。”
骆林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皱眉:“你干什么,一个人去够让人担心了,瞎凑什么热闹。”
周既衍面无表情,“我是医生,使命就是救死扶伤,现在正是能为国家尽一份力的时候,况且那地方这么危险,骆林,我不可能会让栖栖自己呆在那儿。”
人本性都是自私的,想到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骆林无法反驳他的话,“救人固然很重要,但你的命也重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家里人这边就交给我,你和栖栖都要平安归来。”
-
周既衍到达海市后,被眼前一片废墟给震惊到说不出话,周围不停有哀嚎哭声,他的心一下一下被揪得越来越紧。
哪怕知道信号会断,下飞机后他还是尝试给骆栖打电话,意料之中地提示不在服务区。
伤员一个接着一个抬到帐篷里,救援人员没停歇过半秒,余震小段时间就会来一次,吓得人心惶惶。
周既衍那颗心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首先他得救人,这必须是他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可看着受难者无助与惊慌的眼神,他没办法不去想骆栖,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在哪,一点消息都没,他担心得连口水都喝不下去,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四天后的下午,在历经数千次余震后,周既衍终于有喘口气的时间,他往外面走,见着一只搜救犬满身的泥泞,爪子都磨破,后脚跟已在出血,却没停下一步,到处闻气味,扒废墟。
他走过去和救援人员说了几句,带着搜救犬去了棚子里包扎。
“这附近有媒体人员吗?”他问。
这几天他倒是问了不少人,可都说不清楚。
“有啊,刚才还来了这边。”
周既衍一颗心狂跳起来,忙问,“是哪个电视台的?”
那人想了下,“好像是东风台的。”
知道没多大希望,但周既衍还是心存希冀,“央台的有来过这边吗?”
“央台一直都在北城区那边吧。”
周既衍仿佛一瞬间被遏住了喉咙,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用力攥紧了拳头。
北城区那边是海市最严重的灾区,死伤无数,资源紧缺,最新一批资源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送到。
周既衍在晚上找到这边医疗救援的领头人。
“队长,能让我去北城区那边支援吗?”
队长错愕地看他一眼,“那边可是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你怎么……”
周既衍神情严肃,“我年轻,精力好,能帮到很多人,请您调我过去。”
队长犹豫了会儿,而后拍拍他的肩,“凌晨这边有一批人员会去支援北城区,你可以跟着一起去,保护好自己。”
凌晨两点,周既衍跟着救援队伍走了近五公里才到北城区。
来到这边,他遇见了读研时期的师哥,两人很勉强地相视一笑,又各自忙着救助。
这边的受难者比他之前在的地方多了好几倍,而且不停的有从废墟里抬出的遇难者尸体。
想到骆栖,他已经担心害怕到麻木。
正午时分,周既衍去另一个帐篷找那位师哥。
“好像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不远。”师哥问,“怎么了,你有认识的记者来这边了?”
“骆栖。”周既衍道。
师哥瞪大双眼,“就是你那个国外留学的女朋友?可不是听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吗?”
周既衍点头,转身弄了一丁点的水洗了下眼睛,他现在得去找骆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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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栖姐,我们不会要饿死在这边吧。”
说这句话的人是骆栖的同事章沅,年纪轻,才刚进电视台没几个月。
“我们得相信我们的国家。”骆栖从包里拿出仅剩的一包饼干给她,“吃了。”
章沅看着饼干,下意识吞下口水,肚子咕咕叫了下,但她还是把饼干给回骆栖,“栖栖姐,这是你一直留着没吃的,我不能要,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没食物,只是电视台这边的人把下发的吃的喝的都给了受难者和外面的救援队,他们更需要这些东西。
骆栖把包装撕开,“那我们分着吃。”
这包是夹心饼干,中间有甜甜的草莓果酱,章沅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
“我好想吃我妈做得下午茶了。”
骆栖把饼干放在手里没吃,低头看着自己又脏又破的鞋子,她从小就爱漂亮干净,何时像这样灰头土脸过,吐了口气,“你先休息会儿,我出去拍。”
“那你注意安全。”章沅道。
骆栖拿着相机走到一条裂开了大缝隙的马路上,道路两边本是居民楼,现在已经塌得面目全非。
再往前走几百米,那边曾有一所中心小学。
这时,消防员的挖机、铁锹、凿子声也没盖过忽然响起的男人痛苦嘶吼的声音。
“老婆,言言,妈,爸,我对不起你们!”
男人跪在地上,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磕头,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骆栖仰起面,把眼泪逼回去,手中的摄像机镜头转到了废墟上的救援队那边。
“那个男人的家人全都没了,听说他是出门给女儿买冰激凌才躲过这一劫。”
“唉,家破人亡,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骆记者,你不怕吗?”
骆栖从镜头里看问她话的人,很清俊的一张脸,是位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应该是入伍没多久。
“不怕。”骆栖很坚定地说。
骆栖在不妨碍他们的情况下跟拍了会儿,记录着他们救出活人时难掩的兴奋,救出的是遇难者时沉重无言的样子。
忽的,不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隆声,骆栖的镜头迅速移过去,身子一颤,亲眼目睹着一栋大楼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堆废墟。
章沅刚眯眼,就听帐篷外有人在找骆记者。
她走出去,俊朗高大的男人与她四目相对,“是找骆栖吗?”
周既衍激动地上前,“她在这里吗?”
“她刚才去一线救援现场了。”章沅疑惑,“你是?”
“我是她的朋友,在医疗队。”周既衍问,“她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章沅瞧他满脸担心,第六感告诉她这绝不是普通朋友,她说:“我们来的那天她被砖头压到了脚趾,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周既衍松了口气,道谢后快步往一个方向走。
学校附近的废墟边上站着的小女孩引起了骆栖的注意,她关了摄像机,大步跑过去。
小女孩呆愣愣地站着,手上抓着个毛色大变的兔子玩偶。
骆栖顺着小女孩的视线看过去,她记得昨天晚上就是在这个位置,消防官兵挖出了一家三口,爸爸护着妈妈,妈妈抱着他们的女儿,女儿被救出来时全身发抖,不哭不闹,只是眼里有着浓烈恐惧。
“你在看什么呀?”骆栖蹲下身,轻声问。
小女孩儿看着骆栖,把兔子玩偶抱在怀里,“兔兔说想爸爸妈妈了,所以我就带它过来看看。”
骆栖眼圈泛红,“可是这里很危险,阿姨带你回去好吗?”
小女孩固执又倔强地摇头,“不要,兔兔说要等爸爸妈妈来接它。”
为了小女孩的安全,骆栖不得不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她,“兔兔的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来接它了。”
“不会的……他们说过要永远和兔兔在一起,不会丢下……兔兔……”小女孩边说边落下豆大的泪珠,最后已是嚎啕大哭。
听着小女孩的哭声,骆栖心里泛着一阵阵喘不过气的疼,伸手拥她进怀里柔声安抚。
“栖栖。”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骆栖震惊地抬眸,看清面前站着的人真的是周既衍而不是幻觉,她张了张嘴,鼻间发酸,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原来她也是脆弱的。
周既衍心被狠狠抓了下,他走过去用力抱她,连同小女孩一起抱在了怀里,如负释重般低语,“栖栖,终于找到你了。”
晚上九点,物资和支援人员安全到达北城区,医疗人手终于充裕了些,有人轮换,周既衍忙到十一点得了空,换了身衣服就去找骆栖。
骆栖恰巧从帐篷里出来就看见了周既衍。
这边夜里凉,周既衍走到骆栖面前,把她风衣的拉链给拉到顶上,“忙完了?”
“干嘛。”骆栖把脸撇开不看他,“男女授受不亲。”
周既衍笑了声,牵住她的手走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坐下后手也没松开。
“那你怎么敢亲我?”他笑道。
骆栖冷哼,“你找我做什么?不是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别污蔑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周既衍往她身旁凑,手穿过她的腰肢把人往怀里带,低声道:“我巴不得天天见到你。”
骆栖故作矜持挣扎了几下,而后顺势倒在他身上,仰面看他,眼波潋滟,“请问周少爷,那天晚上赶我走是什么意思?”
周既衍满脸正经,“你抛弃过我,我当然不能再让你这么容易就得到我。”
尾音一落,他受不了骆栖的眼神,用手盖了上去,低头把唇贴在她的耳畔,“小妖精,别这样看我。”
骆栖大笑,来这里的这些天,深知这条命不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所以情绪一直处在最紧绷的状态,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但现在,她好像可以无所畏惧了,眼前人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他们聊了许久,谈到在家人时,骆栖情绪变得低落。
她知道自己自私,连想都不敢想他们。
“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周既衍捏捏她的耳朵,“明天这边的信号就会修好了,你记得打电话回去报平安,只有你好他们才会好。”
骆栖看他,“你来这里,周姨是不是要哭晕过去了?”
周母在商场上虽说是雷厉风行,可她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女强人,私下里也多愁善感。
“她前两天去法国了,我让周厅长先别和她说。”
周厅长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告知他时,他沉默了好久,最后也只是让周既衍注意安全。
周既衍还告诉周厅长,如果周母知道,就和她说,他这趟去海市,一定会把她的儿媳妇给带回来。
其实几个父母都是比较理智的人,刚听到消息时难以接受很正常,但如果真的不赞成他和骆栖,完全有能力过来把他们给带回去。
“我们能回去吧。”
骆栖望着来了几天才出现的满天繁星,说出这句话。
“当然能。”周既衍吻她的眼睛,笑说,“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要把你带回家见婆婆的吗?”
骆栖也跟着笑,打趣他,“什么婆婆,你真想和我结婚啊?”
周既衍心口一紧,看着她,缓了会儿才开口:“难道你又想和我玩几年,就又擦擦屁股走人?”
“不然呢?”
“骆栖。”周既衍冷着张脸。
骆栖眉眼如丝,勾着他的脖颈,娇滴滴地喊:“老公。”
周既衍愣了下,迅速换了副面孔,嘴角上扬,对着骆栖又亲又咬的,喊了无数声老婆,喊得骆栖脸颊发烫。
得来不易的时间,两个人黏糊到后半夜才准备分开。
周既衍先把骆栖送回帐篷,在她进去前,轻轻往回拉了下她的手。
骆栖软趴趴倒在他的怀里,问他:“怎么了?”
想着从前的事,周既衍至今还是心有余悸,下巴搁在她的肩膀,“栖栖,我好爱你,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骆栖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下,她抱紧周既衍,从未对人许过诺言的她今天破例了,不是头脑一热,也不是嬉笑糊弄,是她为自己这辈子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既衍,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的身边永远都会是你。”
来海市后,她没想过陆礼,却疯狂想起十八岁时总跟在她身边的周既衍。
得承认,她用着一见钟情的幌子来蒙骗自己的心,其实心底深处爱的人从来都是周既衍,这样也许对陆礼是不公平的,但谁让她就是个坏女人呢。
两周后,支援海市的救援人员陆续撤离。
一晃半年,兔兔玩偶和它的主人踏入了北京这片土地。
“周余溪小朋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咯。”骆栖笑眯眯地看着被周既衍搂抱在怀里的小女孩。
她本名余溪,今年四岁,骆栖还在海市时了解到,余溪不止父母在地震中遇害,隔壁镇上住着的爷爷奶奶也没有存活下来。
那场地震给余溪造成的心灵伤害巨大,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讲过话,还没接她来北京那会儿,周既衍和骆栖得空便去海市福利院看望她,虽然她嘴上不肯表达,但每次他们离开时,她总是会默默掉眼泪。
骆栖深思熟虑后,打算领养余溪。
周既衍趁火打劫,拉着骆栖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从此以后他们就会是周余溪的监护人。
先把余溪的心灵创伤治愈,等再大些,让她回老宅那边住,那边有得是人宠爱她。
余溪望着偌大的客厅,轻轻地点下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看向骆栖,似在表达什么。
离开福利院前,院长妈妈说去了北京后要开口说话,嘴要甜,谢谢两个字要时常挂在嘴边,还必须得喊爸爸妈妈。
骆栖看出余溪的心思,摸摸她的脑袋,“你不用叫我妈妈,就叫姐姐好不好?”
骆栖指着周既衍,“叫他叔叔。”
周既衍把余溪放在地上,让她去客厅吃点心,等她走后,覆在骆栖耳边说,“会玩啊你,看我晚上不弄死你。”
骆栖眼波流转,红唇微扬,用口着型说:“主人,请狠狠用你滚|烫的牛奶浇灌我。”
周既衍眼眸一黯,作势就要把人拉上楼。
“姐姐,叔叔。”
清脆的孩童声在客厅陡然响起。
在打情骂俏的两个人皆是愣了下。
“姐姐,叔叔。”余溪缓慢启唇,“谢谢。”
骆栖和周既衍相视一眼,笑了。
作者有话说:
海市是虚构的,关于地震也是私设,没有原型,大家不要过度解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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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就写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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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大家是比较想看骆林那对还是静之和小季高中同班,女暗恋男的if线?